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題外話：1.貓架子的真相在少少與貓那篇的推文有
2.最近各地禍事不斷，希望大家可以都平安
～～
更讓我意外的是，伯甫居然也看見了，他退了兩步，有些慌張，低聲在我耳
邊問那是什麼？
我一直不清楚到底在陳家的那場鬧劇後，伯甫還剩下多少的能力，這樣看來
，他或許已經失去了那些害人的能力，不過對於這些不屬於人的物體，還是
能夠看的見幾分的。
投以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倉皇失措造成官家的懷疑，他咽了口口水，明白了
我的意思，立刻換上了戲班子該有的神態，笑吟吟的往女孩走去，只有我看
出了在他瀟灑的步態後，隱藏的害怕與緊張。
他很熟練的清唱了幾首曲子，每首後面都響起如雷掌聲，連幾個一開始有些
小看伯甫的來客，都忍不住用力的喝采著。我也跟著拍手，儘管這也是當初
他迷惑陳家的手法之一，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伯甫唱起歌來的時候，簡直像
換了一個人，好似全天下的光芒都照在身上，一切都寂靜了，就怕打擾影響
了他的聲音，這樣的伯甫如果當初沒有碰上大火，是不是就會因為長相而被
埋沒了才華呢？真的變了樣貌的他，真的對現在獲得的掌聲感到開心嗎？這
些人的欣賞，到底有幾分是在他的外表，有幾分是在他的才華？
以一個明亮的慶賀曲收尾，一切順利，沒發生什麼岔子，但中間我分神去觀
察女孩兒身上那條小蛇，只見他攀爬在女孩的身上，赤紅的身軀如一條拇指
粗的紅線，緩緩的繞著。蛇的周圍冒著一股極為強烈的無形熱氣，按理來說
，這樣官府內應該會比起外頭更加炎熱，但卻正好相反，我又更加仔細的觀
察了一會，發現自女孩眉心中間同時湧著一陣寒涼，剛剛好把熱氣抵消住。
「那伽」所至之處，熱旱即臨，因此雖然在官府中沒有太大的感覺，可是這
座城氣候卻明顯因此而影響。
不過「那伽」並非邪物，為什麼會佔據在這女孩的身上，成了一道我想不通
的謎題。
離開前，女孩突然瞧見了我身後躲著的黑貓，面無血色的臉上露起了一陣屬
於孩子般的笑容。
「這是那隻會抓壞人的貓嗎？」她聲如細蚊。
疼愛幼女的官老爺滿臉慈愛的點著頭，「是啊，妳真聰明，這就是大名鼎鼎
的柏翰捕快。」
她步履緩慢，一步步的往我走來，張著大大的眼睛問：「我能不能抱他一下
？」
「噢…可以吧。」誰忍心拒絕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兒呢，雖然隨著她腳步的
靠近，那隻蛇離我的距離也跟著近了。
可惜黑貓柏翰一點也不領情，他拉長了雙眼，一躍就跳到我的肩上，避開了
女孩的手。
「他可能不太習慣讓人抱吧。」好險伯甫打了圓場。
「好吧…」她伸出的小手又縮了回去。
伯甫的表現受到了極大的賞識，官老爺送了兩大包水果糕餅，我們又是一番
客套後，一起走出官府大宅，天幕已是全黑了，月色明亮，但仍絲毫沒有夜
晚的涼爽，依舊是水氣極低，乾的難受。
我們憑著印象往下午謝仁的方向走，伯甫在路上問起剛才看見的事情，提到
了那條小蛇，他身體又畏縮了一下，顯然是餘悸猶存。
「我也不太能夠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眼花…」
「怎麼說？」
我其實了解的並不多，因為就算對我們而言，「那伽」也是傳說中才有的生
物，主要居住在地底泉水附近，是另一派保護水源的神靈，但不屬於一般所
熟知的仙班之列，更接近修煉得道的妖物。不過「那伽」並不害人，也絕對
不會隨意出現在凡間，所以那女孩脖子上的，儘管一切的色彩特徵都跟青石
婆婆告訴我的同出一徹，但還是不敢太過確定。
同時，我問伯甫是否有看見女孩眉心間湧動的氣流，他搖了搖頭。
「這樣那女孩會不會有危險？」
一切皆不明朗，我不敢給出確定的答案，只是推測著說：「我在那個女孩子
身上看到了一股足以對抗的寒氣，所以她的生命暫時是安全的，不過，我不
知道那道氣的本體到底為何，所以也很難說…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那蛇在
的一天，這座城的氣候就永遠會保持這個狀態。」
「那這座城不等於是廢了嗎？」伯甫嚴肅的說道：「這城裡還有那麼多的居
