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佛普拉斯又重獲些討論熱度 以下是我自己的想法
也包含 軍火之王 逃出絕命鎮 等電影的內容
但這些電影應該也不用特別防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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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
南部大佛山預定要舉辦一場護國法會, 於是透過國會高委員, 委託留美藝
術家黃啟文的葛洛伯 (Globe) 公司製作一尊大佛像
(由於本片中幾乎所有影射或有特殊涵意的名字, 例如葉芬如 劉三城(留三成)
Puta 釋迦 等導演都很明確地點出來, 所以他沒特別提到的, 例如Globe 洗門
這些, 本文中就假設沒有影射或特殊涵意)
菜埔是葛洛伯公司的夜班警衛, 為人老實天兵, 白天兼差打零工, 和身體不好
的母親兩人住在漏雨小屋過著僅能糊口的生活. 菜埔的朋友肚財, 平日靠撿
資源回收物維生, 同樣過著白天只能吃一餐的窮苦生活.
有一天肚財帶著撿來的美女雜誌去找菜埔分享, 他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公司外
不斷抽煙打電話. 後來肚財去找吃的, 回來女人已經離開, 他們不以為意,
一面吃著冰冷的剩菜, 一面偷看老闆黃啟文的行車記錄器為樂.
不料老闆黃啟文卻忽然來到公司, 兩人急忙收拾善後. 那天晚上黃啟文一個
人在公司製作大佛做到天亮.
第二天晚上肚財又去找菜埔聊天, 一面偷看黃啟文的行車記錄器. 他們驚訝地
發現行車記錄器竟然記錄了黃啟文殺害前一天在公司外面等他的女人的過程.
兩人惶恐不安, 在警衛室坐了一夜, 最後還是沒有報警.
葉女士的家人報警失蹤, 黃啟文被警方約談. 雖然疑點甚多, 但黃啟文靠副
議長劉三城的強力介入關說, 無事脫身. 菜埔也被黃啟文警告, 噤口不敢言.
過了幾天肚財的屍體連人帶車在大圳發現, 被判定是肚財酒後騎車肇事.
而此時製作好的大佛像也被運往大佛山, 在護國法會上受千萬信徒誦經膜拜.
就在一片莊嚴肅穆的法會進行中, 大佛像內部卻傳出了不祥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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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解讀:
這部電影是去年討論度最高的國片之一, 當然因為它是一部非常引人深思的作品.
從各種角度切入來看都有玩味不盡的想像空間. 我只是簡單地寫寫自己的看法.
本片據我了解是從短片 "大佛" 發展而來. 短片我沒看過, 但當初聽到消息時,
我曾以為它可能包含一些從宗教角度來批判社會的內容, 比如影射我們台灣鬧
上新聞的妙X法師之類的. 後來發現它更廣義更不留情面.
大佛像本身是一個宗教符號. 這種宗教符號外片比較常看到的例子, 比如
凱吉的軍火之王. 在片頭凱吉自述身世時, 站在一個十字架型的碼頭
中央, 這是一個基督教的符號, 隱喻販賣軍火是凱吉的原罪. 基督教有
"罪與罰" 的觀念, 前面提到罪, 影片後面就會有一個罰來呼應.
而凱吉的罰和殺人不貶眼的軍閥的罰, 兩者相當, 都是失去至親. 因此隱約
暗示 "販售軍火者, 罪同親手殺人" 的意思.
然而在本片中, 大佛像並不是一個被用來推論的符號, 它是被用來顛覆的.
大佛原本是慈悲為懷的, 法力無邊的, 眾生平等的.
但導演至少用了三個不同的形象來顛覆原本大佛在觀眾心中的地位.
一個是大佛像本身, 第二個是蕩婦Gucci(和Buddha諧音的Puta), 第三個是和
佛祖同名的流浪漢釋迦. 當然國外也有很多批判宗教的電影, 我沒看過也看
不懂, 但我覺得在台灣要做這種批判是需要一點勇氣.
釋迦全片只有一句台詞, 他對肚財等窮苦人民有著深深的同情, 卻完全沒有
救苦救難的能力. 他整天逛很大, 整個村子(佛祖管整個人世), 但也只能逛.
我個人的解讀方向是把他當成象徵性的人物. 也就是否真的有人住在海防哨,
發生過什麼事, 是否脫離現實, 都無關緊要. 因為環繞他的一切都是象徵性的.
就好比逃出絕命鎮裡, 鹿被當作是黑人的象徵. 所以當白人父親說: 我最討
厭鹿, 我看到路邊一隻鹿被撞死, 心裡就想太好了, 最好全死光. 這段台詞
我的解讀就是 "討厭黑人的白人希望黑人全被撞死"
所以在本片中, 例如肚財在和警方扭打的時候, 釋迦本想出手, 卻被一句
"不准動"喝住, 然後他們被放出來, 一起吃便當時肚財抱怨: 你看我被欺負
也不出手幫忙. 意思是"你這佛祖一點用也沒有, 對受苦難的人根本幫不上忙"
一種深深的嘲諷.
