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84
Case 23 罪罰之鬼 (四)
「妳們知道藍鬍子的故事吧？」
簡海韻天外飛來的一句話
讓一旁窩在角落休息的雪糕數起了耳朵。
「我知道啊，《格林童話》裡給歷任妻子鑰匙
說不可以打開那扇門，結果每個人都打開了，
結果都被殺死的那個吧？」王依霓苦笑著說：
「小時候就覺得真是超驚悚的童話。」
「據說這個故事源自於一位真實人物，
叫做吉爾‧德‧萊斯……」喬詩翎接著說：
「是當初和聖女貞德並肩作戰的元帥，
結果後來卻變成了一個偷偷虐殺數百名孩童的瘋子……」
「不愧是翎翎，知道真多？不過為什麼要殺小孩？」
簡海韻困惑地問。
「據說是因為他沉迷於煉金術和惡魔召喚，
所以用酷刑凌虐孩童作為血祭。
事實真相為何很難考據，
但無論是吉爾還是藍鬍子都成為了刑虐與秘密的代表。」
「秘密嗎？因為藍鬍子那不能打開的房間……」
王依霓歪頭思考著，
「裡面是前妻的屍體，也就是罪惡吧！」
「但是無論怎麼深鎖，最後終將會有打開的一天，
罪無論埋在哪裡都不會因此消失吧！」喬詩翎感嘆地說。
「妳們把事情說的好深奧，不過我只想知道
後來那個瘋子真的有成功召喚出什麼惡魔嗎？」
簡海韻反而對這很好奇。
「誰知道呢？」喬詩翎聳了聳肩。
「好了啦，別再聊這個沉重又恐怖的話題了，
東西收好就要出發囉！」王依霓將背包拉鍊拉上，
接著朝向雪糕：「我們要出去玩，很晚才回來，
你要乖乖看家，別再偷跑出去囉！」
「喵……」雪糕慵懶地叫著。
「雪糕掰掰！」三名高中少女離開了王依霓家，
留下房間內的雪糕。
「現在聽到『藍鬍子』三個字就渾身不對勁。」
雪糕抱怨著，到了陽台確認主人遠離以後，
毫不猶豫地溜了出去，直奔Monctor動物醫院。
雪糕一如往常跳到了動物醫院二樓，
但是動作卻顯得幾分笨拙，差點沒搆到窗台。
「好險……」他有點苦惱地回頭看著自己的尾巴，
看似與往常一樣長長的白尾中間有一圈黑色的斑，
但卻有幾分僵硬和不靈活。
「不是自己的尾巴還真不習慣。」
「你那麼早就來了啊！」察覺動靜的孟醫師打開了窗戶。
「新裝上的尾巴好難用。」雪糕跳了進去。
「先將就一下吧，臨時要找到尺寸顏色的符合
的新鮮貓屍沒那麼容易……」
「停，我不想知道這條尾巴哪來的！」
雪糕趕緊轉移話題：「阿墨的狀況還好嗎？」
「穩定多了，你的尾巴成功提供了自癒的法力，
將她致命的傷勢修復。
不過她依然很虛弱，還沒醒過來。」
「那就好！」雪糕大大鬆了一口氣，心中滿是感動。
「孟醫師謝謝你，我們成功救回她了。」
「你的犧牲值得了。不過今後可得承擔後果……」
「那沒什麼，不能使用法術又如何？
我已經不是妖怪，而是寵物，有好的主人就夠了。」
雪糕欣慰地笑著。「倒是以後恐怕不能幫上你了。」
「你好好跟主人相處，別闖禍就幫我大忙了。」
「帶我去看看她吧！」
「我知道你是為此而來。」孟醫師帶著雪糕走向手術室。
「喵，不過其實她醒了之後，
我倒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她……」
雪糕有點尷尬地笑著，「說了那麼多丟臉的話……
而且如她所說，就算知道彼此的心意，
我們糾結那麼多恩怨、又身在不同的立場與環境，
這樣如何能在一起？不可能回到往日的時光，
但如果還能做個偶爾碰面、不仇視對方的朋友，
我也心滿意足了。」
