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鬼打牆

作者: normal666 (normal666)   2014-12-20 11:10:28
人物列表
A女,四十多歲,負責出版社所有行政和雜務工作。有一個獨生子H。
B女,二十多歲,執行編輯。單身沒有男朋友。
C女,三十多歲,美術編輯。離過婚,起因是小孩在五歲時因故死亡。
D男,四十多歲,企劃。單身沒有女朋友。
E男,二十多歲,業務。有女朋友G。
F男,三十歲,執行編輯。單身沒有女朋友。
G女,二十多歲,E的女朋友。
H男,十七歲,高中生。A的獨生子。
O女,五十多歲,出版社長。
鬼打牆
1
時:清晨8:00
地:B的租屋處
B醒來時一身冷汗,回想剛剛,怎麼會夢到自己的牙齒像玉米被削一樣,一顆顆掉下來?曾試著在夢中安撫自己,但終究陷入恐慌之中。這樣的不安常常困擾著B,是遺傳還是環境使然呢?不過現在卻來不及細想,因為上班快遲到了!B馬上從床上跳起來衝到浴室漱洗,把洗面乳擠在牙刷上刷牙。
***
時:清晨8:30
地:Fun旅遊雜誌出版社
B匆匆忙忙進了辦公室,看到D翹著二郎腿正在划手機,平常就看這個胖子不順眼,今天這麼倒霉一進辦公室眼睛就受到汙染。如果是個女人,個性不好但長地好看是可恨,個性不好又醜是可悲,如果是個男人,個性不好長得好看是可憎,個性不好是噁心。噁心的D,雖然頂著國外名校畢業的光環,但是要跟這種人打交道得非要修身養性才能辦到。連呼吸都不想呼吸與他一樣的空氣。
B環視辦公室,看見E正神采飛揚地講著電話,雖然每天面對的是麻煩難纏的客戶,但是還是保持那副樂天進取的樣子。
坐在E後面的F敲著筆皺著眉頭不知在思考甚麼,常自視不凡惹人白眼的他因為有著高帥斯文憂鬱的外表,女性同胞們也就常不予計較。
此時,A翹著小指端著咖啡走進來。A是辦公室的元老,負責出版社所有行政和雜務工作,聽說是社長的甚麼遠親之類,但需要小心這種會道人長短的長舌婦。
坐位在角落的C是整個辦公室的亮點。她高挑美麗,常著時下流行的緊身長褲,馬靴,紗質上衣,大波浪髮型。她在別人眼中她是非常神秘的一個女子,既然她對辦公室的八卦免疫,大家也無法探知她的私生活。
B跟大家打聲招呼,就坐下來處理公事。
***
在一陣忙碌後,B稍作喘息,她端著咖啡,思緒飄到窗外。這個時節秋高氣爽,芒花正在山間飛舞,想起奶奶的房子也是座落在四周白芒漫漫的一個小村莊中。不知道在山那邊奶奶過的怎麼樣?今天記得要打電話問候她一下。正在做白日夢時,社長O走進辦公室。
O:大家好!辛苦了!
A:社長,請坐。B,為社長泡一杯茶!
O:不用客氣,我今天來只是看看各位好不好,順便告訴你們今年員工旅遊要去哪,我等一下還要直接飛香港開會。
D:托社長的福,我們這期作者進搞的速度都沒有拖拉,銷售量也節節上升。
O:很好很好,大家辛苦了。接下來我來宣布今年我們的員工旅遊地點:兩天一夜到烏拉山區露營!
每個人聽後都露出訝異又為難的神色。D首先發難:社長,往年都是到光觀風景區住大飯店,今年怎麼是叫我們到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露營?
O:D,就算你是我姪子說話也不能這麼難聽,為了增加大家的向心力和團隊合作能力,所以特別舉辦了這次露營,希望大家能好好培養感情,可以共同為出版社打拼!而且這次我們雜誌想做的專題也跟這個地方相關,我希望你們趁這次旅遊好好調察這個地方的風土人情自然景色有甚麼可供我們雜誌社發揮的。
B:有這個地方的相關資料嗎?
O:只知道這個地方是重要的水源地,同時也是清代漢人來往兩個盆地的主要鎰口,景色十分秀麗。早期曾是泰雅族的勢力範圍,日治時代換成日軍駐紮,後來日軍被遣返回國,這個地區荒廢好一陣子,只有零星漢人在此與原住民作些交易。五六零年代陸續有一些榮民進住,重新開墾,直到現在因為周遭道路開通,重要性才逐漸降低,人口凋零,幾乎成為空城。
O頓了頓:雖然如此,關於這個地方的傳說還是絡驛不絕~
B:甚麼傳說?
