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問君 故人之十

作者: bluewaveocea (角落正在成長茁壯的香菇)   2013-08-20 01:36:35
警告,內有大量BL(?)與嚴重(?)三觀不正以及血腥場景
如有不適、不能接受者請←感謝
雖是抱怨,姜羽暉這話說的像是「唉呀,下雨了!」那般雲淡風輕。鄭千遙沒有經歷過戰
亂的年代,可也不敢細想那時的姜羽暉又是如何存活下來。
「難民吃不飽,容易出事,那些事在戰亂的環境下都不算什麼。」姜羽暉頓了頓,戰亂時
候不只士兵在打仗,難民過的日子也是每天打仗,「那時我還小,大概八、九歲吧,晚上
睡覺時要小心會不會被人拖去暗處強暴,白天也會有人幹這種事,但我醒著總還能逃,睡
得太熟會喪失逃跑的先機,所以我的睡眠總是很淺。搶吃的總是贏不了成年人,只能偷拐
搶騙其他人的吃食,但你也知道,飢荒加戰亂,吃的東西永遠都不夠,我從來沒吃飽過,
肚子總是空的,腸胃攪在一起的感覺是家常便飯。有一天,我看到有一群人,一群男人,
圍著一個火堆,烤著聞起來很香的肉。」
不知為何,鄭千遙忽然不想再聽下去,她有種感覺,姜羽暉會說出她不想聽到的東西。
「我躲在那群男人後面,偷偷看他們弄什麼好吃的,看能不能偷一點過來止飢。」姜羽暉
說到這裡停了一會,覆又接續,「然後我看到我不曾看過的景象。」
鄭千遙覺得她應該制止姜羽暉的故事,可這些又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在她猶豫間姜羽暉已
經把故事推往下個段落:「地上是個女孩子的屍體,她的衣裳已經被人剝開,四肢……那
時候我還不知道,她是被一種相當粗糙的手法卸下手腳,至於身體,比較有肉的地方已被
掏了乾淨,內臟被那群人散了一地,火堆上烤著的肉就是那個女孩子。」
古籍人食人的事情記載不少,鄭千遙提前給自己做點心理建設,實際聽聞姜羽暉陳述的內
容仍有些驚嚇。
「那個女孩子的衣服底下是一片被火烤黯的血水,我楞楞地看著那群人進食,待那些人差
不多吃飽後,我才連滾帶爬地從那邊逃開。」
棉被之下,鄭千遙見不到的地方,姜羽暉的手卻是緊握成拳顫抖著。姜羽暉放緩說話的速
度,接續說道:「見過那一幕後,我立即想到戰場上的屍體也可以吃,只消我把肉弄到沒
人能發現的地方,像他們一樣稍加烤過處理,便能食用。戰場那種地方盈滿死亡與不祥,
不會有多少人在那徘徊,在那附近覓食絕對比在難民聚集的地方好上許多。」
「後來我多半在戰場附近徘徊,屍體多,我能選擇吃的部位也多,有好一段時間我撿食屍
體的時候,很挑肉品部位與質感,舉個例好了,有一陣子我只吃大腿肉,必須是青壯年的
大腿內側方行。」
鄭千遙越聽越心驚,明明是吃人這種可怕的事情,為什麼有人可以講得好像在聊豬五花不
夠漂亮、肥肉不夠軟嫩?
「我不曉得我在戰亂中徘徊多久,那時候我也見不到鬼,遑論說驅鬼除妖了。直到有一天
,我在挑揀當天要食用的肉材時,有個人影驀然出現在我頭頂。」
隔壁房間忽然爆出歡樂的笑聲,不曉得哪個人做了什麼好笑的事,歡快的聲音穿透牆壁,
直達她們的耳裡。鄭千遙莫名秉了息,她知道,姜羽暉將要說的,會是這一切的開端。她
聽的東西夠多了,但那還不是開始,是構成姜羽暉這個人的鋪成。
「我抬起頭,見到一位男人,他正低下頭看著我。」
小鬼,你的根骨看來不錯,便跟了我吧。那人如是說。
有東西吃嗎?那時候的姜羽暉問,那是姜羽暉唯一在意的問題,沒得吃,倒不如繼續留在
戰場,只要有屍體,他就不會沒東西吃。
「他應了我,只要跟著他,我便能活下來。我本還在猶豫,說真的,那時我沒見過多少人
是吃飽的。可他遞給我一塊肉乾,和熟透沒加任何調料的屍體比起來,那片肉乾好吃極了
,我立刻拋下埋頭處理的屍體,跟著他走了。」
聽到這裡鄭千遙明白了,那個男人是姜羽暉的轉捩點,是姜羽暉一身能力的師父。她亟欲
確認這個想法,便開口問道:「那個男人,是你師父嗎?」
姜羽暉點頭,她的臉孔在黑暗中看來有些恍惚,「是的,他是我師尊。」
「師尊他領我上山,教我學會這些神棍的本事,數年後讓我下山歷劫。」
慢著,前面是孤兒求生記,後面怎麼變成神仙話本最常出現的爛梗?鄭千遙忍不住,終於
吐槽姜羽暉:「情劫嗎?」
