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寄都市第三部:鏡子巫婆(中)

作者: bluesky0226 (reneta)   2006-07-21 23:59:15
  第十二章
我們邊走邊談,我一直想繼續昨晚的談話,但每次都被米爾亞娜巧妙的避開了。
我思考著一些問題,有好幾次都差點被石頭絆倒。
到了這幢基督教堂外面,我才剛準備真正專注的打量一下,這時,卻被身後的經過的
一個人撞了一下,本來還沒什麼,偏偏腳尖又踹到了前面的石階,人一歪,不迭往前面跌
跌撞撞的退了許多步,撞到了米爾亞娜胸前。
米爾亞娜一把拽住我,我才終於找回了平衡感。
〈該死,我怎麼總這樣粗心,說不定有一天就會被石頭絆死。〉
撞到我的是一個又高又瘦的女孩,年齡大約在十八九歲之間。
她的個子極高,在今天我已經發現,這所學院裡的女生個子都極高,除了那位海因之
外,其他的人幾乎和我一樣高,或是比我更高,這讓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她一直都保持著種很詭秘的表情,使整個人看起來份外詭異。
同時,她的臉很瘦,所以看起來就像幽靈片裡常出現的女主角。
她有一頭栗色長髮,一半的面孔都遮在長髮下面,那種陰鬱的氣質,令人不寒而慄。
雖然她是在對我講話,但我卻感覺到她的聲音很飄忽,根本像是不知道從哪裡飄過來
的。
米爾亞娜不耐煩地道:『瑪麗,你剛才在看什麼,怎麼都不看路。』
我仔細打量著她,才發現她手中拿著一本極厚,方型的硬皮書,這本硬皮書看起來已
經很殘舊了,封面是米黃色的,上面用像是拉丁文的文字寫著書名,下面還用英文標注著
『召喚學』個字。
瑪麗用一隻手夾著書,露出裡面泛黃的書頁。
她揚了揚手裡的書,嘴角噙著一個詭異的笑容,道:『這裡面講了如何召喚鬼魂。』
瑪麗盯著我,她的眼神令人莫名奇妙的發寒。
『我是芙洛拉的表姐,幾天前才剛到這裡,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我伸出一隻手去,為了以防萬一,我的手上戴著手套,所以並不擔心她會看出來異樣
,雖然戴手套可能會顯得很怪異。
〈她們也都是一些奇怪的人,這種習慣應該不算什麼。〉
這時候,瑪麗竟持起我的手,竟然在上面吻了一下,抬起頭看我的時候,眼神怪異而
神秘,那雙深遂的眼睛中隱約散發出一道狡滑的目光。
我心下發毛,心猛地一跳,急忙縮回手去。
我感到手背上彷彿爬著一大堆蜈蚣和蟑螂,又麻又癢,讓人難以忍受。
〈這所學院裡的怪人還真是多,魔風大叔說什麼結識有錢的女學生,我竟然會被這樣
不負責任的話唬到這裡來……〉
『芙洛拉死的可真慘啊,她的陰魂一直在我周圍縈繞,想告訴我些什麼。』
『今天午夜我要幫她招魂,芙洛拉的姐姐,你也來吧。』
『可憐的小芙洛拉,你死前究竟看到了什麼,是瑪麗的詛咒殺了她,是瑪麗的詛咒殺
了她……』
瑪麗邊說著,口中居然將這句話哼成了歌的調子,她的口中一直在低喃著一些話,鞋
子踩在通往教堂正門的石階上,有幾片樹葉正好被她踩在腳下,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響

她一邊往上面走去,高瘦的身體一直輕晃著,走路的姿勢就像是被鬼魂上身了一樣。
我一見到這幕景象著實大開眼界,但同時也萌生一種驚詫的感覺。
〈這女人該不會真的被鬼上身了吧?〉
這時,我聽見米爾亞娜低聲道:『總有一天,我要拿槍射穿你的頭。』
她的姿勢,在那時似乎也變成了標準的拿槍的姿勢,彷彿她此刻假如有一支獵槍在手
,真的會毫不猶豫的朝瑪麗的頭部擊去。
『砰!』
我疑惑地望著米爾亞娜,那一聲響聲明顯是從她口中發出來的。
〈難道米爾亞娜和瑪麗之間有芥蒂?〉
米爾亞娜不滿地道:『這個女人平時只喜歡裝神弄鬼,又說瑪麗的詛咒這種鬼話。』
我急著想知道答案,問道:『瑪麗的詛咒,那是什麼?她的名字就叫瑪麗,難道那指
的是……』
〈這大概是只在學生中流傳的秘密吧?〉我疑惑地揣測著。
我點了點頭,她又道:『和她說的是一回事,現在即使我不說,她一會兒也肯定會告
訴你。』
我好奇地問:『為什麼?』
米爾亞娜深刻的輪廓上顯現出一種不愉快的表情,道:『因為她的興趣就是嚇唬人。

這座基督教堂仍然保持著哥特式的建築風格,上面是尖形的拱頂,巨大的灰色玻璃窗
上有美麗的花紋,令人看著就會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教堂裡面顯得很空蕩,裡面的氣溫比外面更清涼些,一進到裡面,連我的說話聲音也
不由自主的壓的更低。
諾大的教堂裡,只有前排稀稀落落的坐著一些人。
雖然最前面有一些地方被重建了,但這裡大概還維持著幾百年前的格局,非常古老,
從兩旁大副的彩色玻璃投射進來奇異的天光,彩色玻璃上神奇的圖案充滿了神聖而濃重的
宗教感。
和所有的哥特式教堂一樣,這座教堂呈現出十字架形,主要部分是長方形,兩邊延續
的尖拱托起中央部分巨大的拱頂,下面是一排排的座位,在這樣的大教堂裡,人顯得格外
藐小。
我和米爾亞娜,挑了教堂最靠前的一排坐下。
不知不覺中,我感覺有一個在我左側坐了下去,我回頭一看,頓時又被嚇了一大跳。
竟然是剛才碰到的那位瑪麗,她還是那樣神經質。
那位瑪麗懷裡,仍然抱著那本厚厚的有關召喚學的書籍,一臉詭異的表情,嘴裡哼了
一個調子很奇怪的曲子。
〈她怎麼會在這裡,帶這種書進教堂裡真的沒問題嗎?〉
我又想了想,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可笑,因為那也只是一個有關個人信仰和宗教信
仰的問題。
她就坐在我旁邊,挨的是這樣近,我幾乎能感覺到從她身上傳出來的一股冷氣。
米爾亞娜朝她望了一眼,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
我忍不住好奇心,道:『瑪麗小姐,你說的瑪麗的詛咒是怎麼回事?』
瑪麗直直地盯著我,忽然『咯咯咯』的尖聲笑起來,把我們周圍的大片目光全部都集
中到了這裡來。
直到瑪麗笑夠了,她才故做神秘地道:『聽過血腥瑪麗沒有?』
我怔了怔:『那是一種雞尾酒,而且是種很烈的酒。』
瑪麗又開始詭異地笑了起來,邊笑邊道:『不但有酒叫血腥瑪麗,英國以前的國王亨
利八世,她的女兒也叫這個名字,亨利八世連續殺了他的七個情人,亨利八世的原配王妃
卡芙蓮失寵後被囚禁起來,就連她為亨利八世生的女兒瑪麗,也被放逐出王宮,瑪麗從此
恨透了亨利八世,瑪麗繼承王位之後就是有名的血腥瑪麗,殺人如麻。』
『血腥瑪麗還叫鏡子巫婆,也有人說血腥瑪麗是被車撞死的少女,它究竟是什麼,誰
知道呢?』
『咯咯,想要用鏡子魔法召喚出血腥瑪麗,召喚出她的後果誰也不知道,可能會像芙
洛拉一樣被毀容,然後一個人慢慢的在浴室裡,感受著周圍的黑暗,生命漸漸消失,隨後
……死亡。』
〈血腥瑪麗,鏡子魔法……〉
我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身體。
瑪麗又壓低聲音道:『召喚血腥瑪麗的方式很容易,但只能一個人在場,據說,以前
這所學院有不少學生因為召喚失敗而被毀容,簡直就是一個恐怖傳說,芙洛拉輕易召喚了
血腥瑪麗……她太自負了……』
〈難道她和芙洛拉的感情十分好嗎,為何沒聽米爾亞娜提過?〉
〈這個學院,簡直詭異至極,還有那個恐怖的傳說……〉
我全身都打了一個哆嗦,另芙洛拉致死的原因真的只是詛咒?