「等她傷好了，可以再好好聊聊。」
孟醫師推開手術室的門。
「阿墨……」雪糕急著想進去，卻發現裡面空蕩蕩的。
「咦？」孟醫師也訝異不已，
檢查著開啟的保溫箱，以及被打開的窗戶。
「她醒了……而且還跑走了？」
「阿墨……怎麼這樣一聲不響地又離開了？」
雪糕望著窗外，淡淡憂傷中卻又參雜的欣喜。
「果然是妳的風格啊！無論如何，
這代表妳康復了，那就太好了！」
「真是尷尬啊！」孟醫師苦笑著，
低頭時注意到窗邊有被尖爪刮出的字跡：「Thx」
「下一次見到她會是何時呢？」
微風從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
室外陽光普照、風光宜人。
雪糕沒有看見他期待見到的背影，
也無法再看清妖氣，不過他輕輕闔上了雙眼……
「看得到……是妳的話，我閉上眼也看得到。」
※
陽光灑在公園裡，讓翠綠的草皮格外亮麗耀眼。
長椅上坐著戴著墨鏡與遮陽帽的少女，正翻著手上的書本。
「咻！」有著白色尾巴的黑貓忽然從樹梢落在了長椅後方。
「喔？」少女闔上了書本，回過頭同時拿下了墨鏡，
露出黛兒塔的臉龐。「妳沒事啊，我還以為妳死了。」
「我確實是死了，又一次。」金銀墨冷冷地說：
「是阿雪和孟客特給了我新的一條命。
昨晚妳跑哪去了，離開那麼久？」
「因為不只獅子魚，還遇上了鮟鱇魚，
當然不可能很快脫身。」
「妳殺了他們？」
「不，讓他們跑了。多虧至少有妳解決掉了藍鬍子。」
黛兒塔頭轉了回去戴上墨鏡。
「那也是阿雪他們的功勞，為了救我特地又回到墓園。」
「真是的，他們果然不可靠，
這樣要是石頭被搶回去了怎麼辦？
最重要的事情不優先處理……」
戴兒塔不耐煩地抱怨著。
「黑寶船那邊還有蜚蠱，一不小心很可能會中暗算。」
「嗯。」金銀墨只是虛應一聲。
「藍鬍子一死，黑寶船一定會有所反應，
接下來還得重新再好好計畫……」
黛兒塔收起了書本站起身，「總之先去找山神……」
「九鳳，等等。」金銀墨喚住了她，
「我有問題要問妳。」
「嗯？」黛兒塔停下動作，但依然背對著她。
「是關於一年半以前的事……」
「喔？」
「那時我的主人，是妳殺的對吧？」
金銀墨的問句如同此時的陽光被浮雲所遮蔽，
懸在靜謐的高處半响，直到一陣微風移動了雲影，
讓陽光再次落在地面。
「這樣啊……」黛兒塔拿下了墨鏡，
仰著下巴轉過頭，帶著令人不舒服的笑容說：
「妳都知道了啊！」
「果然如此！」金銀墨綠色的獨眼瞪著她，
「一切都是妳的陰謀，故意挑撥我和孟客特廝殺。」
「不這樣怎麼拉攏妳呢？
難道眼看妳做個卑賤的寵物被可鄙的人類虐待嗎？
我是為了救妳離開那荒謬的苦難，
一起為妖怪與世界做點大事。」
「少把話說得那麼好聽，
從頭到尾不過只是想利用我的力量，
不惜毀了我曾擁有的一切，無論是和阿雪的關係、
對人類的信任，以及我的眼睛……」
「我倒是沒料到孟客特那傢伙還真那麼無情
挖了妳的眼，本來想說山神的珠子提供的
『假死復生之術』讓妳騙過他以後就沒事了。」
黛兒塔雙手一攤。「現在他又救了妳，
我想以妳的婦人之仁一定無法再對他下手復仇吧！」
「妳難道沒有想過我復仇的對象會變成妳？」
金銀墨毫不避諱地挑釁。
「喔？所以妳打算怎麼樣？難道要殺了我嗎？」
「不，我已經累了。」金銀墨搖搖頭，
「復仇什麼的都無所謂，
但我要離開，永遠不想再見到妳。」
「離開？妳要去哪裡？總不可能又到孟客特那裡，
讓他們用救命之恩讓妳卑躬屈膝吧？」
