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再次對這個世界說謊
但從結果面來講……
無論惡魔要如何處置，我都必須先跨過文爺的門檻。
而關於如何“勝過”他的方法──並不是沒有。
在學姐好意引導我的那一夜，我確實對於自己的目標還有些迷茫。
即便做了像是未來的預知夢，也親眼見證A子那悲傷的命運。
我的迷茫在於，現在這樣的我能做什麼？
夢境中A子的命運真能避免嗎，假設未來的我確實有能力做到……
那又怎麼會導致A子那樣的結局？
這並不是超級英雄的好萊塢大成本娛樂片，而且就算是超級英雄──也有為了世界犧
牲的覺悟。
我可沒有如此寬闊的胸襟，鬼島的人類群體命運如何關我屁事。
但在這幾天遭遇的狀況中，我知道我已無法置身於事外。
不管是理解了A子真正的工作內容，還有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扯入其中的紫花。
我真能將她們的未來放在一旁，繼續欺騙自己生活下去嗎？
而我所能做的也只有──
＊
「爹地想說的是，就算犧牲自己的一切也無妨吧。」
抬起頭，是那充滿星辰的清澈夜空。
回到家並反覆思索可能性後，疲倦的我還是上床休息了。
不太意外的是，我再次來到自己的夢境裡，置身於那彷彿無限延伸的星海與沙漠中。
望向發出甜美女聲的來源，站在我面前的小I撐著那把透明傘，對我皺起眉頭。
「真是的，好像扯到袁紫花你就會失去判斷能力，你是妹控對吧？」
雖譴責了我，卻還是帶著頑皮的笑容。
「不只是為了她啦，也是為了妳啊。」
對於我的謊言，小I僅是微微瞇起眼。
「是是～是長得像我的A子才對吧，不過兩者都有個共通點啦，都是最年輕貌美的女
高中生肉體喔。」
雖然也不是沒肖想過A子的裸體，不過小I的數落還是讓人有些不滿呀。
但她的玩笑話到此就結束了。
小I收起了傘，跟我一起望著頭上的星空。
如果她面無表情且認真凝視著，那臉龐確實有著相似於A子的神韻，但終究不會認為
是相同的人。
這微妙的差異究竟是為什麼呢，只是單純的表情差異嗎？
「我不會阻止你的。」
她果然知曉了，我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對於小I的回答，我還是有些意外。
「還想說妳會阻止我，因為這決定如果是錯誤的，恐怕會拉妳一起陪葬吧。」
雖然不清楚是不是如此，不過夢境怪物跟本體應該是互相依存的關係。
還是說帶給我預知夢的小I，早就看到了什麼？
但對於我的臆測，她只是狠狠潑了冷水。
「爹地以為我會說反正也阻止不了你，還是這樣做並不會有事，否則沒有未來對吧？
」
她轉而看向我，那是冰冷至極的表情，這次就真的像是A子了。
「不，並不是──你想做的行為就是在傷害自己。」
就連本質都是相同的，同樣都是在擔心我。
對於這嚴厲的批評，我也只能露出尷尬的苦笑。
見我沒辦法表示任何意見，小I又再次浮現出情緒，這次是無奈。
「我可不喜歡像那傢伙總是面無表情，這點還是爹地你教會我的。」
是我教的？那樣的記憶一點一滴都不存在著。
本來以為她會就這話題，繼續批評我的不理性決定。
「正因為爹地的內心一無所有，所以只有這片沙漠。」
卻突然轉了彎，講起我們周邊的夢境。
「連一場雨都沒辦法降下，就是如此貧瘠空虛的大地。」
但小I可是穿著雨衣呀。
仔細一想這還真的是非常奇怪的矛盾，完全無法理解。
無從知曉的答案，伴隨著她那宛如歌聲的呢喃。
「……已經一無所有的爹地，只能繼續去欺騙這個世界。」
雨衣長髮少女走到我面前，抬頭注視著我。
那澄澈如夜空的眼眸、同樣都是黑色，卻跟那無法被拯救的少女不同。
「我不會阻止爹地的，你就繼續掙扎吧。」
「今後我還是會露出笑容陪伴著你，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她擠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明明傷心卻強顏歡笑。
照著學姐和貝米的狀況，感覺他們至少也是互相理解的。
我卻從未讀到小I的內心。
彷彿做為這點的懲罰，周遭的一切開始淡去。
我的夢境到此結束，或許是小I下了逐客令吧。
但在徹底墜入黑暗前，耳邊傳來了她最後的話語。
「即便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
經歷數十年的滄桑，已然該凋零的他仍然佇立在此處。
因為不常在家，只能委託當地人幫忙修整的庭院種了幾棵樹，樹頭上的蟬鳴迴盪著。
如果一閉上眼，彷彿那聲音就會化為陣陣砲彈聲。
至今，老人從未離開那煙硝味瀰漫的殺戮戰場。
頭髮由黑變白、皮膚從緊緻光澤轉為充滿皺褶，身體已垂垂老矣。
只要進入夢境，他還會是那年輕的小夥子，大喊著宣傳的口號，發誓驅逐匪徒。
他曾經想過，如果自己當時就已覺醒夢境的能力，能不能靠著超感覺多射殺敵兵？
他曾經想過，如果自己那時並不是普通人物，能不能下達正確的命令，引導國家獲得
真正的勝利、甚至收復失土？
但──正如那陳腔濫調的俗語，過去是無法重來的。