民，怎麼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說出了心底的話，「你記得我說過的青石婆婆吧？她並不希望我多沾染人
世的事，我也不願意見到生靈塗炭，可是第一我沒有自信能夠對付那女孩身
上的東西，第二，我…我實在不想再插手凡間的事情。」
真正插手的那次，我差點丟掉了性命，也動搖了杏華在我心中的地位，付出
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我繼續說：「而且此行的目的，是為了你要上京，節外生枝並不是好事，你
應該比我還要清楚，更何況，我並不覺得你有如此熱心。」
月色照在他的臉上，他閉上了眼睛。
「蒼蒼，妳餓過嗎？」一抹烏雲遮去了月光，他再次張開眼，用著悲涼的口
吻問著我。「妳知道飢餓的痛苦嗎？」
我沒有說話，不想打斷此刻的伯甫。
「貧窮跟飢餓造成的禍端不是妳可以想像的，不只會拆散一個家庭，更會扭
轉一個孩子的人生…」此刻的伯甫帶了他個人的感情與過去，他的每字每句
都是心底真正的感觸，誰也無法反駁。「妳說的並沒有錯，我並不是一個熱
心的人，或者妳從之前發生的事情可以知道，我或許也不算的上是一個好人
，但是蒼蒼…我沒那麼自私，那些孩子跟家庭…如果可以，別讓他們跟我一
樣走上不歸路行嗎？」
感動蔓延著，我開始為著說的那番自私的言論感到丟臉，不過…就算我想要
幫忙，也不一定能夠解決，我長久下來並沒有學什麼特別的法術，上次若不
是剛好杏華相救，恐怕早就無法站在這裡。
「若是…我想救也救不成呢？」
「至少試過了。」
月色照亮的眼眸黯淡下來，伯甫沈沈的說著：「那時我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
救陳家小姐一命，雖然…呵，最後讓我走錯了路。」
「知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氣，他說的一點兒也沒錯，我問自己，不願意管
人間的事真的是因為青石婆婆的交代，還是擔心自己的三腳貓功夫會丟人現
眼，需要面對自己其實沒有半分功夫的事實？
忽然很想父親，要是他在我身邊，他會希望我怎麼做了，一時間，我憶起了
父親那總是虛弱的臉龐，他雖然多半時間都躺在床上，但是對於周遭的一草
一木，都是那樣的慈愛關懷，如果是父親，他應該會希望我能夠試上一試吧
，就算是失敗了，也一樣是他最珍貴的女兒。
下午來過的孩子家在彼此的對話中已經到了，伯甫敲了兩下門，裡頭問了聲
「誰呀」，伯甫說是謝老闆派來的，立刻一陣腳步聲往門口跟來，孩子的母
親快快的打開了大門。
將從官府家拿到的水果糕餅交到婦人手中，她看著那根本算不上什麼的禮物
，竟然驚訝的久久說不上話來。
「這…這…」她重複著同樣的字，可就是接不出一段完整的話。
「收下吧，時候不早了，我們還要回去客棧。」伯甫對她說。
「你們…你們兩位等一下。」婦人說完，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屋後，一陣翻箱
倒櫃的聲音傳來，她手上拿著兩個摺疊成八卦形狀，串在紅線上的符紙，硬
塞進了伯甫的手中，面帶羞澀，說道：「這樣的大恩大德我們實在難以回報
，這是我們家祖傳下來的平安符，你跟這位姑娘一人一個，帶在身上保平安
，我…我知道這是不值錢的東西，但現在也只有這個能夠報答…還請不要見
怪。」
「怎麼會呢？」伯甫把平安符交給我一個，另一個則收進了袖袋裡。「謝謝
妳的心意，那我們先走了。」
「謝謝，謝謝…」
婦人跟出了門外，我幾次回頭望，她仍在原處不斷的向我們揮手，而生日的
那個男孩兒，則也跑了出來，拿著伯甫送來的水果，緊緊抓住母親的袖子。
「我想問個問題。」走著走著，我開了口。
「嗯？」
「你覺得謝仁能不能信任？」
「可以。」伯甫沒有二話，給了肯定的答案。
「那…我想把整件事情告訴他，說不定能夠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妳確定？」
「嗯。」低下頭看著被拉長的影子，那不斷揮著手的畫面還在腦海中盤旋，
我堅定的說道：「我，要救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