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31
Case 10 自地獄歸返(下)
龍鳳丘山邊荒涼幽暗，但仍有一處屋宅老舊的住家燈火通明。
隨著低沉的引擎聲，一輛黑色的廂型車快速駛來，停在了老屋的前方。
後車門打了開來，下來了兩名身穿黑色外套戴著墨鏡的男子，
其中一人手中拎著球棒，另一人可見大腿旁插了把開山刀。
接著副駕駛座下車的男人一頭紅髮，戴著紅色鏡片的眼鏡，
黑色外套下的襯衫也是艷紅，配著誇張的大領子，
露出脖子上到胸口的般若鬼面刺青。
「阿家留在車上，特別注意一下後門……」
紅髮男子對駕駛座的人說著，然後對下車的兩人指示：
「阿勵和小納隨我進去。」
紅髮男走向了大門口，用力敲門發出了巨響。
「叩、叩、叩！」
「開門啊！」
「叩、叩、叩！」紅髮男不間斷敲著，快把老舊的門扉都給打壞了。
好一下子門後才傳來倉皇的腳步聲，接著門開啟了一個小縫，
後面包著頭巾、臉上遍佈著皺紋與恐懼的中年男子探頭出來。
「快讓我們進去啊，臭老頭！」紅髮男一腳把門踹開，
門後的男子跌摔在地。
「赤鬼哥，別這樣啊！」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驚恐地喊著。
「別這樣？棍！都得讓老子我親自跑這一趟了，
你還期待我客客氣氣地跟你喝茶？」被喚作赤鬼的男子踏進屋內，
拿下了紅眼鏡，一臉不屑地歪笑著，
冷酷兇惡的雙眼瞪著中年男子。
「老敖，膽子不小嘛，欠了兩個月……是多少來著？」
「不好意思啊，赤鬼哥！」
老敖慌張地從地上爬起來，
但沒有站直而是以狼狽的跪姿向赤鬼哀求。
「錢是一定會還的，只是手頭有點緊，
所以慢了些……而且誰想得到我會輸成這樣，
本來以為多少能贏幾場……我這陣子真是倒楣透頂啊！」
「廢話一堆，願賭服輸啊！」赤鬼毫不留情地一腳踹著老敖，
讓他趴倒在地。「我問你欠了多少？」
「嗚……」老敖扶著疼痛不已的腦袋，努力想爬起身。
「三……不，四十……」
「老大，一共五十萬。」一旁拎著球棒的阿勵看不下去搶著回答。
「加上今天這場。」
「五十萬啊，很行嘛……欠一屁股債還敢不賭我的狗。
讓老子跑這一趟至少還要加個一成。」
「真的不是故意的，拜託饒了我。
我已經籌了大部分了，今天就可以給你。」
「你他喵的早說嘛！有錢不趕快先還，
非得讓老子大老遠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赤鬼粗暴地揪著老敖的衣襟把他拉起身。
「我們就來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可以還，少一萬一拳如何？」
「赤鬼哥別這樣，饒了我這條老命吧！」
老敖哭喪著臉、腳步踉蹌地指著房間的方向。「我這就帶你拿錢。」
「阿勵你跟著他去拿錢，
小納搜搜其他房間看還有什麼值錢的可抵押。」
拎著球棒的老敖跟著老敖進到房間，
小納進了另一間房，赤鬼在客廳椅子上坐了下來點起菸，
隨手翻著凌亂桌上的報紙。
「咦？」赤鬼注意到報紙上有個黑紅的點，
像是還沒完全乾涸的血跡。
「嗚！」隱約從房間傳來一聲悶響，
雖然聲音不大，但像是人的哀嚎。
「搞什麼？」赤鬼警覺地站起身，
