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文者：伊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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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禁咒 第貳章
輪胎壓過碎石砂地後，一輛閃著紅色警示器的黑色轎車，在一處空曠畫有停車格的水泥地
急停了下來。
停車場前，一棟三樓透天厝聳立於前。透天厝四周已經拉起封鎖線，天色已暗，三、四名
員警穿梭於其中開始架設起立燈。
甲男沒有立刻下車，他在車上抽完最後一口菸，然後深呼吸，再拉開車門。
下了偵防車，在黃色封鎖線前，甲男看到制服員警後便問：「屍體是誰發現的？」
「一位鄭姓屋主，他的房子因為九二一地震半毀，所以打算拆掉重建，一個小時前，他進
屋收拾物品，就發現了屍體。」制服員警說。
「楊法醫到了嗎？」甲男問。
「剛到沒多久。」
甲男看了一下四周，這棟房子的位置非常的隱蔽，外地人很難找到。房子雖然被地震震出
問題，但外觀結構還算紮實，沒有明顯損毀的痕跡。
甲男突然朝屋子二樓窗戶瞄了一眼。
「學長，屍體在……」
「二樓主臥室。」甲男說。
「對，學長你怎麼知道。」制服員警愣了一下。
甲男不說話，他低頭點了一根菸然後說：「二樓不是有人在活動嗎，笨蛋！」
制服員警抬起頭，二樓窗戶內，閃光燈正閃個不停，「學長，你要小心一點，這棟房子已
經半毀了。」
「知道了。」
甲男進了屋內，來到了二樓主臥室。鑑識人員正忙著幫屍體拍照。
「甲男，你來得正好，我需要一點專業的意見。」楊法醫說。
「怎麼了？」
「這屍體太詭異了，我從來沒有看過。」
甲男走進臥室，幾隻蒼蠅嗡嗡作響迎面飛了過來，他連忙揮手驅趕。
「甲男，你別這麼怕蒼蠅啦，牠們其實一點也不可怕，蒼蠅可是法醫們的好朋友。」
甲男沒說話，他停下腳步，眉頭緊皺，看著眼前這不尋常的屍體。
屍體被吊在主臥室又大又寬的衣櫥裡，除此之外，它還是一具發黑的乾屍。乾屍穿著一件
破舊的白色新娘禮服，頭微垂，黑髮及肩，又乾又蓬。它乾癟的雙腳不正常的扭曲著，就
像是活動關節被男生扭壞的芭比娃娃。
屍體……似乎被兇手給玩壞了，甲男心裡只能這麼想。
一雙白色高跟鞋被丟在衣櫥前，七號證物號碼牌正標示著。一名鑑識人員按下相機快門，
閃光燈連閃了好幾下。
「屍體身高應該不到一百六十公分，體型瘦小，長髮，手指細長，留著長指甲，指甲上似
乎還殘留著粉紅色指甲油。從屍體的外觀來看，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具女屍，大概的年
紀要等解剖之後才能確認。」楊法醫對甲男說。
「甲男，你有其他的看法嗎？」楊法醫問。
甲男仔細端詳著。
乾屍左右手分別被幾串珠寶項鍊給牢牢的綁在衣櫥的鐵製橫桿上。詭異的是，屍體的臉被
戴上了塑膠面具。
「是『飛天小女警』。」
「啊，你說什麼？」甲男轉過頭問。
楊法醫用手比了比屍體臉上的面具，「我小姪女很愛看『飛天小女警』的卡通。」
「馬的，莫名其妙，兇手是在嘲諷我們嗎？」甲男邊說邊蹲了下來，他的視線跟屍體的臉
呈一直線。
楊法醫拉拉褲子，也蹲下然後說：「你還沒來之前我看了一下，死因應該是……」
「等等，讓我猜一下。」甲男摸了摸佈滿鬍渣的下巴。
「是被勒斃的。」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還真的猜對了。」
甲男抽出胸前口袋的原子筆，用筆將擋住屍體頸部的長髮撥開，甲男拿起小手電筒，把光
源照向屍體頸部，在強光的照射下，乾縮的頸部纏著絲襪，纏繞方法跟絞死白美雪的方式