O:人對某件東西越無知,就越會產生不安和好奇心,例如某些八卦雜誌說那裏漸漸成為無人鬼鎮,是因為某些特別的因素~像甚麼磁場逆轉'風水破壞之類的。這樣也好,新的傳聞可以為這個地方增添一些神祕色彩。最近不是流行甚麼鬼屋探險嗎?反正我們這次雜誌的主題希望特別一點,把這個景點當作一個先導報導,之後再做其他地方的類似介紹組成一系列故事,吸引大家投入這個新的旅遊市場。所以如果參加這次的員工旅遊的人,可以全額補助,另外每個人再加2000元紅利!
O鼓起掌來,大家只好跟著鼓掌。
2
出發那天清晨,大家在出版社門口集合,除出版社員工六個人以外,還有A的兒子H (H是被A強迫來的) 和E的女朋友G。O雇來一台小型巴士,車廂中有準備好的露營用具,大家把行頭都搬上車之後,她才落下一句話,說要到高雄開會祝大家玩得愉快,無奈大家只好自行出發,由男士輪流開車。
''我和你吻別耶~在無人的街ㄟ~''不知道是唱還是吼,D抓著麥克風不放。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彼此都是彼此的缺口~''E接著與G深情對唱。
H'F在這種吵雜的環境之下睡大頭覺。
B伸出手掌到窗外,感覺著秋天涼風的吹拂。
窗外的景色漸漸從縣道兩旁灰色的水泥房子,轉變成彎曲的山路和連綿不絕的雜樹林。更深入山中後,路的一側是深不見底的峽谷,一側則是峭壁和各式扭曲地厲害的闊葉樹。到達營地之前會先經過一個派出所,任何要進入的車輛必須在派出所登記入山才能放行。之後大約再開20分鐘車程,即到達營地。但是若要到社長說的具有歷史意義的廢村落,則須徒步從營地再走山徑進去。
開到派出所的時候,大家都下車稍作休息。
警員:你們要到這玩呀?不容易喔!
F:怎麼說?
警員:外來客從以前就很少~這個月倒是比較多,不過今天你們是第一個。
F:我們聽說這裏風景很好,為什麼這麼少人來?
警員:還不是因為大家都喜歡那種到處都鋪設完善的風景區,覺得才是旅遊,最好還要有賣吃的,好像不吃就沒有玩到的樣子。這裡沒有過度的開發,也沒有人為的包裝和報導,所以很少人知道這裡。這個月比較多人來,是因為聽說有一個雜誌報導這裏,把這裏說得好像又懷舊又神秘的,引起大家的興趣。
F:原來是這樣。
***
一行人繼續隨車來到營地,到達後大家開始忙著搭帳篷,烹煮食物。待忙完生活大事後閒下來,大家圍在火堆旁開始聊天。
D:我們來講鬼故事好不好?
D見大家沒有意見,就接著說:那我先開始,從前有一個吊死鬼愛嚇人~赫!
D以為坐在他旁邊的C會被他嚇到而撲向他,沒想到C若無其事,大家都覺得D很幼稚。
F:天氣蠻涼爽的,我們一起去走走如何?
E:好呀好呀!!反正手機山區網路又不太有訊號,怪無聊的。
A:你們去吧!我剛好身體不太舒服,留在這裡看著大家的東西,H你也去,整天打電動!
於是一行人除了A之外,便裝從營地出發。今夜月色皎潔,正是十五,銀色光線灑落山徑,若稍適應,不用手電筒也可看得十分明白,山徑像一條絲絹從腳前蜿蜒而去直到遠方轉角處,兩旁柳杉林像牢房木樁似的將道路團團圍住,透過樹幹稍望遠處便深沉不見底,沒辦法猜透樹林之外是甚麼景象。樹梢不時傳來'咕'聲,仔細看好像有一些黑影不時在樹間移動~是貓頭鷹?或飛鼠?無法猜測。一行人分成三三兩兩在山中幽徑緩步而行,因為只有B有帶手電筒,所以由F和B領頭,C'D'H中間,E和G殿後。
F:夜色真美呀!就是該出來走走,洗盡一身喧囂,我學生時代還是登山社的咧~
不小心B絆倒了,F正在賞月沒發現,回頭奇怪B好好地為何露出失望的眼神。
想當初B一進出版社工作就不自覺被F驕傲自負的個性迷住,大概是他有她沒有的特質吧?
D:C,你知道哪裡的月亮最多?
