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位於紅樓前方的漢中街派出所，接獲命令所內人員全數撤離。
在武裝人員戒護下，亨利梅鐸被帶到所內安置，等候不久將展開的對決。
亨利要求脫去囚服，換上嶄新的英式西裝，挑剔不夠合身，剪裁不佳，卻也知道倉促
之間，這已經是最佳選擇。
著好裝，悠閒地享受林秦國特意派人送來的上等菸草，一個人放鬆地吞雲吐霧。從警
員抽屜翻出一把零錢，隨意挑出幾枚握在右手手心，靜止不動，沒與左手接觸，銅板卻轉
移到左手手心。他手一鬆，銅板掉落桌面，發生咚咚聲響。
像是練習似地，亨利雙手來回反覆操縱銅板，數量增多，速度越來越快。
這一幕全由微型攝影機即時傳送到林秦國手機中。
「這人是魔術師嗎？」
佩秋在一旁驚奇地說。
「魔術用的是障眼法，他可是隨自己心意移動那些銅板。」
林秦國一目了然，肯認亨利能力。
「這個笨蛋，既然能自由變來變去，為什麼不逃獄呢？」
佩秋嘲笑亨利，沒善用穢禮。
「很有可能移動的總體積或是重量受到限制，不然他早走了。」
林秦國看出端倪，雖然無法知道具體能力內容與範圍，大致掌握住。
「你好聰明，我就想不出來。」
佩秋讚嘆林秦國觀察、推理能力。
「妳只是不肯動腦子而已。」
林秦國從不認為佩秋有勇無謀。
「想太多，手腳會變得不靈光了，我還是喜歡順著直覺走。」
佩秋有一套說詞。
「也許這就是妳強悍的理由。」
在林秦國眼中，佩秋猶如一台裝置高效能處理器，卻僅運行單一程式的電腦。反應時間之
快，肢體動作流暢地毫無片刻遲延。捨棄理性思考，完全釋放出人類基因中屬於野獸那部
分。有這麼一個無懈可擊的執行者在身邊是決策者的幸運。
「我不重要，重點是你，快點解決那個躲在背後威脅你的壞蛋。」
佩秋一心一意保全林秦國。
「這個叫亨利的最好能贏，不然有他好受的。」
對未知能力僅僅感興趣，言語中帶著一絲教訓意味，毫無畏懼擔憂。
「娜妲薇跑哪裡去了？平時纏著你不放，這時候卻不見人影。」
再抱怨起惡魔。
彷彿呼應佩秋召喚，數條藤蔓從地板竄出，娜妲薇隨著花苞綻放現身，一臉不悅地說：
「我才剛到，還來不及檢查建築物裡有沒有裝設攝影機？劈立那個變態傢伙色瞇瞇出現，
繞著我團團轉，看了礙眼，又不想和他獨處，就先回來了。」
娜妲薇應林秦國請託勘查場地，無功而返。
「依我對劈立的瞭解，他不會錯過這場好戲。有他在，那邊不需要做任何監控便可以得知
戰況。」
然後笑了笑說：
「當然我們這邊也是一樣。你們打著一樣的壞主意呢！」
不希望己方情報被人掌握，杜輝展才提前動武喝阻人員進駐。
「沒記錯的話，穢禮具體內容受到嚴格保密？」
林秦國向確認娜妲薇確認。
這場人類能力與穢禮之間的較量，詭譎難料的穢禮佔了上風，被對方知悉詳情，提前準備
因應策略，優勢蕩然不存。
「單純描述現場情況並沒有違反規定，你和他都擁有從零星資訊拼湊全貌的能力。」
娜妲薇、劈立對規則知之甚詳。只要有心，便能巧妙地規避。
「我大概知道他想做什麼了？」
林秦國摸清了杜輝展意圖。
「你的盤算同樣逃不過他的眼睛。」
娜妲薇認為目前兩人平分秋色。
「接下來就看誰先失去冷靜，出現失誤。」
林秦國神情泰然地說，模樣像是正坐在一個棋子就定位的棋盤前，等待挪出第一步。
「外頭有人。」
聽到腳步聲，佩秋打斷兩人對話。
「走了，我會準時到達現場，祝你壞運。」
娜妲薇回到苞中遁地離去，交由林秦國發揮。
應長官吩咐，要員前來請林秦國到作戰中心進行沙盤推演。
林秦國攜佩秋抵達開始第一戰簡報。
「亨利梅鐸，三十一歲，國籍英國，居住地倫敦，承襲男爵爵位，家境優渥，唯一犯罪紀
錄為十四年前，偷了一輛跑車遭警方逮捕。因未成年，家人又和失主達成協議，得到法官
輕判。之後，涉嫌頂級藝術品盜竊案件高達二十一件，因為沒有確切罪證，蘇格蘭場束手
無策，直到協同亞洲之眼出擊，才在新加坡將他逮捕歸案，目前暫時由我們託管。」
