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報告呂組長，第三隻嬰兒手的鑑定報告出來了！」
「希望你給我個好消息。」呂組長苦著臉說：「DNA鑑定結果如何？」
「報告呂組長，是壞消息！三隻右手的DNA完全一致！」
「噢，我的警界前輩……」呂組長一手摀住額頭，喃喃道：「三隻DNA一致
的右手，那麼果然是三胞胎……兇嫌殺了三胞胎嬰兒，只砍下右手，分別
寄給受害者，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選三胞胎？或者……為什麼堅
持要用右手？」
「完整來說，是堅持要用三胞胎的右手，呂組長。」
「這下搜查範圍更小了，但是這問題更難解了，」呂組長說。
呂組長皺眉苦思，沉默良久。
「對了，」呂組長說：「那第三個收到嬰兒手的女碩士生，目前情況怎樣
？」
「報告呂組長，我們派出閒置人力加強巡邏，目前該女碩士生平安無事。
」
「很好，希望我們能趕在她被殺害之前，找到這名兇嫌。」呂組長說：「
我一定要問問他，這個嬰兒手代表什麼意義。我的辦案生涯從沒遇過這麼
離譜的事情。」
就在這時，警局外廳傳來一陣騷動。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我要報案！拜託警官幫我找找孩子！」一
個女人的呼喊聲。
「這位太太，這裡是警局，不要大呼小叫。」
呂組長走出去試圖關切，只見一名穿著病袍的女人，頭髮凌亂，面容狼狽
，一臉焦急模樣。
「我的老公，他把孩子轉到其他醫院！可是沒有人願意告訴我他轉到哪間
醫院！那可是我的孩子啊！我有權利知道的！拜託各位警官幫我調查！」
女人神情略顯狂亂，嘴中不住嘶吼。
這女人正是李志傑的老婆淑芬，她跑出醫院後，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找了兩
個小時，最後來到這間警局報案。
呂組長上前問了淑芬的身份，接著開始例行的詢問。
「淑芬小姐，妳的孩子多大？」呂組長問。
「兩天大。」淑芬說。
「什麼？」呂組長一臉疑惑。
「報告呂組長，她兩天前才剛生下小孩。」
「哦……是新生兒啊！」呂組長眼睛一亮，又問：「那麼，淑芬小姐，請
妳複述一遍，妳認為妳的孩子會在哪裡？」
「我老公把孩子藏起來了！」淑芬又開始激動。「我老公擅自把孩子轉院
，我的孩子是早產兒，還要待在保溫箱，可是老公沒有告訴我，就把孩子
送走，醫院的人也不告訴我！我想看一眼我的孩子，從生下他到現在我都
還沒抱過他！我快瘋了！再找不到我的孩子，我真的要瘋了！」
「好，妳講話語無倫次，但我大概聽懂。」呂組長說：「妳有沒有什麼線
索，知道妳老公把小孩送走的動機為何？」
「線索嗎？有！有！」淑芬大叫：「因為他們想陷害我！所以故意把我的
孩子藏起來，想把我逼瘋！那個男人非常花心，在外面搞很多外遇，他一
定是不愛我了！他想把我逼瘋，然後跟我離婚！這些我都知道！我很生氣
！如果只是要離婚，為什麼要把孩子藏起來？他們好過分！我寧願不要那
個男人，我只想抱抱我的孩子！」
「這位小姐，」呂組長說：「看得出來，妳現在情緒很激動，激動時是無
法提供有用的線索的。」
「你說什麼？」淑芬咆哮道：「你是不是人民保母啊？你看看我，懷胎十
月，辛苦生下小孩，卻連自己的孩子都沒見到，我激動很應該，你憑這點
想吃案？你們警察什麼都不會，就會開罰單，跟黑道分贓，官商勾結，弄
得整個社會烏煙瘴氣！這叫我一個普通老百姓要怎麼倚賴你們？我只想要
我的孩子！」
聽著淑芬愈來愈莫名的謾罵，呂組長只是皺著眉頭，沉吟不語，努力思索
著。