從外套裡掏出一根黑色甩棍，往旁邊一甩伸長，
接著朝向房間門口走了過去。「阿勵？」
赤鬼在門口正打算拉開門，一瞬間門砰然被推開，
裡面一個身影撲了出來！
「趕羚羊草枝擺！」赤鬼反應很快地側身閃開。
渾身髒汙的人影撲空重重地撞上桌子，
緩緩轉過僵硬扭曲的脖子，狼狽慘白的臉上雙眼混濁，
一張一闔的嘴邊染了血紅，額頭上還有一個彈孔般的窟窿。
「不會吧……阿威？」赤鬼一臉困惑，「你不是死了？」
「嗚……」阿威爬起身，再次踏著搖搖晃晃的腳步向赤鬼前進。
「棍，還真的死了，老子是他喵的見鬼了？」
赤鬼猛力揮出甩棍，擊在阿威的頭部，把他打倒在地。
「老大，怎麼回事？」小納手裡握著開山刀連忙過來。
「快，把那活死人的頭砍斷！」
「活死人？」
「少廢話，快砍啊！」
「是。」小納連忙揮刀，砍上了正要爬起身的阿威頸部。
「用力點啊！」赤鬼一腳踹上阿威的背部，
施力讓刀刃截斷了脖子，整顆腦袋滾了下來。
「哇！」小納退後一步，看著身首離異倒地的屍體，
沒有流出一滴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像是某種妖術，八成被老敖那個垃圾耍了！」
赤鬼握著甩棍怒氣沖沖地走進房間，
「他喵的，很有種嘛！不過惹錯人了，老子赤鬼也是鬼，
什麼妖魔鬼怪都別想嚇唬我。」
陰暗的房間地上倒著喉嚨少一大塊肉的阿勵，鮮血染滿了地面。
「老敖，你不要命了！」赤鬼對著坐在床緣的身影怒喊。
「身手不錯嘛！」老敖的聲音和先前截然不同，
沉著冰冷而詭異，黑暗中他的左眼睛泛著綠光。
「你……不是老敖，你到底是誰？」赤鬼握緊甩棍小心地靠近。
「應該問我是『什麼』……」老敖冷冷地笑著，
「但恐怕你沒有機會知道了。」
「嗚啊，又來啦！」小納驚恐地呼喊。
「趕羚羊！」赤鬼衝出房間，外頭一團混亂。
小納正發狂似地不斷砍著一具腐敗大半的女屍，
好不容易把變形的腦袋劈了對半。
又有兩具活屍從大門拖著腳步走了進來，
窗戶也有一具只有上半身的屍體爬了進來。
「都給我回地獄吃屎！」
赤鬼丟下甩棍從懷中掏出手槍，朝著活屍的腦袋開火。
「砰、砰、砰！」
「活屍就是要爆頭。」赤鬼吹著槍管，
三具活屍都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嘎嗚！」忽然後面傳來聲響。
「哇，阿勵？」小納驚恐地看著喉嚨被咬掉一大塊肉，
身體尚未冷卻但雙眼已經失神的阿勵正撲向前，把他撞倒在地。
「救命啊！」
「棍，沒完的啊？」赤鬼轉過身，持槍對著阿勵
「先顧你自己吧！」忽然老敖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身旁。
「怎麼會……」
老敖雙手的指甲變長變尖，忽然向前一揮。
「嗚啊！」赤鬼的手上冒出三道深深的血痕，手槍掉落在地。
「永別了。」老敖的爪子刺向赤鬼的胸口……
「住手！」一個白色影子閃過，老敖的爪子斷成數截。
「你……」老敖看向落在地面的白貓。
「金銀雪，不是讓你別追來了？」
「阿墨，住手，別再殺人了。快從這老頭的皮囊離開吧！」雪糕喊著。
「真是多管閒事啊！你怎麼找到我的？」老敖舔著斷裂爪子。
「我在封印下不能使喚鬼魂，但是招喚附近的鬼現身還做得到，
墓園眼線那麼多，總有人看到妳往哪裡去了。」雪糕解釋著。
