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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東廠，全名東緝事廠，設立於明朝，為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外，直屬於皇上，專用上位
者、監視臣民的秘密組織。
換做現代，就是法務部、司法院、監察院外的獨立辦案機關，像是調查局。
西廠，全名西緝事廠，設立於明朝憲宗時期，職權與東廠同，編制與權力卻更大，像是特
偵組。
既然有了東廠，為何又設置西廠呢？
因為東廠過去種種不良紀錄，憲宗為了完全掌握特務機關，徹底控制臣子，集權於一身，
在寵愛的萬貴妃建言下，派了身邊最得力的太監汪直，成立全新，人員精銳，編制更嚴密
的情治單位。
萬貴妃正是窕窕口中的九尾妖狐，在商朝，她名為妲己，誘惑紂王，搞得民不聊生，最終
為周武王所滅。
但窕窕說，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出能消滅九尾的法子，只能鎮壓，於是每隔一段時期，九
尾便會掙脫束縛，以不同的面貌出現在各朝代間作亂，通常為美艷的女子，碰上有特殊癖
好的當權者，偶爾會化身為美、或性格的男子，將狐族特有的魅惑之術，發揮到極致，直
到國傾城傾為止。
身為妖，她法力無邊，不老不死。
化身為人，她擁有叫人一見傾心，迷戀的美態，卻不快樂。
經過尋尋覓覓後，終於找到人生樂趣，觀看眾生在飽受痛苦，無所不用其極的掙扎求生過
程，令她發笑，從此愛上了，無法自拔。
為了快樂，她到處製造悲苦，興風作浪，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變態多半聰明又優越，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倫敦狐狸受人喜愛，公然上下地鐵也不被人類驅趕，在日本狐狸甚至被供奉為神。
就因為她，在華人地區，狐族被冠上禍世污名，難得的狐仙廟，也是僅有想招桃花，誘惑
他人的人，才會上門朝拜進香。
為了對付她，替父親與族人報仇，為民除害，窕窕吃上不少苦頭。
以為鑽入病小姐身體裡，能夠取而代之，誰知道，那位看似弱不經風，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人病，心卻無比硬朗強韌。
兩人意識彼此拉鋸，窕窕元神令瀕死的病小姐恢復健康，偏偏無法取而代之，於是硬拖著
，不讓病小姐下床。
不管病小姐如何咒罵，賴、耗著，終於逼得病小姐投降，經過一番談判，達成協議。
為了重拾自由，展開嶄新人生，順便回報窕窕救命之恩，病小姐答應與窕窕融合一體，承
受她所有記憶、意念。
病小姐一心敷衍窕窕，等取回身體控制權，便要將諾言拋諸腦後，窕窕不在意，當她的執
念深入腦中後，病小姐便會不由自主受到影響，當然這些話沒對病小姐說，兩人各懷鬼胎
，目前是窕窕佔上風。
等病小姐發過毒誓後，窕窕任由病小姐吞蝕自我，成為病小姐的一部份。
病小姐姓郎，單字一個郡。
在罹患怪病前，是位生為女兒身，卻有著不讓鬚眉，散發濃濃男子氣概的帥女子。
自幼外向好動，尋常千金小姐刺繡、撫琴，在花園與ㄚ鬟放紙鳶，賞花逐蝶，她熱中習武
，舞刀弄劍。
受限於性別、資質，學到的功夫，對付地痞流氓綽綽有餘，授藝師父千叮嚀萬交代，遇上
真正高手，別逞能硬來，她卻是躍躍欲試。
尤其她生長之處，向來為龍蛇雜處之地，更增添她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期待。
