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61
Case 18 狡兔三窟 (一)
一輪明月高掛夜空，朦朧月光灑在開闊的草原上，照亮了一隻壯碩的水牛身影。
「哞……」毛色灰黑的水牛沒有休息，一面走著還頻頻不安地回頭。
「沙沙……」草叢傳出了些許聲響。
「哞！」水牛受到驚嚇，拔腿往前跑。
「咻！」一個似狗又像猴的身影靈活地竄出，以吸長尖爪攀附在牛側身。
「哞！」水牛驚恐不已，卻甩不掉那漆黑無毛的瘦小生物。
背後生著一排尖長細刺，有著外星人般紅色大眼睛的怪物緊抓在牛背，
張開了小但佈著尖牙的口部，裡面細長的舌頭蠕動著，
末端有銳利的尖管狀。
「嘎！」黑色怪物的口狠狠咬上牛背，尖銳的舌頭刺穿厚厚皮肉。
「哞！」水牛一開始還奮力掙扎，但沒一分鐘就漸漸失去力氣，
四肢一軟跪了下來，隨即側身倒地。
「唔？」草原上還有第三隻生物，
聽見牛隻的聲音困惑地從地穴裡豎直了一對長耳朵。
接著在月光下白得發亮的兔子頭探了出來，瞪大紅紅的眼睛看著。
不過幾分鐘，水牛身軀已經變得乾癟，如同曬了好幾天太陽的乾屍。
瘦小的妖怪此時肚子鼓大大的，牠不捨地鬆開口，留下牛皮上的一圈齒痕。
「那是什麼東東？」白兔困惑地盯著妖怪，這時妖怪鮮紅大眼也望了過來。
「嚕……」妖怪隨著喉間的低吟，逐漸向前邁開步伐。
「唔？那嚕嚕獸要過來了？」兔子警覺地趕緊縮回地穴。
「嘎！」妖怪還沒靠近兔子，忽然就發出一聲哀鳴。
「唔？現在又是怎麼了？」白兔再次探頭，
看見瘦小怪物的手臂上插了一根黃紅相間的長針。
「咩呵呵……」一個人影佇立在月光下，
「你這小東西不但很會亂跑，竟然還吃了頓大餐啊！卓……啊，
你叫什麼來著？什麼卡布拉嗎？管他的，總之你該回家囉！」
隨著人影走近，月光的照出其詭異的外型：
紅黃線條構成古怪魚頭面具，
頭頂還豎立一排像是龐克頭般紅黃相間的細長尖棘，
斗篷背後有六根扁長條狀物如同孔雀開屏般展開，
一樣都是紅黃相間，讓人聯想到歌舞秀裡浮誇的服裝，
也像是某種魚類威嚇用的鰭條。
「嘎！」妖怪對那個人示威，但腳步卻悄悄地後退。
「初次見面，還沒自我介紹……這也是人家以這個新裝扮初次登場喔！
可以叫我『獅子魚』，海底深處也藏不住的絢爛掠食者。」
自稱獅子魚的女人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
「嚕嚕……」妖怪眼見情況不妙，轉身拔腿就逃。
「喂，這樣逃開人家的飛吻很沒禮貌耶！」獅子魚快步追了上去，
同時握住自己右上方的鰭條，抽出了一把細長的刀刃。
「等等啊，人家還沒記住你的名字呢！」
「嚕嚕……」妖怪眼見前方有幾叢灌木，
是草原上難得易於藏身的地點，感緊飛躍入樹叢。
「咻！」獅子魚緊追在後，刀子一揮灌木枝葉紛飛。
妖怪看準機會，忽然又從灌木間躍出，一口咬住獅子魚的劍，
身體在空中翻轉一扯，劍脫手飛落。
「唉呀！」
「嘎！」妖怪看獅子魚沒有了武器，
趁著大好機會張開滿布利齒的圓型口吻一個撲咬向前。
「看到女生就飢渴地餓虎撲羊，真是太沒水準了。」
獅子魚非但沒有閃躲，反而快速俐落地抽出左上鰭條，
同樣款式但刃面漆黑的刀子一下子就對向妖怪的嘴前，隨即一刺貫穿。
「嘎！」妖怪被從嘴刺穿釘在草地上。
「雖然接到的指令是儘量把你活捉回去，
但這樣感覺好像只是把走失的寵物領回一樣，多無趣！
總要留點樂子給人家。」獅子魚撿回另一把刀子，
「讓我們好好玩一下再回去好嗎？」
「嗚……嚕嚕……」
「唔？這到底是什麼古怪的情形？」好奇地白兔悄悄地靠近。
「咦？」獅子魚隱約查覺到動靜抬起頭。
「沙沙……」白兔矯捷地拔腿一閃一竄，忽然就在空盪的草原上消失蹤跡。
「剛剛那是……好像還有別人在耶！」獅子魚搖了搖頭，
「真可惜，這樣恐怕不適合慢慢玩了。」
「咻！」刀子下一秒直接貫穿了妖怪的腦門。
「走吧，我們回家……天國吧！咩呵呵……」
獅子魚連刀帶著妖怪如扁擔般扛在肩上，大步離開。
