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白如雪。天空萬里無雲，紫黑色的蒼穹像片畫布，星星是不經意被畫筆尖灑
出的顏料，間疏的散佈在上頭。
廣場上搭著巨大的木製棚架，依序搭成三座廟宇的形狀，連傍座落。木棚廟約有三層
樓的高度，分隔了五層，每一層都放滿了十來隻紙紮神像。它們穿著各式各樣的紙袍，有
紅有花有青有綠；手上拿著木棒與紙糊成的武器，整體樣式很像戲台上唱京戲的，衣著都
華麗得很。
它們那白紙糊成的臉上用墨筆與畫上了五官，在慘淡的月色下頭，看上去更加蒼白，
隱隱有些嚇人。數十隻紙糊的戲班子安分的在木棚廟上站崗，替這偏僻的郊區帶來一種說
不出的詭譎。
嘶──。一陣磨擦橡膠產生的臭氣揚起，一台放著超大聲台客音樂、車燈改成刺眼藍
光，有著流線車型的藍色跑車以一個打旋轉了進來。駕車的是個滿頭金髮，穿花襯衫，一
臉寫著「我是台客」的大台客。此刻正一隻手握著駕駛盤，一隻手攬著身旁濃妝豔抹的辣
妹。兩人臉上都紅暈暈的，眼神有些迷茫，準是剛從夜店狂歡回來。
「嘿嘿，我們就選在這裡吧？」台客一臉淫笑的將手探入辣妹的低胸豹紋背心內，順
勢扒入胸罩中，興奮的搓揉著她的巨乳。但一探手不免有些失望，原來這女的墊了好厚一
層的「水餃」，外表看上去有D罩杯，實際摸起來卻平的可以。
......不過也沒什麼好嫌的，今晚還有個戰利品，就已經很不錯了。台客貪婪的撫摸
著她的身軀，呼吸粗重起來。辣妹雖不是第一次釣凱子，此時也裝出一副嬌羞的模樣，長
的快扎眼的假睫毛低低垂著，故意別過頭去，輕輕推開早已慾火焚身的台客說：「討厭！
不要那麼急嘛！在車上多不舒服，我們找間旅館休息啊，人家好想洗──澡喔。」
說到「洗澡」兩字，辣妹故意拖長了音調，聽得台客更是心癢難耐。台客再也按耐不
住心中慾火，脫下了她的上衣，掀開迷你短裙，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狂吻。辣妹嘻嘻笑著
，半推半就，更令台客滿腔慾火幾乎爆發出來。
不過辣妹不是瞎子，她自然也看到車外頭數座大廟造型的高台，還有裡頭數十具紙紮
神祇。她知道這是俗稱的「做醮」，就跟普渡、燒王船一般，這是一種酬神敬鬼的道教儀
式。這些高台則稱為「醮壇」。月色下，這些紙紮神陰側側的，蒼白的毫無半分生氣，又
這麼一大群，真讓人看得心裡發毛。
辣妹有些回神，一把扯回差些被脫掉的丁字褲，打了個哆嗦：「喂，這裡可是醮壇耶
。在這裡我實在提不起興致，亂可怕一把的。」話雖這麼說，不過台客蟲蟲都已經滿到頭
頂了，哪裡還管得了這些。他親吻著辣妹的敏感帶，呼呼喘息，不放棄想繼續進攻。辣妹
顯然已沒了心情，她開始感到惱火，也從原本的半推半就，變成有些奮力抵抗。
「你夠了喔，我說我不想在這裡做！」辣妹雙眉軒起，對這精蟲充腦的男人忽然感到
一陣噁心。雖然自己也是玩咖，但多少還是個女人，也需要講求情調與氣氛的。這男人明
顯只把自己當成洩欲工具，雖說是各取所需，但得不到應有的尊重還是讓她感到憤怒。她
舉起腳來，想要將台客踢開，但力氣差距太大。台客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單手箍住她細瘦
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急忙解開自己褲頭。再不顧辣妹反抗，他食指將丁字褲勾起，腰臀
一挺，硬是用力送了進去。
辣妹感到一陣又痛又舒服、難以形容的快慰迅速竄滿她的身子。她「啊」的呻吟一聲
