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啦，店長大人，我評估了很久，我所認識的人也只有你那地方有本事收這個。
」雙手合十，藍丹凝一點也不誠懇地說。
殷霖見狀，忍不住嘆氣道：「重點是，你逼我收就算了，還拖拖拉拉不交貨，還說什
麼要我出來驗貨才可以交，你是故意耍人嗎？要不是我看透你的心思，知道你想要見見這
次新來的工讀生，我早就拒絕收貨，不想理你這個麻煩傢伙。」
「我是客人呀。」藍丹凝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一點也不擔心會惹惱殷霖。
「什麼客人，你根本就無法進入店裡，哪算是客人。」殷霖冷言說道，「你只是仲介
『商品』的仲介商，負責將物品交託適合之人。」
「我跟你，很像吧？」
藍丹凝指的，是殷霖的夜魄堂，與他仲介商品的工作。
「一點也不。」殷霖半遮住眼，眸中透出一絲戲謔的笑意，「商品在你的手上根本就
賣不出去，不是嗎？」
「唉唉，店長大人真愛調侃我呀！」藍丹凝肩膀一歪，露出被人抓到痛處的神色。
的確如殷霖所言，他只能「仲介」商品，卻無法「販售」商品。
「錢的部份，老樣子算法。」
「你四我六。」藍丹凝笑著說道。
「你三我七！」殷霖翻了翻白眼，受不了地說。
「噯，店長大人，這東西我花了很多時間才弄到，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我看是你的蒐集癖好發作了，歡天喜地地弄到商品，結果卻不能用。」
「聰明呀，店長大人。」藍丹凝手掩著唇，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可是呀，我得慶
幸我不是被『挑上』的人，不然你現在應該也看不到『我』了。」
「是嗎？」收回目光，殷霖勾出淺淺的笑，「在我看來，你是一個表裡一致的人，你
不需要特別擔心。」
聽到殷霖這席話，藍丹凝的肩膀又歪了一下。
「喂！你這句話讓我開心不起來！」
「凝君，下次你要是再用這方法騙我的小工讀生過來，我可是會直接不收貨的唷！」
殷霖抬起手，輕輕地觸了觸額際，「對了，剛才你對我的小工讀生『刻意』透漏的訊息，
我就把它刪除囉！」
手放下，殷霖的眸光瞬間變得呆滯，隨即又回復原狀。
「呃，請問您怎麼一直看著我？」
殷霖退去，意識還給了紀珀明，紀珀明納悶地左看右看，感覺自己好像又出現失憶的
狀況。
「沒什麼，耽擱了你一點時間，你可以回去跟店長大人報備了。」
「好的。」
紀珀明微微地鞠躬，離開了這個地方。
藍丹凝看著逐漸遠去的紀珀明身影，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附身體質嗎？這也難怪殷霖會收他當工讀生。」
藍丹凝舒了舒身體，目光落在放置在兩棟屋子中央的鏡子上。
正當目光要抽離時，發現鏡子內部出現了一點異狀，這引起了藍丹凝的注意。
他來到鏡子的前面，看著自己在鏡中的模糊影像，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唔唔，看是不懂這東西的原理呀。」
藍丹凝發出淺笑，伸手摸著那光滑的鏡面，然後，他微微彎身，從鏡子的後方拿出一
塊黑色的布簾。
正當他要將鏡子完全遮蓋時，鏡子出現了些許的變化。
他看到自己的影像動了。
「嘻。」張起唇，藍丹凝發出了嘻笑聲，「真可惜，表裡一致的結果，你並不會對我
做什麼呢。」
鏡中的自己也咧開了笑，輕輕地點頭，發出只有藍丹凝可以聽到的聲音。
「正因為是同一種人，所以才不會有所動作。」
他們喜歡看別人掙扎，所以才想要蒐集這些特異的東西。
「交換回來？」
抑或是，交換雙方的世界體驗。
對他們而言，不論鏡內鏡外，他們不覺得自己有所分別。
只因為，他們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原本」的世界究竟是哪一個。
「好呀。」
鏡中的藍丹凝點頭，他們抬起雙手，互相交疊——
鏡面發出點點的波紋，鏡中之人的影像變成了虛影，倏地消失，然後，消失的鏡內影
像又在下一秒變了回來。
鏡中之人，或者是方才在鏡外的藍丹凝，輕輕地吐了口長氣。
「進來了，接下來該去哪裡呢？」