C不太想搭理D,隨便應了應。
D:天母,因為ten moon,哈哈哈哈。
C看著D。
H無聊地一直用樹枝打草叢。
E和G走在最後,E偶爾偷偷伸手摸一下G的屁股,有時故意臨時停下來,讓G的胸部不小心撞到他。
G:哎呀!你怎麼這樣啦!討厭~
G伸手打了E一下。
E:幹嘛這麼小氣啦!
說完又伸手摸一下G的胸部。
隨著夜深,一些輕煙水氣從四面八方匍匐過來,本來這一行人還沒注意到山徑漸漸變得模糊不清,腳下柏油路漸漸變成碎石路,只是感覺周遭越來越靜默,等意識到時,B首先說要往回走。
一行人正打算如此時,突然傳來E慌張顫抖的聲音:G不見了~剛剛還在我身邊,我見到樹叢好像有甚麼東西在動,於是好奇走過去看一下,可是再回來時,G就不見了!
3
周遭濃霧好像有知覺似的,發現E放開G的手,立刻將G重重包圍,G感到一陣寒冷滲入骨髓,瞬間像被某種東西蒙住般呼吸不到氧氣,周圍盡是厚重空氣。我要呼吸!正當G掙扎著呼吸時,濃霧散開,此時已經看不到其他人。G看著空蕩蕩的山徑害怕起來,心中沒了主意,急著喊: E你不要跟我玩啦!給我出來!
靜默。
G:好啦好啦~借你摸一下啦,出來啦~任何聲響像被吸進黑洞一般沒有反應。這種氣氛更使得樹林後晃動的黑影顯得異世界,她感到有點恐怖,越喊越大聲,步伐越來越快,後來甚至狂奔起來,臉上也沾滿眼淚。時間經歷了像一輩子那麼久。用盡全力之後無助感讓她身體開始發軟,癱在地上。
平時為了身材都沒有吃甚麼,現在整個更是氣力耗盡,飢餓的感覺油然而生,剛開始這種感覺只像一根羽毛,在她胃底輕輕搔癢,後來以洪水的速度從她的前胸到後背'從她的中心滲出,佔滿了她整個腦子。B心想,自己為什麼活得這麼辛苦?昨天因為午餐不小心吃超過預定的卡路里,晚餐只吃一片芭樂。前一陣子E好像在挑東西一樣嫌著我的小腹,我就每天照鏡子捏自己的肚子,整天堅持不吃一口白飯。好餓呀!飢餓的人在坍塌之前,神經會變得非常敏銳,她現在像猥褻的豺狼一樣,到處尋找食物,忘記了要找回家的路。
突然眼前下坡處出現了一個用簡陋的材料搭蓋的鐵皮屋,屋外擺了一個餿水桶,G像得了失心瘋一般顧不得尊嚴扒了起來,但是因為東西太難下嚥,吃了後竟像嬰兒吐奶般將餿水噴了出來,吐完後只覺得更餓,不過身體的餓好像還不足以形容她目前的處境,餓的感覺是連她的靈魂都啃食,她只好對著目前僅有的食物餿水桶再繼續扒。
***
E跟大家說完G不見了,就急著向B借手電筒想要回頭找G,但是沒跑幾步路就發現不對勁,周圍濃霧像有眼睛似的,跟蹤起人來,他驚覺不對想回頭,才發現大家都不見了。他邊叫喊邊尋找,走了不知道多久,心中不禁慌了起來,看看手機,沒有訊號,還好他向B借了手電筒,手電筒就向他的救命恩人般,帶給他一絲希望。
走著走著,行至下坡路,看到不遠有一個村落。他想只要有人就有辦法,於是就走進村落求救,但是街上冷冷清清,沒遇到任何一個人。
突然從街角轉出一個女子,吸引他的視線。從E的角度看去,只看得到這個女人的背影。女人蹬著豔紅漆面細高跟鞋,腿部曲線優美,豐滿的臀部跟著步伐搖曳,形狀似蜜桃,使人好奇是不是一掐就出水。她的腰像水蛇般與臀部互相譜成優美的擺動節律。再看路燈餘光下的手臂'頸部,珍珠白色,豪無瑕疵,隱約透漏她年輕健康的氣息。正當E想入非非時,她突然回過頭來,用眼角瞄了一下E,E更像魂被勾了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E只看到這個女子的側面,雙目流轉,粉鼻精緻,紅脣微翹,十分勾魂。
這個女子輕聲說: 客人,盯著我看甚麼?說完就搖著屁股走遠,但是好像故意讓E跟上來似的,步伐悠閒。
E想:原來是個妓女。當下就鼓起勇氣走向前去。
跟著她轉了幾個彎後,他們走到某個舊式卡拉OK店前面,進到店裡,E看到店裡擺著一排酒紅色的沙發,沙發上坐了五六個身材姣好的女子,正對著電視撥放的卡拉OK歌曲認真唱著。店的天花板中央懸掛一個球狀的五彩燈,燈不停的旋轉,室內也跟著五彩繽紛。粉紅色厚重絨布窗簾將外界的明亮與室內的昏暗隔開來。坐在沙發上的女子每個都胸部飽滿,婀娜多姿,唱到激動忘我時,胸部也隨之像波浪般上下擺動。E心想這裡真是天堂呀!這些女人的觸感一定很好!下面不自覺硬了起來。正當此時,先進門的那個女人轉過來,用正面對著E招呼他,E看著她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的地
