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華電信 MOD上瀏覽「即將下架」片單，找到一部曾被匈牙利推派角逐 2020 奧斯卡「最佳外語電影」還擠進短名單的《那些被留下的人》Akik maradtak/Those Who Remained，看海報就是一張匈牙利正妹七分純真三分世故的大臉、腦子似乎在想著個帽子大叔？眼看這帽子大叔低下了頭彷彿不敢直視她、可是她佔滿整張海報宛如佔滿大叔腦海無可迴避！敏感一點的觀眾都會猜到發生什麼事、聖潔一點的觀眾可能已暗叫不要，只是電影很惡劣地就在「要與不要」之間不停吊觀眾胃口、最後能滿足萬眾期待干犯禁忌大膽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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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這種「大叔 vs 少女」情境儘管擺明挑戰觀眾心底劣根性，但看進它的歷史地理社會脈絡又令人不忍卒睹地寫實：二戰後的匈牙利，猶太人在集中營滅絕後少數存活者回來了，只是他們幸運的頂多是還能保有舊日工作與一點家產、但想和戰時分離的家人重聚幾乎不可能，於是這群「活了下來的人」就成了片名所說的「那些被留下的人」Those who remained：他們儘管看似天降好運萬中選一的「存活者」，但比起一了百了的死去親人他們還要面對無盡煎熬，要重返社會克服創傷已然不易、要無謂凝視融入社會更是艱難，更糟的是錯過的親情與錯過的人生永遠留個缺。
而這個缺必須由別人補足！否則就會像當婦產科醫生的猶太大叔男主角 Aladár一般，從此只是上班看診下班看論文把人生所剩經歷全給了事業、因為除了事業他啥也不剩而成槁木死灰；或是像猶太高中生女主角 Klára 一般，近親都死了只剩下從沒見過的姨婆硬是收留下來卻充滿疏離；這姨婆 Olga 貌似疏離也有她自己苦衷，一生無子想實踐親情卻一竅不通只知管束... 各居一方本無交集的孤心、這絕望時刻值得跨越血親壁壘攜手在一起，以不同特質截長補短打開彼此心扉、更在各自喪親失怙的失落人生裡補各自心底的缺。這不就是歐洲當今越來越流行的「拼貼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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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愛不到親人就愛別人的「換愛」故事，在各種二戰電影很常見：我家兒子當兵到了別人土地上、那我就在自家土地愛別人的兒子、相信老天有眼自會有另一個人幫我愛兒子... 而這次談的不是遠行的或死去的人們、而是「那些留下的」存活者們也能實踐這樣的愛！於是需要爸爸的 Klára 有了替代爸爸、想念女兒的 Aladár有了替代女兒，連本來戰戰兢兢緊張失措的姨婆都被融化了孤心、不但與姪孫女水乳交融還撿到個便宜兒子... 這在許多戰後家庭的「全家福」合照中都可見到那歌舞昇平、本片也在片中與片末兩場生日勾勒了這大同圖像！只是事情真有這麼容易嗎？
當對象是「少女」時就無比艱難！當然你我都知的那個禁忌是最致命關鍵，但把少女的「年齡」定下座標往前往後延展開來才會發現事情還更加複雜：1945年的16歲少女，進入集中營時可能還是12歲小學高年級，待在集中營存活幾年再次出關，這段空白要努力遺忘融入新社會，那其實現在心智年齡仍是12歲渴望孺慕父母！看 Klára 對 Adalár一開始的接近都是童心的孺慕，跟他出去約會像個小女生只想點糖果甜食，總是一雙汪汪大眼渴求大叔當她爸爸抱抱她 XD 只是這「大叔抱少女」畫面誰見了都心下一驚煞有其事來關切... 愛再純真只要是少女身體就跳到黃河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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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面的 Klára 又極度超齡：她雖集中營失學幾年回歸高中、但各科學識見地都比匈牙利高中屁孩深入得多，尤其嫻熟文學可讀湯瑪斯曼還能比較多版自行翻譯、與 Adalár住在一起滿口哲學拓展他視野根本是個小老師！只是讀到當代歷史就沈默杯葛無聲抗議、連帶各科又是翹課又是白卷就等師長當掉她，被激怒的師長當她頑劣份子都想弄她走、沒辦法在她眼中同齡已很蠢師長還更蠢... 總令 Adalár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有時是五歲小孩、有時卻是七十老婦」只能雙手一攤。的確，待過集中營每天生離死別都像人生最後一天，是孕育了一種老心靈彷彿勘破人生。
只是電影描繪過她的童真、再描繪過她的蒼老後，最終還是直指她心靈再怎麼極端社會身體都會拉她回歸的「少女」，這與其說是什麼年齡就該什麼性格的本質論、不如說是年齡身體與社會互動等物質條件成為枷鎖亦成為靈感讓她慢慢建構出人生：我是個孩子很需要父親、又是個老人把握韶光宛如末日，那如此身體與如此社會位置能夠把握的「韶光」又是什麼呢？那還是 16 歲少女如花綻放的情竇初開：反正大叔你也不是我親爹又有什麼不可以？你缺的不止女兒還有妻子我為什麼不能當？尤其新匈牙利「共產政權」虎視眈眈要來整肅了、不把握韶光烈愛一場還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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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扭曲壓抑的歷史與社會，雖非本片聚焦批判的核心主題，但仍在處處不經意之處三言兩語表情眉角道出那歷史脈絡，誰叫匈牙利 1930s民族主義盛行懷抱復國大夢、1940s 加入軸心國極右排猶造成許多家破人亡、1950s 默默戰後重建才沒幾年又進入共產極權風聲鶴唳！這些歷史脈絡當今人人都耳熟能詳如數家珍，但它們一個個紛至沓來又會在歷劫存活的「那些被留下的人」們身上印下什麼不可磨滅的痕跡？本片從大叔主角姨婆配角乃至週遭友人，通通有創傷失落與重建療癒，而最終極的扭曲壓抑就在這「時而五歲時而七十」其實仍盈盈十六的複雜少女身上！
每一種人生階段都有它的空缺與難解、需要異地易人的「換愛」來陪伴療癒，只是很殘酷地這又老又小又是少女的複雜混合就讓女主角 Klára 三位一體了，這樣到底是多重人生令她不知所措？抑或多軌人生任她自在悠遊？這是全片在「大叔與少女」這禁戀劇情下最令觀眾焦心的少兒成長，但很療癒地全片最終由她這下世代開啟了超然救贖：大叔猶自糾結兩種角色感嘆人格撕裂兩種愛都不可得、少女卻靈巧一笑證明兩種愛已集於一身！至於這愛要不要真的應觀眾要求吻下去或爬上床？那就請有興趣的觀眾把握機會瞧瞧！我看的中華電信 MOD只到 2022/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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