姜羽暉想了下,回覆道:「其實嚴格說來根本不是歷劫,解釋起來有點麻煩,我們先當歷
劫好了。」
鄭千遙糾結了,她是真不懂姜羽暉既然表示不是度劫,為何又用這個詞彙敘述她的故事。
姜羽暉繼續說道:「待到我下山的時候,戰亂已結束好些時日,日子和我幼時比起來太平
許多,人民的日子卻沒比較好過。上山時,我遭遇飢荒,下山後,我便歷經水患。我和白
曜就是在水患中結識的。」
「那年大澇鬧得厲害,我找座山躲過水患,待到水退時才下山。進城途中見到幾個獵戶在
發大水財,溺斃的動物和珍稀的漂流木都不放過。本來我和那些人無關,想快步走過,奄
奄一息的獵物中偏生傳來一股微弱的妖氣。」
聽來是要講到相遇的重點了,鄭千遙認真地聽著,前面好長一段的鋪成為的就是某人的八
卦。
「於是我向前,和那群獵戶討價還價,用張狐狸皮把淹得七暈八素的小蛇帶回城裡。」
不管是過去的、上一世的姜羽暉,還是現在躺在鄭千遙眼前的人,都有同樣的習慣與作法
。他們不問許多事,有時同樣的雞婆,給予他們認為需要的傢伙適度的幫助,只是這回的
幫助影響了姜羽暉本身,永遠地影響著。
「那條蛇,就是白曜。」姜羽暉緩口氣,無奈地接續說道:「妖物一旦受他人恩惠,不還
乾淨是會影響本身修行的。白曜那孩子念著我對他有恩,便四處跟著我跑,想找個時機把
恩還個乾淨。當初我也只是順手,加減積點陰德,沒想到把自己弄到這種境地。再後來,
白曜趁我興起時爬上我的床。」
什麼東西興起就不用說了,無非就是拉燈以下省略未滿十八歲請勿觀賞的話面。鄭千遙才
想說句恭喜老爺賀喜夫人,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姜羽暉說阿季應該稱白曜為少夫人,照這話推論——
「羽暉,你上輩子該不會是——」
「男的。」姜羽暉替鄭千遙把話補上,「這樣才好,不會懷孕。那種年代拖家帶口的徒然
增加不便。」
為什麼話題往這種現實層面飛奔而去?而且那種實際的口吻又是怎麼回事!
「總之就是這樣那樣翻過來翻過去——要聽詳細一點的嗎?」
「……我不想聽。」要說謝謝大大無私的分享嗎?
「好險你沒真的想聽,我記得住細節才怪。」姜羽暉裝模作樣的鬆口氣,本因談話內容越
顯沈重的氣氛頓時輕鬆起來。
「那你還問。」語畢鄭千遙忍俊不住,不由笑了幾聲。
「怕你被壓得喘不過氣,畢竟我講的內容有點難以想像。」姜羽暉淡淡笑了笑。縱使雙眼
習慣黑暗,姜羽暉的面容看來頗不真切,鄭千遙不由得收了嘴角上揚的弧度,「從那天開
始,白曜便成了我的伴侶。先來說一下歷劫的事情,之所以說我的情況比較複雜是因為這
事——嗯,你想一下,就像玩RPG遊戲一樣接任務執行任務,任務發布者恰好是我師尊。
任務內容和歷劫扯不上邊,簡單來說算是我倒了血楣,該任務等級為S,只有我一人能接
,沒任何任務獎勵。」
「……聽起來好慘。」
豈止慘字了得,根本血尿。姜羽暉蹭了蹭柔軟的不像話的枕頭,軟綿綿的枕頭快被她給壓
平了,「大概是這樣的一個概念。那個任務自打我下山後都沒進度,白曜跟著我以後自然
捲了進來,我本不想讓他參與這事的,後來……」姜羽暉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他
為了這件事和我吵了一架,就跟著一起解任務了。」
說是吵架,鄭千遙覺得有動手動腳或是用點小心機的可能性,畢竟姜羽暉這人一旦決定什
麼事,若無說服她的理由是完全沒轉圜的餘地,「是什麼樣的一個任務?」
姜羽暉猶豫了一會,「和我師尊有關。」她欲更進一步說明,可在開口的當下,她難得湊
著一個輪廓的記憶驀地打散,幾個畫面浮過她的眼前,再深入回憶卻是什麼東西都沒了,
只有滿滿的空白空白層層交替連接,就連方才她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
「……羽暉?」鄭千遙試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姜羽暉的表情不輸便秘般的苦惱。
「……我忘記我要講什麼了。」姜羽暉單手扶額,略顯懊惱地說道:「我有說過嗎?很多
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有時候我會想起那些往事,泰半時候我面對的都是連貫的空白,好