還是我應該馬上去試著召喚血腥瑪麗,看是否會有和芙洛拉相同的下場。
她走的速度十分快,但卻像漂浮在水面上的幽靈般,令人不寒而慄,感到全身莫名的
發寒。
『這種傳說我根本不可能在夜晚講給你,更何況你住在芙洛拉的那幢白色小樓裡,這
是所有人的秘密,千萬不要輕易嘗試。』
『人的思維方式很奇特,有時候越害怕某件事反而會忍不住會做出來。』
米爾亞娜冷靜地盯著我,隨即又轉過身去道:『還是先聽課吧。』
  第十三章
經她一說,我才注意到在前方站著一個年輕人,身上整理的一絲不苟,從頭到腳,沒
有一處不合規矩,正是那天來和院長馬裡埃來接我的那個年輕人,他看上去還是很令我討
厭。
〈不知道他是何時來的,為什麼剛才我一直沒看到他?〉
〈難道是因為一直以來,我太專注於瑪麗所敘述的事情了?〉
我皺了皺眉,這傢伙當時說他是教宗教課的,那時我根本沒放在心裡,也一直沒再去
找過他,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碰到。
〈但他多半也認不出我來,因為當天我把臉遮的很嚴。〉
〈還是別被他看見的好,免得又無緣無故被討厭的人纏上,看到他就讓我很不愉快。

之前,我一直沒注意到他在講著些什麼話。
我托著下巴,無聊的想著事情,想著芙洛拉的死,想著瑪麗奇怪的舉止和她剛才說的
那些話。
還有米爾亞娜的想法--她為什麼會厭惡瑪麗,雖然瑪麗的為人神經質又很古怪,臉
上又透著種詭異,但還不算是一個討厭的人。
驟然間,我隱隱約約聽見那個年輕人在講著我的名字--該隱。
〈怎麼?為何忽然提到我了。〉
聽到這裡,我抬起頭驚異地盯著他。
我這才發現他講的並不是我,而是聖經中的那個該隱。
"你的名字和他一模一樣。"
米爾亞娜忽然轉過頭來,衝著我笑了笑,笑容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奇怪的神態。
她又瞇起眼睛,調侃般地道:"如果你也是吸血鬼,相信很多人都會願意被你吸血。"
我歎息道:"這種玩笑也太可怕了。"
就彷彿和吸血鬼有緣似的,我常常聽到關於吸血鬼的傳說。
想避也避不快,它像是怎樣也擺脫不了的噩夢,令人不快。
不知為何,這時候我驀地感到一陣心悸,呼吸不暢。
心臟像是要跳出心腔一樣,快速地跳動著,使我感到極不舒服。心臟跳動的聲音簡直
就像是在打著大鼓,激烈的讓我心底升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我心下大驚,趁自己現在還沒有死,急忙拿出隨身帶著的藥瓶,吞下了幾顆藥。
但等了片刻,心臟卻始終沒有緩和的跡象,而且反而越來越嚴重。
〈可惡,我為何總是這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偏偏在是在現在,真是要命……
等等,這種時候了,我居然還在想這種無聊的問題。〉
我推了推身旁的米爾亞娜,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麻煩你扶我回去。"
米爾亞娜的神態一下子就變了,臉色變的異常蒼白。
她恢復鎮定,聲音仍然帶著顫,道:"沒事吧?你的臉色看上去真可怕,你先等一等,
我馬上去叫醫生過來!"
我一把拽住她,道:"先等一等!用不著叫醫生,再等一下就會慢慢好的……"
努力講完一句話,我的力氣也幾乎用盡了。
但心臟的毛病似乎已經好轉,雖然很細微,卻仍然能感覺出來。
〈不過,已經沒時間再虛弱下去了。〉
我也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馬上去向瑪麗問清楚血腥瑪麗的事情,明天就離開這裡,
這地方的女學生未免也太詭異了。
  第十四章
空氣中,漂浮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是樹木散發出來的清香,但卻顯然並不是。
我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在石子鋪成的小徑上,不時抬頭往前面看去。
沿著這條小徑走了幾分鐘後,果然能看見前面不遠處的楓樹林裡,露出一幢別墅的尖
頂。
我加快了腳步,又仔細回想了一下米爾亞娜之前說過的話。
好不容易擺脫了她,現在終於能一個人靜下心仔細想想了。
〈不過,瑪麗一個人住在這樣幽靜的地方,不管怎樣看,她都很像是歐洲中世紀的巫
婆。〉
為了從米爾亞娜口中問出瑪麗住的地方,也讓人費了頗大的力氣,因為米爾亞娜一直
極不願意談論起關於瑪麗的事情。
那幢別墅已經離我很近了,簡直近在咫尺,走到正門前,我一邊想問題一邊按下了大
門上的門鈴。
直到按了四五次門鈴,別墅裡面才終於傳出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從門裡探出一個腦
袋,朝外面看了幾眼,又觀察了許久才終於將門大打開。
我很有禮貌的在外面等她看夠了,但心裡卻已經很不耐煩。
開門的女僕從門中走出來,疑惑地道:"您找瑪麗小姐?"
她長相很清秀,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多歲。
我仔細打量著她,心中感到奇怪,瑞士的天氣一年四季都很宜人,她卻穿著一身很厚
的衣服,那身衣服是那種生活在嚴冬時節,才會被人們從壁櫥裡拿出來的極厚的毛衣。
這樣宜人的天氣,她為何會穿著厚毛衣?
〈怎麼又走神了。〉
"是的,我找瑪麗小姐。"
"請等一下。"
年輕女僕急匆匆關上別墅的大門,又一個人跑了進去。
〈想見這些小姐真是麻煩。〉
如果現在手中有一包七星香煙,我可能馬上就會抽起來,雖然戒煙已久,但這樣站在
門外乾等還是讓人很不耐煩。
"怎麼還不快點出來。"
就這樣乾等,把我本來就沒多少的耐心磨的更少了。
從這邊,能看見別墅另一面大幅的玻璃窗,不過那扇玻璃窗看起來似乎是防彈玻璃,
否則我可能就會砸破玻璃硬闖進去。
在我沒預料的情況下,別墅的正門發出『咯吱』一下聲響被人打開了。
年輕女僕歉意地笑笑,道:"讓您久等了,瑪麗小姐請您進來。"
我大步從門外走了進去,才一進去,全身就開始不停使喚的打哆嗦。
大廳裡面異常的寒冷,不僅是因為牆壁上牆紙是陰沉的灰色,也不是因為地上的大理
石地板又冷又硬,更不是心理原因,而是因為裡面真的很冷。
我冷的要命,但就連想找一個地方坐下來都找不到,我終於明白了女僕為何要穿厚毛
衣。
〈這裡要是有壁爐就好了。〉
〈屋裡的冷氣強的可怕,這裡恐怕比西伯利亞還要寒冷,難道瑪麗是西伯利亞人?〉
腳步聲從我身後傳出來,我轉過身去,看清楚來的人果然是瑪麗。
瑪麗看起來還是一樣又高又瘦,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很空蕩,看起來,她和這個裝飾
成灰色調,冷的要命的大廳倒是很契合。
她只穿著一身單薄的外套,卻像是絲毫不覺得寒冷。
瑪麗陰惻惻地笑起來:"歡迎歡迎,你有事找我?"
