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專訪金馬執委會執行長聞天祥(下)

作者: lgng66133 (Mad Fer It!)   2020-12-06 14:17:41
新聞網址:https://www.biosmonthly.com/article/10622
專訪聞天祥:有些政治化金馬的評論,太小看了電影
永遠需要新的定義與想像,因為是電影啊
兩年來,所有關於金馬獎的討論,自然避不開中國這一題。2019 年,中國國家電影局宣
布暫停參與金馬、自我禁賽,遭此衝擊的不僅是原先可能的報名與入圍者,還有受邀的評
審們。去年金馬公佈杜琪峯擔任評審團主席不久後,杜即因受限工作合約而請辭,「我們
沒有任何怨言,本來就要考慮業界的處境,所以當下就決定不公佈其他評審名單,擔心有
某些力量對他們施壓;到了今年,是等需要隔離的評審都已抵台進行隔離,就把名單公佈
,也因為要算好出關時間,所以花最多時間在改機票。」
在中國因素和疫情影響下,以往複決選的外籍評審人數大致落在五到八位,近兩年縮減至
三位,少了一些不同文化的觀點,會如何反應在評選過程中?
「我看到一個評論說,是因為台灣片那麼多,才會都是台灣片得獎。這是完全錯誤的推論
,通常對台灣片最嚴苛的都是台灣評審,因為太近了,沒有因距離產生的....誤會,不是
美感。以前很多中國、馬來西亞片都是死在自己人手上,台灣也會這樣,不會因為外籍評
審少了,台片就獲利,而是會遇到更嚴格的檢視。」
都說只要觀察評審組成,就能推導出得獎名單;依他經驗之談,則是只要替換一兩位評審
,無論國籍,結果都會不同。本屆刻意邀請了作家吳明益做決選評審,不負聞天祥期待,
他的確提出以往評審台上少見的觀點,多元性不一定得來自國籍。金馬畢竟是台灣辦的獎
,以台灣評審為主體合乎情理,亦是現任執委會主席李安的認定。
當代是動盪的,政治時局與身份認同時時處於劇變當中。對於誰是華語創作者、什麼是華
語片,金馬獎最早劃定的範圍是台港,後來擴及台港中。聞天祥細數演變:杜可風 1983
年拍了《海灘的一天》,卻因外籍身分無法角逐獎項,到了 1994 年這已不再是問題;
1996 年《陽光燦爛的日子》是 100% 中國片,但由香港片商來報名就被接受,限制打破
之後,發覺沒什麼不可以,規範就逐步拓寬了。
他認為,「放大自己的可能」原就是金馬的傳統,「大家看到『華』好像就往『大中華主
義』去聯想,我覺得怎麼一直在文字上打轉?如果有人能想到更好的名詞那 OK,『華語
』只是方便歸類,我們並沒有被限制住。金馬被政治化討論的時候,對我來講很多評論者
並不關心電影本身,也不太尊重電影,只不過把金馬用在對他們有利的政治論述。」
面對「希望更從台灣本位出發」的聲音,他拿出具體事證,說明電影人與作品的真實互動
關係,「《爸媽不在家》的陳哲藝、《路邊野餐》的畢贛及《南巫》的張吉安,這些亞洲
各國的新導演都受過侯導深刻的影響,為什麼不願意去包容跟接納這件事情呢?電影情感
那條線,盤根錯節,它延伸出的可能性,遠遠超過太小看電影的某些人所能想像。電影的
動人,不是狹隘的地域、國族觀念營造出來的,那真的就是電影自身的魅力。」
聞天祥再舉去年《夕霧花園》為例,這部馬來西亞出品、台灣導演、多國籍演員、主要發
音為英語的電影,正提醒了跨國合作已是常態,觀點也會越來越複雜,無論時局怎麼變化
、誰來或不來參加,那都是我們的現實,也會是金馬的特色。執委們曾經就該不該改變金
馬獎的方向進行討論,結論是不應該,只有維持多元複雜性,才能反映世界的真實,自由
開放也才有意義。
有人吹捧或打壓,恰是說明金馬的重要性,正因為那麼被在意,更要堅守原則,原則和精
神明確擺出來,無論如何都會有一群人清楚知道他為什麼來參與,就像本屆最佳男主角入
圍者李國煌對他說,「來到金馬真的開了眼界,有種做電影是對的感覺。」
聞天祥補充,自從金馬開發了自己的售票系統後,開始有香港、中國等地的影迷專程飛來
台灣看影展,雖然這兩年情勢比較緊繃,去年仍有中國影迷假借醫美團名義前來,「亞洲
電影觀察團」也有中港人士願意自負機票住宿參加,國際口碑不在話下。堅持自己的路,
自然會有欣賞自己的人到來。
在金馬,就是電影人最大
金馬對於獎項內外環節的周全照顧,只能說眼見為憑、有目共睹,帶動的業界凝聚力與榮
譽感獨一無二。邊謙虛邊燦笑的聞天祥急說沒有啦!都是邊做邊學,但做越久就會越細緻
去考慮,「電影人給人感覺比較冷,可是他們拍片的情誼非常深厚,所以我們會讓典禮座
位以劇組為單位,而不是讓同獎項入圍者坐一起,我們也會知道入圍者邀請的親友坐哪裡
,這對轉播很有幫助。我們的出發點,就是電影人最大。」他相信這幾年的努力,能讓大
家感受金馬對電影人的設想和愛戴,都是對電影有信仰的人,榮耀電影人是金馬的職責。
像個家的金馬,也讓整個電影業界有了家味。
明年金馬所有計畫都在運行著,還包括新來到的一項業務——金穗獎和優良劇本。討論是
否要接下任務的時候,同仁們又再度無視工作量增加,一個個阿莎力地答應,「我們現在
有金馬獎鼓勵線上專業人員,有金馬電影學院培育即將踏入長片的人才,有創投幫助企劃
案發生,有影展把全球電影帶進來,如果再把金穗納入,也許可以從中挖掘學院學員,等
於又往產業前端推進一點,久而久之,我相信會變成比較完整的生態系。」
為了環境好,其實大家就是甘願多做,不然多做這些,也不會多領薪水,但很多意義和價
值會在團隊堅持下突然顯現,持續做下去,日後一定會發光。他自我調侃:「每次說下次
不做了,每次做完還是,唉繼續做,金馬沒辦法用財力砸人,我們都是用感情去砸。」
十二年前,剛結束台北電影節多年策劃工作,覺得已經把影展做得差不多、能玩的也玩夠
了的聞天祥,因為侯導一句「我們來做一些改變吧!」又再上船了,當時的他想,如果侯
孝賢當主席還不能改變什麼的話,那就可以對這個環境死心,他還是可以做影評、教書、
好好當一個觀眾,用自己的方式愛電影。但就是那句「我們來做一些改變吧!」反正他是
信了,好像有些東西可以試。然後,如今讓華語電影界尊崇仰望,也讓我們自身引以為傲
的金馬,就這麼鍊成了,並且,還在持續進化中。
作者: OldYellowDog (那城,那人,那狗)   2020-12-06 14: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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