況且，這都只是違心之論。
如果時光真能倒轉，老人真正的想法──僅是想要提早幾小時，不、就算是幾分鐘都
好。
違抗軍令背叛國家都無所謂，老人只想拋棄背負的一切，什麼國仇家恨都放在一旁，
飛奔到她身邊。
就像那過了亙古的歲月，仍然一心守護著廟門的石獅。
而那終究只是夢，僅為一場空想。
僅殘存過往記憶的這副軀殼，本該是行屍走肉的狀態。
但現在的老兵卻有了夢想，或者說是理想。
儘管懷疑著扶持的主子已然改變，曾經隻身一人的他現在卻有了家人。
不想再失去一切，所以老人僅能繼續苟延殘喘，直到這身軀因為無止盡的爭鬥停止呼
吸，能夠放下對這世界的執著為止。
瞥向了站在一旁的年輕少女，老人投以溫柔的笑容。
所以……
「我以為經過昨天的勸告，少爺您不會再挑戰了啊。」
轉而觀察面前的目標，一如前幾次的考驗，文爺再次發散出驚人的壓迫力。
手持木劍的青年因此輕微顫抖著，他的架式還是沒有半點訓練，而且稍微給予精神壓
力就崩潰。
不過──還是有一些部分不一樣了，特別是那無所迷茫的表情。
「僅靠眼神可殺不了任何人，袁少爺。」
「當然～」
劉松霖──不，在此稱為袁少華吧，故意裝出無所影響的語氣回應著。
袁少華望向自己看到長大的少女，露出花花公子的燦爛笑容。
「女朋友都過來幫我加油了，我不拼命點可不行。」
「……」
小姐看來很不快瞧著袁少華──但心底其實很開心吧，文爺心想。
對於兩人的互動，老人嘴角微微勾起。
「如果你順利通過我的考驗，同意你們交往倒也不是不行。」
觀察著年輕人的反應，A子仍是一臉無言，袁少華倒是順勢繼續開玩笑。
「真的呀，能跟未來的總統女兒交往，我還不飛天？不過還要通過岳父的同意吧。」
這樣開著玩笑的同時，木劍卻暗自握緊。
瞧著年輕人的氣場變化，文爺只是露出笑容。
袁少華瞪向文爺，稍微抗拒著他散發出的壓迫，並對此宣示。
「我要前進了。」
「文爺，讓您理解我的覺悟。」
文爺也收起了笑容，無聲望著彼此後──以袁少華的奔跑展開這次的考驗。
在袁少華笨拙跑來的同時，他早已啟動了異能。
在文爺心中，從未經過任何戰鬥訓練、或者說也不該經歷這些的袁少爺不可能跨越他
創造的高牆。
因為兩人看到的世界從根本就不相同。
就算不啟動異能也能扳倒袁少華，不過這樣展現所有能力除了考驗對方，也是對年輕
人的尊重。
口上說著要對方拿出覺悟，如果只淪落為說教就難堪了，這也不是文爺的做人原則。
他一定會使出全力。
所以文爺眼中的袁少華，早已變得奇慢無比。
就像經歷長期訓練的棒球打擊者能捕捉到一瞬投出的球路，武藝的極致透過夢境怪物
的妄想，將其擴大具體化。
不過短短幾秒的世界，在文爺眼中早已慢了下來。
據說，這超感覺連子彈的軌跡都能看穿，並且加以避開。
「喔？」
但對於眼前的異狀，文爺還是微微皺起眉頭。
跟前幾次採取的行動不同，袁少華這次連裝模作樣都不用。
彷彿撲火的飛蛾，他不改任何方向，選擇筆直衝向文爺。
有什麼詭計？文爺試著去揣測袁少華的心思，但年輕人仍是雙手持木劍、那普通的棉
質上衣與牛仔褲也不像藏有秘密。
與其給予對方動手腳的時間，文爺判斷應主動衝向袁少華，藉著摔技將他壓倒在地，
在短短數秒間結束這次考驗。
但，異狀就在此產生。
雙方的距離拉近到將發生衝突的一瞬間。
文爺眼中放慢的袁少華──消失了。
「什？」
他並不是沒有跟夢境異能者的對抗經驗，事實上G黨中也有不少異能者，有著形形色
色詭譎多端的異能。
但這次卻連散發出的氣息都捕捉不到，＿＿＿整個人徹底自世上消失了。
……＿＿＿？
文爺有查覺到自己腦內思考的異常。
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不對？剛剛有考驗什麼人來著？他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回到自己
的住宅？
但這不過幾秒的異常思路，並沒有阻止文爺數十年來累積的肉體訓練。
幾乎是直覺的反射動作，身體在撲空的同時順勢轉向了後方。
然後看見了。
是不知在何時已“直直”穿過他，奔向石頭的＿＿＿。
袁少華，這時文爺才想起這個名字。
卻也在這剎那，本該迎接勝利、或者說穿石考驗的年輕人產生了變化。
手上的木劍落至草皮上。
最後，身體向旁傾斜倒下了。
※本作品純屬虛構,與實際存在的人物,團體,事件等等一律無關.
*
作者的話：
在寫這段的時候，才發現剛剛好的。
剩下的劇情，會讓第二集故事上半段收在預期的五十回。
看來50這號碼可以拿去簽樂透(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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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舉辦角色人氣調查問卷，學姐或A子黨的快站出來！
另外有想法或想悄悄問作者的，也可以透過這個問卷打出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