"是,我想知道該怎樣做,才能召喚出血腥瑪麗來!"
我直視著她的雙目,我知道自己的表情很堅定,雖然連牙齒都在打顫。
〈這種溫度,估計比藏酒窖的溫度稍微只高一點。〉
真不明白瑪麗究竟是不是人,還是西伯利亞人,即使西伯利亞人抗寒能力強,這種溫
度她也受的了?
這時,瑪麗臉上的表情變化很奇怪,忽然歇斯底里的狂叫道:"難道你不知道芙洛拉就
是因為召喚出血腥瑪麗而死的嗎!"
"還有可能是謀殺,只有親自嘗試召喚出來血腥瑪麗,才能知道她是否存在,或者,根
本就是有人借這個傳說謀殺了芙洛拉。"
我冷冰冰的道,可能是因為氣溫太冷了,連聲調也變的冰冷起來。
瑪麗摀住自己的臉,聲音帶著些哽咽地道:"一定是血腥瑪麗,因為那天,她也和你一
樣,來向我要了召喚血腥瑪麗的方法,結果第二天早上,她就被人發現死在浴室裡,當時
我就根本不應該告訴她。"
"你冷靜一下。"
〈雖然瑪麗是個怪人,但她似乎對芙洛拉有種特殊的感情。〉
我發現每當她說到芙洛拉的時候,情緒就變的極不穩定。
忽然間,我又想到一個問題。
"像召喚血腥瑪麗這樣的咒語,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其它少女因此死亡,但應該在歐洲的
學院裡很流行,不可能每一個召喚出她的人都會死,為何這個學院裡一提起召喚血腥瑪麗
,誰都不願意多談,像是很害怕。"
瑪麗露出埋在雙手中的臉,她的表情看起來很狂亂。
"那是因為,這所學院裡有真正的召喚出血腥瑪麗的方法,其他人用的方法不全,怎麼
可能會召喚出來。"
她用高亢的語調叫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上二樓的書房來吧。"
說完,她朝二樓走去。
我怔了怔,沒有加以考慮,就跟在了她身後,二樓的氣溫比一樓大廳稍微低一些,我
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忍受的了這種低溫。
當我進了瑪麗的書房之後,立刻吸了一口氣。
這是間真正的書房,一瞥之下,能看出屋內藏書至少超過了千本,或者更多。
書房兩旁的架子和桌子上都被堆的很滿,其中有不少是已經絕版了,或是手抄的書籍
,房間的地毯上也堆著許多被半翻開的書籍,其中一些的書頁看起來泛黃色,紙張像是極
脆,彷彿一碰書頁書頁就會碎掉。
我隨手拿起來一本手抄書,隨便翻了起來,只能隱約認出來上面的文字似乎是用古印
度語寫出來的,至於裡面的內容寫的是什麼,我根本就無法看得懂。
至於我怎麼知道那是古印度語,我自己也不懂。
〈難道這也算是直覺?〉
瑪麗回頭瞥了我一眼,神秘地笑了笑,用低啞而神秘的聲音道:"有許多書都講的是神
話。"
我望著瑪麗,從外表真是難以看出來她竟然這樣博學。
這時候,瑪麗拿著一本書,走到我身旁,又怪裡怪氣地問了我一遍:"你真的想召喚出
血腥瑪麗?"
〈雖然問這種問題顯得很沒風度,但現在已經不是講究風度的時候了。〉
我凝視著瑪麗的雙眼,反問道:"瑪麗小姐,這之前我還想問你一件事,你和我表妹芙
洛拉的關係似乎很好,你們是朋友?"
瑪麗怔了怔,瘦削而詭異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笑容。
"她是個既漂亮又可愛的女孩。"
我遲疑了一下,才接著問:"你以前難道沒有召喚過血腥瑪麗?既然那東西很危險,你
們又是朋友,為何還會輕易把召喚那種東西的方法告訴芙洛拉?"
瑪麗全身一僵,惡狠狠地瞪著我。
她的臉色也倏地沈了下來,但是她很快地以冷笑掩飾過去。
雖然我明知道她不會撲上來,卻還是被她那種眼神盯的心裡發毛。
我戒備地盯著她,以防她忽然做出危險的舉動。
〈似乎是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想到這裡,我忽然感到有些內疚。
一切目前都只是猜測,但從瑪麗的反映和表情,至少也能推測她和芙洛拉是極要好的
朋友,極有可能——芙洛拉小公主也是她唯一的朋友,而我竟然問了這種問題。
瑪麗開始時的表情還很凶狠,但那種表情逐漸消退了下去,她的臉看起來有些悲傷,
後悔和內疚交織在一起,面孔上漸漸沒有了那種兇惡的表情。
她從背後抽過一張椅子,坐到了椅子上面,雙手僵直的緊握在一起。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不知為何,她忽然用極低的聲音道:
"你大概也看出來了,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她的好奇心太重了,我不想失去她……"
"對不起,但還是要麻煩你把召喚血腥瑪麗的方法教給我。"
大概是瑪麗看出來不可能令我回心轉意,或是她根本已經不想再說話了,沉默無語的
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交給了我。
那其實不能算是一本書,只是一個薄薄的本子,看起來已經有相當長時間的歷史了,
紙頁泛黃,邊角處也有磨損。
"你自己看吧,全是用英文記載的,這本書是在學院圖書館找到的,當時我正在收集有
關詛咒方面的書籍。"
當我拿著那個薄薄的本子走出去的時候,瑪麗還是用雙手捂著消瘦的臉,看起來,她
像是已經陷入到回憶和悔恨中去了。
我一向不懂該如何安慰別人,我知道這種悲傷別人根本無法體會,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每一個悲劇背後,往往都藏著一段讓人心酸的往事。
即使我說什麼,恐怕也無法使她從悔恨中恢復過來。
所以,我只是徑直走出了書房,手中的那個薄本,令我感覺到異常沉重。
第十五章
究竟是召喚出血腥瑪麗導致芙洛拉死亡,還是因為有人謀殺了她,我如今也有些弄不
明白了。
但起碼有一點令人高興,外面溫暖的氣候,很快使我從被凍僵的狀態中回復過來。
我打開那個薄本,準備晚上就去嘗試召喚血腥瑪麗,對了,魔風大叔當時賣給我的那
幾張咒符,他是個極厲害的咒符師,也許那幾張咒符還能起到一些作用。
也許要等到夜晚,芙洛拉就死在那個衛生間裡,也許會事半功倍。
很快地,我並沒感到過了有很長的時間。
從瑪麗的居所回到房間後,我感覺自己只是看了一會兒那個小薄本子,夜晚就已經悄
悄降臨,整座學院在沉寂的夜暮下,顯得異常寥寂。
我走到陽台上向四周眺望,學院內幾乎聽不到一點動靜,大部分人都已經睡著了。
現在是夜深人靜的時分,茂密的楓樹林在夜色下顯得鬼影幢幢,一幢幢精緻的小別墅
