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意外的一個暑假(七)

作者: Alessjt (我有病)   2015-01-18 03:36:19
本來是想要這篇就結束了...
但怕再下去又要一次PO太多了,所以先呈上些。
之前有
哀號
投宿
變質
而希望今天這部份大家也會喜歡!
---分隔線以下開始---------------------
就算沒有颱風,這裡也常常會下點毛毛雨。
而當地居民常常會無視,反正一會兒就會停了。
記憶裡的那晚上也是飄著細雨的。
因為在海邊的關係,所以有時下雨根本不會注意到。
那重覆播放到讓你麻痺的背景海浪聲,常常的會蓋過一些東西。
例如高級房車的引擎聲。
老頭應該在後面吃晚飯。
不知道為什麼,那傢伙晚餐都是在後面村長家解決的。
可能吃飯需要配話吧?
而他大概都五點多就過去吃,然後約在六、七點時回來。
如果有外來客我們再去找他,如果只是一般補藥就自己看本子抓。
附近村民的病藥也都有簿子記錄,翻翻就找的到。
而老頭回來後就準備關店了,平常都這樣輕鬆愉快的收工。
距離店門口約三、四公尺處,那裡有盞路燈。
而那照射下來的光芒中夾雜著一些黑點。
已經把東西都打點的差不多的我,悠著瞧著那打下來的光。
「好像下雨了。」
不知道算不算自言自語的,我開口。
而為什麼要說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因為旁邊那傢伙正點著頭。
這倒也挺難得的。
因為自從那晚後,我的手機就成了她的新玩具...
為了避免常發生電力不足這種悲劇,我開始推薦她看小說。
但照現在這狀況看來,昨天借回去的那幾本,應該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就算是暑假,而且已經畢業了,她白天依舊會去學校。
說是放不下社團。
是音樂社團的樣子,跟裡面成員感情很要好。
而今天比較晚的,她來店裡時已經六點了。
在平常包藥用的平桌前就定位後的她,一開始有點像在發愣。
然後就開始點頭了...
理所當然的,當時的我開口問著。
「妳要不要先回家啊?」
一直到過了好幾秒後,她才緩緩轉頭把視線移到我身上。
臉上掛著的是快沒電的表情,眼皮被拉下來一半的那種。
搖了搖頭。
然後繼續點著她的頭。
「... 」
為什麼能努力成這樣?
瞧著這傢伙,突然覺得一直很悠閒的我有點丟臉。
在我來之前,這傢伙晚上都一個人在這顧嗎?
不常在家的家人,以前的日子裡,這傢伙都自己努力著嗎?
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吧?
空氣中,難得的泛著一絲絲微涼的氣息。
這麼熱的暑假裡,有時來些小雨果然是很棒的啊!
而今天還挺閒的,從下午開始後就沒什麼人來。
不過老頭要去吃飯前倒是有交代說,他有個朋友會來,本來應該是下午該就來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拖到現在還沒出現,如果來了要我先招呼一下。
應該不會要加班到他來吧? 不過依老頭個性應該不會等他的。
我猜。
這樣想著我,就開始了最後打掃工作。
店內抓藥的地方是個L型的長桌兼櫃子,長的部分約莫六、七公尺有,而在裡面有舖上一
層墊高的木板,就像現代和室房內的那種。
而墊高好像是為了之前婆婆在的時候,為了讓她幫忙時輕鬆些特地蓋的。
瞧了瞧牆上的時鐘指針已經快到七點了,我蹲下拿起像扇子大小的小掃把開始清潔。
通常這動作是關門前的最後清掃了,清過了人就不會打算再踏上去。
而因為今天沒什麼客人,所以也沒弄到什麼藥,頂多就是在剪黨蔘時有漏噴幾根之類的。
突然覺得,說不定今年冬天會很冷,都有入秋了的感覺的說。
空氣間淡著的是一股略寒的,甚至讓人有些不舒服的氣息。
而我撿了兩根不小心漏噴的黨蔘後,要起身前突然覺得怪怪的。
現在不是才八月嗎? 還是又有颱風要來了?
正納悶著的我,抬頭後的餘光才瞄見櫃檯前有人,而且正站在小黑前。
什麼時候進來的完全沒注意到。
雖然說這裡不是什麼規定非常嚴格、禮制非常重的服務場所,但突然出現這種狀況還是令
我有些措手不及。
「先生您好!」
先花了不到半秒的時間確定是男生後,我忙著迎了上去,希望能把他的目光移到我身上。
誰也不想打瞌睡時一直讓人瞧著吧?
