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選民
二部
十四
《玫瑰之下》
重火力圍勦玫瑰，發燙的彈殼如暴雨般鏘鏘落地。
短短三十秒內，數千發的子彈連轟就完全無法阻止玫瑰與桑夫兩人不斷逼近，這絕對不是大家的槍法太爛，全部都打偏了，在這麼綿密的火網下，絕對不可能打不中的。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如此誇張的火力網，卻連玫瑰的邊都摸不著，這真是見鬼了。
「左側，約莫三十人，右側，約莫二十人，武器都是自動步槍，喬治老大果然很看得起我們。」玫瑰環顧四周，對敵人這樣的部署很滿意。
桑夫則是努力集中精神，盡可能維持囚牢結界的防禦力。
「還可以嗎？」玫瑰看著滿額冷汗的桑夫。
「說不吃力是騙人的，這種情況下，我大概可以再維持一分鐘左右。」桑夫苦笑。
一分鐘嗎？
「那很足夠了。」玫瑰停下腳步：「牠已經準備好了。」
大開殺戒吧。
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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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裡，火力不絕不歇。
戴著紅外線夜視眼鏡的打手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誇張的火力，無法將玫瑰轟成破碎的屍塊，但他們根本不需要花時間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管是用防彈衣也好，還是用了什麼狡猾的技倆也好。
只要全部都交給子彈就好了，打不穿的東西也會有細微的破綻，火燙的子彈會證明它才是問題的暴力解答。
就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醒目的玫瑰身上，就沒注意到一頭可怕的野獸正緩緩步上陽台，找到他們的掩蔽處。
感受到不對勁的，並不是打手們先天的殺手直覺，而是他們身體的真實反應，面對到恐怖事物所產生的警覺作用，一個子彈用鑿，退出彈閘，準備送入新彈閘的打手注意到了。
他感覺到他的手臂一陣刺麻，因為周圍都是漆黑一片，所以他身體的感覺變得特別敏銳，他手臂上的毛髮束了起來，像是一根根細針似的，然後慢慢由上擴散……
從他的手臂，接著是他的肩膀一陣痠麻，然後是他的頭髮，他明顯感覺到有股力量在拉扯他的頭髮。
「靜電？」打手驚愕的看著自己身體的怪異反應。
人類身體的防衛本能，令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心跳加跳，猛烈盜汗，瞳孔凝縮，呼吸急促，這些反應全都出自一種最原始最黑暗的情緒……
恐懼。
打手轉動他那僵硬的脖子，看向陽台的角落，一個雪白色的身影，踏著奔雷綻射的腳步，一步一步，毫不隱藏也不躲閃，大搖大擺的接近獵物，每一步，都看得出牠的自信與驕傲，牠的眼神並沒有把獵物放在眼裡。
正常的情況下，打手應該會大聲尖叫，然後朝那頭雪白色，並且會發電的野獸開槍，將牠轟成稀巴爛，但他沒有，因為恐懼暫時麻庳了他的身體。
同樣感受到打手的恐懼，雪影停下腳步，凝視著他，牠的模樣像是在笑，像是在說：「怎麼？不逃跑嗎？」
終於，恐懼的麻醉終於消退，打手放聲大叫，瘋狂的朝雪影開火，雪影壓低身體，像火箭一般的拔腿奔出，子彈直接穿透過牠的身體，不痛不癢，豐沛的電能快速修補牠的傷口，完全不受影響，雷電在雪影的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曳光，氣勢非凡！
雪影撲倒那名倒楣的打手，甫一接觸到打手的身體，他便彷彿遭受到萬千伏特的電擊般，全身狂顫，甚至還能聽到電能在他體內滋滋作響的聲音，電能產生高熱，讓他的皮膚不斷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燒焦的氣味，潰爛的五官，冒火的頭髮，尖銳的哀嚎聲慢慢轉為乾澀的啞吼……