一模一樣，也用了一根木棍當絞殺棒。」
甲男說不出話，直盯著那雙絲襪看，「真糟糕，我們可能遇到連環殺人魔了。」
楊法醫點點頭。
「照片都拍好了嗎？」甲男問一旁的鑑識人員。
「都拍好了。」相機掛在胸前的鑑識人員說。
甲男戴上乳膠製的手套，準備將面具拿了下來。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他們屏息以待，想
知道這滑稽的面具後，屍體呈現何種面貌。
「喀……」一顆圓形物體突然從面具裡掉了下來，現場所有人看著圓形物體滾進了床頭櫃
的底縫裡。
甲男轉過頭，看著眼前的女乾屍發愣。
乾屍雙眼跑哪裡去了！乾屍右眼被裝上一顆異常美麗的玻璃眼珠，左眼空空洞洞，剛才掉
落的圓形物體應該就是另一顆玻璃眼珠。
乾屍舌頭微吐，嘴唇收縮乾癟。
「ㄟ……有人還替乾屍抹上了口紅。」楊法醫湊到甲男的身邊說。
甲男仔細一看，乾屍唇上果然有已褪去的紅色乾性物質。「馬的，這具屍體真的變成兇手
的玩具了。」甲男臉色灰敗地說。
「兇手真他媽的有病。」
※※※
一間招牌沒亮的五層樓賓館就在7-11旁邊。
監視殺豬慶的員警，將貼有汽車防曬貼紙的偵防車停在賓館對面。車內兩人死氣沉沉地盯
著賓館大門。
「真的是夠了，殺豬慶找妓女爽，我們兩個人的屁股卻只能黏在這該死的汽車座位上！」
車內平頭男憤恨地說。
「叩、叩、叩……」兩名穿著低胸T恤、短裙的女子敲了303號房。
門一開，殺豬慶穿著四角內褲，看著屬於他的「貨物」。
昏暗的房間只點了幾根蠟燭。
兩名女子看著殺豬慶立刻露出一臉嫌惡的樣子，她們拿起手機想回撥給應召站，打算不做
這筆讓人生厭的生意。
「打什麼電話！通通給我滾進來，我已經付了一萬二給內將了，一個都別想跑！」殺豬慶
抓著女子的手臂，一前一後粗魯將賣春女子給抓進房間，他怒視著看不起他的女子。
賣春女不敢多說話。
「嗚、嗚……」頭髮染成金黃色的女孩低咽著，她看起來未滿十八歲。另一個女孩不安的
緊抓著床單，顯然是被嚇傻了。
「給我閉嘴！閉嘴！別跟我媽一樣總是哭哭啼啼的，聽了就煩。」殺豬慶大吼，話說完，
就把房門重重地關上。
5
「乓！」發現乾屍的犯罪現場上方突然傳出花瓶碎裂的聲響。
現場一片靜默。安靜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三樓上有派人上去嗎？」甲男小聲的問站在門口的員警。
「沒有，學長。」員警也壓低著聲音說。
甲男立刻拔出腰間的九零制式手槍，將手槍滑套拉到底，把第一發子彈上膛。
「咚、咚、咚、咚、咚……」樓上突然傳來沉悶又厚實的腳步聲，有人正著急的想逃離這
犯罪現場。
甲男衝到門邊用肩膀抵住門柱，持槍對著樓梯口警戒著，「無線電通報現場所有人，不要
讓人跑了。」甲男趕緊發號施令。
甲男持槍上樓，槍口謹慎地瞄準所有空間曝露的地方。
一道黑影在長廊晃過。
「砰！」 三樓傳出槍響。甲男朝天花板開了一槍，他不能讓可疑的嫌犯在他眼前溜走。
「別動，你這個王八蛋！」吼畢，甲男把槍指向那黑影。
黑影眼看情況不對，他弓起身體，朝前方窗戶撞去，玻璃碎裂後，人也跟著往下跳。
「碰！」黑影落在二樓用朱紅色瓦片堆疊起的遮雨棚，他順勢翻了一圈，好抵銷落地的巨
大衝擊。黑影用左手手掌按住右上臂，幾秒後，他的手掌縫開始滲出鮮血。
甲男衝向前，他看到斷成半截的木條，沾上了鮮血。
被追那人回頭看了甲男一眼，他頭戴棒球帽，不過卻遮不住鬢角跟髮尾的染過白髮。
甲男所追之人就是蔡少東。
蔡少東撇過頭，表情略顯痛苦的從二樓遮雨棚縱身跳下。
「該死！」甲男低聲咒罵，然後也從窗戶跳了出去。
「碰！」在重力加速度下，遮雨棚的瓦片無法承受甲男這突如其來的重量，立刻小面積的
爆裂，甲男的身體跟著破瓦往下墜，手中的90配槍立刻彈飛了出去。