站到小黑旁的我,趕緊伸手戳了戳她。
也睡太死了吧?
才剛這麼想的我就發現了兩個不太對勁的地方。
小黑好像在發抖,且彷彿正做著噩夢似的,閉著眼的表情有些驚恐。
對面那位大叔則是用著欣賞的表情望著,而我突然冒出來後他完全沒有意外的感覺,還對
我露出抹奇怪的微笑。
令人全身發毛的那種。
然後繼續轉頭盯著小黑瞧。
像在看玩具似的。
就如前面說的,這個L型長桌還挺高的,如果有人蹲在下面做什麼事,外側是不太容易注
意到的。
是這個變態的觀察力特別好嗎?
而且以現在這畫面來說,絕對不對勁。
踢了下小黑的小腿。
睜開眼的她愣了約一、兩秒。
接著全身像是被電到似的,雙手猛推前方的桌子,整個身子像後頭的藥櫃牆靠去。
左手摀著嘴巴,右手半伸的指著眼前那傢伙。
先是被小黑嚇到的我,順著她手勢把目光重新擺回那變態身上。
像是畫了近整個半圓似的,那嘴角的弧度高的誇張。
讓我想起了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柴郡貓。
彷彿全身的汗毛都像針似的立了起來,告訴我眼前這傢伙很不對勁。
是瘋子嗎?但我第一次看到瘋子穿的這麼西裝筆挺的。
扣掉脖子以上不說,感覺像是在業界打滾過的老前輩或是什麼大老闆似的。
就當我正在考慮更換武器時,外頭一個聲音解救了這尷尬的狀況。
「嘿!蔡董欸!你怎麼這麼晚才來?」老頭的聲音從外頭響起。
而彷彿搞不清楚狀況似的,老頭並未進來,還接著在門外喊著。
「村長那有酒,一起來喝啊!」
從老頭的聲音出現開始,那傢伙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逝了。
變成了正常人沒有什麼表情的樣子,但有些呆滯。
但後來一聽到酒這字時,很明顯的,他有些精瘦的身子抖了一下,接著又露出另一種欣喜
的表情。
我們倆就像被他視線拋棄掉的玩具,目送著那有些愉悅的背影朝著門口離去。
身邊這傢伙則是轉身用被眼淚沾溼的雙手,緊緊的抓住我衣服。
像在玩老鷹抓小雞似的,我下意識的用身子擋住了她。
然後考慮著要不要出聲警告老頭。
但總覺得一出聲那傢伙就會轉身飛奔過來似的。
對,就是有這種壓迫感。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當時被嚇著了,才產生這種過於憂慮的判斷,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的。
但就是這樣覺得的。
老頭側身站在門外。
那有些灰暗的背影正朝著他走去。
而無論怎麼想,總覺得沒跟上去實在不行。
如果他真的精神有問題怎麼辦? 在場最壯的我站的遠遠的?
可不像話啊!
這麼想的我,輕輕的拍了拍那雙緊握著衣服的手。
抬起頭的她,眼角還泛著淚光的,有些錯愕的望著我。
「有酒? 很多酒嗎? 」
意外的,那傢伙快到門外時還停了一下, 詢問著門外的老頭。
那口氣倒有點像是孩子...