明為小家碧玉，暗是千嬌百媚的狐妖，窕窕怎麼也想不到，竟會選上個男子婆融合。
再叫窕窕驚訝的，郎郡母親在京城經營一家赫赫有名的窯子，擺花樓。
孔子曰，食色性也，有需求便有供給，皮肉生意更是一本萬利，明朝嫖妓風氣極甚，大小
青樓林立，販夫走卒、達官貴人，付得起銀子，便是座上嘉賓，鶯鶯燕燕，任君挑選，購
得一夜春宵，學人做風流。
瞧外觀，擺花樓與一般尋花問柳之地並無不同，花彩的樓牌、徹夜不熄的大紅燈籠。
往裡一探，龜奴、老鴇，從雛兒到獨當一面的紅牌歌妓，樣樣不缺。
差別在於上門的客人，從老到少，清一色的不長一根鬍鬚，全是淨了身的公公，太監。
同行的人鄙稱擺花樓為西院，嫌做宦官生意的妓女下賤可恥。
因為進出西院嫖妓全是不是男人的男人，為官的人笑稱擺花樓為擺花缸，專放『閹貨』。
郎郡的母親，人稱美姨。
美姨充分發揮藍海策略，專挑別人不願做的買賣幹，每晚門庭若市，夜進萬金，這些生理
上有缺陷的男人，為了彌補失去的自尊心，一個勁地砸錢，一包便是四五名妓女過夜，稍
微諂媚個幾句，打賞更是不手軟。
其他的教坊東家眼紅，卻拉不下面子和美姨競爭，於是奚落得更嚴重了。
美姨荷包一滿，腦袋旋即動到別的地方，向亟需用錢的妓女放利，還不出來，要她們跳糟
到擺花樓接客，到後來一些週轉不靈的青樓也找她調頭寸，她藉機要求入股，人、錢皆收
，是不折不扣的大贏家。
雖然位高權重的大太監，不會到擺花樓光顧，但在功成名就前，他們可都是常客，美姨因
此結交了一些，眼下在宮裡說得上話的人物，固定繳些賄賂，以保擺花樓不受官兵滋擾。
連生了兩個女兒皆夭折，美姨聽從道士李子龍的話，將郎郡當成男子養育，養著養著，真
把她當兒子看，還打算讓郎郡繼承家中生意，因此從小便由著她，穿著男裝，在擺花樓玩
耍。
一重拾健康，郎郡在屋裡大聲嚷嚷。
大夫曾斷言，郎郡活不過一個月，如今生龍活虎，宛如從死裡復活，家中奴僕被嚇得說不
出話。
「我娘呢？」
「夫人才剛出去。」
長工得旺，平常和郎郡最是親近，反應過來後，又驚又喜地回答。
「獨生女病得快死了，她還有心情出去溜達，八成又是找老相好去了，別讓我捉姦在床，
我非把這對狗男女，抓去浸豬籠不可。」
郎郡口無遮攔數落起母親，全然沒個女孩子家樣。
罵起來人中氣十足，病容不再。
「小姐妳的病真的好了。」
得旺樂得說。
「神奇吧！簡直是天降神蹟。」
郎郡完全忘了窕窕在自己體內，像個男人似地，扭動脖子，轉動手臂，折了折手指，展現
久違的活力。
「悶死了，我去外頭走走。」
她已著好男裝，錦袍、皂靴，一身文人打扮，折扇插在腰間，俊俏生風。
「妳這一走，萬一夫人回來我怎麼說？」
對奴才，美姨出了名的嚴厲，郎郡瀟灑地一走了之，吃苦的，可是這個身為她貼身書僮的
無辜得旺。
「跟我走不就得了。」
郎郡抽出扇子敲了得旺額頭一下，力道輕，聲音卻響，這是練家子才有的本事。
這一下敲開了得旺緊蹙的眉角，他露齒笑開。
「記得帶上銀票。」
郎郡提醒得旺。
關在房子等死的滋味不好受，這回她要好好享受活在人間的快樂。
得旺大聲答是，像隻搖尾狗似地，興奮地到管家那拿錢。
管家不信，得旺領著他到大廳瞧，一見到郎郡康復，管家想也不想地，從懷中掏出兩張百
兩銀票，交給了得旺。
「昨天剛發完薪餉，夫人放在我這的錢只剩這些。」
管家傾囊而出，一毫不留。
「省著點花，也是夠用了。」
郎郡生性揮霍，靠暴利維生的美姨，錢來得快、容易，又只有這個獨生女，由著她使，從
不加以限制。
縱然她舉止再像男孩，不嫖不賭，錢花不到哪裡去。
而妓院、賭館，美姨多多少少都有插股，郎郡前腳踏入，後腳就有人跑來通風報信，出不
了大亂子。
有了錢，郎郡紙扇一攤，搖扇、跨步，顯擺、驕傲地踏出宅子，得旺滿臉巴結，亦步亦趨
跟著。
不知情的人，只以為是哪家公子哥，帶著下人出門遊晃，因為她實在俊俏，吸引不少行人