而Gucci也是象徵性的. 我看到有些板友覺得導演把車上發生的事處理得
好像在拍A片, 或者說哪有人會講叫我Puta等等. 首先這種事情電影或文學
作品中其實也蠻常見的, 早在紅樓夢的年代, 賈璉和多渾蟲的老婆偷情時,
女人浪叫 你家正在供奉娘娘, 快離了我別髒了身子. 賈璉就說 妳就是娘娘,
我哪管什麼娘娘. 其次象徵性手法本來就不需符合常規或現實. 總之, 我就
把車上的事解讀成一種表現手法了.
Gucci這個角色更大膽了, Puta 諧音 Buddha, 直呼佛祖賤人, 這已經不叫
隱喻了, 完全沒在遮掩的, 直指佛祖也是充滿七情六慾臭皮囊. 因此車上的淫
聲浪語 "趕快幹我, 幹死我", 等同 "幹死你這個臭佛祖"一樣了. 相比之下,
如逃出絕命鎮裡, 導演對曾奴役屠殺他們的白人們的批判, 可謂溫柔恭儉讓.
如主角用鹿角牴死白人父親, 鹿頭是他從非洲帶回來的戰利品,
就如黑人是白人從非洲帶回來的戰利品(他從巴里島等各地收集戰利品暗喻
白人殖民世界各地). 但用鹿角牴死白人和幹死佛祖根本不是可以相提
並論的. 白人本就作惡多端, 罵他們甚至還算是政治正確. 而佛祖慈悲救人,
縱然變成只庇護(幫藏屍體)有錢人的佛祖, 也非佛祖本意.
但全片到處都是這種對佛祖不留情面的嘲諷, 其他人如監製葉如芬也未
能倖免. 而監製和佛教團體竟也願意幫導演打造這部作品, 心胸相當寛大.
而最後大佛像不用說了, 殺人犯黃啟文開了一家專做佛像的藝術公司, 殺人前
還先拜佛這些細節也都是滿滿的嘲諷. 說顛覆恐怕還不足以形容了.
其間高委員舌戰師姐, 把信仰比做如藝術般主觀, 徹底顛覆宗教是至高無上
的道德標準這種想法, 變成了每個人心中的佛可能都不一樣. 最後導演也沒
把話說死, 結局是開放式的, 每個人心中的答案可能都不一樣.
而在細節方面, 我的看法是不必過度解讀, 因為導演很怕觀眾看不懂, 充分
利用諧音旁白等提示觀眾. 所以他沒提示的, 就表示他不會玩文字遊戲這類
梗. 甚至有時候導演似乎只是藉機提出他的看法, 並不是要塑造什麼或隱喻
什麼. 比如肚財喜歡夾娃娃這件事, 我個人覺得他加入此事只是對台灣近兩年
夾娃娃機如雨後春筍般大量冒出來的現象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這種特殊現象的
產生導演認為是因為台灣人心裡需要療癒. 但導演既然沒有用夾娃娃現象來
批判社會的意思, 我不會去太過解讀這些細節.
我心中比較疑惑的是導演對他們為什麼不報警這件事, 似乎沒有解釋, 只讓觀
眾自己去體會. 有些劇情, 比如肚財遇到一個完全沒有台詞的失意人, 導演
特地提起來, 然後就不管了. 他沒有解釋是什麼意思. 個人解讀是導演想要呼
應肚財為什麼不報警這個決定. 導演沒有說這個失意人遇到什麼困難,
只說"當然會有困難, 因為接著就下起大雨了" 用下雨表達老天的無情. 不管菜埔
屋子是否會漏水, 不管肚財會不會淋溼, 不管你是誰, 要晴天就晴天, 要下
雨就下雨, 連老天爺啊, 大佛啊這些都無情無法依靠了, 還指望警察能主持
公平正義?
但終究為什麼不報警, 還是需要影片給出相當的說服力才能說服觀眾.
對於能夠切身體會並同情菜埔肚財這些底層民眾的觀眾, 或許會覺得人生就是
這麼無奈, 對於不是低階層出身的人, 或許覺得電影言過其實, 沒有忠實描
寫台灣現狀. 我算是中產階級出身長大的, 要說能體會底層小人物的辛苦, 或許
太矯情了, 但觀賞本片過程中確實勾起許多不愉快的回憶. 就電影本身而言,
當然是好電影, 但我自身的成長經驗卻無法評論這部電影多感人, 也不需要, 因
為導演把答案就放在每個觀眾自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