「很多,多到你喝不完啊!」老頭忙著回答著。
像是哄孩子的口氣講著。
那傢伙不再前進了。
彷彿空氣沉了下來似的,而且明顯有了它的份量。
除了悶又冷外,鼻腔吸進來的有種濃稠感,皮膚上的汗毛孔也像被東西蓋著。
就像是夏日的雨天裡,穿著已經被汗溼透了的雨衣渾身不自在。
瞧著沒有再往前半步的那背影,已經離開小黑距離他約兩、三公尺的我,突然有些後悔了

後悔什麼我不知道,但一股不妥的情緒開始醞釀著。
「我知道了,你在騙我。」
雖然這般說著,但他的語氣其實有些猶豫。
還是會上當的吧? 突然覺得老頭有什麼盤算的我期待著。
而正這麼想著時,突然發現眼前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過來瞧著我。
那不像人的眼睛閃爍著一些東西。
脖子轉的弧度有點誇張。
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身子僵了起來。
好像連呼吸都忘了似的。
「你跑不掉的。」
沒有開口,但嘴角那抹笑意像是在告訴我什麼的。
不是警告,而是嘲弄的意味。
這被玩弄的感覺,比恐嚇更令人難以接受。
像快熄滅的煙蒂又被補上一腳,心中那唯一溫暖的什麼,就這樣狠狠的被踩了下去,
還磨了磨似的。
我覺得我在發抖,儘管那傢伙已經把頭轉了回去。
而那轉頭的速度像是在折磨人似的,像電影般的慢動作。
「都老朋友了,我騙你幹嘛?」
彷彿沒瞧見那傢伙馬戲團般的表演,老頭繼續唸著他的台詞。
接著晃了晃手上的瓶子,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來的玻璃酒罐。
瓶蓋是開著的。
好似聞到了一股誇張的酒香。
就像是看見了才聞到似的,那淡淡的米香,像暖風般輕輕滑入了這屋子裡。
也讓我那不知道是被冷到,還是被嚇僵的肌肉緩和了許多。
眼前的背影好像也震了一下。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
那傢伙喜孜孜的賠著不是,接著大步跨著往門外探去。
雖然他這樣的說著,但屋內的氣氛也沒變的多好。
接著我下巴差點沒垮了下來。
不,應該有垮了下來。
就像在等著他出來似的,一跨出門的他,馬上被老頭從拿酒瓶敲了下去。
演哪齣的?
像雨點般的落下。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但老頭手上的酒瓶沒停過。
還不斷的從瓶嘴灑出些東西。
「啊! 啊! 啊!浪費了啊!」
急著湊近後,不知道該不該阻止老頭的我,錯愕的瞧著眼前這詭異畫面。
像是無視著老頭落下的瓶子,那傢伙不斷的想抓住從瓶嘴灑落下來的酒滴,不斷的往地上
空抓著,並且喘著大氣,像貪婪著已經滲進柏油路裡的酒水。
但奇怪的是,那傢伙根本不理老頭跟瓶子,眼裡只有那偶爾能沾到的酒滴,與那近乎瘋狂
的渴求相反的,明明轉身過去搶過瓶子就有了。
而就算是老頭力氣不大,那敲下去的悶響聲,還有那玻璃酒瓶的重力加速度。
總覺得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但本來想阻止的我,在發現老頭只是敲打著他四肢時,便在旁待著警戒著。
一直到瓶子好像灑不出酒後,老頭才停止動作,並喘呼呼的往旁的牆上靠著。
那傢伙還不斷的摸索、拍打著地上,甚至臉貼著地上不斷嗅著。
有沒有舔我就不知道了。
就這樣持續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後知後覺似的開始哀嚎了起來。
坐在地上,用著奇怪的姿勢雙手互捧著,然後嚎哭著。
像個孩子似的。
而瞧著他不斷哭著,內心的什麼的好像也有些動搖了。
彷彿剛剛的都只是錯覺,眼前這傢伙只是單純的智能不足而已吧?
是這樣覺得的。
老頭把我拉回他身邊。
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了那傢伙,還差點伸手往他摸去。
從錯愕中回過神的我,右手還伸出著,維持著想摸什麼的動作。
而眼前畫面最讓我錯愕的並不是我的動作,而是雖然週遭有著哭的聲音,那傢伙臉上卻沒
掛著任何表情。
面無表情的盯著地上。
突然間完全不知道這哭聲是從哪來的我,開始起了雞皮疙瘩...
像訂書針型的港口附近,這些建築看似都一些海產店家,但其實有幾間上頭都是住家。
雖然依這邊的地形,這些是不是違建我就不知道了,但這不是重點。
例如前面所提的路燈,旁邊的那棟便是之一。
免不了的。
二樓的燈打開了,一個黝黑的身影出現在窗口。
「都幾點了! 還在那邊靠么啥!」
或許是長期在海上作業,身強體壯的他擁有十分洪亮的聲音。
再怎麼遲鈍我也知道現在這狀況不一般,但要想出讓他閉嘴並縮回去的措詞,臨時又挖不
出來。
好險的是眼前那傢伙,貌似並不在意樓上的那位,繼續哭嚎他的。
「在處理事情,別湊熱鬧。」
講話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楚的穿過那詭異的哭嚎聲。
正感覺樓上那位快爆炸時,老頭才轉頭這麼說著。
就在感到慶幸時,溫度好像又降了幾度似的,整個背後寒毛豎了起來。
「處理什麼? 你能處理嗎?」
眼前那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龐,瞬間變成了慘青。
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把我拉回來的那隻手,好像顫抖了一下。
比翻書還快的,上一秒像孩子般的哭鬧聲已經消失,唯一留下的是規律的浪潮聲。
好似連那幾乎不間斷的海風聲都拋棄我們了。
就留下這片寂靜。
「唰-- 」的一聲。
背後窗戶迅速拉上的聲響,好像宣告了我們接下來的某些...