「真是陰魂不散，一再叫你別阻撓我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好不容易砍下阿勵腦袋的小納站起身，
驚恐又困惑地看著白貓和老敖對話，懷疑自己好像在作夢。
「棍！」赤鬼正要撿起掉落的手槍。
「想得美！」老敖伸長爪子再次襲向赤鬼。
「喵！」雪糕飛身向前，爪子狠狠落在老敖的後腦勺，
空中一個扭轉，讓腦袋開花的老敖趴倒在地，
飛落的頭巾下除了爪痕還有個銅板大的圓孔。
「你們兩個還要命的話就趕快走，這傢伙還沒完呢！」
「小納，我們撤！」赤鬼和小納連忙奪門而出。
跑出室外以後，赤鬼帶頭回到箱型車，發現駕駛座是空的。
「阿家呢？」
「該不會……」小納緊張地左右張望，但是沒有看到人影。
「管不了他喵的是死是活了，我們先離開這鬼地方！」
赤鬼和小納上了車。
「咦？放在後座的公事包也不見了！」小納驚呼。
「放場子的資料那個？」赤鬼皺起眉頭。
「對。」
「趕羚羊，這下麻煩大了。不過無論什麼鳥事，先保住命要緊。」
赤鬼戴回了紅色眼鏡，「走吧！」
看著車子發動，被一個厚實手掌摀住嘴的阿家激動地想出聲……
「嗚……」
「噓……再發出一點聲音我就扭斷你脖子。」
正以強壯手臂扣住阿家的男子威脅地說，將他往後拖到屋子的後方。
「如果還想活命，就照我接下來所說的做，
否則我們隨時能讓你變得跟那些活死人一個樣……」
「嗚……」阿家被勒得快窒息，只能點頭同意。
「非常好。」肩上背著公事包的安溪滿意地點了點頭。
※
「你無論如何不肯罷休是吧？」
屋子內趴倒在地的老敖背後皮肉忽然綻開，
鑽出了黑色的貓，以泛著綠光的獨眼瞪著雪糕。
「這是我想說的。我不知道妳和這些人有什麼恩怨，
但我不會讓妳再殺人了。」雪糕與金銀墨一黑一白，
拱著背高舉尾巴地戰兢相對。
「為什麼？我殺誰又與你何干？而且我爪子上的血有乾過嗎？」
金銀墨撲向前，利爪毫不留情地
「喵！」雪糕蹦跳閃開，躍上了書架。
「妳忘了嗎？我們曾經想結束那樣的生活，
殺人與被殺，狩獵與逃亡……」
「那些都過去了……」金銀墨搖搖頭，用力推倒了書架。
雪糕縱身躍下，和金銀墨在空中交鋒，爪子一次次互擊。
「鏗！」
「我們說好的，妳答應和我一起改變……」
雪糕奮力把金銀墨壓制在地上，雙色眼眸激動地看著她。
「改變證實是錯的。」金銀墨身體一個扭轉，
把雪糕甩了出去，撞破玻璃飛出窗外。
金銀墨隨即也跳出窗外，
正好看見赤鬼的車燈正遠離，她快步衝了過去。
「喵，休想擺脫我。死都不會讓妳去追他們的！」
狼狽的雪糕追向前，即時壓住了金銀墨的尾巴讓她煞住了腳步。
「好好跟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曾經我們一起跟孟醫師約好的理想呢？」
「可笑，你還跟著孟客特那矯情的人類啊？
難怪你一直天真地相信那套……」金銀墨用力睜開了雪糕。
「妳在說什麼？」雪糕激動地追問。「那時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客特都沒跟你說嗎？」
「他說妳離開了主人以後一直都沒有回來……」
「哼，果然是睜眼說瞎話。」金銀墨似笑非笑地露出尖牙，
「你剛剛提到我和這些獵殺的人有什麼恩怨是嗎？
