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這篇文章內含明顯的腐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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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神零對於自己平日只能維持十歲小孩的形態這件事到很無奈。
因為在養傷的關係，他儘可能避免耗損元氣，所以非必要不用成人的模樣出現。
不過，不能用成人的模樣對他意味著非常多討厭的事。比方說，椿會取笑他，菖
蒲會變得很喜歡摸他的頭，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能碰那個名為主人實則為戀
人的人，連摟摟抱抱都很困難。這對零來講是一種很討厭的福利剝奪。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這具身體沒成年前做出什麼事，我就剝了你的皮，一百
年不召喚你。」
雖然那個人總是這麼威嚇，但在零眼裡那只是一種口是心非。
他的主人表面上常是嘻嘻哈哈的，真正提到感情事就拘謹起來當縮頭烏龜，完全
沒有平時的風流姿態，連零都覺得不可思議。
想當初，他可是對那個優游穿梭於華服婦女間，笑起來很風雅的陰陽師一見鍾情。
想不到實際接觸才發現，對方在感情上根本是個老古板。那些風月之事，對方彷
彿只喜歡隔岸觀火欣賞一般，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手足無措了。
千餘年下來，他的主人在談感情時還是一樣缺乏熱情，但零也習慣了。
對方的遊戲人間只是種披在表皮的偽裝，認真說來人還是挺嚴肅成熟的。零知道，
他的主人只是喜歡把正經的個性藏起來、喜歡默默做一些事不讓人知道而已。
歸根究柢，還是怕讓人知道自己正經的一面會很尷尬又怕給人添麻煩吧。典型的
彆扭個性。零嘀咕。像現在，對方又在默默做一些事了。零盯著坐在辦公桌前的
自家主人，終於忍不住現身。
「你別再做了。再做下去我就去嚇你這一世的父親，命令他放棄要你接班的蠢念
頭。」零板起臉道。
「啊哈哈，他再怎麼樣都是我這一世的爸爸啊。」雅敏從文件堆裡抬起頭。「說
要熟悉倫敦分公司的業務也是我主動提起的，不做這些不行呢。」雅敏語畢又低
頭看起那疊商業資料，完全無視零的冰冷目光。
「你是陰陽師，不是商人。」零上前用手抽走雅敏面前的文件。「為什麼要去英
國？就因為那個和尚也要去英國嗎？人不是為他人而活的。」零很想居高臨下俯
視雅敏道，偏偏受限於十歲孩童的身軀沒辦法做到。
「哎，別開口閉口那個和尚的，他這一世的名字叫家齊。」雅敏伸出手試圖硬拉
回零手中的文件，然而拉老半天都文風不動。「別鬧了，還給我。我這一世也算
是個少爺，吃香喝辣之餘有點回報也是應當的。」
「人不是為他人而活的。」零看著雅敏再次強調道，末了還是禁不住雅敏的逼迫
眼神把文件還給對方。
「……」
雅敏隨後埋首閱讀起藤原集團倫敦分公司的資料。
零盯著對方側臉，一時之間有點生氣。倒不是因為對方不聽他的話而生氣，而是
想起那個和尚就有氣。就因為那個和尚，他的主人一世世轉世地球，美其名是受
對方的大願感動，實際上是根本放心不下對方，奶媽性格又犯了。
但那個和尚要發那種愚蠢的大願自己發就好，為什麼要連累一堆人下水啊？零愈
想愈氣，他知道和尚是好人還是偉大的修行者，不過他就是無法贊同對方發那種
願。生生世世困在這個五濁惡世，簡直是一種媲美凌遲的舉動。
人不是為他人而活的。這是雅敏曾對他強調的一句話，不過零覺得連雅敏自己都
沒做到這點。這一世的雅敏投生為藤原集團會長的獨生子，從出生開始就為他人