至少是我不想面對的東西。
那淡黃色光柱間飄舞的點點,應該也是黃色的吧。
喉頭有著股像是金屬般的味道,是腎上腺素剛燃燒過嗎?
或者這就是所謂的恐懼的味道?
而我應該耳鳴了。
「噫---」這樣般的聲音在耳邊作響著。
眼睛連對焦都顯得有些困難似的,週遭盡是模糊的光影。
啊! 應該是塞滿眼眶的那東西害的。
遠遠的,半趴在那的身影有些熟悉。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喜歡這樣玩?」
就算耳鳴的聲音響著,那令人討厭的聲音照樣在耳邊清晰響起。
好似在提醒著我,剛剛發生的那些片段。
而毫無保留的,那張慘青的臉龐晃到了我眼前。
應該說幾乎貼著我的臉較為恰當。
若我有任何一絲力氣,應該會全部用在把頭別開這個動作上。
如果還能有什麼力氣的話。
而該慶幸他貼的太近,所以我無法看清楚他的臉嗎?
連他嘴裡喘出來的那股難聞氣味,都快蓋過口中那金屬味了。
接著像不用換氣似的,深深的開始吸氣。
很漫長的一口氣。
一開始,令我難受的是那粗糙的吸氣聲。
像是被戳破的皮球般的漏著。
接著是開始旋轉的視線,還有脖子部分的那幾條肌肉。
背叛似的緊繃著。
被牽動著的乾嘔,讓我不斷顫抖著,像是癲癇那般。
而被迫打開的嘴巴,像喉嚨的筋被扯著,要吐吐不出來。
不斷的從嘴裡被拔出些什麼的。
像是一管強力的吸塵器插進了你嘴巴,想把那些讓人生存下去的東西。
通通搶走。
應該是幾分鐘前的事。
或是幾十秒前? 老實說時間概念現在在這腦袋已經行不通了。
那傢伙突然暴起撲到老頭身上,接著兩人一陣扭打。
想當然的,我立即上去要將兩人分開,但只見那傢伙背後像長了眼。
一接近,馬上被怪力似的一腿踹開。
近乎喘不過氣的我跌坐在店門口。
眼前兩團模糊的黑影像揉麵糰般的撕合著,好幾秒後才分開。
令我驚訝的是,除了老頭怎麼這麼能打外,還有他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後抽出的長條狀物品

「哦! 哦! 哦! 有玩具?」那傢伙嘿嘿笑著,上身壓著像條獵狗似的。
另一頭的老頭不發一語,但臉色不怎麼好看。
「不知道有沒有用。」
可能看的太專心了,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這句話,讓我整個人震了一下。
身後出現的是臉色有些蒼白的小黑,抱著前天我在後頭工作時,用磨藥機器磨出來的藥。
原來她講的是這個。
那顫抖著的雙手,向我遞過來一大包黃澄澄的藥粉。
印象中有著黃耆、升麻、白朮、還有薑什麼的。
好像還有人蔘、當歸,主溫辛的話,這樣應該行的通吧?
她表情有些遲疑,但我們倆都知道現在好像也沒什麼比較好的方法。
我把袋口打開。
好像意識到了我身前的藥袋,那傢伙的身影晃了一下。
剎那間,老頭一個箭躍似的跨出,手上那物劈了上去。
「喀嚓!」
但不管那東西是什麼,卻硬生生的折了。
「尺是打無形的呀! 小子!」
明明看起來年紀比老頭小不知道幾歲,但那傢伙卻這樣戲謔的說著。
屋簷下日光燈的白色映著,在地上微微反著光。
被折斷的那兩片,看起來像一般文具行就買的到的鐵尺。
接著那傢伙右臂倏然一掃,直接把老頭擊了出去。
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直直的向後飛了出去。
「砰--」
我到底在幹嘛?