雪影踏碎打手焦黑的胸膛，雷電奔竄，這樣囂張的舉動終於引起了所有打手們的注意，但為時以晚，恐懼效應瞬間擴散，在所有打手都還沒有把槍口轉向，對準雪影開火時，雪影的雷爪已經劃破了三個人的胸膛，噴出的血花立即被電氣的高熱蒸成難聞的紅煙。
左邊的四名打手下意識退後幾步，然後準備朝雪影開槍，只見雪影朝陽台牆邊跑去，前足輕點在牆面上，身體迴轉，強勁的後足一蹬！
雪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四個打手張大嘴巴，傻愣愣的看著雪影從他們的頭頂上飛躍而過，然後落在他們的身後，沒來得及回頭，四個人已焦黑倒地不起。
電光火石間，已經有九個人倒下，現場一片混亂，這種極為嚇人的畫面實在太過震憾，剩餘的零星打手們全都沒命似的逃跑，雪影也沒有追上去的意思，因為那種獵物根本不夠好玩，牠的視線看著對面同等高度的陽台上，那裡也有約莫10多人的打手群，那是牠的下一個目標。
於是，雪影開始助跑，短程的距離就已經讓牠看起來像是要飛起來，牠奮力蹬在牆上，然後直接飛躍到對面的大樓陽台上，整整飛了十公尺遠，在另一邊大開殺戒。
一下子，喬治老大設下的絕對火網，不到一分鐘就被雪影輕鬆瓦解，但喬治老大卻完全搞不清楚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原本吵吵鬧鬧的槍火聲，瞬間寂靜無聲，難道玫瑰已經倒下？
喬治老大從頂樓看下去，漆黑的街道上，玫瑰與桑夫仍然站在原地，完好如初。
「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玫瑰還沒倒下就停火？」喬治老大氣得大吼。
身旁的凱亞則是緊張的透過無線電不斷確認，但卻沒有任何人回應現場的狀況，因為那些焦黑的屍體已經無法回話了……
接著更令人無法想像的畫面來了。
紐約市各家媒體，不知從何時，都派出SNG的連線車在遠處待命，可以看見幾個現場特派記者在附近做現場連線，而原本應該要做到封鎖區域的警力也沒有要上前圍捕的動作，喬治老大忽然恍然大悟。
這是一場秀！
一場專為玫瑰設計的英雄大秀。
而喬治世家則是這場大秀中，被預設出來的大壞蛋。
喬治老大拿出他的智慧型手機，打開來看，才發現這場大秀甚至已經在網路新聞上發燒發熱了，所有媒體新聞的APP全都以「Rose VS George in NYC！」的頭版標題搶佔所有版面。
「他媽的……」喬治老大深深倒吸一口冷氣。
這種又震驚又憤怒的情緒交雜在喬治老大的胸口，他本來為玫瑰設下的天羅地網，到現在竟然只是為了拉抬玫瑰英雄形象的舞台，是他用來宣傳的道具，這應該是萬無一失的陷阱，卻被對方反過來利用，肯定是有人出賣了喬治。
這個人不做第二人想，絕對就是那個懦弱無能的紐約市市長。
「凱亞，你帶著剩下的人去堵住玫瑰。」喬治老大披上大衣，見苗頭不對，他已經準備撤退：「不管用什麼辦法，只要能殺了玫瑰，我一定重重有賞。」
喬治老大說完這種不負責任的屁話之後，就搭著緊急電梯離開了。
凱亞做了幾個深呼吸，帶著大約十多人的槍手，準備與玫瑰決一生死，可能真的是江湖直覺使然，他覺得他根本不會是玫瑰的對手，槍林彈雨殺不死的怪物，他也實在沒有什麼把握能殺得了他。
如果能夠在死前，親眼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怪物，那也不枉此生了吧？
凱亞這麼想著，一出大門……
萬雷奔騰，電光綻爍的雪影，從夜空往下躍落，流星般墜落登場！
凱亞震驚的瞳眼裡，映著雪影狂傲的尖牙微笑以及牠那霸王的野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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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那些記者再靠近了。」玫瑰看著那些躲在巷口轉角的記者們。