「不過你到底叫什麼啊？什麼柏……布拉？阿布拉？」
草原恢復平靜以後，草地一處的光影扭曲動盪，
隨即出現了一個漆黑的小洞口，白兔從裡面探出了頭。
「龐克刀已經走了嗎？好像發生不得了的事情耶！」
白兔看著遠方駛離的車子，
「搞不懂。肚子餓了，這裡的草真難吃，不知道哞哞怎麼吃得那麼開心。」
※
「什麼，你說鮟鱇魚是個小女孩？」
Monctor動物醫院的二樓，借著動物「例行檢查」
而聚集的妖怪們都對剛剛孟客特醫師說的話感到十分訝異。
「不，嚴格來說，這個女孩子不是本來的鮟鱇魚。
她是鮟鱇魚在抓住王依霓那天晚上被聘來的臨時演員，
不知為何撿走了鮟鱇魚的武器並開始扮演他，甚至也在獵殺妖怪。」
孟醫師解釋著。
「喔？所以殺了大山魈和重明鳥的都是那個假鮟鱇魚？」
柯基犬Hena一再確認，「這樣她的身手也不簡單啊！」
「喵，但至少比起正牌鮟鱇魚還活著，這算是好消息了。」
白貓雪糕一想到鮟鱇魚就渾身不舒服地豎起毛。
「但那傢伙還以殺貓為樂喔？還有把何羅魚活生生大卸八塊……
這變態程度恐怕不輸正牌鮟鱇魚。」Hena覺得不能對那女孩掉以輕心。
「暫時排除鮟鱇魚沒死這點是讓人安心一些，不過這個女孩確實不簡單，
儘管身手略遜一籌，但也熟悉各種妖怪的弱點，善用機關、陷阱等等，
就好像真的習得鮟鱇魚的真傳一般。」孟醫師對此很在意。
「啊，我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對付鮟鱇魚時，曾經看到他桌上有一個筆記本，
會不會那女的除了武器、服裝以外，也拿走了筆記本，
上面可能記載了妖怪的弱點以及應對的策略。」雪糕推測著。
「原來如此，這樣就說得通了，只是難以理解為何要這樣做。」
「有一個變態瘋子已經夠麻煩了，竟然還會有人想模仿和繼承，
變態瘋子的世界真是難以理解。」Hena搖搖頭。
「而且現在那女孩似乎在替黑寶船做事，我想現在黑寶船有了泉源之石，
下一步可能會利用她來四處捕捉妖怪。」孟醫師十分憂心。
「依汝所言，狽族之叛徒亦投靠黑寶船，
先前流出之名冊是否亦可能落入其手中？」
阿富汗獵犬阿飛提出了一個讓人更加不安的可能性。
「要是這樣可就真的麻煩了，大家都得要多加小心。」
孟醫師眉頭深鎖，「這部分我會再問問貆目他們。」
「鈴鈴……」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
「你們等等，我接個電話。」孟醫師接起話筒，「喂？」
「喀啦……」就在這時排水孔的防塵蓋被頂了開來，家鼠黑牙鑽了進來。
「喔，小嬋又不見了嗎？好，別緊張，上次不是很快就找回來了。
我這裡也會幫妳找的……別擔心了。」孟醫師講完以後掛斷電話，
「沒事，只是另一個很失控的客戶。」
「另一個？」Hena和雪糕面面相覷。
「老孟，容俺插個話。」黑牙爬上了孟醫師的手，
「老王現在在碧鹿崗那理處裡一個案子，俺也剛剛從那回來……」
「喔？瞧你那麼緊張，該不會疑似妖怪傷人？」
「還真天殺的和妖怪拖不了關係，但去見閻王的不是人，而是頭牛。」
「怎麼知道是妖怪幹的？」
「那頭牛變得乾巴巴，像是渾身血都被抽乾一般，
背上還有一圈古怪的圓形齒痕。」
「喔？怎麼覺得狀況聽起來很熟悉？」Hena歪著頭。
「圓齒痕、吸血……」孟醫師想了一下反問阿飛，
「你覺得是什麼妖怪的傑作？」
「妖中吸血者不在少數，但具有圓齒，
又能一舉吸乾牛血者，吾並無頭緒。」阿飛搖搖頭。
「嗯，我也有同樣的感覺，聽起來像是很常見的妖怪襲擊，
但卻想不到什麼妖怪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孟醫師向黑牙追問，
「現場還有什麼發現嗎？」
「除了地上灑了幾滴血跡，沒看到妖怪留下了一點屁。
到我離開前都沒啥進展，老王估計還在那裡吧！」
「總感覺有點古怪，待會我親自去一趟吧。」