副局長有要事外出，僅留慎原貴一人聽取報告。這個神出鬼沒的神偷，得到穢禮更上一層
樓，沒料到會有人利用禮單，鎖定他的行蹤，當場人贓並獲。
「一個小偷，有辦法與恐怖份子對抗嗎？」
慎原貴存疑。
「這人有高智商，身體協調性絕佳，聰明又靈活的人，適合作為試探對手實力的前鋒。」
林秦國為慎原貴釋疑。
「瞳，你的實力有目共睹，相信你的決定必然有其道理。」
慎原貴嘉許林秦國，然後憤慨地說：
「美國單方面犯下的錯，卻要別人收拾殘局，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DG涉及層面太過廣
泛，讓它重回到CIA，或是任何人手中，百利無一害。懂我的意思嗎？」
慎原貴給予林秦國暗示，DG不能留。
「副局長萬一鬧起來不得了。」
林秦國擔憂亞洲之眼會遭到報復。
「這裡不是美國本土，他說了不算。必要時，我會排除美方介入，你儘管放開手腳，務必
完全毀滅這個見不得人的髒東西。」
慎原貴給予林秦國絕對支持。
「無論輸或贏，人可以放走，DG一定要留下。」
明確劃下最後底線。
「知道了，我會竭盡所能完成您交付的任務。」
林秦國乖順地聽從。
「確實拿下第一勝，得到副局長信任，之後做事才方便。」
做完最後交代，距離開戰時間僅剩下最後半小時。林秦國得到允許，獨自透過網路攝影機
與亨利連線。
「根據協議，取得勝利後，所有犯罪紀錄一筆勾消，這段時間由我們扣押保管的失竊藝術
品會全數歸還，不再凍結資金，讓你重獲自由。」
除了簽署正式豁免文件，林秦國再以口頭向亨利保證。
「還有，你個人答應我的事要說話算話。」
只要亨利仍保有穢禮，便是甕中之鱉，永遠受到箝制。
「當然，我將會永遠從你生命中消失。」
林秦國重申自己的承諾。
「如果我失敗死亡，我偷來的藝術品要以我母親名字建立一家美術館，成為合法館藏。需
要的經費，用我的財產支付綽綽有餘。」
亨利母親早逝，生前酷愛繪畫雕塑。雖然富裕，但許多名家作品皆為著名博物館，或是富
豪私人收藏，晉升到非賣品行列，旁人只能眼巴巴遙望，與許多人一塊共賞。
在一味尋找刺激的背後，隱藏想要完成母親心願的動機。亨利把握這次機會，挾政治力讓
贓物漂白。
「前提是對方跟著一塊死亡。」
林秦國有條件答應。
「別以為你能在我面前完同歸於盡這種小把戲，我自有辦法得知你盡力了沒？」
林秦國目的在求勝，不許亨利為了私利扯後腿。
「像是派人送菸草進來時，偷偷安了一架針孔攝影機？」
亨利清楚自己受到監視。
「既然知道了，還在我面前展現能力？」
林秦國好奇地問。
「一場買賣，總是得讓人驗貨，而且我並沒有露出真正的底牌。」
亨利邪笑說。
「很好，這正是我期待的樣子。」
林秦國欣慰地給予亨利肯定，他的狡猾令人安心。
「沒有別的事要說，你可以出發到會場。」
等亨利點了頭，叫喚在門外守候的要員進入，親眼目睹伸出手重新戴上手銬，由五名武裝
人員帶出。
一名攝影人員在背後跟拍，亨利在紅樓外等待時間屆至，準點進入建築物中，突然間煙霧
瀰漫，紫紅色的濃煙像是火焰，從門口及對外窗不斷溢出。
行家一看便知，這是室內戰第一把交椅，有SmokeJekie之稱，著名雇傭兵SJ獨門手法。
林秦國曾尾隨過一個棘手的獵物，耐心等待撲殺時機。獵物精明地遁入一家百貨公司，利
用人群擺脫跟蹤。
與眼前景色相同，大量煙霧彈引爆，遮蔽視線，造成大混亂。等煙霧散去，獵物已遭人近
距離被處決。
追查後，才發現這名傭兵戰功彪炳，只因為能力發揮受限於環境，在以野外、巷道戰為主
流的戰爭市場裡，單價高、用途特定的軍人，受到的委託並不多。
全勝零敗，林秦國仍記得SJ的戰績。
在密閉狹窄空間裡，晦暗不明的視線中，他是不敗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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