，臉泛潮紅，怒氣雖仍未消，但隨著台客動得越來越快，她的身體還是十分誠實地作出了
反應，腰肢跟著扭動起來。
──該說是可悲的天性使然嗎？
「繼......繼續......不要停......」辣妹發出甜膩的聲音嬌喘著，變臉的速度就跟
A書中的女主角一樣快。辣妹搖擺的更起勁，台客半闔著眼，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樣，兩人
就在車內上演起活春宮來。
喇叭中的電子樂依然大聲，黑人歌手的嘻哈樂成為他們享樂的最佳伴奏。夾雜在震耳
欲聾的樂聲中，忽然傳來幾聲不連續的「叩叩」聲響。
兩人此刻早已魂飛天外，全身的意識都集中在下半身了，壓根沒去注意這些聲響。「
叩叩」聲音開始急促起來......就像是用鐵器輕敲厚玻璃的聲音，雖然清脆，卻又有些悶
悶的。兩人仍然沒有發現，繼續埋頭苦幹。忽然，喇叭中的樂聲開始變奏，黑人原本低沉
輕快的歌聲一下拔高、一下又低了好幾個八度，背景聲也變得刺耳。
這下兩人再怎麼忘我，也不可能不去注意。台客暗罵了聲，皺了皺眉，將動作停了下
來：「幹！這是怎樣，不會傷到CD了吧？」在這種難聽的樂聲下，兩人確實沒辦法繼續下
去。雖然掃興，辣妹也只能不甘願的停止擺動。台客按下了停止播放鍵，喇叭頓時關上，
車內恢復一片安靜。
樂聲一停止，敲擊玻璃的聲響便顯得十分清晰突兀。兩人同時一愣，聲音是從他們背
後的車窗傳來的。難不成有人發現自己的車震，想要來找碴嗎？台客脾氣原本就不是很好
，突然被中斷好事，更是怒火中燒，一回頭便破口大罵：「幹你娘敲三小──」
驚愕呆然。
台客猛然倒抽好大一口涼氣，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叩叩叩叩」的敲窗聲越敲越急
，又聽一聲「鏘」地鑼聲從早該關閉的喇叭中傳出，跟著一陣嗩吶音樂，發出了死人出葬
時的伴奏。
──重點是，喇叭是關的，電源燈也是熄止的狀態。
這下連辣妹都感到心寒了。她還來不及發出害怕的叫聲，頭一抬，視線也對上正面的
車窗。
三個「人」飄飄蕩蕩的走了過來。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紙袍，有紅有花有青有綠；手
上拿著木棒與紙糊成的武器，整體樣式很像戲台上唱京戲的，衣著都華麗得很。
車燈下，看得清楚他們慘白的臉。眼睛、鼻子、嘴巴都是用墨筆朱砂所畫上的。他們
移動得有些生澀，似乎還不大習慣走路，有一人手上的武器還被風吹走了。
他們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百分之百、完完全全的紙紮人！
台客眼珠張得都快爆出來了。他所看的那一面車窗，同樣也站了好幾隻紙紮人，其中
一個畫成紅臉、還塗上黑鬍子的「關二哥」正拿手中紙糊的青龍偃月刀，不斷敲擊著車窗
。
從他們關掉音樂、到抬頭看見眼前景像，不超過五秒的時間，對二人而言卻像過了一
輩子這麼漫長。兩人停止的時間倏然起動，同時發出嘶心裂肺的大叫，四腿齊軟，竟然一
起失禁了。
關二哥正氣凜然的紅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它高舉起手中偃月刀，用力敲下，刀身泛
起一抹紅光，玻璃硬生生地爆碎開來。兩人只是慘叫，台客慌亂地伸手亂抓，抓起鎖方向
盤的拐杖鎖，口齒不清地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一面胡亂地揮動著。辣妹則負