方,但是~是甚麼呢?臉好像不太對稱,一邊美麗絕倫,一邊沒有皮膚、沒有血肉,只有蛆蟲在眼窩處鑽進鑽出。那些坐在沙發上的女子聽到進門聲響也都全轉過頭來,E看著她們,也覺得不對勁,除了臉的半邊是枯顱頭和骯髒的東西外,身體也好像不太對稱,一邊身材火辣,皮膚白皙,另一邊卻被黴菌包覆,軟爛黏稠,三不五時還滴一些汁液到沙發上。看著這些景象,E恐懼已到極限,應該奪門而出才對,但是身體卻不受心靈控制。慾火像是澆不熄般,叫他來者不拒,於是他就跟這些女人輪番上陣,一邊交歡時,一邊感受像發霉的麵包般濕黏的陰道。有時晃動得太劇烈,女人
臉上的蛆不小心掉到E的臉上。
***
B他們等了半天,一直沒看到E和G的蹤影。D提議打手機給E,但手機不通,無奈只好先按原路回去,到營地再找人搜索。
濃霧四起,原來的月亮隱匿不見,手電筒又被E拿走,一行人只好摸黑走路,一路上跌跌撞撞。大家的嘴都緊閉不言,但心裡卻各擔心各的事,如此靜逸詭譎的氣氛持續沒多久,後面突然傳來H的叫聲:呀~之後叫聲尬然而止。眾人趕緊回頭瞧他發生甚麼事,卻只看到H的一隻鞋子留在路旁,路旁是一片山谷。
***
H看到山徑旁好像站著一個人,好像是媽,他覺得奇怪,想過去看清楚些,卻莫名其妙踩空,失足跌落山谷。還好邊坡的樹叢減緩他落下的衝力,最後停在一個平台上,全身只有少許的擦傷,不過因為頭先著地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深夜,全身因沾滿露水而有點潮濕,他觀察了一下他自己的處境。他跌落的平台大約2~3坪大小,平台的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另外一邊應是山徑,不過位置很高,要爬上去似乎不太容易。正當他思考如何脫身時,平台下方好像有悉悉蘇蘇的聲音斷續傳來,能夠攀爬這麼高的懸崖的是甚麼野獸呢?聲音越來越接近,悉悉蘇蘇,H的心也越來越不安,陰影從他心底升起,無法預知的事物比已經知道要如何面對的還讓人恐懼,H想: 萬一'它'來了,我該怎麼辦?於是一股混濁頑強的想法從他腦中擴大:
他想要逃離目前這種處境!就是不要看到這可怕的東西!不管它是甚麼。
他開始往上爬,用出生到目前為止所沒出現過的最大認真,努力往上爬,他想起自己真實的生活也是這樣被不安和恐懼支配,對未來的期望早被種種挫折磨成無所謂,每天混吃等死過日子,生命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麼清楚過,他要逃出生路,為自己的生存而奮戰!剛開始覺得很有進展,攀爬十分順利,但是爬了幾乎覺得是一輩子的時間後,再抬頭往上看,山徑還是遙不可及。他的精神開始渙散,悉悉蘇蘇,疲倦使得四肢已不太聽使喚,悉悉蘇蘇,恐懼又逼得他不得不開始行動。不知道多久之後,他抬頭看,發現自己居然還在原來的高度,距離一點都沒有縮短,他已經累的딊L法再移動一寸腳步,心灰意冷,就這樣掛在山壁上好一陣子。突然有一個黑影倏的出現在他身旁,他考慮要不要看到底他身旁的是甚麼,勉強轉頭,發現是媽!媽怎麼會在這?仔細再瞧,她形容枯槁,四肢和軀體呈現不自然的扭轉角度。因為與她相鄰而面對面,甚至還聞的到她身上腐爛的氣味。是媽媽嗎?不!是怪物!驚嚇後他馬上又開始向上爬,不一小心失足跌落平台,醒來時發現A趴在他身上,正在嗅著'摸著他,冰涼黏膩,氣味噁心,H受不了推開她,繼續奮力往上爬想掙脫這個煉獄~
4
他們看到H的鞋子掉落在路旁,心中覺得不妙,難道H掉落山谷?眾人靠近路旁找了一會,可是都沒有發現H的蹤影,眾人無奈只好再往前行。大家戰戰兢兢,深怕再有人失蹤。
走一陣子,大家奇怪為何還見不著營地,來的時候應該沒走這麼遠,回去的路卻遙遙無期,當他們開始狐疑的時候,前方出現一個歐巴桑,提著一大袋像是資源回收的東西。
F:大姊,請問,營地怎麼走?