孟醫師接著轉頭問著雪糕：「對了，九鳳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喵，有一次我到主人的學校時，曾經一度看見疑似九鳳的妖氣，
但那傢伙一定也注意到我在附近，用了些方法隱藏住了妖氣。」
「難道九鳳的分身躲在高中裡？」
「就怕是這樣，但她如果可以隱藏妖氣就很難找了，除非逼她施法。」
「雪糕你持續多注意學校的狀況，但先別打草驚蛇，
要是九鳳知道自己曝光，一定又會再變成別人躲藏在別處。」
「嗯。」雪糕點了點頭。
「而我也該好好再去找本尊聊聊。」孟醫師知道自己早該去鳥園，
除了逼問她的目的與分身所在，
還有關於夢貘莫奇透露的「山神使者」的事情。
「要不要帶阿寅一起去？他也算是夢貘與大山魈事件的受害者，
讓他露露憤怒的獠牙也許可以威脅九鳳。」Hena 建議著。
「既然前幾天主人已經接走阿寅了，
我想接下來的事情就別讓他知道比較好，
我擔心他會太過衝動和九鳳發生衝突。」
「喵，那就讓阿寅咬死那傢伙好了，這樣也省點事。」
「那可不行啊！而且比起九鳳本身，我更需要搞清楚是誰解開封印的，
要九鳳真死了反而麻煩。」
「喵，隨便囉，但千萬別因為她也是你客戶就心軟，
真該動手的時候也要動手，免得到時候惹出更大的麻煩拖累我們。」
「我當然知道。」
※
會議結束之後孟醫師帶著雪糕和Hena下樓還給主人，
卻注意到候診區還坐著另一個人，正和王依霓與簡海韻聊了起來。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阿牙學長！」簡海韻很吃驚。
「大家都以為你失蹤，可能沒命了。」王依霓接著說。
「噓……我是藉這機會偷偷躲起來不用上學，千萬別讓別人知道喔！」
獾牙食指比在嘴唇上。
「你是來找我的？」孟醫師看著獾牙，並確定貆目與獴顎沒有一起。
「嗯，有一些事想私下找你討論。」
「原來學長也有養寵物嗎？」簡海韻很自然認為是關於動物的事情。
「這樣啊，不過我打算出門呢！」孟醫師想了一下，
「啊，你不趕時間的話跟我一起來吧！我們車上聊。」
於是孟醫師載著獾牙一同前往發生牛隻吸血事件的碧鹿崗草原。
「是貆目要你來找我的？」孟醫師率先問著。
「不，她並不知道……」
「正好我也有事想問問你們。」
「那你先說好了。」
「關於先前你們盜取的客戶名單，鼴棘手上會有嗎？」
「貆目姊已經將檔案銷毀了，理論上鼴棘哥也沒有機會備份，不過……」
獾牙一臉尷尬地說：「他曾經研究過名單，而且記性不差，
就算沒在手上搞不好都記在腦袋裡了。」
「這就是我擔心的，黑寶船很可能會利用這些資訊對我的客戶們下手。」
孟醫師嘆了一口氣。
「真是抱歉了，如果需要的話我們會幫忙保護那些妖怪的。」
「嗯，那換你，要問什麼呢？」
「依照你描述鼴棘哥那天在湖區開的車子與路線，
貆目姊有查到一個超速照相機拍到的照片，
對比之下同一輛車子有幾次被古澳港區的監視器拍到。」獾牙解釋著。
「古澳港？」孟醫師想到重明鳥曾經在死前提到了港口，
疑似目擊黑寶船在那裡的行動。
「那邊有許多供人承租的倉庫，很適合作為秘密據點，
貆目姊覺得非常可疑，只是那裡倉庫很多，
要進一步查到究竟是哪一個相當困難。」
「那……為何你要私自來跟我說？」
「因為貆目姊似乎提防著你，越來越不希望你涉入太多，
但我是覺得比起來你應該比我們有辦法找到那個倉庫。」
「如果他們將捕捉的妖怪藏在裡面的話，我是能夠藉著妖氣找到。」
孟醫師接著問：「貆目她還不信任我嗎？或是有什麼顧慮？」
「我也不清楚，也許擔心你對妖怪的關心會影響計畫，
也可能怕你阻礙她報仇吧！」獾牙搖了搖頭。
「啊，到了。」窗外的景觀從原先的山路漸漸變成平緩的草原。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我會幫你去古澳港看看，有任何消息會先跟你說。
不過我也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等等你就知道了。」孟醫師停下了車子，
打開車門走向數名警察聚集的地方。