「好的，淑芬小姐，」呂組長說：「我明白妳的心情，感謝妳提供了非常
有用的線索，我們會抽空追查妳丈夫的下落，儘快找到妳的孩子，請妳放
心。」
「拜託快一點，我快受不了了，希望你能體會一個母親的心，太好了，這
社會還是有救的……」淑芬兀自滔滔不絕。
送走淑芬之後，呂組長用意有所指的眼神，看了看旁邊的警員。
「你覺得怎樣？」呂組長問。
「報告呂組長，我不知道！」
「下落不明的新生兒，無故失聯的丈夫，嗯，」呂組長說：「似乎跟我們
調查的兇殺案有些許關聯喔？喂！那個誰，快去查閱剛剛那個叫淑芬的資
料，把她生產的醫院、丈夫的身份、工作、人際關係，所有可以調閱的通
通挖出來！」
「是的，呂組長！」
這時對講機傳來一連串對話。
「報告呂組長，剛剛接獲民眾報案，仁愛路的咖啡店有人遇害，人數不明
！另外仁愛路上空出現大量不明飛行物體！」
「氣死我了，事情一直來！」呂組長大罵：「什麼不明飛行物體？外星人
？」
「新聞已經播出畫面了，呂組長快點來看！」
呂組長走到電視前，轉至新聞頻道。
新聞正播報著仁愛路上空出現的異像，只見畫面上一團黑色的烏雲狀物體
，一邊蠕動擴散，一邊沿著仁愛路迅速飛行。
新聞記者指著那團巨大的黑色物體，口沫橫飛地大吼，攝影機不住晃動。
「這是什麼東西？」呂組長用力皺眉，說：「我的警界前輩啊！今天各種
奇怪案件都被我遇到了，在天空上飛的，這些是什麼東西？有沒有人知道
？」
辦公室一片寂靜無聲。
「該不會看到鬼了！」呂組長大叫：「台北市區也鬧鬼？快派人去調查！」
話才講完，一位下屬衝了過來。
「報告呂組長！淑芬和她老公的資料已經全部挖出來了！」
「快點報告！」呂組長說。
「吳淑芬，今年30歲，於高職任教，沒有不良前科，只有幾張罰單，今年
一月初確認懷有身孕，預產期是今年十月底，但提前早產，於兩天前在醫
院生下……」
「等一下，我對她完全沒有興趣，」呂組長說：「直接跳到她老公那一段
。」
「吳淑芬的丈夫，李志傑，今年31歲，職業是科學家！」
「這年頭還有科學家？」
「正確來說，他在醫學大學從事科學研究，領補助經費，同時兼任助理教
授。」
「哦？」呂組長兩眼發光，連忙問：「他都研究哪些領域？」
「我看看……，上面寫，主要研究生命科學、基因學、分子生物學、生物
化學、細胞生物學……」
「夠了夠了，」呂組長大叫：「立刻通知各分局，全面通緝這個男人，限
期內將他逮捕到案！」
「啊？」
「這個李志傑，和這些連續兇殺案，有著非常密切的關聯！」呂組長大聲
地說。
「是、是嗎？我怎麼看不出有關聯？呂組長，你怎麼判斷的？」
「不要問，說了你也不懂。」呂組長正經八百地說：「這是組長的直覺！」
*****
台北市區，仁愛路上，李志傑駕車向前狂奔，一路上不知闖了幾個紅燈。
在車子後面，嬰靈群仍緊緊跟隨，距離比剛才更近了，和車子之間距離不
到五十公尺。
咯咯……咯咯……
嬰靈群一邊飛行，一邊發出巨大笑聲。李志傑把油門踩到底，引擎轟隆作
響，還是蓋不過那震天轟鳴的嬰靈吶喊。
陳思穎不時轉頭觀看嬰靈群，她兩手緊緊抓住安全帶，手指緊摳到發白，
顯示她內心相當焦躁不安。
「志傑！它們愈來愈近了！開快一點啊！」陳思穎大叫。
李志傑沒有答腔，他在腦中規劃著最佳路線。
從仁愛路到霞海城隍廟，最快的路線是往前直走，到景福門圓環右轉，然
後沿著中山南路，一直開到台北火車站週邊，到了長安西路左轉，一旦開
上長安西路，霞海城隍廟就不遠了。
問題在於，愈是快速的路徑，就愈多人走，中山南路是一條主要幹道，車
流量多不說，中間還會經過許多大型十字路口，例如台北車站前的忠孝西
路就是個大問題，要是遇到綠燈還好，遇到紅燈的話，他沒有把握能平安
無事地闖過去。