歐巴桑抬頭看了看他們,沒有答應,但是她一抬頭眾人才發現,她臉上撲有厚厚的一層白粉,粉紅色腮紅誇張的塗滿兩邊臉頰,大紅色口紅,跟唱野台歌仔戲的演員很像。
F想是她或許聽不懂國語,改用台語: 大姊,請問,營地怎麼走?
歐巴桑指了指方向,眾人向她道謝後,繼續前進。
夜深,他們越走越狐疑。B突然想起阿嬤說的故事,阿嬤說魔神仔會扮成老人或小孩,戲弄別人,故意將人帶到荒郊野外,讓他迷路,無法回家。今天真是鬼打牆了,怎麼走都走不到營地。難道真的跟那個八卦雜誌說的一樣,這裡真的有問題?
D:好累!那邊有一棵大樹,我們先歇歇吧?
說完就兀自跑過去,B'C和F只好跟著過去。某種深藏在森林中的鬼魅好像馬上察覺人類的氣息,讓大樹周遭的空氣變的濃郁混濁,每個人都昏沉入睡。當朝陽昇起,一顆鳥屎滴在D頭上時,大家才被D的嚷嚷聲驚醒。山區的霧氣很重,B無意間望到山腳下有一個村落。
***
這個村落大概有二三十棟民房,兩條主要交叉的街道橫亙其中,雖說是街道,但也只不過是用水泥簡陋鋪成的路面,寬度約三四公尺,道路的盡頭是一個小型廣場,中央有一口水井。這個村落位於山谷凹處,四周被雜樹林圍繞,雲霧在街道'樹林間飄進飄出,對外聯絡的道路只有這條山徑。他們到達村落後,大概時間還早,路上沒人。兩旁店家的門面盡是早期用木框鑲若干彩色玻璃的的兩片式大門,有雜貨'小吃等尋常店家,甚至還有一個類似專讓老人聯誼用的卡拉ok店。雖說是店,規模實在很小,招牌也生鏽斑駁,可能這裡位置偏僻光觀客不太容易發現吧?難道這就是社長묊〞漕滬茼悝籪꠿真是到處一副冷清沒落的景象。有一個老伯從最旁邊的房子走出來,提著水桶要去打水。
C:老伯,請問營地該怎麼走?
老伯操北方口音:姑娘,你們走的方向不對呀!怎麼跑到這來咧?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說,出去的路太複雜了,本來想要帶你們走,但是老人我實在走不太動,乾脆你們先在這裡等,隔壁阿義今早出去辦貨,等會就該從山下回來,我請他帶你們出去。
C:老伯,那有沒有電話可以先借一下?昨天有三個夥伴迷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我們手機又沒有訊號哪裡都打不通,真傷腦筋。
老伯:不巧,上禮拜暴雨,山那邊都塌了,電話不能用,還在等人來修,但是誰知道甚麼時候修好?
B:那老伯,這村里有賣吃的嗎?我們今天都還沒有吃過東西。
老伯:真巧,我家有每天現做新鮮的饅頭,吃完再走吧!
原來老伯是賣早餐的,大家坐在可以摺疊的廉價木桌旁吃著。
C看到旁邊有一個大約五歲的男孩坐在橋邊板凳,心想:大概是老伯的孫子吧? 如果自己的小孩現在活著的話大概也像他這麼大吧?便向他微笑,但是小男孩面無表情,C也就悻悻然不再搭理。
D:平時生意好麼?看這個地點好像不太容易找著?