被樹叢相隔開,有些小樓裡還透出燈光來,但這絲毫無法改變夜晚的陰森。
這時,我早已經關掉了小樓裡所有的燈,走回二樓的房間裡,一眼就看到了衛生間的
門。
〈雖然心裡害怕,但有些事卻是非做不可!〉
整幢樓裡,只有鐘錶發出『滴答』的聲響。
我把準備好的東西放到衛生間裡,深吸了一口氣,當我正準備要開始召喚血腥瑪麗的
時候,忽然,隱隱地聽見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正當我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急忙走出衛生間的時候,馬上又聽見了一聲尖叫,那一
下叫聲更淒厲而短促,像是從附近傳進來的,在夜晚聽起來十分的駭人。
在黑暗的房間裡,忽然聽見這種淒厲的尖叫聲,任何人都難免會心頭一震,我手一抖
,幾乎連手裡的蠟燭也掉在了地上。
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附近有人出了意外。
我急忙跑到陽台上,透過黑暗,注視著最靠近這裡的一幢小別墅。
尖叫聲可以聽的如此清晰,說明尖叫聲極可能是從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傳出來的,而離
這裡最近的房子,也就只有那所了。
〈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那兩下尖叫聲,很可能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我幾乎什麼都沒有再想,就從二樓衝了下去,穿過大廳時撞倒了一些東西,幾乎把自
己也絆倒。
我打開大廳通往外面的正門,深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徑直朝那幢傳出聲音的小別墅跑
過去。
那幢房子離這裡很近,中間只隔著一片楓樹林。
當我穿過楓樹林,到了那幢小別墅正門前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做非常輕率。
但這種想法並沒有使我轉身回去,因為我想弄清楚,那聲尖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樣驚恐的叫聲,應該不會只是因為看到了一隻蟲子而發出來的吧?〉
我輕輕敲了下門,出乎意料的是,門竟然『咯吱』一聲被我推開了。
這些小別墅的格局基本都一樣,一樓是大廳,二樓則是居所。
大廳裡一片漆黑,當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才看清楚大廳裡的佈局,這個大廳雖
然很華麗,但卻是很普通的中世紀歐洲風格,在大廳的左角,似乎擺著幾個黑忽忽的東西

等到我走進了,發現那只是幾個畫架,畫布上似乎還有一幅未完成的油畫,但是大廳
內十分黑,無法看清上面畫的是什麼。
而且,除了我的腳步聲外,大廳了裡沒有其它的動靜。
我心中隱隱感覺到不安,順著樓梯朝二樓走了上去。
這所樓裡面,牆壁上掛著不少幅油畫,由於太黑,沒辦法知道那是否只是仿製品,牆
壁上掛著的油畫數量十分眾多,使整幢房子裡看起來就像是畫廊一樣,可以從這裡看出來
這幢樓的主人十分喜歡油畫。
當我走到一樓轉角處的時候,手心中就已經出了汗。
我心中升起一種不詳的預兆,而這種第六感多數時候都很準確,也曾經救過我的命。
我移動得十分緩慢,腳步聲也放的很輕,為何會這樣,倒不是怕驚動這幢屋子的主人
,可能是因為我心中實在太不安了。
〈究竟是在哪種情況下,人才會發出像剛才一般詭異的尖叫。〉
我竟然有勇氣到這裡來一看究竟,連自己也感到吃驚。
上到二樓的時候,還是什麼也沒有碰到,我在二樓裡移動著,心中的不安非但沒有減
少,反而越來越強烈。
從黑暗中隱隱可以看到,二樓衛生間的門半開著。
我鬼迷心竅般的走進衛生間裡,腳下立刻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我一腳邁到了旁
邊的地板上。
我蹲下身子,用手摸索著剛才踩到的那個東西,立刻就摸到了。
〈像是一個人,難道是個死人?〉
心中忽然冒出的想法,把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不會總是這樣衰吧,這個人摸上去還有體溫,應該只是昏過去而已……〉
我緩緩摸索到牆壁上的開關,『咯』一聲,把衛生間的燈打開。
『嘩』的一下,衛生間的燈亮了起來,我朝倒在地上的人看去,這才發現對方是一個
穿藍色睡衣的女孩,多半是這所學校的女學生。
她面朝地板,看上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嚇昏了。
"喂,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她,對方沒有反映,我把她的身體翻正過來,頓時僵住了。
她的臉血肉模糊,五官都在往外冒血,五官旁邊甚至有凝固了的血泡,看上去異常的
淒厲。
臉被毀容成這種程度,已經看不出來她的本來長相了,也無法辨別出她原來的身份。
她這張慘不忍睹的面孔,讓我想起了芙洛拉的一張臉,同樣混濁呆滯的瞳孔,這兩張
臉竟然意外的相同,都是被毀了容。
〈會不會又和血腥瑪麗有關係?〉
我心裡發涼,摸了摸她的鼻息,果然已經斷了氣。
在她的脖子上有一條青紫色的勒溝,顯然是在剛才被人用繩子勒死的,體溫到現在仍
然保持著溫暖,看起來是謀殺,即使不是謀殺也是人為造成的。
在這種十幾度的室溫下,人在死後的十小時中,體溫平均每小時下降1度左右,她死了
最多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而我聽到尖叫聲的時間,到被我發現她死在這裡,其中間隔最長也不會超過十分鐘。
(被勒死的人致死原因多數差不多,她多半是被人用勒索勒住脖子之後,勒索壓迫呼
吸道引起了呼吸障礙,同時壓迫血管導致血液循環障礙,又壓迫神經,還有……感受器引
起反射性心跳停止,這其中的幾種反應,只要有一種到了某種程度,人被勒的斷氣才正常
。)
〈那聲尖叫,會是她臨死之前發出來的嗎?她那時究竟想到了什麼?〉
如果是有人殺了她,在殺完人後,到我來的這前後十分鐘內,是否能有足夠的時間幫
她毀容成這種程度?