然而，他一看到後視鏡裡面，那一大群有如潮水般滾滾而來的嬰靈群，他
知道自己沒有耽擱的餘地。
他又在腦中推演其他路徑，但全都沒有走中山南路來得穩當。在這種情形
下，他只能選擇風險比較低的路線，其餘只能聽天由命了。
正思索間，車子已奔馳到景福門圓環前，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圓環，從仁
愛路要轉到中山南路，就在相鄰的兩個出入口而已。然而圓環上的車流一
如往常行進，車速比一般道路還要緩慢。
「糟糕，我們必須用最快速度通過這個圓環。」李志傑說。
他看向前方的圓環，車輛密度普通，但速度真的很慢，硬闖也許衝得過去
，但自己的速度勢必會被減緩。此時後有嬰靈，已經沒有轉寰的餘地了。
李志傑一咬牙，油門一踩，車子衝進了景福門圓環，果然前方的車子慢吞
吞的，逼得李志傑不得不減速，而後方的嬰靈群也緊逼而至！
李志傑焦急萬分，拼命狂按喇叭，前方的車子還是保持龜速，李志傑無奈
，猛地一打方向盤，轉進圓環內側車道，試圖超過前方那輛車。
他危及之中，沒注意到左後方有輛小貨車，小貨車見他突然切進車道，連
忙緊急煞車，而李志傑已超越前方的車子，再度閃回外側車道。
李志傑這一下破壞秩序的駕駛，頓時讓圓環的交通大亂，小貨車後方的車
輛煞車不及，轟的一聲，重重撞上小貨車，緊接著發生連環追撞，而被李
志傑超車的駕駛也嚇了一跳，方向盤一個抓不穩，往內側車道偏移，其他
車輛跟著受到影響。
片刻間，景福門的交通亂成一團，後方車子不斷追撞，前方車子為了閃避
其他車輛，擦撞內側護欄，一時之間撞擊聲不絕於耳，喇叭聲此起彼落。
「抱歉了，各位駕駛朋友們。」李志傑大叫。
李志傑不顧自己闖了大禍，逕自催動油門，飛快衝出圓環，轉進中山南路
，而嬰靈群也跟著呼嘯而過，路上駕駛全都看傻了眼。
「慘了慘了，我會收到很多罰單。」李志傑說。
「志傑！它們距離更近了！」陳思穎驚呼道。
李志傑從後照鏡一看，由於剛才圓環的耽擱，使得嬰靈群和車子的距離只
剩下不到四十公尺。
「別怕，坐穩囉！」
李志傑大叫聲中，油門一踩，車子猛地加速，在中山南路上飛快狂奔。
中山南路是一條八線道的大馬路，此時將近深夜，路上車輛不多，這讓李
志傑得以肆無忌憚地狂衝猛衝，頓時將嬰靈群的距離又拉開了二十公尺。
陳思穎看著後方距離拉遠的嬰靈，似乎感到輕鬆不少，但李志傑仍緊張萬
分。目前一路上沒有太大的路口，闖紅燈沒什麼風險，他擔憂的是前方的
忠孝西路，如果到時遇到紅燈，該怎麼辦才好？
車子一路奔馳，很快地，中山南路和忠孝西路的路口已在眼前。
「拜託拜託，請給我綠燈！」李志傑大叫。
李志傑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路口號誌，目前還是綠燈！太好了，他把油
門用力踩到底，以時速110公里的速度，試圖在號誌變換前，衝過那個十字
路口。
然而，他終究還是遲了，就在車子距離路口不到五十公尺的瞬間，綠燈變
成了黃燈，車子距離路口尚有二十公尺，黃燈轉為紅燈。
「完了完了，還沒被嬰靈殺死，就要先死於車禍。」李志傑自言自語。
眼見前方路口，忠孝西路已滿是車流，後方嬰靈群如餓虎撲羊般襲來，自
己車速又過快，李志傑把心一橫，牙一咬，眼一閉，往十字路口衝了進去！
「嘰！」「砰！」「砰！」「轟！」
當李志傑張開眼睛，發現自己竟奇蹟似地安然通過路口，然而後方的車子
全部撞成一團，轎車、卡車、機車，有的扭曲變形，有的碎片四散，濃煙
密佈。
接著，「轟隆」一聲巨響，車禍現場發生劇烈爆炸，烈焰沖天，頓時引發
更多車子連環爆炸。
此時嬰靈群正飛過起火點上方，數百隻嬰靈一頭衝進火焰中，立刻起火燃