而活。從幼稚園起，雅敏就處於一種非人的菁英教育環境。
他的主人根本不擅長商賈之術！零想大喊。投生為少爺在基本物質需求方面雖不
需煩惱，卻也代表著毫無自由。他看著雅敏進入菁英幼稚園，直升菁英小學、國
中，每天被金融經濟企業管理領導學與各種語言教育壓得喘不過氣就覺得難受。
商人不是能役使鬼神的陰陽師該從事的職業，陰陽師是很神聖的。
讀書、打坐。這佔了雅敏一日四分之二的時間。正因為如此，零看到他的主人用
剩下四分之一的時間沉迷於那個他看起來很沒意義的二次元世界再用剩下的四分
之一睡覺時，也覺得隨便對方了。二次元世界能讓對方放鬆，那也有存在的價值
吧。零想。他很希望對方不要睡那麼短，卻也不打算剝奪對方興趣。
「小零，主人這一世可能會被逼著和哪家千金小姐結婚，你要有所行動啊。」
椿曾經笑得一臉曖昧嚇唬他道。零忘記自己回什麼了，他可能沒有理椿，他是打
定主意等雅敏被逼婚前就讓雅敏父親撞見一次兩人親熱的場景，先生米煮成熟飯
一回，對雅敏父親好好宣示他身為戀人的主權。家庭革命這種事他不太在乎，反
正他總有辦法帶雅敏遠走高飛。真逼不得已，他想，就動用武力吧。
反正雅敏做這些也只是未成年前應付親情而已。零想。他不認為雅敏真的會未來
接班成為會長，沾染那些銅臭之氣。真的當，也頂多當一、兩年就交棒給別人了。
雅敏沒有一世不是走回陰陽師的老路的。
午後和煦的陽光從落地窗灑落。雅敏埋首文件堆裡，百般無聊的零也在沙發上坐
下。他看著雅敏專注的身影，腦海迴盪過很多回憶的片段。第一次見到雅敏，是
在一場宴會上。一場燈火燦爛奪目的宴會上。
※ ※ ※ ※ ※ ※ ※ ※ ※ ※ ※ ※
「哎呀呀，您真是的，這麼會說玩笑話。」
「我說的不是玩笑話，可是真心話唷。」
燈火通明的大宅邸內，眾人高聲作樂，女人嬌羞地掩面埋怨，宴會的焦點正是一
名瞇起細長雙眸、笑得極為風雅的白衣男子。
男子從容自在地與人談笑，聲音亦相當動聽，彷若流水一般。零站在宅邸外，目
不轉睛地盯著男子。這是他成為狐妖後第一百年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一個這麼
好看的人。狐狸裡面，也沒有笑起來這麼好看的。而且，他從對方身上能感受到
強大的力量。這是一個陰陽師。他想。擁有使役鬼神之力的陰陽師。
零看得滿臉通紅，雙頰發熱，那名陰陽師亦像察覺他視線般微微瞥過眼來。零一
驚，連忙躲到草叢後。陰陽師旋即轉過頭，繼續談笑。
零低下頭，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宛若擂鼓聲響。他想要這個人。這念頭在他
心底發酵。不過，要怎麼下手呢？零迅速動起腦袋瓜來。狐狸是看對眼就可共度
春宵的種族，不過，人類好像比較複雜，特別是兩個同性之間。
對了，就先引起那個陰陽師注意好了！零靈光一閃，準備大鬧宴會一番，反正他
來此的目的本來就是要胡鬧。成為狐妖後的日子很無聊，不是四處溜達就是到處
搗蛋，沒目的性，沒針對性，肆意而為。今日零就是見這間宅邸有宴會，打算上
門作亂，想不到反倒被他看上這名陰陽師。
你等著我，陰陽師。零嘿嘿笑了。一定讓你對我留下深刻印象。他暗道，並自草
叢中探出頭。他想，說不準他還能俘虜那名陰陽師，來個……零不敢再想，他怕
他狐狸鼻流出鼻血。雖說那名陰陽師力量感覺很強大，他實際一點想是覺得自己
打不過。保守點的作法就是先胡鬧一番，讓那名陰陽師有印象再翻牆逃竄。
零躍上走廊，他正要飛身竄入宴會房間，一抬眼卻見那名陰陽師站在眼前。
「！」
「這不是你能來作亂的地方，回去吧。氣氛正好，打擾了多掃興啊，哈哈。」
陰陽師笑了，人似乎喝到有幾分醉意，兩頰酡紅，一雙細長眼睛的神韻是說不出
的好看。零看傻了眼，原先計畫完全拋諸腦後，他一個衝動，胸口血氣上湧，前
足蓄勢待發，腦海裡只想著把人當場撲倒。