「咦？」王哲騅警官注意到他。「孟醫師，你怎麼會來這裡？莫非……」
「你好啊，王警官。」孟醫師笑著打招呼，
「你也知道我有在研究野生動物，剛剛聽說這裡有牛隻被攻擊，
想了解一下狀況。」
「這位是……」王警官看見他身後的獾牙。
「協助我研究的助理。」
「喔，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王警官一時沒有想到那是在先前案子裡失蹤的高中生。
「大概我大眾臉吧！」獾牙抓著頭傻笑。
「既然你來了，來幫我看看吧！」王警官帶孟醫師來到牛屍的旁邊，
「究竟是什麼動物會造成這樣的傷害？」
「我也第一次見到。」孟醫師蹲下身檢查著傷口，
同時注意到草地上有一些凌亂的足跡。
「很難說是什麼生物，但我想看看能不能從足跡看出一些端倪。」
「喔，我來看看。」獾牙這時終於知道孟醫師帶上自己的目的，
低頭仔細觀察著地面。
「那你們慢慢看，我先到另一頭與飼主聊聊，有什麼發現再跟我說。」
王警官一離開，獾牙更毫無顧忌地摸索一個個足跡。
「這小的足跡像是犬科動物，體重很輕、爪子細長，
但是怪的是只有一對，像是站起來的狗吧？
感覺動作很靈活，跟著牛蹄的印子，接著又離去……
離去的腳步距離遠又很亂。而且還有另一個足跡……」
「也是同樣的妖怪？」
「不，是人的腳印。有點小，應該是女性，步伐也十分凌亂……」
獾牙仔細觀察著，注意到草上紅色的痕跡。
「這應該是血，距離與位置來說不像是牛噴出來的血。」
「難道是有人和妖怪交手嗎？」
「很可能。」獾牙繼續追蹤著腳步，經過了灌木叢。
「有許多植物被弄斷，痕跡平整，我想是鋒利的刀械吧！」
「難道是獵人嗎？」
「啊，這裡……」獾牙加快腳步，在樹叢的另一頭停住，
有明顯的血跡染紅樹下的草地。
「這裡有大量的血，然後離開的腳印只有人的。」
「看來妖怪恐怕被做掉了。」孟醫師吞了一口口水。
「足跡一直延伸到馬路，可能上了車離開。」
「搞不好就是那偽裝鮟鱇魚的少女，她獵殺了那隻攻擊牛的妖怪。」
不過孟醫師對於是什麼妖怪依然沒有頭緒。
「嗯，那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幫忙。」
「希望有幫上忙囉！」獾牙瞇眼笑著說。
他本來邁開腳步要離開，但餘光卻又瞄到了另一組腳印。「等等……」
「還有什麼？」
「這……」獾牙蹲下身仔細看著，
「有一組四足的足跡，這我很熟，像是兔子……」
「野兔嗎？」
「奇怪的是……」獾牙一路循著足跡，到了草原中央。「腳印在這裡不見了。」
「之後就沒留下痕跡嗎？還是有別人帶走了？」孟醫師問著。
「不，這裡不大可能完全不留下痕跡，附近也沒有任何人或是生物的痕跡，
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獾牙困惑地抓著頭，
「我追跡兔子也算很有經驗了，從沒看過斷得那麼突然的足跡。」
「嗯，我了解了。」孟醫師似乎並不困擾，伸出了浮現「探」字的指尖，
輕觸足跡中斷地地方，隨即地面似乎出現了波動，
感覺像是空間扭曲般變形，接著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漆黑洞穴。
「那是什麼？」
「兔子洞。」孟醫師收回手，地面瞬間變回原樣。
「你幫了大忙，你今天跟我說的事情我也會好好處理。」
「喔？」獾牙有點困惑，但依然點了點頭。
「待會我跟王警官敷衍幾句，然後就送你回市區。」
「那你呢？」
「我還要去拜訪一個老客戶。」
(待續......)
Monctor客戶名單 http://imgur.com/ml68g5N
角色關係圖 http://imgur.com/BimwQ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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