我只有和孟客特有恩怨，如果為了報仇而殺，他一定是第一個。
不過呢，放倒這些人類不是那些小小恩怨，
而是為了更大的目標、更長遠的目的。
你如果真的了解這些傢伙幹的勾當就不會想阻止我把他們喉嚨撕破了。」
「不，無論他們做了什麼，都不該由妳下手，
這只會讓妖怪和人類之間的爭端越來越大。」
「還在講孟客特那一套，人類和妖怪之間早就不只是爭端而已了，
太多事情你那引以為傲的雙眼都看不見，
你不知道人類都做了些什麼，害了多少的動物與妖怪……」
金銀墨嘆了一口氣，「早知道與你多說無益，
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們的目的，等你加入了我們以後就會知道了。」
「你們？」雪糕困惑地問。
「嗯，如果這是一場戰爭，我們就是一個陣營。
你如果想加入，前提就是要先離開那個孟客特，
因為有一天他勢必會與我們互相為敵。」
「又是孟醫師？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沒什麼……」金銀墨冷冷地說：「不過是殺了我。」
「什麼？妳在胡說什麼？」雪糕激動地顫抖。
「我不是說過我死而復生嗎？一年半前就是被孟客特親手殺的……」
金銀墨以爪子指著自己瞎了的右眼，「被他摘去了一只眼睛。」
「孟醫師才不會這麼做！」雪糕怒而反駁。
「可笑，果然事到如今還是寧願相信那偽君子，而不願相信我。」
金銀墨輕輕搖頭，「如果想驗證我說的話很簡單，
我失去的眼睛就在孟客特的眼罩底下。」
「不可能！」
「金銀雪……」金銀墨綠色的獨眼閃爍的光芒，
「你可以慢慢接受現實，到時候再決定自己該投身何處：
封印你力量讓你成為人類玩物的孟克特，
還是能解放我們力量讓我們發揮所長，為了妖怪與動物作戰的地方。」
「我是不會相信妳的。小墨，妳已經變了，不再是我認識的金銀墨。」
「死過一次之後心境有所變化是難免的，但我也不是完全不念舊情。」
金銀墨視線投向一旁的菜園：
「我得提醒你當前遇到的最大麻煩不是我也不是孟客特，
而是你只顧向前追著我的雙色眼眸一直沒注意到的身後之人……」
「什麼？」雪糕回過頭，看見有個人影正在漆黑的菜園間快速離去。
「誰？」
「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哪天我們還會再見的。」
金銀墨忽然拔腿奔離。
「可惡……」雪糕猶豫了一下子，決定放棄金銀墨而躍向菜園，
找到了正沒入果樹叢裡的人影。「別跑！」
雪糕很快地追了上去，那個人在瓜棚下停下腳步不再逃走，
背對著雪糕佇立。
「你……是誰？為何要跟蹤我？」
雪糕想起早在前一天傍晚就感覺似乎有人類跟蹤自己，
但能不被發覺讓他感到十分訝異。
「真是的，竟然被發現了。」棚架下的人緩緩轉過身，
「咩哈哈哈……」
「你……難道是……」雪糕打了個寒顫。
「第二次照面啊……我指的是面對面啦，
跟著你屁股也好一陣子了。」帶著醜陋面具的鮟鱇魚捎著後腦勺，
「上一次是替你送上火烤猩猩特餐那時候對吧？」
「鮟鱇魚！」雪糕咬牙切齒，「你跟蹤我難道是因為……」
「唉呀，別提那個了，真是丟人啊！
魚發現了釣客，那這樣就難上鉤了。」
「我果然被當成目標了嗎？從那時就開始了？」
雪糕伸出爪子，戰戰兢兢地緩緩走向前。