一直到那瘦弱的身軀落地後,才懵然回神。
就算他再怎麼厲害,還是個年邁的爺爺吧?
發了瘋似的我,舉起藥袋往他身上蓋去。
像黃沙般的傾下。
「劈哩啪啦--」
像灑水進整鍋煮沸的油似的,這樣的作響著。
唯一不同的是沒有冒泡,而是像乾冰般的絲絲青煙從他身上炸出。
成功了?
在這念頭剛閃過的瞬間,一對綠到嚇人的雙眼晃到了眼前,憤怒的注視著我。
鼻子與雙眉間重重皺褶的,像是狗兒被逼到發飆的那種表情。
還來不及有下個念頭,一股嗆人的味道便湧上喉頭。
眼前那些慢慢飄落下來的藥灰,還有那淡淡飄著的藥香。
說起來諷刺,接觸久了,已經被各種藥味麻痺的我,第一次覺得藥這麼香。
只是呼吸漸漸困難的,那藥粉倒是把乾枯的鼻腔嗆的有些不舒服。
但那被迫張大的嘴巴與抽蓄著的喉嚨,這些疼痛已經讓一些什麼的無所謂了。
「噗咚、噗咚」的心跳聲像在倒數什麼。
還有在老頭身旁,像是小黑身影的抽泣聲。
還有還有,那遠處傳來的鎖鏈聲。
啊啊... 是黑白無常來找我了嗎? 這生好像沒做什麼虧心事吧?
有趣的是腦袋裡,還能這樣亂糟糟的思考著。
但事情總與我期許的不太一樣。
眼前的表情第一次令人覺得驚恐。
不是我,是他。
瞬間覺得他有點像貓還狗什麼的,背整個弓了起來。
接著「噗哧。」一聲。
就這樣悶的一聲。
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心臟差點從嘴裡迸了出來,菊花也差點噴出點什麼東西。
請別多做想像,當時我只怕是脫肛。
就是這麼誇張的力道往我腹部重重一擊。
那傢伙就這樣從我身上使力的往後一躍。
神情顯得有些慌亂。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有什麼會來。
但隨著那「鏘啷、鏘啷」的聲音漸漸的逼近著。
他臉上表情也開始變換,那掛著猶豫的猙獰表情,總覺得萌生了些許退意。
對對對,就是這樣,快滾吧。
我無力的盯著他,並這樣期盼著。
而或許是犯賤,或已經放棄什麼的,知道有那麼一瞬間,自己的嘴角竟然掛上了抹嘲弄似
的微笑。
這當然逃不過他視線。
「不會讓你好過的。」
瞬間那傢伙像斷了線的玩偶,膝蓋直接落地的跪了下來。
而在跪下來後,那傢伙臉上還掛著的表情。
好像是這樣說的。
沙子囂張的刮著臉。
右側是片稀薄的防風樹林,但貌似起不上什麼作用。
他們說路上還會經過條滿是岩礫的小徑,所以十分多鐘前我們離開了車子。
一行人就這樣走著,直到眼前那棟房子出現。
遠處有個突起的地形,一棟背靠著小坡的磚屋,旁邊還加蓋淡藍色的鐵皮屋延伸著。
看來這就是我們四人此行的目的地了。
為什麼現在在這裡?
想到這個問題時,不禁回憶起昨晚結束後的事。
一開始的鐵鏈聲,是真的鐵鏈發出來的。
來的是現在走在前方的光頭大漢。
他是村口那間廟的廟公,名叫那霸。
就是七龍珠裡面那位。
啊不是... 這是村內小孩子亂取的綽號。
我應該叫他周叔。
周叔人很和藹可親,只是那頂光頭跟比較大的骨架,常常成為白目小孩娛樂的對象。
但他總是笑呵呵的不以為意。
另一位就是老頭。
最後就是那位看起來有些憔悴,昨晚在藥房大鬧的蔡先生。
他是老頭的朋友,而好像去幫別人忙,結果反而脫不掉被纏上了。
才造成了昨晚的那些。
有一種停電的世界回復正常的感覺。
眼前的他看起來昏倒了。
一時半刻的,我就這樣愣盯著他。
直到老頭拍了我肩膀才嚇醒我。
「妳先回去。」老頭轉頭對也在發愣的小黑說著。
然後那傢伙傻愣愣的點了點頭,但還是一動也不動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倒像是剛來店裡
時,那恍神打瞌睡的樣子。
「得收收驚了。」老頭這樣喃喃著。
我不禁嘴角抽笑了下。
「還笑的出來?」
雖然這樣說著,但向巷口望去的那老皺臉龐,嘴角好似也有抹笑意。
是種安心的味道。
遠處轉角那出現了個光頭大漢,見著我們後便快步走來。
手裡還拖著長長的,像是狗鏈般的東西。
出現的周叔臉色倒是不怎麼好看。
總覺得多了不少瘀青啊...