目光。
在明朝斷袖之癖者眾，身在性別最為錯亂的朝代，郎郡招來得不單是女人的關注，男人也
對她投以愛慕眼光。
習慣了，郎郡壓根不在意，自顧自地逛大街，大方地，誰對她笑，她就回以微笑，碰上懷
抱邪念的視線，她不客氣大爆粗口回擊。
「再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手擺出插眼的架勢，被她惡狠狠一嚇，這些人各自迴避，匆匆散去。
「才多少天沒上街，路上竟來了這麼多無恥的敗類。」
在郎府周圍幾條街，她是頗有名氣的小霸王，不太有人敢招惹。
「小......」
姐字還沒說出口，被郎郡一瞪，得旺急忙改口。
「這裡可是十王府大街，往來多是達官貴人，少爺妳說話得收斂點。」
得旺提醒朗郡，他們正站在北京首善之區，遠離自家地盤所在。
「麻煩啊。」
郎郡曉得得旺的話有理，不再抱怨，將剛剛發生鳥事拋到腦後，繼續遊玩。
走著走著，來到一處酒樓，得旺看見店內客人，大口吃著肥牛、燒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
「瞧你這饞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沒給你飯吃。」
郎郡看了好笑，轉身進入酒樓，上了二樓。
菜才剛上，從酒樓外傳來女子呼救聲音。
「捉賊啊。」
郎郡探頭往下望，一位抱著嬰兒的婦人，追逐一個男人沿街呼喊，卻沒有人理睬，伸出援
手。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我面前行搶，不要命了。」
郎郡最看不慣宵小匪類，胸口俠義之心奮起。
手癢，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得旺正要阻止，郎郡跨上欄杆，飛身往下一躍，正好落在男
人背後，正要展臂去拉賊人的後領，賊像是蝦子，雙腳離地，伴隨著一聲哀嚎，曲身往後
飛。
郎郡反射起腳將賊往上踢，清開這顆人形砲彈，看見前頭站著一名，頭戴黑冠，身穿青綠
錦繡服，腰配單刀，一腳懸空的錦衣衛。
這人一個前踹，踹飛了賊人，險險傷及郎郡。
「丹卿。」
郎郡不認識官兵，卻喊出了男人名字。
驚訝地摀住自己嘴巴，幸好男人注意力集中在半空中，正要落地的賊人，否則她肯定要鬧
笑話。
領丹卿收腳，抽刀，等賊一屁股跌在地上，一腳踩住賊的肚子，刀橫在他的脖子前，威武
地說。
「把搶來的錢交出來，或許我可以從輕發落。」
郎郡這一生不曾對任何男人動情，領丹卿也不是什麼特別俊俏的男人，但所做的每一個動
作，每句話，都是那麼好看、好聽，令人移不開眼睛。
發現自己莫名春心蕩漾，郎郡只覺得驚慌，回頭去看婦人，卻看見婦人抱著孩子，像是逃
難似地，錢也不要了，拐進不遠的巷子裡。
錦衣衛窮兇惡極人盡皆知，百姓能不招惹則不招惹，婦人應該是不想麻煩上身，決定認賠
了事。
既然賊被捉住了，郎郡轉去尋找婦人，想著給她一點銀兩彌補損失。
「領大哥，這裡交給你了。」
臨走的一句話，真真確確是在喚著領丹卿，他反射嗯地回應，然後兩人各自錯愕對望。
郎郡不認識他，卻熟得像是多年老友地叫他。
領丹卿與這個面貌姣好的男子素不相識，狐疑在腦裡尋找關於郎郡的記憶。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是鬼上身？」
郎郡又窘又羞，只想趕緊地遠離領丹卿。
她腳程快，三兩下便追上婦人，一攀住婦人的肩，婦人立即下跪哀求。
「官爺你認錯人了，我只是個尋常不過的老百姓，這孩子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親生骨肉
。」