「喀啦、喀啦……」手槍順著遮雨棚的傾斜度，一路往下滑，然後消失在甲男的眼前。
甲男奮力的掙扎，拚命甩動上半身，想靠雙手手肘的力量撐起身體，好掙脫這鎖住他行動
的大洞，但卻一點用處也沒有，甲男只能任憑兩條腿不停的在半空中擺動著。
手槍落地，發出金屬撞擊磁磚地面的聲音。蔡少東轉過頭看著這從天而降的禮物愣了一下
，他跑向手槍掉落的位置撿起槍，把玩了這沉甸甸的手槍幾下。
「砰！」
一名制服員警趕來，也對空開了一槍，「別動！再動我就讓你腦袋開花。」制服員警大喊
，他幾十步距離的身後，是另外兩名跑得喘吁吁的員警。
蔡少東不慌不忙的將子彈上膛，然後朝三名員警追來的方向開了一槍。
「砰！」兩名員警連忙找掩護，一名員警害怕的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蔡少東趁這空檔，翻過不高的白色磚牆，快速地鑽進了前方五十公尺，比半個人還高的蘆
葦叢裡。他喘著氣，在山區蜿蜒的羊腸小徑狂奔著。從小徑兩側長出的鋒利芒草正割裂他
手跟臉上的肌膚，劃出一小道一小道細長的血痕。
持續晃動的手電筒光源，正吃力的指引他前進的方向。
被斷裂木片割傷的右上臂仍舊滲出鮮血，蔡少東終於停下腳步喘息著。不斷滲出的鮮血正
慢慢地虛耗他的體力，他撕開身上所穿的襯衫，然後把布條扎扎實實地綁在受傷的手臂上
。
蔡少東知道警方肯定會動員所有人力來搜山，他必須盡快翻越這座山才行。
（媽媽在等我！）
想見媽媽的念頭突然湧上心頭，蔡少東再次邁開步伐。
※※※
「阿勇，警察有沒有對你怎樣？」一回到家，鄧國勇未出嫁的小阿姨就緊張的問。
「沒事啦，警察只問了我一些問題而已，然後要我尿尿在杯子裡。」
「要你尿尿在杯子裡做什麼？」
「管他的。」話說完，鄧國勇就朝二樓的房間走去。
鄧國勇家裡的牆壁掛滿獎狀，全是他國小到國中參加比賽的戰利品，有詩詞、英文背誦比
賽以及全國心算、珠算比賽，超強的記憶力與數字演算一直是鄧國勇最引以為傲的優點。
靠窗的茶几上，電話壓著的不是厚重的黃皮電話本，而是一本已經被翻爛的《咒語大全》
，那是鄧家一代傳一代的咒語文本。
從小鄧國勇就被同學譏笑是神棍的小孩，因為同學背的幾乎都是唐詩三百首、論語，而他
背的卻是那本《咒語大全》裡面的奇怪咒語。
「總有一天你會用上的。」
小時候鄧國勇哭著不想背，泥鰍伯總是會拿出糖果，然後對孫子這麼說。
走進房間後，鄧國勇打開桌上電腦。幾分鐘後，他用滑鼠點開電腦資料夾，開始看剛下載
好的首輪外國電影。
「喀啦…」鄧國勇背後傳來類似彈珠落地的聲音。
鄧國勇低頭尋找，卻沒發現任何東西。他轉過身，背後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喀
啦……」又有東西從天花板掉了下來。鄧國勇轉身，朝天花板望去，「啊！」鄧國勇用盡
所有力氣嘶吼著。
「有鬼！」
「靠夭！阿勇是發瘋了是不是？」小阿姨罵道。
「是發春啦。」泥鰍伯嘴巴咕噥著。
「爸，你去看一下阿勇啦！」小阿姨從廚房伸出半個身體大喊，抽油煙機的馬達聲轟隆隆
響著，她正在翻炒著鍋內的高麗菜。
泥鰍伯抬頭看了一下天花板，「不用啦。」泥鰍伯低頭，抽著半截菸，抖著腳，繼續看他
的日本職業摔角。
「阿公，有鬼啦！」鄧國勇嘶吼聲，穿透天花板。
「我們家要開始熱鬧囉，阿咪抖府……」泥鰍伯瞇著老眼喃喃自語。
電視機的摔角手正緊握雙臂狂吼著，他揮舞著右手手臂，給對手一記強而有力的金臂勾！
「啊！」鄧國勇發瘋似的叫著，他房間的天花板上居然黏著一個鬼。這個鬼，身體朝下，
穿著白色新娘禮服，四肢關節反轉，手指頭跟腳指頭就跟壁虎一樣沾著天花板。
她的頭髮隨著地心引力而垂下，臉部跟四肢乾癟呈黑色，彷彿脫水的乾黑棗。
她的左眼窩空洞無物，右眼被塞入一顆假的玻璃眼珠，歪向一邊。鬼吐著舌頭，發出用舌
邊攪動唾液的噁心聲音。