黛兒塔困惑地問。
「不。」金銀墨掉頭，緩緩邁出步伐。
「我去哪裡干妳屁事！」
「哼，就這樣丟下一切一走了之嗎？」
黛兒塔看著遠離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野的邊際。
「蠢蛋！」
※
悠揚的弦樂在燈光昏黃的室內迴盪著，
四名樂師熟練而優雅地拉著琴，
他們身穿黑色西裝或禮服，
但是臉上卻都像是矇著白色的布一般看不見五官。
身著紫色禮服的女人慵懶地側臥在白色獸皮躺椅上，
纖纖玉指從旁邊茶几上的水果盤中拿出一顆櫻桃
放到唇邊輕輕地舔舐，接著齒舌將櫻桃壓碎，
紅色的汁液如血般從嘴角流了下來。
「真不可靠啊！」女人尖長的舌頭舔拭著嘴角，
視線從僅有雜訊的電視螢幕上移向了門口……
「喀！」門這時打了開來，
男子的壯碩身形伴隨尖頭皮鞋踏入的腳步聲進到了房間。
「藍先生已經退場了？」
男人黑色的皮質背心外披著亮眼的豹紋皮草披肩、
戴著黃色鏡片的眼鏡，光溜溜的腦袋以及
裸露在外的健壯臂膀上都爬著幾何圖形構成的黑色刺青，
從耳環項鍊到身上掛了一堆金屬飾品
全都是各種各樣的鎖頭造型。
「嗯。」女人手一揮，
還在演奏的四名樂師一下子化為黑色的雲霧消散無蹤。
「如火出木盡，灰飛煙滅……
雖然一直覺得青鬼辦事不力，
還真沒想到那麼快就被幹掉了，枉費我們的信任。」
「干雩，藍先生和紅先生都是妳的傑作，
如今他們都沒戲了，妳也該負點責任吧？」
男人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
點了一根雪茄。
「難道還要我負荊請罪，在墨虎大人您跟前下跪不成？」
干雩從水果盤裡拿了一顆橘子，拋向男人。
「當然不是。東西在那個妖醫手上，
還有山神與他合作，總需要有人出手把這件事處理好。」
墨虎接住了橘子。
「我這個身體嬌弱纖細，
只適合感官享受而不適合用來戰鬥。
不是還有那兩個獵人……還有綠小姐？
她現在已經不用當鮟鱇魚的保姆，可以出場了對吧？」
「馴服是需要時間的。真正的野獸不是戴上項圈
就馬上能恣意驅使，就算能以強硬的命令使喚
那也不是真正的馴服。
那兩尾野性十足的魚還不能成為我戲台上的要角……」
「像是綠小姐那樣對吧？
把項圈拆了都還會乖乖聽你的，
搞不好要她犧牲自己的命都不是問題。」
「綠小姐還是適合先躲在暗處，
而且我不放心她和孟客特交手……」
墨虎把橘子丟回給干雩。
「理由真多……」干雩接住，將橘子皮剝了開來。
「無論如何都要我拋頭露面就是了？」
「讓『燭』和『銃』跟著妳一起行動總沒問題吧？」
墨虎把剩下的雪茄丟在地上，以皮鞋將餘火捻熄。
「好吧，既然墨虎大人那麼堅持的話。」
干雩身體坐直，將一瓣橘子放入口中。
這時一條暗紅色的大蛇從地上攀爬上了干雩的躺椅，
另一條銀灰色的蛇也從另一側靠近。
「有牠們在搞不好妳一根手指都不必動。」
墨虎站起身，看著兩條蛇。
「那就來看看你這兩條寵物的表現吧！」
干雩將剩下的橘子往上空一拋……
沒有人動電燈但室內卻忽然間化為一片漆黑，
隱約可聞連續「啪、啪」數聲。隨即光線恢復，
落在地上的橘子已經破爛如泥。
(Case 23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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