不容易湊著一個勉強記著一個脈絡的時候,關鍵時刻偏偏忘了。話說,我剛剛說了些什麼
?」
「你的記憶不是很清楚?」
「不是,」那段話姜羽暉還記得。她是記不得和上輩子有關的事,不是記不得當下發生的
事,「在那之前,我是說,我剛剛說了哪些過往?」
「大概說了一下你遇到師尊前的事,以及你學成接了一個血尿任務下山後如何遇上白曜。
你說任務和你師尊有關,然後就沒了。」
記憶斷裂的點相當恰好,相當完美,把最重要的部份都屏蔽了。姜羽暉沉默好一會,想不
起來的東西恁是想不起來,關於過去的話題就此終止。
「……腰瘦,要腰斬也不是這樣個斬法。」姜羽暉鑽進棉被把身體轉正,丟下一句總結:
「時間不早了,睡覺睡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吶,姜羽暉,」鄭千遙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姜羽暉的影子,「如果你想起來了,你還會
說嗎?」
「等我想得起來的時候,再說吧。」被問的人如是答道。
※※
姜羽暉歪著頭,愜意地哼著歌。
她坐在一片黑暗隆起的高處,唯有那處氾著亮光,在空蕩飄渺的黑暗之中顯得特別突兀,
卻又如斯地理所當然。她晃著雙腿,為著她唱的歌打著節拍,可惜沒一個拍子是準的。
姜羽暉不以為意,依舊故我的唱著她的凌亂小調。須臾,黑暗裡傳來一道聲響,有個人踏
著近乎無聲的步伐走來,細碎的腳步聲並未被走調的歌曲磨滅。待到聲音漸進,一雙上了
年份的布鞋自黑暗穿出,踏入姜羽暉所處的白光之中。
「你來了。」姜羽暉止了歌,對著來人說道。
來人笑了笑,風流倜儻的彎下身,挑起姜羽暉的下巴,「想我了?」
「想死了。」姜羽暉輕輕自下握住那人的手,「親愛的,你不覺得你虧欠我良多?」
「是嗎?我倒不這麼覺得。」那人笑得一臉坦然,壓根不把姜羽暉的指控當作一回事。
姜羽暉無所謂的笑了笑,然後收了笑容,「白曜找來了。」
「我知道。」
「我感受不到恐懼。」
「我知道。」
姜羽暉面無表情地和那人對望,「你知道我為什麼躲著白曜?」
「我知道。」那人喟嘆一聲,「我都知道。」
那人收了手,改為撫向姜羽暉的頸側。姜羽暉垂下視線,輕輕朝那人的手心偎去。告訴鄭
千遙的故事她省略了不少東西,比方說,她上一世在八、九歲就已學會如何用計殺人,紛
亂的戰場上,不是殺人就是被殺,何況那時的他只是個相對弱勢的孩子。
沒有人在生存堪慮的情況下會對一個孩子產生憐憫,道德已不具備任何約束,姜羽暉只能
咬牙,為了活下去學著和成人黑吃黑。
故事裡死去的女孩是姜羽暉在那段道德淪喪的日子裡相互扶持的戰友。遇上那個女孩是個
意外。那次姜羽暉只是睡得熟了,鬆下警戒,猛地被一個成年男子拖去暗處拔掉褲子,用
膝蓋想也知道是強暴。姜羽暉亟欲掙扎,可他處於劣勢,再怎麼掙扎幾是徒勞,僅僅換得
暴力的對待。
然後,他見到邊角上有個女孩,對方不斷對他打著暗示。姜羽暉為了看清對方想表達什麼
,漸漸不再掙扎,男人以為手上的小鬼安分下來,吐點唾沫就想硬幹,冷不防的,他的頭
被一塊幾斤重的石頭砸破了。
姜羽暉抓著那一瞬的空檔反客為主,立馬撲倒男人,將造孽的兇器死命咬斷。
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柔弱的地方禁不起摧殘,整個人暴露在致命的凶險中。姜羽暉和
那個女孩兩人持著頗有份量的石頭,輪流猛砸男人的腦袋,直至人家在他們腳下一抽一抽
、出氣多吸不了氣為止。
那是幼小的、曾經的她,第一次殺人。
作者: cicq (cicq)   2013-08-20 08:25:00
推,恭喜^^
作者: hekirushiina   2013-08-20 11:25:00
恭喜&加油!!
作者: moooon ( 打滾中~~)   2013-08-21 14:41:00
推~
作者: iforlove (阿姨)   2013-08-22 16:12:00
推文
作者: chowyc (yc)   2013-09-01 0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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