我知道夢會醒
只是當時我並不知道——
原來你是夢
一直以為你是永恆，是歷久彌新的
昨天過完還有今天的
今天過完還有明天的
誰想得到
日子不說一聲就見底了
我們心照不宣，頭也不回
如此默契
連再見
也沒有多說一句
/
我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其實我夢過你。
夢裡你說要跟我在一起，我們互相親吻。
那是你——我叫著你的名字，匯聚所有我對你的感情，眼前的人在心底就座落成你。
又不是你——你的面容、體型變來變去，一會兒當紅電視劇的明星、是一會兒是早餐店裡
的常客，一會兒是吉他聚會的朋友。
這樣詭異的情景，我明明該知道是夢，我卻相當理智地全部相信。
夢裡你待我這麼好。
一起在馬路上時站外側替我擋車，一起走回你家踏著夜色而你抱著我，交換體溫。
路過古物店我輕巧瞥了一眼的器，你就買下給我。你說還有下次的乾燥花手藝課程，我們
一起去參加。
你輕輕對我笑，眼睛旁邊漾起好看的紋路，
你說只要我開心，什麼事你都去做。
凌晨五點，我在美夢裡醒來。
天色微明，恍惚間一時我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我發現那不是你。
我還發現，如果我要的是這些，那我要的就不是你。
你不會吻我，你不會說要跟我在一起。
你不會替我擋危險，你不會對我微笑，
你不會為我的快樂做任何一件事。
/
在夢裡的人怎麼能知道自己做夢？
夢裡的我們是失重而浪漫的，我們合理一切不合理。
我們沒有理智，沒有判斷能力，
所有朝向我們傾斜的謊，都能輕易讓我們相信。
我知道夢會醒，只是當時我並不知道，
原來你是夢。
/
我問過他們這個問題——
愛和需求，哪個重要？
但後來我才發覺，
這其實只是在問——
你是哪一種類型的人？
你理智了，還是依然浪漫？
或者是，
你還在夢裡嗎？
於是所有的問題都只是反諸求己——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誰？你知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你現在在誰的夢裡？是自己的，還是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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