責繼續尖叫，假睫毛與廉價的睫毛膏全都糊成一團，變成黑色的淚水。
不知道什麼時候，車窗外黑壓壓一片，已經擠滿了各式各樣的紙紮神靈。「鏘」一大
聲，正面的擋風窗也被打破，三隻認不出身分的紙紮人爬上車頭，有如地獄來的惡鬼，爭
先恐後的搶了進來。
兩人嚇得連下輩子的膽汁都一起噴光了，只能不斷地尖叫、哭喊。台客手中拐杖手一
揮，將一個女性紙紮人的臉猛然打爛。但紙紮人絲毫沒有半分感覺，一手扯住了拐杖手。
同時，關二哥也從前座車窗爬入，緊接著，外頭的紙紮人一擁而上，前仆後繼的擠進來。
黑暗中，隱約見得他們以墨線塗成的五官上，泛出令人膽寒的詭異笑容。
※ ※ ※
「七個人了。搭壇時就陸續傳出三名工人在場中暴斃，之後又有兩名紙紮師父離奇死
亡。接著就是前天晚上，死在車內的一男一女。」電視上正播放著現場直播的靈異談話性
節目，曾經當過歌手與綜藝咖，有「鬼王」稱號的藝人，手裡拿著自製的資料板，鉅細靡
遺地講出最近驚動社會的「醮壇連續殺人案件」。
「哇，怎麼會這樣子呢？警方好像積極在緝凶中，可是還沒有半點頭緒耶。」一頭捲
髮，有著「大膽妹」稱號的女主持人，雙手摟著上臂，全身起雞皮疙瘩的樣子。「這真是
太可怕了！老師您怎麼看？」
鏡頭轉到一個身穿黃色馬褂，戴著眼鏡的知名靈異大師。他嚴肅的說：「每個死者身
上都有傷口，前晚死去的男女，甚至還是被斷頭的。更玄奇的是，壇上紙紮人身上，竟然
有沾上血跡，DNA比對後證實都是被害人的。難道兇手這麼勤勞，特地爬上數層樓高的高
台將紙紮人搬下來後，再把被害人的血灑到紙紮人身上嗎？這怎麼想都說不通嘛！再從我
感應到的......」
「老師到底感應到了什麼呢？我們先進廣告！」鏡頭忽然切到大膽妹，硬生生打斷老
師的話後，便跳入廣告了。
「胡言亂語！」警察局內，一個滿臉鬍渣的中年警察幹了一聲，將泡茶桌前的電視機
猛然換台。旁邊另一個胖警察說：「老柯，你幹嘛換台啊？聽聽老師怎麼說啊。」
中年警察名叫柯凱威，小時後生了場大病，爸媽去拜關二爺後，竟然不藥而癒，於是
便帶他去廟中讓關二爺收作義子。更為了要感激關二爺聖德，他爸媽不知哪根筋不對，竟
抱著才五歲的他跑去刺青，在他左小腿紋了一條青龍，也因此他有「柯青龍」的外號。因
為這條龍，讓他在警校體檢時差點就被驗退，在親戚的關說下，才好不容易進了去。
柯青龍雖是關公義子，長大後卻十分鐵齒，死都不吃怪力亂神的那一套。他堅持科學
辦案才是王道，就算遇上什麼靈異現象，也硬將之用科學的角度解讀。對那些靠風水卜卦
以及嘴砲維生的靈異老師，更嗤之以鼻到極點。憑藉著他勇猛的武力、鍥而不捨的追案精
神、還有衝動熱血的性格；在警局立了不少功勞，不過也常常闖禍就是了。
「這擺明是變態殺人狂的精心策劃！」柯青龍恨恨的說：「美國許多變態殺人犯，都
自以為是藝術家，將死者的屍體啊什麼的當作擺飾。這次的案件也是一樣，兇手一定狂熱
的宗教分子，故意擺出是紙紮人殺人的疑陣，好滿足自己成就感。」
「這種雜種，我他媽一定要找出來斃了他！」柯青龍語氣加重，犯罪在他眼中是無可
赦免的。對現今盛行的「廢死主義」極度感冒的他，好幾次把兇犯當場擊斃，因此寫了不
知多少份報告，給上頭添了無數麻煩。也才會都四十多歲了還升不了官。
胖子同事嘆了口氣，搖搖頭說：「不過我們確實掌握不到半分蛛絲馬跡，這次的案件
實在太詭異了。現在演變成驚動社會的懸案，還要應付一大堆記者，真是麻煩透了。」本
來在先前死者還不多時，警方都以意外死亡來處理。柯青龍十分反對，認為內情絕不單純
，不過上頭似乎不想招惹麻煩，也不管他的意見，直接就定了案，這簡直讓他氣炸了。但