明早起來應該會很開心吧?
老頭帶了小黑回去,而我與周叔一齊把那傢伙搬進了店裡。
見著躺好的他,突然有股衝動想問問周叔,要不要用那條把他綁起來...
「你不害怕嗎?」
鬆了一口氣的,我坐上旁邊的小凳子。
旁邊的周叔突然開口問著。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自己,明明剛剛被壓著時,那股恐懼現在還鮮明著。
但為什麼現在還能像沒事一般的坐在這?
或許是因為沒事吧? 還是因為知道已經沒事了?
過度恐懼後會剩下什麼?
或許就像人家說的,情緒是一種腦內化學反應。
而既然是化學反應,那總有什麼能與負面的那些相碰的。
就像是...
門口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那木偶你怎麼沒用。」
平常包藥的地方,現在點著檀香爐,但裡面燒的不是檀香。
是一捲包的像雪茄那樣的藥草放近去點的,聞起來像艾草,但感覺還有很多東西。
像騰雲的龍似的,煙霧裊裊的繞了整間屋子。
在旁檢視身上各處酸痛的我把頭轉了過去。
什麼木偶?
老頭搖了搖頭。
「剛若拿出來了,他還不跑?」
什麼木偶?
「啊唷!也是... 」 周叔終於露出平常和藹的笑容。
什麼木偶?
「看他那性,一定會再找回來。」
老頭換了個看起來舒服點的姿勢,一臉要入定的樣子。
「也是,這得趕緊處理。」
說到這的周叔,表情認真了起來。
「那個... 剛剛說的木偶是什麼啊?」
看他們倆沒打算繼續提那木偶的我,終於開口問了。
說完後,那倆傢伙一齊轉過頭來盯著我。
是對啦... 跟人家講話要臉看著人家沒錯,但也請講個幾句話吧?
那兩傢伙就盯著我,臉上表情盤算著什麼的。
你... 你們想幹嘛?
要不是正坐在椅子上,我應該會後退個幾步。
良久。
他們倆的視線終於放過了我,回頭繼續交談著。
「不然找她?」周叔問著。
老頭神情變的有些難看,表情猶豫著。
「我不喜歡她的做法。」
「下下策,但總是個辦法。」
周叔回答著,並起身走出店門口伸著懶腰。
什麼木偶啊?
我口半張著,卻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老頭的手輕敲著旁邊桌子。
當晚老頭有跟我回去。
本來我是堅持別講的,怕外婆擔心。
但他還是說了。
老頭跟外婆的解釋僅僅只有,因為他我碰上麻煩了,希望接下來能把事情繼續交給他處理
,大至上的意思就簡單的這樣。
意外的,外婆並沒有考慮太多,反而直接轉頭叮嚀我要聽老頭的話。
真不知道這些信任是怎麼起來的,不過事情能這樣簡單的處理掉,倒不怎麼介意。
接下來該介意的,應該就是那位蔡先生了。
不知道是因為昨晚發生的那些事情,還是個性本來就這樣。
跟昨晚印象不同的,這位蔡先生人非常的客氣。
只是他道歉到我有些煩了倒是真的...
但當我想問他,他身上發生什麼事時,他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什麼。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坐上車子,到了二十幾分鐘後的目的地。
眼前這間破舊的小屋,怎麼看都很像普通住家。
靠近了門的我卻一點都不想進去。
雖然是夏末裡的大白天,但一靠近便撲面而來的冷氣是怎麼回事?
就像是都市裡快熱死的正午,靠近餐廳時打開的自動門,那迎面而來的涼爽冷氣。
只是這股涼氣... 不,應該稱做寒氣比較妥貼。
會讓你起雞皮疙瘩。
而前面那幾位靠近時,很明顯的也都頓了一下。
我很認真的考慮到底要不要進去。
而正這麼想時,為首的老頭突然停下,並轉頭對我說著。
「如果不太想進來沒關係,先在外頭待著就好。」
哦哦哦! 你真懂我!