燒，燃燒的嬰靈發出「哇」「哇」嬰兒般的啼哭聲，不斷哀號慘叫。
一部分嬰靈停了下來，衝進路上撞毀的車輛中，對著駕駛人瘋狂撕咬。
而更多的嬰靈則前仆後繼，衝過一片火海，繼續朝李志傑飛馳而來。
李志傑看著後照鏡，嚇出一身冷汗，此時車子經過台北火車站前，路名改
作中山北路，左邊是火車站，右邊是著名的地標新光三越大樓，此處人潮
洶湧，許多路人看見車禍、爆炸，以及滿天呼嘯而過的嬰靈，全都停下腳
步，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李志傑勉強自己無視後方的混亂，繼續往前狂飆，沒多久便來到中山北路
和長安西路的路口，只要在這裡左轉，很快就會抵達霞海城隍廟！
「太好了，是綠燈！」李志傑開心地大叫。
他踩住油門，方向盤往左打，一頭衝進路口。萬萬想不到，前方停著許多
待轉的車輛。李志傑一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氣，左彎右拐，硬是從車陣中
鑽了過去。
後方的嬰靈群也跟著左轉，其中數百隻嬰靈撞上那些待轉車輛，那些嬰靈
顯得非常生氣，一隻隻露出猙獰表情，咯咯笑著，開始朝路上的車窗、擋
風玻璃猛撞，頓時傳來「哐啷啷」、「哐啷啷」一連串玻璃爆碎的聲音。
駕駛們見到這個情景，全都嚇傻了，眼睜睜看著大批嬰靈鑽進車內，發瘋
般的大肆屠殺。
一時之間，中山北路和長安西路的路口，慘叫聲、呼救聲、喇叭聲、嬰靈
笑聲，響成一片，無辜的駕駛和路人慘遭嬰靈攻擊，軀體肉塊四散橫飛，
鮮血遍地，慘不忍睹。
此一情景吸引許多路過的車輛停下觀看，其中一些車輛又被嬰靈盯上，更
多駕駛和路人遭到嬰靈圍攻，路口聚集愈來愈多人，圍觀這大量嬰靈瘋狂
屠虐的場景。
緊接著，媒體記者、大批警車也來到現場，加入這場混亂，沒有人能制止
數百隻嬰靈的肆意屠殺，原本圍觀的路人下一秒就成為被嬰靈殘虐的對象
，又吸引更多人車圍觀，混亂不斷擴大。
另一邊，李志傑沿著長安西路一路狂飆，衝過承德路口和重慶北路口，眼
看就要抵達塔城街，霞海城隍廟已經不遠了！
然而，變故來得突如其然，就在李志傑看見塔城街路牌的瞬間，右邊巷弄
突然竄出一輛白色跑車，李志傑反應不及，「砰」的一聲，車頭攔腰撞了
上去，這一撞天旋地轉，車子原地打滑，轉了一百八十度。
李志傑頭暈眼花，勉強撐著眼睛，打算先弄清楚方向，可是他只看到四周
紅通通的一片，嬰靈群已經追上他，並且將車子團團包圍。
咯咯……咯咯……
嬰靈圍著車子，一張張小臉貼在玻璃上，咧開無牙的嘴，緊緊盯著車內兩
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陳思穎看著車窗外那群面露猙獰的嬰靈，忍不住放聲尖叫。
「可惡，就快到了，偏偏這時候……」李志傑破口大罵。
他重新發動車子，用力將油門踩到底，車子猛力往前衝去。只聽見「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一連串撞擊聲響不斷傳來，車身不斷撞擊到許多嬰靈。
整個擋風玻璃上爬滿了嬰靈，就算弄掉幾隻，馬上又有幾隻貼上來，徹底
遮蔽視線。李志傑感覺自己像開進了濃霧中，完全看不見道路。
李志傑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踩著油門胡亂猛衝，這時背後傳來「哐啷」
一聲爆響，車子後方的擋風玻璃被嬰靈撞破，十幾隻嬰靈立刻闖了進來。
「它們跑進來了！志傑！快想辦法！」陳思穎驚慌失措地尖叫。
話聲剛落，兩隻嬰靈已朝陳思穎飛撲而去，緊緊咬住陳思穎的肩膀。
