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 這是一部不太好分類的電影
他可以是傳記片 他可以是公路電影 也可以是恐怖片加驚悚片
而經過和朋友的討論 也大概有點知道為什麼布來德彼特拿下了威尼斯影帝
以下是我自己還有一些跟朋友的共同討論心得
看這部長達一百六十分鐘電影的時候
中間開始 我不斷的回想起過去的兩部作品銀翼殺手跟末路狂花
會想起銀翼殺手
是因為當初公開放映版的銀翼殺手哈里遜福特有著貫穿整部電影的旁白
而刺殺傑西也有同樣的旁白作為導引
末路狂花是影史上經典的女性自覺公路電影
而傑西從幹下最後一件火車劫案到親自安排好讓手下羅伯槍殺的旅程中
導演安排傑西走訪許多地方 而觀眾隨著傑西的旅程
不但跟著慢慢的進入了那個十九世紀末的美國西部
也進入了傑西的家庭生活、劫匪生活
更重要的是 我覺得在這段不斷走訪手下跟搬家的旅程中
傑西整個尋死的心態逐漸穩定 確定 跟安定
就像末路狂花般雙主角經歷了心境上的變化
所以給我類似公路電影的感覺
而這一次的刺殺傑西
1. 無法分離緊緊相繞的雙主線 傑西與羅伯
2. 被逼到絕境逃亡 掙扎
3. 在各自的逃亡 掙扎到逃亡中表述了各自的覺醒與心境上的歷程到昇華
先說說傑西吧
他是個美國開國早期跟馬克吐溫一樣的美國鄉野代表人物
身為一個歷史上最知名的火車搶匪
生前就有廉價小說以他為題讓他成為兒童睡覺時的美夢或惡夢
但維持如此成功的犯罪生涯背後
是他要失去對這個世界幾乎全部的信任感
電影就從他跟親哥哥幹最後一樁搶案開始
還有個哥哥可以信任
傑西意氣風發帥氣十足的打劫
電影沒仔細說明親哥哥法蘭克為何要結束強盜生活轉而開鞋店
但從布來德彼特怒而斬下纏繞雙蛇的雙頭時(我猜這邊有西方神話的隱喻)
我們看到了傑西本質上的危險 殘忍
看到了法蘭克的恐懼
但更重要的是失去法蘭克後 不穩定的因子已經開始萌芽
傑西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他已經被世界開始逼到絕境
能夠逃過一次又一次的追捕 電影隱喻傑西是對過去同伴不留情的清理
而在失去法蘭克的情況下
電影在傑西照例盤問 清掃同伴的過程中展開傑西崩毀的旅程
他並不是想年紀青青就想退隱江湖或金盆洗手
他其實一開始仍想單獨繼續過著他的打劫冒險生活
但在清掃的過程中 傑西面對同伴因為高額賞金的出賣謠言
面對江湖後輩的模仿挑戰 面對處決同伴時感受到夥伴對他的恐懼
以往或許都有法蘭克在他背後撐住他 但這一次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傑西心境上逐漸有了變化 雖然仍舊成功、殘忍的清掃
依舊奮力的想要幹下一票
但其實心中已經逐漸的萌生棄絕一切走向死亡的念頭
兩個矛盾的念頭不斷拉鋸 不斷掙扎
但此時出現在面前的羅伯讓他逐漸往某一方面靠攏
電影中有許多小地方隱喻兩人的相似處
尤其是羅伯意外槍殺完傑西親戚雙方在餐桌上的鴻門宴
不但明顯的點出雙方成長背景的相似處
導演也透過羅伯隱喻了剛出到時傑西的模樣
在這一場重要的晚餐戲中 不但表現出羅伯心態上的突破
(剛殺完一個人 以及從小偶像夢想的破滅)
也讓傑西下了赴死的決心 他饒富興味的看著過去的自己
或許在當下 他看透與看破了一切的沒有意義與荒謬
讓他心中拉鋸的念頭下了往某一方向前進的決定
接下來只是對傑西而言 其實是一個不算漫長的告別
在拉鋸過程中 我們看到他試圖尋找法蘭克的代替品
他用羅伯(當年自己)的哥哥查理來代替
但終究他還是親自挑選了自己安魂曲的演奏者
他親手揀選了羅伯 一個年輕時候的自己來執行自身的解脫
他讓羅伯緊密的與他一同度過人生的最後歲月
他滿足羅伯忍不住恣意模仿的心態 甚至讓羅伯跟他的家庭一同生活做為一種報酬
哪種報酬呢?
他殘忍的成竹在胸的(電影隱喻傑西似乎知道羅伯殺了他親戚)
把羅伯逼上一種你不開槍就是感覺會被開槍的情境
他甚至親手挑選了自己的刑具再親自交給執行者
末了 槍不離身的他也自己選定了死亡時間
解下槍套的他心靈平穩的走向自己的末路
那昇華呢?
傑西不愧為一代梟雄
他聰明的 狡獪的布了整個局
他想死 但他不能自殺
項羽的自殺是氣慨的 雄壯的
他沒有自殺的勇氣(畏罪自殺讓一生的名聲盡毀)
他精心營造用另一種方式
被手下背叛槍殺的死亡方式讓他的一生昇華提升到傳奇的地步
而另外一位主角羅伯的心境變化
從初出茅廬的躍躍欲試 初見偶像的恣意模仿
夢想幻滅是成長的開始 接受偶想平凡真實的一面
到意外槍殺傑西親戚的逼上梁山 有機會幸運退隱江湖成為平凡店員
但小人物長久被壓迫的怨氣讓他忍不住冒險
忍不住一個再入江湖 不惜出賣過往偶像只為擺脫不起眼小人物命運的機會
再入江湖之後 他被傑西利用於自己的終曲計畫而掙扎
他的掙扎是原始的 本能的求生存
他沒有選擇餘地的只能背叛傑西扣下板機
初時他以為他昇華了 成了全國英雄
還巡迴全國各地表演他如何收拾劫匪傑西的戲碼
但末了 他還在掙扎 不是原始的掙扎 而是一切惘然跟承受背叛跟價值觀崩毀的掙扎
十年後 他掙扎體會並完成自己心境上的塵埃落地
他也已經是一個等著別人捕他一槍的人
但他不同於傑西的是 他沒有主動權去決定安排 他只能被動的等待
剛看完電影 我跟我朋友很納悶 凱西艾佛列克似乎搶戲搶到該他拿影帝似的
但經過討論後 我們有點覺得
凱西艾佛列克在整個電影中的確很搶戲 整個心境的變化過程中
各階段也放得很出來又不會說太過
就整個時間的縱向面來看我們看到了一個完整又豐富的羅伯
但個別的每場戲裡面 凱西的情緒比較單純 比較單一
而布來德彼特同樣有著自己的心境變化
但難在整個變化的過程中 他必須在個別的場景裡表達出複雜、多重的情緒
甚至是二重或多重的內在衝突
而他也成功的辦到了
或許因此得到了評審的青睞 拿下了威尼斯影帝
再回到電影本身 導演的企圖心不小
他用長達一百六十分鐘的時間去建構一個梟雄末路的世界
細節處理得極佳 一邊看 整個立體感很快就形成了
不管是家庭 夥伴 亦或是當時的時代氛圍
讓一邊看的我就像陷在沙發椅一般很自然的融進去
中間甚至有看恐怖心理驚悚片般喘不過氣的感覺
但刺殺傑西的後勁略顯不足
深入的思考或省思並沒有發生於觀影後的我
至於看完傑西我的省思是在這個人人都想紅的社會裡
看到羅伯的歷程 付出的代價
是否會有讓人捏一把冷汗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