第一次覺得老頭這麼貼心。
但人總是很犯賤的,譬如敝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沒關係啊。」
很直接,反射性的就回答了這句。
講完了腦袋還愣了快半秒,才意識到脫口而出這句話的含意。
就...
只好硬著頭皮進去了。
裡頭空間有些矮,但意外的寬敞。
除了通往別的房間的門外,牆壁旁邊都放著長凳短凳,還有些瓶瓶罐罐的堆在角落,那些
看起來像是瓦罐或是髒兮兮的玻璃罐子。
有些空蕩的屋子裡,中間擺了張像是神明桌的大型木桌。
桌旁也放了四張長凳包圍著。
倒適合打麻將啊! 這個。
「頭殼在黑白想什麼?」
冷不防的,右側的房門冒出了這句話。
很低沉,有些沙啞的聲音。
一位駝背穿著深藍袍衣的老婆婆,從裡面走了出來。
並用著一顆有些濁黃的眼睛盯著我瞧。
為什麼用一顆來形容? 因為她另一個眼睛幾乎是全白的。
看起來有些恐怖。
而我也被她突然的這句話,問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答腔好像就承認我剛做錯了什麼,不答腔感覺又很沒禮貌。
但她很明顯的就是在對我講話。
好在的是,她講完後等不到幾秒就又馬上問著。
「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小蔡你出事了?」
雖然這樣形容很沒禮貌,但真的很像烏鴉沙啞的聲音。
如果烏鴉會講話的話。
蔡先生點了點頭。
而老頭面無表情著,周叔則是掛著招牌的笑容。
進來了這麼久了,主人都出來了,我們都還沒講半句話。
總感覺有些不禮貌啊...
但不知道該講什麼的我,還是乖乖閉嘴比較妥當。
沒有讓我們坐在那向神明桌的那,也不是叫我們坐到牆壁旁的長凳。
老婆婆引領我們進了她剛出來的那房間。
房間裡看起來有生氣多了,角落有張黃褐色的彈簧床,上面有件薄棉被與枕頭。
床的另一端有張小桌子,上面亮著盞有些舊的檯燈,桌子前有扇小窗戶開著,些許的陽光
從那透照進房間裡。
為什麼有了那扇窗的光,還要亮著檯燈?
我想應該是她被我們中斷工作的緣故吧!
桌上擺了幾塊木頭,有些半成形的。
而令我不太舒服的,是那桌旁躺了滿地的木塊。
都像是人形狀的木偶。
「青菜坐啦。」
口氣聽起來像在熱情招呼著。
但總覺得沒什麼想在這坐下的慾望。
角落倒是有幾張小凳子,看來這婆婆平常真的有些訪客?
而周叔與老頭倒是很自然、很不客氣的各拉了張凳子坐下。
好吧。
硬著頭皮的,我向前想挑張凳子。
「啊! 少年仔,你來剛剛好。」
這時婆婆卻出聲中斷了我的動作。
「借你們少年仔做個粗活。」
只見她從桌上拿起了個木盒,那木盒上綁著白色的,像是紙繩般的東西。
婆婆向我招了招手。
「剛剛人剛送來的,那門剛好叫他幫忙開。」
聽到這的老頭與周叔臉色卻變的不怎麼好看。
「我來幫忙開啦。 」
周叔先開口了。
「少年仔不懂事,別讓他碰那個。」
老頭也跟著說著。
「不懂事? 不懂事還會惹上事?」
婆婆嘴裡唸著,但臉上沒什麼表情。
「不然我一起去?」
周叔再次開口詢問著。
「湊熱鬧嗎?」
婆婆笑笑的說著。
沒什麼強烈的表示,但老頭與周叔卻沒再多說什麼了。
接著兩人看著我的目光裡,裡面滿是祝你平安,萬事小心,一路好走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
思...
