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電影的1971年
其實單單就標題來說，美國電影的1971年，是不太洽當的，因為接著要講述
的兩部電影，都不是由美國片場做為拍攝地，出品國家也不是美國，但這兩部電
影卻是前後呼應了美國電影即將進入新的時代，一個讓性和暴力結合在一起的影
像時代。
而這兩部電影到底是哪兩部電影呢？說到1971年，第一部電影大家可能馬上
就能反應出來，那便是史丹利庫柏力克（Stanley Kubrick）的超級大作發條橘子
（A Clockwork Orange），這部電影已成了象徵1971年的電影，完完全全地突破電
影所能定義的性和暴力的尺度，也證明了庫柏力克本人無與倫比的才華，先前也
以性為主題的一樹梨花壓海棠（Lolita）看來根本是個小兒科。第二部電影雖然
獲得了很多電影雜誌的喜愛，但是論廣度和觀眾所能記得的程度，卻無法和發條
橘子相提並論，這電影是山姆派金柏（Sam Peckinpah）的大丈夫（Straw Dogs）
，山姆派金柏本人早期以西部片起家，最著名的作品是日落黃沙（The Wild Bunch）
，作品風格影響了後來很多動作片導演，像是慢鏡頭開槍、死去和大範圍的槍戰
表現，都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暴力美學，而在1971年推出的大丈夫，也是融合了性
和暴力兩大主題，並且點出兩者本為天性，但和發條橘子相比較，這部電影卻漸
漸埋入歷史當中。
接著要玩什麼遊戲呢？
發條橘子改編自安東尼伯吉斯（Anthony Burgess）的同名小說，但這版本是
美國版的（最後一個章節被刪掉了），所以就結局上來說，是不完美的，但在庫
柏力克的表現手法之下，電影本身甚至可說是比小說來得傑出的，畢竟小說還是
回歸到了良善為本性的命題，不像電影那樣實在地點出了人性本惡，但試著去控
制他人性格卻是最大的荒謬。
發條橘子大家耳熟能詳，當中大膽的畫面也不在少數，但就美國電影來說，
早期的性和暴力是分開的，很少會將兩個主題給放在一起討論，當然，霍華休斯
的法外狂徒（Outlaw）也是個異類，但始終不像發條橘子那樣地驚人，電影一開
頭就是一堆乳頭牛奶的塑像，很明顯是詆毀藝術的行為，因為雕塑像很多是以性
為主題，但庫柏力克的畫面很明顯地告訴我們，這些東西就是端上桌的食物，而
非什麼藝術，性這個主題，不再乾淨唯美，只是一個需求。
暴力絕對是這部電影的主題，但又分做多面向，有關於個人的，也有關於國
家的，但最重要的，還是權力上的，年輕人和老作家屬於「力量」的權力暴力，
受刑者和處遇機構屬於「國家」的權力暴力，但這些主題，已經有很多人提過，
所以我就不加以討論，真正讓我震驚的畫面，是兩段關於強暴的畫面，先是一群
不良少年撕毀一街頭女子的衣物，那段畫面寫實度絕對比法外狂徒來得精采，當
然這段強暴的畫面就到這邊了，藉著是年輕人們的鬥毆，但將女人衣物整個脫個
精光，在此前是很少見的，至少是採用暴力手法，而非以往的唯美眷戀。另外一
段則是重頭戲的入室搶劫和強暴戲，這段戲，將整個性和暴力發揮到了極致，一
邊唱著萬花嬉春的主題曲，一邊強暴著良家婦女，性和暴力的融合讓人看到真正
可怕的畫面，庫柏力克的才華讓人太訝異了，以往的作品強暴戲多是點到為止，
他卻是活生生地拍攝出來，並且不流於俗套，將藝術、性和暴力整個匯串在一起
呈現出極為特殊的電影畫面作品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還記得有次和大家討論發條橘子時，就有人提到了大丈夫這部電影，當然，
有些人更傾向翻譯為稻草狗或是芻狗，原因便是來自於標題中的老子語錄，故事
說些什麼呢？說明一個美國數學家和其美麗的妻子回到蘇格蘭中居住，妻子為當
地人，而後被一群惡霸所騷擾，最後數學家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之下，對這群惡霸
展開反擊的故事，故事聽來就像是是西部豪俠片，但導演山姆派金柏除了本身就
有的暴力元素外，更加入了性的元素在裡頭，畢竟，影片本身就點出了兩者都是
人最原始的本性。
大丈夫是部很棒的娛樂影片，雖然因為題材和畫面的表現讓英美禁了這部電
影，但在修改些許畫面後，本片還是順利上映，但在個人看來，這部電影也可說
是導演山姆派金柏最有野心的作品，派金柏以西部片起家，但在六十年代末期早
已進入了西步片的尾聲，即使他的日落黃沙是如此地傑出，他還是不能否認已到
了改朝換代的時刻，他在1971年拍攝出大丈夫，當中的暴力血腥畫面完全不亞於
日落黃沙，應該說更加地有所突破，特別是後半段的保衛戰中，派金柏將所有暴
力的元素發揮到了極致，即使是個在這麼文雅的讀書人，當被逼迫到了極限之時
，他最原始的本能，暴力的因子還是會發揮出來。
而當中將暴力和性推往極限的，也是和發條橘子一樣的入室強暴戲碼。這段
入室強暴戲碼拍得極為寫實，不像庫柏力克那般將多樣元素加以融合，派金柏往
寫實的路子去發揮，當中不論是一開始女主角的不願意，但是是來自老情人的壓
迫，所以在拒絕過後還是呈現出了性的歡娛，因為性本身就是本性，而接著下一
段是真正被槍指著的強暴戲碼時，她的拒絕便相當地真實，反抗的雙手似乎青筋
都曝露出來，無辜的眼神更是淚眼汪汪，絕望地看著老情人也處於槍指著的狀態
，自己卻是承擔那樣的恥辱，這段畫面，呈現出和發條橘子不同的風格，但在整
個電影畫面的表現上，絕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性與暴力的新年代和之後
在1971年的風起雲湧之後，這兩部將性和暴力推向極致的作品，可說是接下
來整個七十年代所有性和暴力的作品的先驅者，而後隔年的深喉嚨（Deep Throat）
，將整個硬調色情搬上了螢幕，接著不論是美國在1978年的我唾棄你的墳墓
（I Spit onYour Grave ）、1979年的卡利古拉（Caligola）、都是將性和暴力推
往極限的巔峰，而美國以外地區也吹起性的解放風，1975年索多瑪的120天（Salo）
和1976年的感官世界，也都是此類作品的延續者，但這兩部電影確有著不同的命運
，發條橘子早早就是電影中的經典之作，還入圍過奧斯卡的四項大獎，已經成為色
情暴力電影中的典範，畢竟它的主題太好，整個電影表現手法也傑出，同時導演庫
柏力克的才情也極高，而大丈夫雖還是很多電影雜誌和影評家公認的佳作，但因為
導演山姆派金柏本人作品手法不再有所突破，他的電影除了日落黃沙外，很多作品
大家就漸漸遺忘了，而後的1971年的爆炸電影中，大家討論的是發條橘子，而同樣
在英國拍攝，英國發行的大丈夫，好像就慢慢地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