老伯:一個月有一兩個外來客人就不錯囉!這個村子在生活便利上雖然沒有甚麼可以稱道的地方,但是因為與世隔絕,我們倒也能清靜度日,只不過老人漸漸凋零,好多房子都空下來。
老伯頓了頓:這裡以前是日軍駐紮地,本來是一個來往南北山區的要道,但是自從山徑崩塌後,對外道路只剩一條。日軍撤退後,我們這些退役軍官也就陸續遷進來,到現在,越來越少人知道我們這裡囉~
F:那你們怎麼過生活?這裡總要和外界溝通吧?
老伯:祖上有德,傳給我們一大筆財富。
F:甚麼財富?
老伯:這倒也不好說。
吃完後,因為老伯鄰居阿義還沒回來,一行人只好在街上隨意逛著,村子不大,一下就踅完。路邊的店家就像老伯說的,冷冷清清,有些店就一個老闆百般聊賴顧著,更多店根本沒開,像荒廢了許久。D說要向老伯借廁所以又折回頭。
***
D:老伯,向您借一下廁所!
老伯:在後面,自己用。
D解完之後心情舒暢,正要離開時經過老伯房間時,卻聽到房中傳來低沉的呻吟聲,D有點擔心想要詢問老伯情況,但是又想到萬一真有甚麼事自己會不會惹麻煩?於是從窗縫悄悄往內望。
房間內沒有裝飾,牆壁是裸露的水泥,壁上甚至因為濕氣重而長出類似麻荖內部白色碎屑的物體,家具只有床和書桌,書桌抽屜是開著的,牆角堆滿像磚塊的東西,用塑膠布覆蓋。老伯則不見人影,再仔細一看~老伯居然蜷在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衣襟,一動也不動。D見狀匆忙跑進去搖晃老伯,沒反應,再檢查他的呼吸心跳~死了!死.了.!怎麼會?剛才還好好的!D一下子雙腳無力癱在地上,此時不小心扯落牆角的塑膠布,使底下的東西露出一角,D被東西折射出的光線刺的張不開眼睛,等眼睛適應後一看,居然是金磚,D站起來把整個塑膠布拉開,是整整半面牆的金磚,D又看ꠊ鴝堈}的抽屜內是半滿的銀幣,上面還刻著龍的圖騰,該不會是龍銀吧?真是要死了!D看著這些耀眼的銀幣和金磚,心中升起一股熱流衝向腦際,想要這些寶物的心情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理智像被烏雲遮蔽的明月一般完全被貪念掩蓋,心中悄悄計畫著一件事情:反正這老頭都死了,應該孤家寡人一個吧?這些寶物放著充公還不如放在我這,想好後,D開始努力把金磚搬到在屋後找到的鐵推車上,用塑膠布蓋好,順手撈了一些銀幣放到自己口袋,然到推著車到離屋子旁不遠的樹林中想把寶藏埋起來,想等一切事情都處理完自己再回來挖這些金塊和銀幣。
但是,D在樹林中沒走幾步路就對四周有異樣的感覺,好像這些樹感覺到非我族類入侵而逐漸醒過來似的,發出各種模糊而無意義的空氣聲~喘息'呻吟'嘆息,D很害怕,加上做虧心事突然覺得有些不安,就想推著車回到房子把金塊堆回原處算了。夭壽的是,回到房子後,居然看到老伯從房裡出現,手抓著胸口,表情痛苦,痀僂地向他走來,一見到他就抓著他,並且要他給個交代。是老伯沒死嗎?剛剛應該多確認一下的!D一慌之下推了老伯,明明沒用多大力氣,但是老伯卻好像自由落體般重重摔在地上,然後就一動也不動了。
D看見老伯躺在地上,小心翼翼上前查看,發現老伯的腦後血流如注,再看地面,原來摔在一塊尖石上~死了!真的死了!手上還抓著剛才從D頭上扯下的頭髮。D腦袋嗡嗡作響,只想著一件事:不要讓人發現!於是把老伯屍身拖到樹林中埋起來。埋好後,他想既然事已至此,乾脆連金塊一同埋在老伯的旁邊,到時方便處理,所以又繼續挖了一個坑埋金塊。
完事後,D像消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鬆垮垮的走回房子,想這件事應該已經暫時告一段落,只待來時再取出。但是回到屋子後,為.什.麼.老伯還是出現在自己面前,頭上滿是鮮血,身上都是泥土,一隻手痛苦的抓著自己的胸口,另外一隻手抓著扯下來的他的頭髮,痀僂的向他走來,要找他解釋一切呢?