即使是一個手腳很利落的人,也完全不可能辦到。
但那聲尖叫,除了她之外不可能是從別人嘴裡發出來的。
〈而且臥著的姿勢這樣僵硬,多半是被人從別的地方拖到洗手間裡的。〉
在她身上,似乎有種奇異的香味。
可能是由於看習慣了別人的屍體,和第一次看到屍體時驚恐的感受完全不同,我對這
具血肉模糊的人體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反正她也不會在陡然間跳起來咬我一口。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實在很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我慢慢抬起頭,心裡有些焦躁。
〈比起來屍體,看來我還是比較害怕鬼魂。〉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
再接著待下去,我會被當做殺人兇手帶走,還是先抽身回去接著想吧,站在這裡連思
緒也無法集中。
這所學院裡真是充滿了迷團,希望不會再有意外發生。
我緩緩抬起頭,把疑慮暫時壓在心中,先將女孩的屍體恢復,擦掉了開關上的指紋,
然後關了燈,又鬼鬼祟祟的從衛生間裡退出去。
在關燈之前,我又回頭看了一眼女孩的屍體,總覺得有些地方很不對勁,一時之間卻
也想不起來。
在關掉燈之後,周圍又陷入到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氛中。
那具女學生的屍體,在黑暗中看起來只是白慘慘一塊東西。
  第十六章
由於根本睡不著覺,我索性將一張坐椅搬到陽台上去,坐在椅上吹著迎面而來的涼風
,望著即將逝去的夜色。
天色仍然很黑,黑夜包圍著整座學院,甚至於整座城市。
但我知道天色馬上就要亮了,因為在黎明前,夜色往往是最黑的,在天亮之後,負責
照顧那位女學生的僕人馬上就會發現她的屍體,然後被嚇的失聲尖叫,引來其它人,不消
多少時間,瑞士警方就會趕到這裡來。
但我並不準備將聽到的那聲尖叫告訴警方,雖然那聲尖叫可能是事情的關鍵。
我一晚上都在想著同一個問題,如果那個女孩是死在我趕過去的途中,我應該會和殺
她的人碰到一起,因為沒有人可能在那樣短的時間內殺人,然後再給對方毀容,這點就連
我也辦不到。
但我去的時候,卻並沒有碰到任何人。
還有一個假設,就是有人先我一步看見了那殘忍的一幕。
當時兇手可能已經將女孩毀容了,然後那個人發出了一聲尖叫,也就是我聽到的那兩
下尖叫。
〈問題是,有誰會無聊的半夜跑到那個女孩的住所裡去?〉
或者是像瑪麗所說的話,和芙洛拉一樣,那個女孩召喚血腥瑪麗失敗了,才會遭到那
樣的下場,或者是有人被血腥瑪麗的鬼魂附身,殺了她,鬼魂殺完人後再毀容或許不需要
花費太多時間。
〈如果這樣想,那兩聲尖叫有是怎麼回事?〉
〈總不可能是殺人的人自己大叫的吧?〉
或許我根本就是在做夢,剛才看到的那些事都只是在夢裡發生的情節。
就連這樣不合情理的事我都想到了,但像這樣不負責任的推搪,就連自己都感到極不
滿意。
雖然這個女孩的死和我沒關係,但她被毀容的手法卻和芙洛拉極其相似,我又拿了芙
洛拉這個死人的東西,也收了她那個土王父親的一半定金,還沒有真正查明芙洛拉的死因
,就這樣草草了事,會讓自己都感到良心不安。
我眺望著不遠處的楓樹林,半瞇著眼睛,知道自己又要在這個學院裡忍耐一陣子了。
〈至於召喚血腥瑪麗,現在天已經快亮了,明天再試著召喚她也不遲。〉
〈牢牢盯著這附近的每一個人,兇手遲早會露出馬腳!〉
二樓的陽台不算很高,視野卻很好,從這裡能隱約看見綿延挺秀的阿爾卑斯山脈。
再加上迎面吹過來的舒服的輕風,如果不是因為剛才看見過屍體,這實在是一種不錯
的享受。
陽台上的輕紗被風吹的飄蕩起伏,看上去就像是在跳舞。
可能是因為一夜未睡,人已經很疲倦了,在不知不覺中,我感覺到自己的思維逐漸恍
惚,有一陣陣睏意襲來,迎面吹來那種令人很舒服的微風,更加深了我的睏意,最後,我
竟然真的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刺耳的聲音吵醒的。
我睜開惺忪的睡眼,刺目的陽光射進眼中,這時,我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還不如到床上去睡,接著補眠。〉
我從坐椅上站起來,在這時大腦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聽說這所學院的校規很嚴格,為何從沒有人來警告過我,而且,這裡的其他學生似
乎也很隨意,還真是件怪事。〉
我轉回到那張柔軟的大床上,又接著睡起來,片刻,就陷入了夢魘中。
我一直沉沉的睡著,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在睡夢中聽見有人在叫著我的名字,我
掙扎著從夢中睜開眼睛,好半晌才從夢中回過神來。
"誰啊?"
我從床上爬下去,下了樓梯,走到一樓大廳去給來人開門。
我打開門時,才看清楚,站著門口的人是那個名叫甘貝爾的女僕,近處看,她的模樣
還是很普通,和上次給我的印象完全一樣。
她低垂著頭,恭恭敬敬地說道:"該隱小姐,米爾亞娜小姐請您馬上過去一下。"
我怔了怔,反問道:"甘貝爾,這些白山千鳥平時都是由你照顧的嗎?"
甘貝爾驚訝地抬起頭,奇怪地道:"該隱小姐,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那是我猜出來的,怎麼,難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輕佻地挑了挑眉,滿臉無所謂的表情,其實是在仔細觀察著她聽到這些話後的反應

這時候,甘貝爾臉上的表情突然顯得很奇怪,她本來是一個極普通的中年婦人,但此
刻看起來,卻有一點不一樣。
這令我也感到奇怪,因為我剛才問的話實際上很普通,而我也並沒有很期待她會有特
殊的反應。
我怔了怔,問道:"怎麼了?"
甘貝爾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低垂下頭:"是我平時在照顧那些花,如果沒人照顧它
們,它們不就要枯死了。"
我本來還想問她關於芙洛拉的事情,但她看起來,像是什麼也不會再說出來的模樣,
外表拘謹而謙恭,使人無法猜透此刻她心中正在想些什麼,這類人的心思一般是最難測的

〈更何況這所校園裡,每一個人的心中彷彿都藏著秘密。〉
和諧的陽光照耀在我身上,我的心情稍微變好了一些,邊走邊道:"米爾亞娜有事找我
?"
甘貝爾笑了笑,遲疑地道:"好像——是。"
我瞇起眼睛朝天空上的太陽望去,陽光比早晨和黃昏都要熾熱一些,現在至少也是中
午了。
我問:"她有什麼事。"
甘貝爾搖了搖頭,道:"米爾亞娜小姐沒有說。"
我低喃道:"是嗎。"
我又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思維逐漸絮亂起來。
我沿途一路走過來,發現這四周十分的安靜,在道路旁邊的茂密的楓樹林裡,仍然有
不少看上去很輕鬆的女生正在談笑。
看樣子,昨晚那個女學生的死並沒有擾亂學院內學生的生活,或者是打亂校方的陣腳
,這其中權力的運做,不知在起著多大的作用,不愧是一所不一般的學院。
如果相同性質死人的事情,發生在其它普通學校裡,這個時候校園內早就應該亂了套

我拋開這些問題,盡量讓自己混亂的腦袋清醒一些。
在想問題的時候,時間似乎也總是過的特別快,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到了米爾亞娜居
住的三層別墅的大門前。
別墅外面的鐵門緩緩打開,我略一抬頭,就看見米爾亞娜正站在三樓的大陽台上朝我
揮手,在她站著位置的前面,似乎還有一張古董似的圓桌,白色的桌布上面放置著豐盛的
食物。
我拋下身後的甘貝爾,快速的穿過擺著動物標本的大廳,上了一樓的樓梯。
在三樓的陽台上,當我見到米爾亞娜的時候,她的頭髮正在陽光下幻化出一道眩目的
光影。
她的臉部完美至極,簡直就是一個雕塑大師經畢生全力,也未必能雕刻出來的頂極藝
術品。
我並沒有把心事表露在臉上,而是徑直朝她走了過去,疑惑地道:"米爾亞娜,你找我
來——有事嗎?"
米爾亞娜先朝跟在我身後的甘貝爾瞥了一眼,表情中多少帶著一些神秘。
接著,她略微提高了一些說話聲音,道:"甘貝爾,你先出去,不許偷聽我們的對話,
還有,別讓其他人進來。"
米爾亞娜講話時的語氣,和她的聲音一樣,都極富有權威性,聽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
國家的統治者。
甘貝爾點了點頭,腳步十分輕快的走出了陽台。
〈她請我來,一定不只是想請我來吃東西那樣簡單。〉
我在米爾亞娜的對面坐下,靜靜等待著她開口。
我並沒有等多久,當甘貝爾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三樓轉角處的時候,米爾亞娜終於收回
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神色凝重,面孔看起來很緊張,之後才稍微放鬆了一些,拿起叉子道:"先吃東西吧
。"
我用手托著下巴,盯著她那雙深遂的眼睛,道:"究竟有什麼事?"
米爾亞娜微微歪了一下頭,那雙眼睛瞇了起來,在她的雙眼中閃爍著一種危險的光芒

"今天早上,海因死了,不知你是否知道。"
我手一顫,手中的叉子不小心掉了下去。
"什麼!?"