隨著死者越來越多，事情也再隱瞞不住，終於給記者踢爆開來，才會有現在的局面。
對於這方面的新聞，記者就像餓狼聞到血味一樣，有著極敏銳的直覺。不過對柯青龍
來說，這也是他所期盼的，他由衷希望能親手偵破這樁案子，某方面來說還得感謝記者。
「老柯啊，你還有閒情逸致在這泡茶，上頭來關心了！」一個青年警察急急忙忙跑進
休息間，有些侷促的說著。胖子緊張的站了起來，柯青龍則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大哈欠，不
耐煩說：「知道了，你急什麼？」
局長的辦公室中，五十多歲，滿面油光的禿頭局長，正對身前穿得西裝筆挺的上司鞠
躬哈腰。柯青龍慵懶地走了進來，奉承應酬一向不合他的胃口，對上司的態度隨便得很，
這恐怕更是他無法升官的原因。
「好久不見啊，李署長。」柯青龍正眼都沒看他一眼，掏掏耳屎說著。李署長年紀很
輕，不過三十出頭，戴著黑框眼鏡，梳著乾淨整齊的西裝頭，神情有些淡漠。一年前空降
到警察署長的位子，令許多人都對他心生不滿，認為他根本就是靠關係，否則怎麼可能年
紀輕輕便攀上這般高的地位？柯青龍對這種人更看不起，比對鬼神之說更加不屑。
禿頭局長瞪了他一眼，暗罵他的無禮。柯青龍忽然「咦」了一聲，面露訝色，看向署
長身旁三名年輕男女，皺眉說：「喂，這幾個小鬼是誰啊？」
「我來介紹一下，這三位是軒轅宗的朋友。兵慈，楊芯，還有石原。」署長面無表情
的介紹道。柯青龍眉頭大皺，正對「軒轅宗」三字感到疑惑時，那個叫「十元」、有張娃
娃臉的大男孩，忽然活力十足的大聲道：「警察大人好！我是軒轅宗的石原，外號雜摳！
請多多指教！可以的話希望能幫我把上禮拜闖紅燈的單給消掉！」
一旁的楊芯與兵慈臉上掛滿了三條線，都感到有些丟臉。柯青龍雙手插腰，理都不去
理他，對署長不耐煩的說：「李署長，請解釋你帶這三個小鬼來這裡的用意。」
禿頭局長生氣的說：「柯凱威！他們可是高層派來幫助我們的，你態度好一點！」
「幫助我們？有沒有搞錯？就憑他們？」柯青龍有些傻眼，就憑這幾個乳臭未乾的傢
伙？對他不屑一顧的口氣，好脾氣的兵慈並沒有多大在意，仍面露微笑，優雅地站在一旁
。石原心不在焉的抓了抓頭，一邊把蔣公探出來的小黃頭塞回腰袋。楊芯可就不滿現於臉
上，雙手負胸，不停的跺足著。
「沈局長，我想你可能搞錯一件事情。」署長推了推眼鏡，細長的鳳眼隱隱射出一股
光芒，冷冷說：「我不是要他們來『幫助』你們調查這件案子。而是，這件案子將全權由
他們處理，麻煩你們不要插手。」他這句話說到一半，柯青龍已經倒抽一大口氣，額頭青
筋冒了出來。等到整句話說完後，柯青龍哪裡忍得住怒氣──這只會靠關係、沒半點本事
的油頭男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不顧局長連聲咳嗽暗示以及緊張的神色，柯青龍正想開罵，署長冷然的盯著他，又說
了：「尤其是你，柯警官。我老實說吧，你是處理不了這案子的。」頓了一頓，繼續道：
「當然，如果你真的很想死，我也不反對。」
現場的氣氛幾乎降到冰點。柯青龍滿臉愕然，一時也不知道是氣憤還是訝異──這人
竟然會說出這種接近無智的話？身為全國空手道連續五屆冠軍、全國射擊冠軍、破過無數
大案的自己，比不上三個來歷不明的小鬼？
看著柯青龍的臉色一下青一下紅，局長感到十分緊張，深怕他馬上就要爆炸了。一向
說話最得體的兵慈見狀，維持著臉上一貫的優雅笑容，以不急不徐的口氣接話道：「柯警
官，您好。不好意思有些冒昧，還是讓我為您解釋一下吧。」
柯青龍雖火上心頭，但不論是誰，恐怕都很難對這談吐得宜的漂亮女孩發飆。他強忍