***
C在轉角處突然看見剛剛坐在老伯早餐店的那個小男孩,小男孩臉色很蒼白,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要她跟他走,C的心好像已被他勾引似的隨著他的意思做。小男孩走到村落廣場的井邊,然後坐在井的圍欄上晃著雙腿看著C,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任誰看來這都是一個很危險的舉動,但是男孩自己一點都不在意,只是神色自諾地看著C。C看到這危險的景象,心裡像發瘋一樣焦急,要男孩趕快下來,但是男孩只是對她微笑,她最後無法承受,跑過去緊緊抱住男孩~
***
B和F在街上閒晃,等了很久都沒看到D,後來連C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兩人隱約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例如,這村上一共才幾個人,每個人包括剛才的老伯臉色都不太好,蒼白~又或者,用死灰來形容比較恰當,一點人的氣息都沒有。還有,他們從昨天到今天一直走不出這座明明是單純但是卻又複雜地像迷宮的村落,同事又一個個的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他們回想起社長和那個八卦雜誌對這個地方的評論:可能是磁場,又或者是風水造成此處發生'奇特'的現象。又或者是像奶奶說的,可能是某種人類搞不清楚的'靈體'在捉弄他們?如果真的是這樣,要怎麼對付他們呢?B正在思考時ꄊA聽到F小聲叫她。
F:你快來看!
B:甚麼?
B隨著F的目光從那間卡拉ok的窗戶望進去,看到E衣衫不整的躺在酒紅色的沙發上,整個人好像被吸乾似的,眼窩'雙頰'胸膛的肌肉都不再豐滿,只剩青筋浮現。兩人環顧房間,沒有其他人,於是F破門而入,想把E救出來,但是F才一稍碰他,他就像觸電似的抽蓄起來,接著窩著身體全身顫抖,好像發自肺腑地不想別人再接觸他。B和F問他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他抽抽噎噎地無法完整說一句話,B和F無奈只好先扶他出去再說。
他們扶著E走出卡拉ok沒幾步路,聽到一間鐵皮屋後傳來輕微的嘔吐聲,好奇循聲一看,發現臉色泛白的正在嘔吐,吐完之後又吃起她面前桶子中的東西。走近看,桶中竟是扭曲擺動的蚯蚓。B忍著噁心趕快把她拉走,同樣,問她,她也無法說的上來發生了甚麼事。
B和F漸漸了解到,這個地方不太'正常',他們現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盡快離開這裡。他們決定先到老伯那找D,但還沒到那,遠遠就看見C坐在井邊,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甚麼。
B:你在做甚麼?
C:你沒看到嗎?我正在跟孩子說話。
B:我沒看到甚麼孩子呀?
C:亂說,他在這裡!
B:這裡明明沒有甚麼孩子呀!
邊說邊順手往那個空間揮揮手,結果C就像母獸一樣發狂起來:我的孩子咧?我.的.孩.子.呢?把他還給我!
C扯著尖銳的喉嚨歇斯底里喊叫孩子的名字,到處找著孩子的蹤影,但是徒勞無功,最後整個人像發傾瀉洪水般哭了起來。
F看情況不對,對B說:你先待在這裡看著他們,我去看看老伯那邊怎樣?
F一進屋子,就聽到屋後傳來D的悶哼聲。他趕快跑到屋後看,發現老伯趴在D上面,枯瘦的手肘因為橫在D上而陷入他肥軟的肚子,手指正揪著D的領子;D瞪大眼睛看著老伯好像非常恐懼,老伯則滿頭是血和泥土,F聽到老伯一直對D說:我的金子呢?正當F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突然碰一聲好大聲響從屋外傳來,接著鏗鏗鏘鏘乒乒乓乓齊作,老伯聽到這些聲響之後,好像很不能忍受般摀著耳朵,接著化作一陣黑煙消失。
***
原來,B想起了奶奶的告誡,若真的遇到魔神仔,那麼就發出聲響吧!他們怕吵,遇到敲鑼打鼓的聲音就不能忍受要逃走。剛才是她找到一些臨時的工具敲的,沒想到真的把'他們'嚇走了!
正當要離開的時候,門外傳來A和一個男人的聲音。
A:謝天謝地,終於找到你們了!我在營地一直沒等到你們回來,訊號不好又沒有辦法打電話,本打算等到天亮你們再不出現,我就要走路去派出所報警,沒想到半路遇到這位先生,說是以前住在個地區,現在剛好回來祭祖,可以帶我找你們,我就跟著他來了。
阿義:叫我阿義就可以了,我本來住隔壁,現在搬到山下。這間屋子已經空了很久了,我很納悶你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B:謝天謝地!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來。請你先帶我們下山,拜託了!我們想盡快離開這裡!