  第十七章
昨晚那個死了的女孩竟然就是海因,當時我居然沒有看出來。
〈對了,那天碰見海因的時候,她身上不是還有一股迷迭香的香味嗎。〉
〈迷迭香的香氣裡,帶著一種我很不喜歡的味道,那具屍體上也有類似的味道,只不
過和血的腥味混合一起,那股香氣才會變的很古怪,之前我怎麼會沒有注意到。〉
她居住的地方,和芙洛拉的那幢小樓很接近,怎麼我一直沒在那附近見過她?
米爾亞娜頓了頓,緩緩地道:"我看見了殺她的人,當時,那個人不知是否已經將她勒
死了,因為實在太慌張了,我嚇的尖叫了幾聲,隨後轉身就跑,等我回過神來,拿著槍回
到海因那幢小樓裡的時候,海因已經死了,那個人也不在了。"
"對了,我記得自己當時發出的尖叫聲很駭人,事後連自己也被嚇著了,難道你沒有聽
見嗎?"
"我一直都睡的很沉。"
我疑惑地瞧著她,裝做不明白她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米爾亞娜似乎已經陷入了回憶中,想都沒想就道:"當時,我偷偷溜到海因的房間,想
向她道歉,因為之前我曾和她吵過架。"
她臉上浮現出懊惱的表情:"如果我早點去就好了,她也不會……"
米爾亞娜似乎再也說不下了,用雙手捂著臉,半晌都沒有再說話,相同的情景,我昨
天也在瑪麗身上看到過一次,我發現,這似乎是女性悲傷時所用的慣性動作。
〈還好沒有和米爾亞娜碰上,否則在黑暗中誰也看不清楚對方,極可能被她誤殺。〉
我的心繃的很緊,焦急地道:"米爾亞娜,那究竟是誰殺了她?"
我又道:"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海因已經死了,從昨晚開始我就一直很疲憊,所以一直
都在休息。"
米爾亞娜勉強朝我微笑了一下,道:"今天早晨,警方來了很久,十分嘈雜,能睡著也
真好。"
"當時我看的很清楚,透過黑暗能看清楚對方的輪廓,真不敢令人相信,人的面孔竟然
可以在突然間變的那樣猙獰。"
她直視著我的眼睛,臉上帶著種不可置信的表情。
米爾亞娜又用手緊張的撥了一下耳邊的頭髮,語調變的很急促:"那個人,竟然是甘貝
爾!"
我呆了一下,這個名字忽然從米爾亞娜口中說出來,令人根本無法相信。
我本來握著餐具的手,也在一瞬間僵住了。
隔開我們兩個人的圓桌上,放著一桌鮮美的午餐,兩杯香醇的紅酒,之前讓人看了或
許會感到很有食慾,但現在,我們兩個人可能誰也吃不下去。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也一定會覺得無法置信,因為她看起來是那樣的普通,誰會想
的到……"
米爾亞娜帶著她一慣特有的堅強,又逐漸冷靜了下來。
她冷靜地道:"今天早晨,我一直在注意她,她一切看起來都那樣正常,其實本性根本
就是殘忍的惡魔,昨晚才用那樣殘酷的方法殺了海因,今天就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
"今天我故意問她關於海因的事,她看上去也沒有一點悔恨,彷彿海因是個和她毫無關
係的陌生人,難道她心中真的連一絲罪惡感也沒有,殺死海因就只是捏死了一隻臭蟲,她
什麼都不瞭解就輕易摧毀別人的感情,她究竟把人命當成了什麼!"
米爾亞娜握緊了拳頭,美麗的臉龐上,帶著一抹深刻的恨意。
那抹恨意在她的臉上越來越濃重,使她的臉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米爾亞娜望著自己的雙手,又道:"她當時可能還沒有死,但我卻在她需要我的時候拋
下了她,我……"
她用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睛直盯著前方,我明知道她不是在恨我,但仍是忍不住感到發
冷。
此時,她的眼眶裡盈滿淚水,但她卻將頭抬的極高。
我急忙道:"那不關你的事。"
〈這個答案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知道米爾亞娜說的是否是真話,然而,她看上去
並不像是在說謊。〉
〈而且,我昨晚確實聽到了兩聲尖叫,和她所說的完全一樣,再說,她並沒有理由說
謊。〉
但她在那樣晚的時候,去海因的居所向海因道歉,似乎有點奇怪。
我卻不能直接問她這些話。
如果我一直在沉睡的話,根本沒有可能聽見她發出的那兩聲尖叫,也不可能知道當時
的時間很晚了。
我鬆開緊握著餐具的手,將餐具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
〈即使是再美味的食物,恐怕我現在也吃不下去。〉
這時候,米爾亞娜從桌面上拿起一包香菸,抽出一根含在口中,當她側著頭用打火機
點燃香菸,準備抽菸的時候,忽然又莫名其妙地把香菸熄滅了。
接著,她居然問了一句:"對了,你的病這兩天好一些了嗎?"
我怔了怔:"沒有再發作。"
"真抱歉,聽說有那類毛病的人,不能常聞香菸的味道。"
米爾亞娜勉強笑了笑。
我遲疑了一下,很快就問道:"米爾亞娜,這件事你打算?"
我並沒有接著再說下去。
米爾亞娜冷笑了一下,道:"當然是告訴瑞士警方,我打算明天就向他們說出來真相,
除此之外,我還能怎麼樣。"
我凝望著她,道:"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呢?"
她冷冰冰地笑了幾下,眼中閃過一抹恨意。
"分明就是她殺死了海因,沒有證據,這怎麼可能,會有幾百條證據證明她有罪,證人
也有不少,要多少有多少。"
"抱歉,把你請來聽這種血腥的事情,只不過我昨晚一直藏在心裡,總想找一個人傾訴
出來,幸好甘貝爾並不知道當時也在場的人是我。"
米爾亞娜用修長的手指拿起桌子上的紅酒杯,喝了一口,接著又歉意地朝我笑了一下
子,恢復了她平時的常態。
雖然我心中還有許多疑問,但目前也無法開口問她,還是一個人回去想比較輕鬆一些

米爾亞娜實在是太聰明了,有時從她眼中流露出一種冷酷的表情,令我也感到有些害
怕。
我一直用手撐著頭部,這時忽然站起身來,微笑道:"不要緊,這樣或許會讓你感到輕
鬆一些。"
米爾亞娜也跟著站起身來,道:"我送你回去。"
我點了點頭,心中十分紊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第十八章
甘貝爾是那樣普通,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普通中年婦女,走進人群裡就再也找不出來
,這樣普通的婦人,誰會想到她是個殺人兇手,而且——殺人的手段凶殘,還喜歡毀掉年
輕女孩的容貌。
難道芙洛拉的死,也能用相同的一個答案做解釋嗎?