「止步、止步，零，你打不過我的。」
陰陽師朗聲道，不知為何竟知曉他的真名。
零正想行動，卻發現他四足像被綁縛在地上般不能動了。
「哎呀，還真可愛啊，這個狐狸尾巴和狐狸耳朵。」
陰陽師走上前來，兩手一伸就抱住他的頸項磨蹭。
這這這這個陰陽師在做什麼！？
零不知所措，臉轟地變成蒸熟的饅頭。
「好可愛、好可愛～我一直想養頭狐狸，這毛茸茸的觸感真是不錯～～」
陰陽師臉頰貼著他頸項蹭來蹭去，零嗅著對方衣料上淡淡薰香，腦海一片空白。
啊啊啊好可惡為什麼他不能動呢！？如果他可以動那他就可以這樣那樣又這樣……
零欲哭無淚直想對天大喊。陰陽師緊緊貼著他，鼻間呼出的溫熱氣息就那樣直接
吹在他頸項，撩撥得他心猿意馬渾身發燥。
「好，那你就當我的式神吧。我們一起回家，如何？」
陰陽師冷不防分開彼此距離，笑意吟吟地拋下這句話。
零一呆。當人式神啊……雖然沒有自由很討厭，不過待在這個人身旁好像也不壞。
「你的名字，是？」
零沉聲問道。他需要知道對方的名字，這個讓他一見就戀慕不已的人的名字。
「我的名字啊……」
陰陽師彎下身，陰影籠罩零的頭部。
※ ※ ※ ※ ※ ※ ※ ※ ※ ※ ※ ※
「啊，好累好累，總算看完這些資料了。」雅敏驀地伸伸懶腰道，零也自回憶中
回神。「嘿，你不要冷著一張臉坐在那裡，也過來可憐可憐我吧。」雅敏半開玩
笑道，一雙眼眨巴眨巴露出小狗神態。
「可憐你嗎？」
零站起身，一聲不響變為成人姿態。
「！」
不待雅敏意識過來是怎麼回事，零就走到辦公桌旁，強勢地伸出手把人牢牢擁入
懷中。雅敏呆呆睜大眼，零將臉貼近對方，探出舌頭，輕輕地在對方唇上畫圓。
「唔……」
雅敏瞇起眼略作掙扎，零卻握住對方雙手，俯身把人壓在辦公桌上。一些文件頓
時掉落地面。零舔著那柔軟的唇瓣，像在細心品嘗什麼美味的食物。雅敏起初還
閉緊唇抗拒，過一會卻顫抖著張開唇。空隙一出，零的舌尖立刻竄入。
舌與舌糾纏，零知道雅敏的身體早已抗拒不了他，所以更壞心眼地故意偷取對方
呼吸。雅敏發著抖環抱對方後背。零舌頭輕掃過那脆弱的上顎，雅敏手指緊緊陷
入對方衣衫。在缺氧的邊緣，零拉開彼此距離，輕啄對方唇瓣就起身。雅敏紅著
臉雙目泫然欲泣在喘息，領口微微凌亂──
「啊啊啊啊啊我要剝了你的皮！你知道這身體才幾歲嗎！？十四、十四，未成年
啊！」雅敏回過神來，暴怒似地抓緊零的衣領左右搖晃。
「嘿。」
零嘴角勾起一抹笑，運用體型的優勢，攔腰就把對方抱起。
「放、放我下來！」雅敏驚慌地掙扎，零卻置若罔聞。「你不能對十四歲的身體
做、做那種事……這、這是不對的！我一百年不召喚你了喔！放、放手！」雅敏
結結巴巴語無倫次。零把人抱到沙發前，兩手一鬆。
「唔……」
衝擊的力道讓雅敏稍稍吃痛，他坐起身摸摸頭，零也在沙發上坐下了。
「來吧。」零拍拍大腿。「不是要討拍嗎？」
「啊？」
雅敏一愣，隨即笑瞇瞇地往旁一倒在對方大腿上躺下。
「還是這樣比較好呢。」雅敏閉著眼道。「兒童不宜的情節可不宜上演……」
「兒童不宜的話，那我在辦公桌那裡就做了。」
零瞇起一對鳳眼，手邊摸著對方頭髮邊慢條斯理道。
「……」
雅敏卻沒有回答，竟是累到沉沉睡著了。
零看著對方面容，這個他宣誓效忠千餘年的主人兼戀人。縱使外貌每一世都在變，
那眼角眉梢的神韻卻從未變過，一樣風雅，一樣惹人傾慕，一樣是說不出的好看。
更重要的是，那個性也是不變的可愛。明明很認真卻不愛表達出來，總是將過多
的擔子攬到身上。
人不是為他人而活的。雅敏曾哭著對他這麼說道，不過零卻覺得自己的心情還是
一如當初不變。他就是為了對方而活的。生生世世，不會改變，皆是如此。
「辛苦你了，清雅……」
零喃喃低語，他唸著彼此初識時對方的名字，胸口泛著如同那時的悸動。
陽光自落地窗柔和灑下，室內寂靜無聲，一個春日午後也就那麼過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