「打從見你第一眼，就把你收錄在十大漁獲清單裡了，
如何？開心嗎？」
「就來看看誰才是獵物！那上次Hena不讓我追你，
這次就讓你好好嚐嚐我的爪子！」雪糕快速地撲向前。
「不愧是新鮮活跳的生猛海鮮啊！」鮟鱇魚矯捷一躍閃過了攻擊，
從身後抽出了釣竿。「真是的，我的原則可是出奇不意讓魚上鉤，
這樣面對面可不是我的作風啊……」
「所以這就是你的弱點對吧？不在你計畫之中的戰鬥，
也無暇布置陷阱。」雪糕翻身一躍在鮟鱇魚眼前揮出爪子。
「鏗！」鮟鱇魚以釣竿格擋住，接著又往後跳了兩步拉開距離，
隨即釣竿一甩……
「咻！」一道銀光破風劃過，棚架上的瓜果數顆被打落在地。
雪糕壓低身體閃躲，感覺到背後的毛被劃過，
定睛細看才知道甩動的釣線上有一個尖銳的矛頭。
「攻擊距離很遠，又不容易看清楚……」雪糕睜大雙眼應戰，
左躲右閃，接著攀上棚架，看準釣線甩遠回不來的時機躍下，
利爪向前直擊。
「釣客最喜歡魚朝自己遊來了。」鮟鱇魚的聲音帶著笑意，
感覺似乎還游刃有餘。
「喀！」鮟鱇魚旋轉釣竿，木竿竟然分離拔出裡面尖而細長的利刃。
「什麼？」
「我的釣竿可是多用途的喔！」鮟鱇魚的尖刀破風一揮，
雪糕在空中轉身閃躲，但仍被劃傷背後。
「唔！」雪糕落地因為疼痛一時沒站穩，
卻驚覺釣線上的銀白矛頭正飛向自己。
「小心魚鉤不長眼兒。」
「喵！」雪糕正要用爪子揮開，
但那矛頭型的魚鉤卻在空中忽然展開變成了三根細長的爪型，
爪尖一收正好夾住了他攻擊的前腳。「糟糕！」
「咩哈哈哈……」鮟鱇魚釣竿一拉，
不知何時釣線已經纏繞棚架一圈，
被這一拉雪糕就被懸空釣在棚架下。
「可惡！」雪糕發現自己掙脫不開、也破壞不了那個爪子魚鉤。
「真是的，就說這不是我想要的方式嘛！」
鮟鱇魚耍賴般地扭著身體，
「不是什麼弱點或陷阱的問題，是我還沒為你量身打造好謎題。
沒謎題猜，那多沒意思？」
「我才不想玩什麼猜謎！」
「在這裡慢慢想也不是辦法……」鮟鱇魚攤了攤手，
「隨時可能有人來打擾我們的私密時光。」
「咻！」忽然一道金光，瓜棚幾根竹架斷裂，雪糕落了下來。
「就說吧！」鮟鱇魚轉過身，看著身披白袍的孟客特。
「孟醫師？」雪糕訝意地看著他。
「幸好趕上了。」孟醫師看向鮟鱇魚，
「就是你啊，傳說中的鮟鱇魚。」
「不敢當，只是一介小小漁人，
偶爾釣釣像那樣的小魚打發時間。」
鮟鱇魚看著雪糕，鬆開了爪子收回釣竿。
「但今天不是適合垂釣的好日子。」
「破壞你的雅興很抱歉，但是我想問問你一些問題。」
孟醫師手中緊握手術刀，小心翼翼地走向前。
「你在韋特利那裡待過對吧？
把飛頭蠻改造成天燈也是你的傑作對吧？」
「除了釣魚，天氣不好時也會做點手工藝，
那沒什麼好稱讚的啦！」鮟鱇魚做作地甩著手。
「殺了飛頭蠻阿露的，還有燒了公園裡老茄苳樹的也都是你對吧？」
孟醫師距離鮟鱇魚只剩下十步以內的距離，
他確認四周就近沒有藏身之處，可以確保鮟鱇魚不會輕易逃走。
「不過……為什麼？為何要做這些？」
「我這個人崇尚自由，想做什麼作什麼，隨興而為，
有時候有人請我幫忙我就賺點外快，
有時自己手癢就替自己增加些漁獲種類。
至於到底做了些什麼倒是沒有一一記帳……」鮟鱇魚搖搖頭，
「問題問完了沒啊，獸醫師？
我今天沒收獲想早點回去睡大頭覺了。
反正今天沒釣到的魚改天再釣就行了，