這樣的解釋完全合情合理,卻一直有種疑惑繚繞在我心中。
我走出陽台,踩在三樓房間中柔軟的豹紋地毯上,走路時沒有發出絲毫的腳步聲。
三樓以上並不能算是房間,這幢別墅每上一層,就是一個寬敞而奢華的空間,極其舒
適,芙洛拉喜歡淡灰色的針織地毯,米爾亞娜更偏好動物的皮毛。
我掠了掠額前的頭髮,這頂黑亮的假髮質量非常好,戴上去雖然有些熱,但卻還算舒
服。
〈我已經用心去調查你的死亡原因了,不管你是不是被甘貝爾殺死的,芙洛拉,你也
應該感到安心,不要計較我拿了你的那些寶石。〉
做這樣的打扮許多天,明天終於可以換掉了。
我邊走邊想,這件事似乎已經解決了,明天就可以轉告給那個胖子,讓他去告訴芙洛
拉的父親,那個失去愛女的印度土王。
金錢或者權力到了某種程度的時候,甚至能左右一切,藐視法律,玩弄人權,不知道
土王會怎樣對付甘貝爾,再加上米爾亞娜也不會放過她,也許甘貝爾的下場會很慘,但那
已經與我無關了。
甘貝爾只是與我毫無干係的人,我一向沒有多少同情心,更何況是面對著一個凶殘的
普通女人。
搞了這樣久,原來只是一個女人利用傳說在殺人,或者毀容只是她的個人興趣。
但米爾亞娜這個美女卻多少有點奇怪。
首先,當時她先向我搭訕,態度未免太過友好,再後來,她在去教堂的路上碰見海因
的時候,海因像是不敢面對她,說完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後便急匆匆的跑開了,當時,她又
半夜出現在海因的房間裡。
像米爾亞娜這樣的美女極少見,雖然她很美,也擁有許多錢,但我始終有些怕她,更
別說去泡她。
我停下腳步,忽然轉身,沒想到鼻尖和米爾亞娜相隔不過幾厘米,又急忙向後退了幾
步,一腳踩空,幾乎跌下樓去。
我狼狽的扶住樓梯把手,又瞥了米爾亞娜一眼,她正在拚命忍住笑。
"你好像很容易走神,從外表真沒辦法看出來。"
米爾亞娜朝前邁了一步,微微歪著頭,嘴角噙著笑意。
〈又是這種眼神,她似乎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真奇怪?〉
我狼狽的轉過頭去。
"米爾亞娜,我一直覺得奇怪,你當初為何會主動去和我打招呼,我記得自己當時的裝
扮,看上去似乎很詭異……"
米爾亞娜靠在樓梯轉彎處的扶手上,露出一臉神秘的笑容。
她總是給人一種大姐頭的感覺。
"你猜呢?"
"我不知道……"
我最怕這種類型的大小姐,既有錢又難惹,所以說話的時候,也只能盡量籠統些。
沒想到米爾亞娜只是揮揮手,狡猾地道:"既然猜不出來,那就不要想了。"
我低垂著眼簾,遲疑了一下子,就立刻道:"米爾亞娜小姐,多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害了我表妹芙洛拉的人,多半也是甘貝爾,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真相,我可能很快
就會走了,更何況我還要將這件事告訴土王。"
"能查清楚表妹的死因,已經是意外的收穫,而且,我本來不是在這裡就讀,可能是以
前就讀的學院和這裡有不少差異,使我始終不太習慣這裡。"
〈這種面不改色說著謊言的本領,我已經忘了是在何時學會的。〉
我始終沒有抬頭,因此無法看清楚米爾亞娜此刻的表情。
這節樓梯上鋪著的豹紋地毯,看久了也會令人感到十分單調。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米爾亞娜道:"真可惜,沒想到我會又失去一個朋友,但如果
你有事,盡可以來找我,即使沒有要緊的事,也可以來,我隨時都很歡迎你。"
我略微抬起頭,才剛想說話,忽然聽見一下奇怪的響聲。
那下響聲低啞,沉悶,是從一樓大廳裡傳出來的。
我尋著聲音的來源看去,頓時一怔。
〈甘貝爾?怎麼會是她。〉
我才想到這裡,甘貝爾就朝樓梯上走來,這時,我正靠在接近二樓的地方。
而米爾亞娜站在一樓的轉角處,不知道怎麼回事,甘貝爾的腳步飛快,馬上就奔上了
一樓。
我馬上就看見在甘貝爾的手中,握著一柄冰錐,尖頭,而且極長。
我看到這一切,到甘貝爾跑上來,中間相差的時間連半秒鐘都不到,事情快的讓人什
麼也來不及想。
甘貝爾已經追到一樓的轉角處,拿著冰錐朝我旁邊的米爾亞娜刺去,米爾亞娜面色蒼
白,匆忙中往後退了好幾步,她全靠扶著樓梯把手,才能站穩,隨後踉蹌地朝樓上跑去。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我和米爾亞娜談完話後的兩秒鐘之內,由於實在是突然,我們誰都
沒有預料到。
在米爾亞娜往樓上奔去的時候,她和甘貝爾之間的距離飛快地接近,之間只隔著兩三
層樓梯,甘貝爾握著鋼錐,接連朝前面刺去,而那柄鋼錐距離她的位置,十分接近,每次
幾乎只差幾毫米就要刺在她的後背上!
甘貝爾臉上,現著極其怪異的笑容,和她平時的樣子根本不像,她本來只是個普通的
女人,一個中年婦女,這時面孔卻猙獰至極!臉上的肌肉扭曲的詭異絕倫,眼中像是只有
瘋狂!
由於甘貝爾看起來太怪異,我發了一秒鐘的呆,錯失了良機。
在這一秒鐘的時間裡,米爾亞娜已經奔到了我身旁。
她身後的那個瘋子,距離我不過只有兩個台階的距離,她手中那冰尖利的冰錐,幾乎
快要劃到我的臉上,我朝上面走了一步,和旁邊的米爾亞娜撞在了一起。
樓梯其實很窄,根本沒辦法同時擠下三個人,而且,在這樣危險的時候,緊張使人很
容易犯錯誤,這時候,我就犯了一個要命錯誤,認為她只是個婦女,在突然之間,右腿朝
她的手踹了過去。
我的腿蓄滿了力道,本來我是想踹斷她的手腕,迫使她鬆開手裡的冰錐,但她根本不
在乎,雖然手腕發出了『咯』一聲清脆的響聲,她卻仍然握著冰錐衝了上來,像是根本沒
有痛覺。
我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我一把抓住了甘貝爾握著冰錐的手腕,迫使她鬆開握著冰錐
的手指,同時把她的手指朝反方向折過去。
成人全身有骨二百零六塊,分成軀幹骨、顱骨和四肢骨。其中只要有任何一塊斷裂或
者脫臼,就能給人造成巨大的痛楚,更何況腕骨承受身體的壓力較大,又比較重要,我已
經將她的腕骨踹裂了,即使沒有裂開也受了損傷,腕骨出現破損,普通人應該已經疼的只
懂大叫了,不可能還能抓住手裡的東西。
果然,那柄冰錐發出『噹啷』一聲,從她手中掉落在地面上。但是我仍然低估了瘋子
的力量,認為她沒了那柄冰錐就不再危險,或許還能清醒過來,居然沒再一腳踹在她的下
顎上。
沒想到,她那只折斷了的手竟然還能用!
她突然用雙手扼住了我的頸部,這時候我們挨的很近,甚至貼在了一起,她的十隻手
指深深陷進我的頸部,我被她扼的無法呼吸空氣,意識幾乎都開始喪失。
在我幾乎窒息的時候,拼盡了全力將她朝樓下撞去,她才鬆開緊扼住我頸部的雙手。
我用手捂著頸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第十九章
甘貝爾簡直力大無窮,剛才幾乎要了我的命,她那張猙獰恐怖的面容,使我覺得自己
已經陷入到了噩夢當中。上次也是相同的情況,如果不是魔風大叔及時救了我,我幾乎被
一群吸血鬼殺死,當時的傷到現在雖然已經完全好了,但只要一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胸
口和肩胛一直都在隱隱做痛!
而她絲毫沒有給我喘息的機會,居然又把落在腳邊的冰錐撿了起來。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在以前,我從來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危險的瘋子
!她究竟是還是人嗎?!
我挪動了一下身體,背部靠在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上,後面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個堅硬
的東西,扎的我背後隱隱做痛,但我卻根本沒時間去考慮那是什麼,因為甘貝爾已經握著
冰錐朝我衝了過來!
而我甚至連呼吸都沒有調整過來,只得踉蹌的朝後面退去,我累的幾乎跌倒在地上。
在她手中的冰錐快要刺穿我頭部的時候,我才發現剛才抵著我背部的是一對像牙。
我拿起身旁的一支象牙,朝甘貝爾的心口刺去,她根本無意躲閃,手中冰錐在同時朝
我頭上落下來!