於是，桑夫開始擴大囚牢的範圍，將原本足夠守護兩人的囚牢，張大成直徑約莫20公尺左右的領域，讓那些警察與記者在一定安全的距離下，可以觀看並且連線這場報導，外面的人進不來，在囚牢裡的人也逃不出去，桑夫清楚的劃分出兩個不同的世界範圍。
「我已經把囚牢張大了，記者與警察是進不來的，喬治老大也逃不出去，所以你放心去抓喬治老大吧。」桑夫專心維持著囚牢的堅固性。
「那你沒問題吧？」玫瑰問道。
桑夫的囚牢是實戰性質很高的幻能，不過隨著他放大囚牢的範圍，要維持囚牢的堅固性就會很耗費精神，所以囚牢越大，桑夫的行動力就會受到限制，通常他必須要在原地努力支撐著囚牢，才不會導致囚牢崩塌，所以現在的桑夫已經動彈不得，只能專心維持幻能的輸出。
「不要緊，還有雪影在這裡，沒有人傷得了我的。」桑夫笑著說。
「也是。」玫瑰開始活動筋骨：「那麼，我出發了。」
桑夫點頭，玫瑰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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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老大搭著緊急電梯一路向下。
這是他為了以防萬一的最後逃生道，緊急電梯上，內建他的指紋認證與磁卡認證，在雙重認證下才有辦法搭程這座緊急電梯，電梯會通往隱藏的地下室二樓，只有這座電梯能抵達。
在地下二樓放著喬治老大最愛的保時捷跑車，可以在短時間內猛烈加速到時速一百，可以輕鬆擺脫任何人的追捕，雖然喬治老大在這裡為自己設置了後路，不過老實說他並沒有真的使用過這條逃生道，如今第一次使用竟然是在這樣的窘境下逼到要逃跑。
電梯開啟，黃色的保時捷跑車已經在等著喬治老大了，喬治上了車，轉動車鑰匙發動引擊，低沉有力的引擊聲，不管聽幾次都是那麼美妙。
「我一定會記住這個羞辱的，玫瑰。」喬治老大咬牙切齒的說著：「來日方長，我一定會傾注我整個家族的力量讓你知道與喬治世家為敵的下場！」
按下通道開啟鈕，前方的通道口緩緩開啟，喬治老大奮力踩下油門，黃色保時捷像是抓不住的野馬，猛烈奔騰起來！
但詭異的事發生了，就在黃色保時捷衝出通道口沒有多久，不到幾公尺的距離，黃色保時捷莫名其妙的撞上不明物體，猛烈的撞擊力使得保時捷的車頭完全凹毀爆裂，喬治老大因為反作用力往前彈，幸好安全氣囊及時爆開，托住了喬治老大，幸運的只斷了幾根肋骨，不過車窗的碎片四射，其中一個剛好刺穿了他的左眼，血流不止。
喬治老大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他到底撞上了什麼東西……
這是當然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囚牢的隱形城牆，自然也不能理解所謂的幻能是什麼東西，對喬治老大來說，這根本就是見鬼了。
恍恍惚惚間，白色優雅的死神悄悄來到他的身邊，他劈開了車門，粗暴的將他從車內拖了出來，完全不顧他的傷勢有多嚴重，喬治老大痛得想要大吼……但他卻只能發出細微的氣聲……
「還記得我嗎？」玫瑰站在喬治老大的身邊，然後蹲了下來，拍打著他的臉：「看著我！看著我！」
喬治老大痛苦的睜開雙眼……玫瑰模糊失焦的臉，慢慢凝聚出他應有的形體……
「你……你……」喬治老大的記憶能力還沒回復正常，他認得這個男人，卻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
從玫瑰塗鴉出現在紐約街頭時，他一直是個神秘的傳說，沒有人看過他的真面目，就連方才被火網包圍時，喬治老大也沒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現在……在這麼近的距離，喬治老大終於看清楚了玫瑰的臉……
然後……喬治老大瞪大雙眼！
「想起我了吧？」玫瑰獰笑。
「費……費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