郎郡還沒開口，婦人便說了一大串辯稱之詞，欲蓋彌彰，啟人疑竇。
「幸好我不是官兵，不然這下妳可慘了。」
郎郡蹲下來對著婦人說。
「嚇壞了吧？起來，妳住哪？我送妳和孩子回去。」
受過官兵欺凌的驚弓之鳥，郎郡見多了，溫柔地安撫婦人。
看見懷中嬰兒模樣可愛，郎郡伸出手指，在他臉頰上輕觸，換做以前，她對這些只會拉屎
拉尿的搗蛋鬼，可是有多遠閃多遠，改變來得莫名其妙，她暗自猜想，難道這便是與窕窕
合為而一的後遺症？
「怎麼瘦成這樣？」
這強褓中的嬰兒，遠比一般孩子纖弱。
「妳也是，沒錢吃飯嗎？妳沒吃飽，孩子哪會有奶水？」
婦人好不到哪裡去。
婦人驚魂未定，不知說什麼才好，委婉地謝絕郎郡好意，正要走，身子卻撐不住，整個人
軟倒，郎郡及時接住。
「什麼都不用說，跟我走就是了。」
郎郡決定不理會婦人，強行帶走。
婦人想掙扎，心有餘力不足，只能任由郎郡擺佈。
既然婦人不願見到官兵，郎郡迂迴地繞至旁道，託人到酒樓叫了得旺過來。
郎郡生性愛打抱不平，插手管他人閒事，得旺習以為常，顧了輛車，幫忙將婦人送進車裡
。
「去醫館。」
見婦人皮膚泛黃，像是患有肝膽方面的疾病，郎郡想找大夫替她診治，吩咐得旺說。
「我想回家。」
婦人哀求，似乎一刻也不願在外多逗留。
「有病要看大夫才行。」
郎郡不肯。
「我沒事，就是嚇到而已。」
婦人執意不去就醫。
「好吧，我先送妳返家，再請大夫過去看看。」
郎郡看了不忍心答應。
「少爺倒底要去哪？」
得旺等待最後的指示。
「簾子胡同。」
婦人小聲地說。
「什麼。」
得旺聽不見，大聲朝車廂內問。
「那麼大聲想嚇死誰？簾子胡同，聽見了沒？」
郎郡喊了回去。
「啊！少爺那裡是……」
得旺驚訝地說，因為那裡是男伎的集中地。
「我知道，妳儘管叫馬夫往那趕路。」
女娼美姨，男娼漢叔，這兩位在京城娼界赫赫有名的要角，彼此有嫌隙，互看對方不順眼
，起了幾次糾紛，後來經過有人人士居中斡旋，雙方停戰，劃定楚河漢界，好姨三令五申
，禁止門下的人過去簾子胡同。
「可是夫人說過，誰敢踏進簾子胡同一步，就打斷他的腿，我還想走路。」
得旺擔心自己的一雙腳不保。
「沒用的東西，你把馬車停在胡同外，我自己走進去行了吧？」
郎郡兇了得旺一頓。
「少爺聽說男花魁香綺羅，豔冠天下，只要看上一眼，三魂七魄全被吸跑了，妳可不要一
去不回。」
得旺擔心地說。
「再亂說話，我拔掉你的舌頭。」
郎郡討厭得旺口無遮攔，但香綺羅男色無雙，男女皆醉的盛名遠播，她一直無緣得見，心
裡確實有借此機會，看看他是不是名符其實的打算。
突然婦人感嘆地唉了一聲。
「聽到沒，連她也拜倒在香綺羅美色下，搞不好這孩子就是他們珠胎暗結偷生的，城裡不
知道多少女人倒貼他。」
這一次得旺倒是清楚聽見了，大嚼舌根。
郎郡掏出一塊碎銀，使出聽音辨位的功夫，朝聲音方向扔去，不偏不倚擊中得旺，得旺像
狗一樣，嗷地發出哀嚎，閉嘴再不敢說。
「抱歉，觸及妳的傷心事。」
郎郡向婦人致歉，言語中透露，信了幾分得旺的猜測。
「誤會了，香綺羅是我弟的花名，我是他的親姐姐，眼下暫居在澹月坊，受他照料。」
婦人竟是香綺羅的親人。
「這麼巧。」
天下事無奇不有，郎郡訝異，自己會碰上這等有趣之事。
「家貧，我和弟弟自小分離，際遇各有不同，他倒是闖出一番名堂。」
婦人語氣有些許尷尬，畢竟弟弟的工作並不光彩。
「不偷不搶有什麼不好意思，我家就開了一間窯子，我還是靠姑娘賣笑的皮肉錢養大。」
郎郡出身煙花界，從不感到羞恥。
「你弟弟了不起，我們院子裡的姑娘，從頭牌以下個個為他神魂顛倒。」
郎郡舉起了大拇指，大大讚揚香綺羅的本事。
「不過男人全往澹月坊跑，不逛窯子，我媽可就頭大了，她啊，賺再多了錢也嫌不夠，老
想著把別人兜內的錢，全拐進自己口袋裡。」
美姨貪錢眾所皆知，郎郡也不避諱向外人談起。