B看見A和阿義也帶著H,略為詢問,才知道H也遭到不尋常的事情,半途被阿義遇上救出。
一行人就在阿義帶領下到達營地,然後盡快收拾東西跳上車離開這個詭異又令人傷心的地方。
***
記得那天他們上車後,車上沒有人交談,彷彿只要有人一打破沉默,甚麼東西就要傾巢而出。
F開著車,山路單調曲折,加上一晚的疲憊,沒多久就出神了。拐彎時他突然看到有一個歐巴桑推著資源回收車正要橫越馬路,F剎車不及車子打滑撞向山壁。
D:血~血~
D摀著頭,剛剛的撞擊讓他半邊臉都是血,本來大家都很擔心,但是看他這樣鬼叫鬼叫蠻有活力,應該只是外傷,B拿著衣服壓在他頭上的傷口上暫時止血。
A:呀!
坐在阿義後面的A突然叫出來,大家順著她的視線望向阿義,阿義的頭懸在脖子上晃來晃去,死了。
C: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F下車察看,發現一邊的兩個輪胎爆胎。
F:現在只好我走路出去求救,B你們在這邊等。
***
從營地到派出所30分鐘的車程他們大概已經開了10分鐘,照理F應該已經聯絡到派出所的員警,帶人來救他們了才對,但是等了許久連一點鬼影子都沒看到,發生甚麼事了嗎?B不禁擔心了起來。
A:不如大家一起行動,慢慢走,說不定能提早遇到來救我們的人。
一行人互相扶持,緩緩前行,當派出所的招牌出現在他們的視線內時,大家不禁歡呼起來,每個人都加快腳步前行。但是沒走幾步路,就看到阿義就歪著頭從派出所出來,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容,後頭則跟著白天的那個警員,兩人張開雙手歡迎他們。
這是甚麼情形?每個人都無法立即反應。正在驚懼之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鏗鏗鏘鏘乒乒乓乓一陣聲響,阿義和員警聽到這些噪音之後均表現出十分厭惡的樣子,摀著耳朵立即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了。
原來B擔心路上再有像村落那種事情發生,帶了一些傢伙預備。
F接著從派出所跑出來,B還來不及問他發生了甚麼事,他就叫大家趕快上車,他從派出所拿來警車的鑰匙,準備乘著警車帶大家回到山下。
車開了好久,一直都看不到任何住家,彷彿兩旁的山壁'雜樹林要連綿一輩子一樣。B突然發現路旁的指示標誌怎麼是剛剛出現過的?再一陣子,重複的標誌又出現了。
B悄悄跟F說:你有沒有發現這裡剛剛開過這裡?我們好像一直在繞圈圈?
F露出詭異的微笑:你現在才知道嗎?
B當下覺得真是受夠了,立馬打了F一巴掌,這個巴掌響到夠把大家從睡夢中驚醒。一陣黑煙從F的鼻孔和嘴巴冒出,失去意識的F趴在方向盤上,警車打滑撞向山壁。
D:血~血~
這次D可是滿臉都是血了。
還好這時候手機也開始接收的到訊號,B打電話求救,救護車'警車不久後就從山下開來。
5
時:清晨8:20
地:上班途中
每個人似乎在那次旅行都遭遇了生平最痛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也好像若能盡快從那個地方脫離,就能慢慢從傷痛中恢復過來…啊…又或許不能恢復也能把傷痛隱藏在心中慢慢消化。如果…我是說如果…。
B杵立在首都的心臟地帶,看著人潮來往,車川流不息,這裡剛好也是她每天上班都要經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道路因為在這個城市建立時沒有好好的規畫而顯得凌亂無序,就連數十年後出現的地下交通動線也讓人毫無方向感。B把公事包扛在肩上,另一隻手提著兩杯咖啡,正準備向站在馬路對面朝她招手的F走去。
今天是F自在山中發生車禍後第一天回出版社上班,途中兩人相遇在路口。B望著她喜歡的人,心想著等一下要如何和他分享昨天在辦公室發生的事情。但是走到一半她突然頓住…因為…實在難以接受她接下來看到的影像。
鬼打牆事件難道就這樣永無止境循環下去嗎?
F的肩後突然冒出一張與他呈現鮮明對比的臉孔,這個人臉上撲有厚厚的一層白粉,粉紅色腮紅誇張的塗滿兩邊臉頰,大紅色口紅,跟唱野台歌仔戲的演員很像,正是山上遇到的那位歐巴桑!歐巴桑咧著嘴對他微笑…也對著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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