雖然有些不安的,但還是硬著頭皮走向了對我招手的婆婆。
走出房門後來到大廳,朝著對側的門前進著。
大廳的空氣,沉寂的令人有些不舒服。
明明是很安靜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這裡很熱鬧的感覺。
像是在滿座的教室裡,學生安靜自修的課。
可能偶爾會有些竊竊私語。
但就像這樣搔著你耳朵,你卻什麼都聽不到。
沒有停下腳步,我緊跟著婆婆。
接著經過一間廚房,裡面有個很大的爐灶,但應該沒在用了。
因為上面蓋著木板,木板上頭還擺著瓦斯爐。
「阿婆?」
「啥?」
「你說我惹上事,是什麼事?」我試探性的問著。
「我覺得你自己知道。」
她講得很輕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也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意思。
接著走向了爐灶旁的一扇斑剝木門,上頭盡是凋零的綠色油漆。
打開的是一片漆黑。
「我開個燈。」她說著。
毫不猶豫的她,走進了黑暗中。
「波、波、波波。」
幾秒後裡面傳出了電燈努力亮起的聲音。
稍微令我意外的是,裡面的房間有別於一般,是圓柱形的。
天花板吊著黃橘色的燈泡,它微弱的亮著。
牆壁上佈滿了舊式的小口圓磁磚,就是十幾年前浴缸用的那種。
地上是混泥土地,中間有個水藍色的大木板,大約一平方公尺。
老婆婆指了指那片。
要掀開的意思嗎?
走向前的我,毫不費力掀開了它。
接著出現在眼前的,是個正方形像是鐵蓋的東西。
比剛剛的木板略小,看起來像個小拉門。
轉頭望向了婆婆,她對著我點了點頭示意著。
「對了! 等等開門時,記得別喘氣。」
表情突然變嚴肅的她叮嚀著。
總覺得哪邊怪怪的,不過我還是繼續著剛剛的動作。
有別於剛剛那片木板,這鐵拉門有些沉。
閉著氣的我,拉開後並沒有想像中的寒氣撲面什麼的。
直到頭頂上那絲柔弱的橘色燈光,映出了拉門下的畫面。
映的我頭殼發麻。
婆婆走到我身旁,把手上那木盒拋了下去。
輕脆的木頭與木頭敲擊聲後,那紙繩般的東西鬆脫了。
盒蓋也開了,從裡面滾出了個人形木偶。
躺在了滿滿的木偶上頭。
我不知道裡面到底有多寬多深。
但一眼望去,那看不見邊的空間裡盡是木偶。
就這樣頂著門,背後的、手臂上的汗毛,好像都開始豎了起來。
而剛剛被拋下去的木偶,上面滿是燒焦的痕跡。
就像被大火燒過,像木炭一樣黑。
而那些明明沒有雕刻面容的簡易木偶,此時卻像有了什麼。
像是成千上萬對眼睛盯著我瞧似的。
不知道是撐著鐵門的關係,還是手指捏的太緊。
感覺四肢有些冰冷的我,倒抽了口氣。
倒抽了口氣。
瞬間腦袋像被冰可樂灌下去似的,但我不確定牙齒打顫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
因為鼻子好像聞到了股濃煙味,接著像被煙嗆到似的,鼻腔內像被刀片刮著的。
有點反胃。
這些狀況在我把鐵門拋下後減緩了些,但胃開始了抽蓄的動作。
喉嚨也有些什麼東西要湧出來似的。
阿婆的表情有些錯愕,但馬上手指大廳方向。
「去外面吐。」
奪門而出的我好像聽到最後她說的這句。
一絲和煦的陽光打到了我臉上。
奔出房子外的我,在距離門口幾碼外開始稀哩嘩啦的吐了起來。
連早餐都出來了。
狼狽的我,從口袋拿出衛生紙。
想把好似還殘留在鼻腔的那些東西擤出來。
而擤完後瞧著衛生紙的我卻有些呆了。
上頭滿滿的,黑色的,像是灰燼的東西。
To Be Continued...
作者: amy54061 (那是你不嫌棄>//<)   2015-01-18 05:47:00
作者: error15 (邁向新世界)   2015-01-18 06:04:00
看到一半斷掉好難過啊...推
作者: bassblacktea (可愛☆蛇)   2015-01-18 13:02:00
等待好痛苦…推~~
作者: loveshih (pepe)   2015-01-19 21:27:00
作者: koto0604   2015-01-20 21:28:00
超好看的啦!!!
作者: Alessjt (我有病)   2015-01-23 03:18:00
感謝大家的回覆^^近期會趕快把最後一章丟上來的!
作者: iforlove (阿姨)   2015-01-23 12: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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