雖然釣客曝光可能增加了不少難度，
不過我的原則一向是鎖定目標就不改了……」
「既然你還沒放過雪糕，那我怎麼能放你回去呢？」
孟醫師一個箭步上前。
「咩哈哈哈……」鮟鱇魚旋轉甩動著釣竿，
周圍所有的棚架都被擊斷，整個瓜棚應聲倒塌下來。
「小心！」孟醫師和雪糕不得不跳出瓜棚外閃躲，
看著崩塌一地的棚架與瓜果，卻沒見到鮟鱇魚。「那傢伙呢？」
「喵！」雪糕跳上前仔細地找著，「沒有在底下，他不見了。」
「還是給他跑了！」孟醫師嘆了一口氣。
「不過你來得正好……」雪糕轉身看向孟醫師。
「當然啊，我可是救了你呢！」
「不，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
「可以請你，把眼罩拿下來一會兒嗎？」雪糕緊張地問著。
「為什麼？」孟醫師警戒地反問。
「一下就好，拜託了。」
「好吧！」孟醫師搖頭嘆息，
緩緩伸手拿下了右眼上的眼罩，
「是也差不多恢復了。」
「嗯？」雪糕睜大雙眼。
「如何？」孟醫師眼罩下的右眼看起來十分尋常，
與左眼一樣都是毫無異樣的人類眼眸。
「沒什麼……」雪糕陷入了沉思。
「發生什麼事情了？操控屍體殺人的是……」
「金銀墨，她回來了。」
「果然如此。」孟醫師沉重地吐了一口氣，
「黑色貓又，古云：『黑貓躍過能喚醒屍體』。
強大的操屍能力和你召喚鬼魂類似但又不同。
看來她這次回來並不是以我們樂見的朋友身分啊！」
「她變得很奇怪，有所目地與計畫地殺人，
而且她少了一只眼睛。」雪糕依然注意著孟醫師的右眼。
「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孟醫師你還有什麼沒跟我說的嗎？」
「沒有，就你知道的。」孟醫師閉上雙眼搖搖頭。
「那麼……你是怎麼找到我在這裡的？」雪糕強硬地追問著。
「這……」孟醫師猶豫了一下，
「因為在調查屍體殺人的事件就……」
「就連我能看清妖氣，追金銀墨都追得很辛苦了。
拜託了，孟醫師，告訴我真相吧！」
雪糕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無論如何我也要知道。」
「唉，好吧！藏什麼事情都別奢望可以藏一輩子……」
孟醫師睜開雙眼，這次右眼是泛著綠色妖氣的黃色貓眼。
「她刺瞎了我右眼，而我殺了她，奪走右眼。」
「什麼！」雪糕眼角泛著淚光，激動地高喊：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年半前我接到電話，金銀墨的主人向我求救，
他被金銀墨攻擊受重傷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隨時可能會被殺死。」
孟醫師沉重地回憶著往事，
「於是我趕過去想阻止她，但是為時已晚，主人已經斷氣了。
我怒而和她打了起來，最後越演越烈，我不得不……」
「殺死她……」
「我以為她真的死了，所以才會取走那能夠看穿妖氣的眼睛，
但沒想到貓還真的有九條命，竟然又回來了。」
「然後你騙我她逃走了，還想說服我她是被獵人殺害？」
雪糕渾身顫抖。
「對，我不敢跟你說出我殺了她的真相，
因為她是你朋友，而且那是我第一個失敗的案例，
我不斷說服你們可以和人類和諧相處，