怒氣，惡狠狠的瞪著署長：「妳說。」
「您應該也聽見李署長對我們的介紹了。三清道軒轅宗，姬天師姬水座下，第六十四
代弟子，小女子兵慈，尚無道號，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兵慈嫣然道，語氣十分從容。她
將手對著楊芯二人抬起，介紹說：「這兩位是我的師弟師妹，楊芯與石原......」
這些名字署長都提過了，記性甚佳的柯青龍老早記住。但聽兵慈說了一堆有聽沒懂的
名詞、以及莫名其妙的古人口吻，心裡明光一現，馬上便有了底了。
──這群人竟然是道士！
雖然印象中的道士，都是穿著畫滿八卦符文的鮮豔道袍、手持桃木劍與黃符的中年男
人；但現在越來越多年輕人投身殯葬業，由小鬼來當道士似乎也還算合情理......媽啦！
難道連「神棍」都有低齡化趨勢！？柯青龍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等兵慈說完，虎吼一聲用
力拍桌，嚇得禿頭局長跳了起來。楊芯則秀眉大皺，十足嫌惡的看著他。
「你找道士來處理連環兇殺命案？」柯青龍往署長衝上，整張臉幾乎貼上他的鼻子，
以極高的分貝怒吼：「幹！你他媽瘋了不成！你到底懂不懂自己的身分──我們可是警察
！」
柯青龍暴走的音量驚動了局內所有人。每個人都面面相覷，憂慮的目光透過局長辦公
室的透明窗探了進來，其中又帶著一絲無奈。敢對著官階這麼高的上司咆哮，他們絕對相
信柯青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署長面無表情的等他吼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手帕，擦拭柯青龍噴在他臉上的口水。
辦公室內鴉雀無聲，禿頭局長嚇得魂都飛了──天知道這莽漢的瘋狂行為會不會把自己也
連累進去？石原嘴巴張成O字型，眼裡卻帶著笑意，偷偷看向楊芯。楊芯嘴角微微抽動，
顯然也忍笑著。
署長眼神淡漠依舊，整了整領頭，頭也不抬的說：「警察是處理人的犯罪行徑。」他
一邊說著，一邊咬破自己食指，用指上鮮血在另手掌心飛快書寫。柯青龍正對他的行徑感
到匪夷所思，便聽署長又說：「但如果犯罪者不是人呢？」
聽到這句話，柯青龍怒火又燒了起來，吼道：「不是人還能是什麼？難不成是鬼
......」
碰！
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外頭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禿頭局長也張大嘴
闔不起來。柯青龍整個人撞在牆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癱坐下來，上衣出現螺旋狀的皺摺。
他忽然感到一陣巨力襲上胸口，接著便莫名其妙飛了出去，痛得肋骨幾乎都要斷裂了。只
見署長左手平伸，掌心書著符咒上會畫的血字，隱約還能看見空氣中一道螺旋波紋圍繞住
他的手。
「李大哥的風術又進步了耶，前輩不多加油，可是會被追上的喔。」石原笑嘻嘻的對
楊芯悄聲說。楊芯對石原做了個鬼臉，又看到柯青龍的狼狽模樣，忍不住掩嘴笑著。兵慈
則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是鬼。」署長回答的簡潔有力：「這個答案你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