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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晞見他師兄遲遲不答應，眨了眨雙眼。
他這師兄和他相反，本性慈悲又心軟，可惜當年入門時出了點狀況，後來為了維持心境上
的平穩，幾乎都在修身養性。沈明晞這個師弟入門後，他待這個師弟好歸好，下來走動的
頻率卻依然不高。
是以沈明晞更要抓緊把他師兄當工具人的機會了。
「師兄。」他不要臉的蹭了過去，「哎，好師兄，幫幫可憐的師妹嘛！」
無恥的時候這人就自稱師妹，在場的青牛當真漲了見識，殊不知這招對他那師兄有用。
是的，有用。何止有用，而是非常有用。
沒有什麼人知道，他這師兄有著一個想要師妹的大膽想法。
至於沈明晞為什麼知道？當初他被帶上山的時候，本來以為會見到個仙氣飄渺的建築或靜
室之類的，沒有想到山上只有一座破廬。聽到外邊的動靜，破廬裡走出一位男人，見到他
的第一眼，語氣不免失望的說道：「怎麼是個師弟？」
那時候的沈明晞當真是謝謝這位師兄。有好長一段時間，他不太明白，性別對他們而言不
太重要，那是軀體的性徵，而不是魂魄的本質——脫離軀體後魂魄可男可女，端看當事鬼
的偏好。後來看的事情多了，沈明晞這才回過味來，他這師兄純粹是想過一把乾癮，完成
某種意義上的人生成就。
當然，這不代表他們師兄弟感情不好，沈明晞站著不說話的翩翩模樣可是和他師兄同一個
模子刻出來的。
他那好師兄轉過頭，不與他直視，過了好一會方才轉回來，慢吞吞說道：「就知道使喚你
師兄。」
青牛差點要「哞！」一聲衝進去看黃曆。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補天石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搜刮師兄的庫存。沈明晞正欲開口，落地窗外忽然飄過一張紙
片，輕巧地滑過青牛頭頂，在屋內拐了個彎，落入沈明晞手裡。
沈明晞挑眉。這張紙片來的時機有些微妙，加上這種傳遞訊息的手法，放眼他和姜羽暉的
人際關係網裡還真沒幾個人會這樣做。他拿起紙片，空無一物的紙張上邊漸進式的浮出數
行文字。
他飛快的閱讀完，就聽他師兄的手機發出訊息通知聲。
師兄拿起手機，沈明晞在師兄閱讀訊息的時候，食指中指輕輕將紙片一夾，燒掉手裡的訊
息。
「你——」師兄甫開口便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我記得台灣區的都城隍和你關係
還不錯，剛剛來了消息，都城隍因為重大疏失，現下被停職了，由北城隍和南城隍暫代職
務。」
「我也在剛剛得了消息。」沈明晞撮了撮食指與中指，「我要去找都城隍——去找楚豫一
趟。」
楚豫已經被停職了，再稱呼他為都城隍並不妥當。
沈明晞說完，再度看向他們家師兄，無恥地開口：「在那之前，師兄是不是應該先把抱元
丹和一些救命的小玩意兒給師妹，以備不時之需？」
再度被當工具人打劫的師兄：「……行。」
※
離了師兄的小農場，沈明晞送了一隻紙鶴給楚豫，這才返回林木之間牽出共享機車。
楚豫的懲處來的太快，也比姜羽暉預期要來得嚴重，不曉得巡查使在這之中扮演什麼樣的
角色。不管怎麼說，巡查使在這之中參與的份量只多不少。
沈明晞沒有見過這位巡查使，也明白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的道理，但忽然祭出停職調查這
個大絕，當真打的他們措手不及。
都城隍被停職，他老人家便少了陰間的門路。天庭那邊絕大多數都在看他好戲，太子爺更
不用說，他們有著難以和解的鴻溝，人家不銃康他就不錯了。至於他那工具人師兄，這水
太深，一個沒弄好，他那好師兄定然出事。
好不容易過了一把背後有人的癮，一招停職搞的什麼都沒了，也不知道巡察使是故意的有
意的還是蓄意的，不管怎麼說，來者不善是肯定的。
他騎回桃妖的店面，不意外的見到楚豫卸下一身官袍，身穿簡單的T恤牛仔褲，一副無人
能阻止他開心放假的模樣等著他到來。
見狀沈明晞開口虧了一把：「這麼輕鬆？」
「可不是嗎？」楚豫攤開雙手，展現無事一身輕的痛快，「我當公務員兢兢業業這麼多年
，終於能停職好好放假啦！」
這話灌水成分太大，沈明晞沒有接，而是拍了拍楚豫的肩膀，同楚豫一齊進了店內。
店內是半打烊的情況，工讀生將外場收拾得差不多了，和桃妖打聲招呼，陸續下班回家。
白曜坐在裡邊唯一一張沒有整理的桌子，手上拿著沈明晞的手機，一下一下的滑著社交軟
體的訊息。
沈明晞走過去，白曜頭也不抬，淡淡地問道：「去哪了？」
沈明晞老實交代：「師兄下來了，過去見見他。」
「真人也下來了？」楚豫有些驚訝，隨後想明白了，姜羽暉這師兄可以說是代替他們師尊
下來鎮鎮場子用的，即便幫不太上姜羽暉什麼忙，當個吉祥物還算稱職。
沈明晞擺擺手，在白曜旁邊坐下，「別說我師兄，你停職的消息已經滿世界的公告了。說
吧，楚大人，您老到底想幹麻？別跟我說你沒辦法阻止巡查使把你停職，就算真要停職，
應當也能爭取一些緩衝時間才是。」
「唔，你猜的八九不離十，我故意的。」都城隍跟著在他們對面坐下，「把我架空以後，
那些居心不良的傢伙自然會浮上檯面，對你我來說反倒是件好事。」
「你就這麼篤定巡查使不會跳出來搗亂？」
都城隍賤兮兮地笑了，「這不是還有你嗎？」
沈明晞立刻明白了。楚豫和巡查使最大的資訊不對稱就是他的存在，一旦巡查使在停職期
間越過楚豫的底線，這就輪到他出頭了。好個借刀殺人的方式，只怕到時候巡查使被陰了
還不一定鬧得明白，真正的得利者乃是一開始被逼停職的楚豫。
他挑了挑眉，親兄弟明算帳呢，他們這兄弟情某些程度上來說又不怎麼可靠，「這個忙可
不是隨便能幫的。」
楚豫只是朝沈明晞笑笑，「你我是什麼交情？台灣區的陰間地方政府對於人道的選擇，你
覺得這樣夠不夠？」
打從最開始對於人道的選擇，楚豫自始自終都沒有選擇權。姜羽暉遲早要和那人起衝突，
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那亦是人道的爭奪，他們同樣代表著人道的那一位天尊，爭奪人道
演化的方向。天庭應當是向著她的，但又做得不情不願——他們不希望得到一個入魔且不
可控的人道，可他們又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