看樣子不只是白美雪找上了鄧國勇，連空屋的乾屍都找上了他。
天花板的乾屍女鬼開始移動，就像蜘蛛一樣，她舉起右腳，移動左手，然後舉起左腳，移
動右手，慢慢的從天花板爬向了鄧國勇前方的大門上。唯一不變的，是乾屍女鬼那顆好笑
的假眼珠始終盯著鄧國勇不放。
鄧國勇驚恐地衝向房間大門，不過門把怎麼轉就是轉不開，他用身體去撞門板，卻像是撞
向一堵石牆一樣，撞得他頭昏眼花。
「鄧國勇，你別想跑！」
鄧國勇的後腦勺突然傳出白美雪的怒罵聲。鄧國勇轉頭一看，看見白美雪的幽魂正惡狠狠
的瞪著鄧國勇，接著怒視著那穿上女水手服的塑膠人體模特兒。
「鄧國勇，你是變態嗎！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有沒有殺死我嗎？我強烈的懷疑，你貪戀我
的美色，所以才會殺死我！」白美雪大吼。
「我才沒有！我…我…最多也只有偷拍妳……換衣服而已。」
「啪！」白美雪賞了鄧國勇一個大巴掌。
鄧國勇沒空管白美雪氣炸的情緒，因為他能感覺背後有一團黑影向他爬了過來，還伴隨著
呼吸極不順暢，氣體在鼻腔共鳴的喘息聲。
「美美，妳可不可以先不要生氣，那個、那個……鬼要爬過來了！」鄧國勇驚慌失措的說
。
「你怕什麼，我跟她一起來的。」白美雪雙腳離地，飄浮在半空中。
「啊！」
鄧國勇轉過頭，乾屍女鬼的臉就這樣貼在他的面前，「啊！」鄧國勇大叫。
乾屍女鬼跟鄧國勇同時各倒退了好幾步。乾屍女鬼捲動吐出的舌邊，稀哩呼嚕的發出噁心
的聲音。
「她在跟你說對不起。」
「你耳聾嗎！我朋友在跟你說對不起啦。」
「妳朋友？我不知到鬼也能當朋友。」
「廢話少說，我看她一直待在你家門口，所以就帶她一起進來了。對了，我跟她今天要住
你家。」白美雪的美乳晃動了一大下，鄧國勇看得目不轉睛，呼吸跟著急促了起來。
「看屁呀！誰准你看了。」白美雪吼道，她用雙手壓住了大胸部。
乾屍女鬼就像日本女人一樣，優雅的蹲坐了下來，然後向鄧國勇鞠了九十度的躬。低頭的
乾屍女鬼又發出稀哩呼嚕的聲音。
「她在跟你……說謝謝。」
鄧國勇收回好色的雙眼大叫，「我又沒說妳們可以住在我家！」
白美雪瞪了他一眼。
「不行嗎？不行嗎！你說我們為什麼不能住在這裡？！」白美雪的頭頂冒出縷縷青煙，質
問鄧國勇。
「我阿公說，人跟鬼就像太陽跟月亮一樣，永遠無法湊在一起的。」
「真的嗎？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住在你家，你每天就可以看到我的大胸部唷……」
鄧國勇嚥了好幾口口水，「不行！不行啦！妳們住在我家，我一點隱私權都沒有，我還有
好幾十片下載的A片沒有看耶。」鄧國勇大叫。
「更何況，妳的胸部只看得到，又摸不到，有屁用！」
「啪！」白美雪賞了鄧國勇第二個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鄧國勇暈頭轉向，跌坐在地上。「妳不要再打我了！」鄧國勇有些搖晃的站
起身朝房間門口跑去，然後扭動門把。門一打開讓鄧國勇倒抽了一口氣，外頭的景像讓他
嚇了一大跳！
鄧國勇轉過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飄在半空中的白美雪。
「哼！」白美雪撇過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房間外原本應該是一條長廊，向左轉就有十三階的樓梯能夠下樓。但現在卻變成一個不知
名又詭異的空間。
白美雪的這一巴掌，似乎把鄧國勇打向了另一個未知的空間！
伊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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