「好痛！怎麼這麼痛！快點幫我弄走！」陳思穎放聲嘶吼。
「別怕，拉它們的臍帶！」李志傑大叫。
「我、我不敢！好噁心！」
在這激烈的混亂中，李志傑努力保持冷靜，他一手幫陳思穎扯掉嬰靈，一
邊打開雨刷，將雨刷速度調到最大，盡可能地刷去擋風玻璃上的嬰靈，同
時腳下油門不放，繼續往前直衝。
「我看見了！我看見路了！」李志傑大叫。
車子終於衝出嬰靈群外圍，眼前只有零星的幾群嬰靈，雖然視野沒有完全
明朗，但已可以勉強辨識方位。
他仔細一瞧，發現自己車頭轉了一百八十度，正朝著反方向開去，於是猛
打方向盤，再度將車頭轉回來。
此刻，李志傑看著前方，只見滿滿的嬰靈海，往上排了十層樓高，有如一
堵牆擋在面前，不停翻滾扭動，發出嬰兒笑聲。
他從未如此靠近這群嬰靈，此時上萬隻嬰靈就在車頭前方十公尺處，比海
嘯還殘暴，比蝗蟲還兇惡，比傾巢而出的虎頭蜂還致命。
他一邊幫陳思穎驅趕車內的嬰靈，也一邊阻擋嬰靈靠近自己，眼下已是絕
境，兩人再也支撐不了多久，繼續拖下去，下一秒成千上萬的嬰靈就會衝
進車內，而目的地霞海城隍廟，就在這群嬰靈後面！
「老子跟你們拼了。」李志傑說。
他牙一咬，心一橫，猛地一踩油門，一頭衝進上萬隻嬰靈組成的鬼牆！
眼前只見擋風玻璃撞過無數隻嬰靈，衝過一隻又一隻，「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的撞擊聲不斷傳來，這片嬰靈海彷彿無窮無盡，車子有如衝
進狂風暴雨般，突風破浪地往前直衝。
上萬隻嬰靈全都抓狂了，嬰靈群中出現一陣陣浪潮，一波波衝擊著車子，
將車子撞得搖晃不止，更多嬰靈從後面的破洞鑽入，更多的嬰靈瘋狂撞擊
車窗。
「塔城街！是塔城街！」李志傑激動地大吼。
他又看到塔城街了，他奮力將車子開了過去，一個右轉彎，這時「哐啷」
、「哐啷」、「哐啷」，三道刺耳的爆響，右前方和後方兩側的車窗全被
撞破，嬰靈一湧而入。
接著，「哐啷嘩啦嘩啦」，前方的擋風玻璃也破了，車子徹底失去屏障，
大批嬰靈從前方灌了進來，李志傑在高速狂飆中，感覺非常多嬰靈撞在自
己臉上，全身被嬰靈咬得遍體鱗傷，一旁的陳思穎更是悽慘，渾身是血，
不住尖叫哀號。
「呃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吼吼吼！」李志傑發出憤怒的巨大咆哮！
霞海城隍廟已出現在眼前。
李志傑把油門踩到底，對準廟門，抓狂似的朝廟門直衝而去。
「轟隆！」一道巨響，車子撞破廟門，撞進城隍廟前殿，將供桌、籤桶、
香爐、燈籠，全部撞得凌亂飛散，一片狼藉。
神奇的事發生了，正如李志傑預料一般，車內的嬰靈哇哇大叫，瞬間如潮
水般退去，其餘嬰靈不敢靠近城隍廟，只能在城隍廟周圍盤旋飛舞。
李志傑用力喘著氣，擦去眼睛旁邊的血水，終於鬆了一口氣。
「思穎？思穎？」他轉向陳思穎。
陳思穎已經成了個血人，低垂著頭，動也不動。
「思穎？天啊，妳不要死，思穎，快醒醒！」
李志傑輕輕搖晃陳思穎的肩膀，過了半晌，陳思穎咳嗽幾聲，甦醒過來。
「志傑……我們死了嗎？」
「不，我們在城隍廟裡面。」李志傑笑著說：「看來暫時安全了。」
這時一名廟公走了出來。
「兩位信徒，本廟已經過了休息時間，你們再怎麼虔誠，也不可以把車子
直接開進大殿。」
廟公說到一半，猛然看見廟門外面，數以千計的嬰靈盤旋飛舞，像鳥群一
樣繞著城隍廟，不肯散去。
在嬰靈群舖天蓋地的盤旋之下，廟公臉色蒼白，雙腿發抖，「噗通」一聲
跪倒在地。
「城隍老爺啊……」廟公說：「城隍老爺大顯神威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