然而金銀墨的主人虐待她，金銀墨則失控殺害對方……
這是我的挫敗、我的陰影，我一直不敢對別人說，
自己也無法面對的黑暗。於是我才決定隱瞞、撒謊……」
「孟醫師，你……」
「對不起。」孟醫師無比沉重地說。
「無論對你還是金銀墨，我錯了，真的很抱歉。」
「謝謝你對我坦承。」雪糕的聲音冰冷而虛無飄渺，
「但我必須靜一靜……取消日後的看診與檢察吧！
我不想再踏進Monctor一步了。」
「雪糕……」孟醫師看著白色的身影緩緩地沒入黑暗中離去，
深深嘆了一口氣。
※
數日後的Monctor動物醫院，黑牙正侃侃而談警方的調查。
「條子們目前認定那些鬼事都是幫派討賭債的恩怨互相廝殺，
從被逮住的一個叫作『阿家』的小夥子還有現場的一堆資料，
一切糾紛都來自惡劣的幫派經營的鬥狗賭博生意。」
「果然是鬥狗啊！」孟醫師點了點頭。
「從資料循線，條子逮住了許多相關人士也查封了鬥狗場地，
不過負責的幫派首腦，一個叫做『赤鬼』的傢伙倒是還沒逮到。」
「赤鬼嗎？」孟醫師對這名字感覺有點在意。
「總之能搞掉那個鬥狗活動是再好不過啦，
但是那些活屍殺人到底是什麼狗屁事啊？」
「確定不是雪糕，而是另一隻也曾經是我客戶的黑色貓又，
而且我懷疑她殺人的目地應該就和這鬥狗場有關，
現場的資料和活口也可能是她故意留下的。」
「算我錯怪了金銀雪那小子……那你說的那隻貓又該怎麼對付呢？」
「要找她談何容易？而且我有預感她一陣子不會再現身了。
比起那個還有更讓人擔心的事情……」
孟醫師一面玩弄著手中的金屬環，那是先前鮟鱇魚留下來的。
「對了，我有跟你說過這些案子裡，
好幾個死人腦袋都有個銅板大的破洞嗎？」
「我知道，就和粘玉傳那時候一樣。」孟醫師放下了金屬環，
「金銀墨不是隻身行事，背後恐怕還有許多牽連。」
忽然他腦海中回憶起了九鳳曾經說過的話：
「這是不同陣營間的戰爭……」
孟醫師嘆了一口氣，看著掛大衣的架子，
想起了兩年前金銀雪與金銀墨曾經爬到上面去的情景。
「我們真的能夠和互為仇敵的人類相處嗎？」
那時金銀墨問了這一句。
「我只能說希望如此，但能否做到不是問我……」
孟醫師回答：「是問你們。我把答案交到你們手上，
讓你們自己去努力應證。」
他那時當然不會想到，此時一黑一白兩隻貓，
驗證出來的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而我自己，似乎還是得不到答案呢！」孟醫師自嘲地搖頭。
@Monctor客戶檔案：
編號 010
妖怪種類 貓又
名稱 金銀墨
性別 母
外觀 毛色純黑、左眼綠右眼黃 (右眼已被摘除)
能力 看清妖氣、操控屍體、製造屍爆、藏於屍體中並操控偽裝之。
手術紀錄 妖尾封印→已被破解
危險性 高
備註 已逃離
編號 026
妖怪種類 畢方
名稱 烜烜
性別 公
外觀 黃色
能力 吞食火焰、噴吐火焰
手術紀錄 型態封印
危險性 低
偽裝動物 玄鳳鸚鵡
主人 暫為謝懷慈
< 特別感謝 自家小鳥玄玄作為設定參考 http://imgur.com/FKdTCrM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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