「謝謝公子，不過大丈夫志在四方，千萬勿沈迷於花街柳巷。」
婦人感謝朗郡不嫌棄，規勸她別和他人一樣迷戀弟弟。
「這不太好辦，我家就在花街，不進柳巷怎麼回家？」
郎郡笑說，笑聲逗得嬰兒呵呵笑。
馬車來到簾子胡同口，得旺好奇地朝內張望。
「最後一次機會去不去？」
郎郡問得旺。
「還是算了。」
得旺無膽放棄。
「不中用的東西，是不是男人啊，閹掉入宮，當太監算了。」
郎郡瞧不起得旺，攙扶著婦人，慢慢走進胡同內。
日正當中，胡同內的教坊，僅有零星的嫖客出入。
有了心理準備，郎郡不在乎被往來的人窺探，只顧著帶婦人往澹月坊去。
路上見到的男娼，擦脂抹粉、豔服裹身，打扮一點也不輸給妓院的姑娘，甚至有過之而無
不及，美貌、體態樣樣嬌媚如花，女人也要自嘆不如。
郎郡看傻了眼，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難怪自己的媽會如此仇視簾子胡同，這麼強大的競
爭對手，誰看了都會眼紅。
「帥弟弟進來坐，你這麼俊，哥哥一分錢也不收你的。」
「你不要錢，我要，想和我喝一杯酒，先拿出一百兩銀子當作見面禮。」
換做別人或許不知所措，郎郡可是從脂粉堆裡開出的一朵紅塵花，耍嘴皮子，打情罵俏再
簡單不過，挑眉弄眼地，像是慣戰情場的老玩家，嘻笑間，從容來到位在胡同底的澹月坊
。
坊裡大大小小全認識婦人，見她虛弱地回來，群聚在一塊，七嘴八舌關心。
「華姐出事了，快去叫香神下來。」
香神是香綺羅的暱稱。
相對於女娼裡萬中選一的絕色花魁，男娼也有個豔冠群芳的花神，花魁已換了幾個人了，
花神這個頭銜，香綺羅卻獨佔了許多年，地位無人能動搖。
有人上樓通報，三分鐘不到，一個面潔如玉，唇紅齒白，面容似雨後梨花的美男子，穿著
大紅女裝，急切卻不失優雅地下樓。
若說郎郡是寄宿女人身體的男子漢，香綺羅便是依附在男人體內的美嬌娘，高挺，巴掌大
的臉，細小骨架，阿娜多姿，滿滿女人風韻。
郎郡不知不覺開張了口，好美兩個字，正要說出口時，外頭傳入慌亂示警聲。
「東廠的人來了。」
瞬間坊裡男人全亂了手腳。
「別慌，看看情況再說。」
香綺羅鎮定地穩住眾人。
「這位少爺可否將敝姐交還？」
香綺羅來到郎郡面前說。
「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
郎郡嗅到一絲不尋常，危險的味道令她興奮不已。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少爺請快走，這份恩情，綺羅來日再報。」
香綺羅接下華姐，看似弱不經風的小男人，一把抱起姐姐。
「姐姐無妨，千萬要保住少主。」
華姐抱緊懷中嬰兒，堅定看著弟弟說。
「有我在，我不會讓人動你們一根汗毛。」
香綺羅聲軟語柔，毫不影響他的男子氣概。
一聲把孩子抱牢了後，裙擺飄搖地回到樓上。
「等等我。」
事到如今，郎郡哪肯罷休，急急尾隨而上。
進到香綺羅繡房內，門才關上，樓上便有大批人馬闖入。
香綺羅將姐姐抱上床，拉上房簾遮蔽，拉到一點門縫窺探。
「東廠辦案，你們最好乖乖合作，惹惱了咱，後果自負。」
陰陽怪氣的聲音，尖銳地恐嚇眾人。
東廠找上門來，領頭太監威風凜凜坐在堂上。
「給我搜。」
命令一下，幾十個人浩浩蕩蕩在澹月坊鬧騰。
眼見就要上樓，香綺羅拉開簾子，要姐姐抱著嬰兒躲在床內緣。
「少爺真要幫忙？」
香綺羅問郎郡。
「我從來說話算話。」
郎郡自豪信用過人。
「那就有勞了。」
香綺羅褪下外套，猝不及防抱住郎郡，往床上一倒，吻了上去還不止，順手脫去他袍子上
的扣子。
房門被踹開時，兩人衣衫不整滾在牙床上，香豔刺激，叫闖入的番役大飽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