他展露出開心的笑顏，不理會鏡外之人是否還看著鏡子，便自行轉身離去。
藍丹凝看著鏡內的自己，忍不住發出噗哧笑聲。
太久沒交換，真的會讓人不自覺想要重新看著自己所嚮往的另外一個空間世界。
不過，他是真的撿到寶，這面鏡子可以毫無阻礙地開通鏡內外的通道，以往他要見到
另一個自己，還要碰運氣，看看自己映照的鏡子的頻率是不是剛好能夠接通兩個空間。
藍丹凝看著自己拿著黑布的手，露出一抹淺笑。
只可惜這鏡子很有個性，雖然它的確可以完整地銜接兩個空間，但若是它不喜歡映照
者，鏡內與鏡外之人都無法看見對方。
「不知道店長大人的工讀生會不會偷看呀！」
藍丹凝說完，平滑的鏡面產生淡淡的波紋，見到鏡子出現異狀，他漾起了一抹笑，將
黑布完全攤開，罩住整面鏡子。
「看來，店長大人的小工讀生意外地被挑上了呢。」
抑或是，紀珀明這名在夜魄堂工作的工讀生，他的工作地點是任何「東西」都十分嚮
往的，或許是紀珀明身上的夜魄堂「氣味」吸引了鏡子，所以藍丹凝一喊出紀珀明的名字
，鏡子便出現了些微的反應。
藍丹凝輕敲著鏡面，吐出柔和的嗓音，「等吧！就看夜魄堂的小工讀生是否會掀開這
個潘朵拉之盒。」
然後，藍丹凝旋著身，輕吹著口哨，回到十一號住家。
第二章 新商品
次日，紀珀明上完課，晚上來到夜魄堂上班，看到放在門口的等身高大型貨物愣了一
下。
這會是昨天的鏡子嗎？
手伸向夜魄堂的透明玻璃大門，輕輕地推開，門上的門鈴發出「叮鈴」的響聲。
「店長大人晚安。」
不知為何，紀珀明有些心虛，似乎在擔心些什麼，探頭探腦地左右張望。
「明，書沒有來，不需要這麼警戒。」
殷霖的嗓音傳入紀珀明的耳中，這讓他瞬間露出困窘神色。
店長大人居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這也太丟臉了。
「怎麼突然想要注意書有沒有來？」
殷霖笑著發問，紀珀明翻了翻白眼，先去拿起他的吃飯工具——圍裙，下一個動作—
—餵小黑狗凱爾吃飯，最後才雙手扠腰，目光轉到店長大人的身上。
「店長大人，我沒有注意魏書懷的動態！」
「唉，原來我的地位比凱爾還不如。」殷霖看自家的小工讀生餵完了狗才與他說話，
這讓他小小的內心受到了重擊。
「誰叫我每次進來，你都要我餵凱爾吃飯。」
「但我今天沒說呀！」殷霖遠望了一下。
「那也是『現在』，並不是『晚點過後』吶，店長大人。」
身為殷霖的工讀生，對於店長大人的小小思緒早就摸透了。
面對工讀生的冷靜應對，殷霖摸摸鼻子，只好裝傻去了。
「今天來點貨吧。」殷霖指著櫃檯周圍，對工讀生下達命令。
「我還沒問，你就先說了。今天怎麼有這麼多貨？」
紀珀明挑眉，看著圍在櫃檯附近莫名多的商品。
早在他踏入夜魄堂時，就注意到櫃檯旁的箱子，只是他還沒有問，殷霖就吐出讓他很
想大開無視技能的話語。
「因為今天是點貨日呀。」殷霖淺笑，扳算手指道。
「呃……今天是初一還是十五？」
紀珀明平常並不會特別注意農曆月份，只記得夜魄堂的點貨時間就是初一和十五。
「十五。」殷霖抬起手，食指指向門口，「還有，昨天的貨今天也收到了。」
果然。
紀珀明內心盤算著鏡子等會兒的擺放位置。
畢竟鏡子很大，就算放入店內，要找出一個好地方擺著也有點難。
殷霖笑笑地看著紀珀明，深深覺得——有這工讀生，真好！
「嘖，還是先清光這裡好了。」
櫃檯旁的新商品太多，光看都覺得礙眼。
「店長大人，這些可以拆嗎？」要開工之前，紀珀明還是先詢問道。
因為通常紀珀明動手處理的，都是已經開過並放置在架上，或者是暫時找不到好的架
位擺放、擱在一旁的商品。
不過看店長大人的裝死行徑，估計拆貨驗貨點貨的工作全都落在他的身上了。
「嗯……嗯嗯嗯——」
殷霖假裝沉思，表示自己十分頭痛，紀珀明見狀，翻了翻白眼道：「店長大人，你要
快點決定好呀，如果你要親自拆點貨，那請你現在死出來工作！」
殷霖立刻趴倒在櫃檯上說：「那我死在櫃檯裡好了，親愛的小工讀生，這裡就拜託你
了。」
「這裡？外面呢？」
紀珀明皺眉，殷霖說話都不會有語病，他說的「這裡」，通常就是指夜魄堂內部。
「放在外面就好，不要動。」
「好，我知道了。」
紀珀明輕點頭，動手整理堆在櫃檯周圍的商品，開始了他的額外點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