我只聽到『噗』的一聲,當我睜開眼的時候,只見那支象牙直沒進她的前胸,通過心
臟的位置,穿透了她的後背。我向後退著,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把象牙從她胸前抽出來,鮮
血一直從她前胸的血洞裡噴濺出來,也在同時濺了我一身。
這一切,她手握著冰錐衝過來,我用象牙刺向她的心口,一切都快的迅雷不及掩耳!
我的眼中也濺進去了血,血模糊了視線,使眼前一片猩紅。
而甘貝爾居然還沒死!她高舉著冰錐,飛快地朝我這邊走過來,胸口的位置還在不斷
往出噴著血!
我怔了怔,那支被血染紅的象牙從我手中摔落,骨碌著滾下了一樓的樓梯。
我完全被她嚇的呆住了,全身開始劇烈的顫抖,她看起來就像魔鬼一樣,臉上的表情
越來越猙獰,好像怎樣也不會死,被刺穿了心臟也沒有一點事。面對著這樣一個瘋子,我
是很想逃出這幢房子,但我已經累沒有一點力氣,身體全部都靠在牆壁上。
我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眼看著冰錐刺向我的胸口,卻沒有一點辦法。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冰錐落下,等待著自己的死期,我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個虛弱
的身體上,沒想到到最後還是死在了瘋子手中。
我甚至感覺到,冰錐已經刺進了我的肉裡。
『砰』一聲槍響,幾乎在同時,溫熱的液體濺到了我臉上。
我勉強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使我虛弱的幾乎暈過去。
甘貝爾就站在離我近在咫尺的地方。
我能清晰的看到,在她的眉心,出現了一個濃稠的血洞,幾秒鐘之內,血洞開始逐漸
擴大,之後,她右眼的眼球從眼眶裡摔了出來,右半邊的顱骨在同時塌陷下去,顱骨一塌
,人的臉看上去更詭異,更何況她早已經是滿面鮮血。
她的手裡仍然握著那柄冰錐,但顯然已經死了。她的身體一歪,倒在了我懷裡,那個
殘缺的頭,距離我的臉只有幾毫米的距離,我清楚的看到了她臉部變化的每一個細微處,
而那張臉,能讓人連續做幾個月的噩夢。
我呻吟了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把甘貝爾她推來,同時,連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
我抬起頭,看見米爾亞娜站在二樓的轉角處。
在米爾亞娜的雙手裡,握著一柄大型的軍用手槍,而那種槍能把人的半個腦袋都轟掉

她臉上的表情冷酷無情,帶著一種奇異的笑容。
米爾亞娜本來就是一個個子很高,極美的美女,此刻,她面孔上的每個地方都帶著冷
酷,那雙海水般湛藍的眼睛,性感的嘴唇和深刻的輪廓,每一處中都透著殘忍。
這種殘酷的表情出現在美麗的人身上,更讓人感到駭然。
在一瞬間,我看的怔住了。
我呆了一會兒,然後從地上站起來,急促地喘著氣:"米爾亞娜——你-"
米爾亞娜拿著那柄槍,走到我面前,關心的望了我一眼,接著,若無其事的道:"馬上
報警吧,是她先攻擊我們的,我們殺她只是在保護自己。"
說完,米爾亞娜一腳踹開了甘貝爾的屍體,然後拿起了放置在那對像牙旁的電話,連
續按下了幾個號碼,拿著話筒,和對方說出了這所學院的地址,神態一直都顯得鎮定自若

我沉默了半晌,道:"多半是她偷聽了我們的談話。"
米爾亞娜側著頭,點了點頭,笑道:"不過,警方再過一會兒就會來了,一切的事就都
與我們無關了。"
我心下忽然感到不寒而慄。
我想起她向甘貝爾說過的話,那時,她曾命令甘貝爾不許在旁邊偷聽,那句話加的是
否多此一舉,很可能是她利用我,故意讓甘貝爾聽到那些話。
我想地不住眨眼,她也曾說過會把甘貝爾的事告知警方,但誰又知道她心中真正在想
些什麼,她可能已經想到了殺死甘貝爾的方法,否則,事後又怎麼可能顯得這樣鎮定。
〈這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預先策劃好的。〉
〈難道說我一直都被米爾亞娜耍在手裡玩,如果這是她想到的復仇方法,她也太可怕
了。〉
我朝米爾亞娜瞥了一眼,沒想到她也正在看著我,在她的臉上有一種很奇特的表情,
使我心下不由一驚。
米爾亞娜忽然開口道:"你的身上和臉上全是血,是否要去樓上換一下衣服,衣服就在
床旁的衣櫃裡,我們的身材差不多,你只不過比我瘦一些,穿我的衣服應該也可以。"
她又道:"我在這裡等警方來。
我搖了搖頭,勉強道:"我先回去了,米爾亞娜,這裡就麻煩你了。"
說完後,我轉身就走。
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我到現在都還覺得腿軟,我快步朝樓下走去,一直都感覺到背後
有一道灼熱的視線,直到我走出大門之後,那道視線才消失。
出了米爾亞娜別墅的大廳,外面是明朗的晴天,抬眼一看,頭頂是碧藍的天空。
放眼望去都是蔥綠的樹木,和諧的陽光的照耀在每一處陰暗的角落裡。
看上去,一切都充滿生機,而我卻感到自己的身體冰冷無比。
  第二十章
回到芙洛拉的小樓之後,我在二層起居室裡的那面巨幅鏡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鏡子中的我滿臉血污,非但不像是人類,反而像是從哪裡跑出來的怪物,頭髮上、臉
上、衣服上、到處都沾著血,只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
而那面寶石鑲砌成的鏡子巨大無比,占踞了整面牆壁,使我能把自己此刻的模樣看的
清清楚楚。
我把沾滿血的假髮摘下去,隨便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手掌上立刻也沾滿了粘稠的血
液。
〈難怪,剛才走回來的時候,一路上都被人用驚恐的目光注視著。
這些粘稠猩紅的血,都是甘貝爾的血,自她的頭上的胸口噴濺到了我身上。〉
我倒坐在床上,心亂如麻,忍著強烈的嘔吐欲。
在下一秒鐘,我衝進了衛生間裡,換下所有沾著血的衣服。
在衛生間的另一邊,是一個十分寬敞的大理石浴缸,我打開噴頭,放了水,空氣中立
刻蔓延起白色的水氣,在一霎間,水氣就已經蔓延了整個浴室。
我盡力把自己全身的血跡都洗乾淨,之後從浴缸中爬出去,抹掉鏡子上的水氣,看到
了鏡中那張僵冷蒼白的臉。
鏡子中那張蒼白而又木然的臉,令我想起了自己的幼年時期,還有那段不愉快的童年

那時侯,和現在不一樣,那時候我還只是一個沒用的小孩子,根本沒有獨立生存的能
力,只能把命運依附在別人身上。
我看著鏡子中自己冷漠,全無表情的面孔,記憶不知不覺中在腦海裡復甦。
鏡子中的人,則是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孩提時代的經歷,我實在不願意再回想起來。
〈為了把它們全部忘掉,我改了姓氏和名字,難道還是沒辦法忘掉那該死的回憶嗎?

那些事情,除了我自己之外誰都不會知道,以後也絕對不會有人知道。
我恨他,即使是他是我的父親,這種恨意一直以來深深藏在心中,甚至是殺了他,我
也絕對不會後悔!
要說有一絲悔意的話,就是我不想因為殺死那個人渣,而讓自己的人生也跟著完蛋。
他是一個醫生,年輕時長的很英俊,風度翩翩,或許在他年輕的時候,還有很多女人
喜歡他。
他的談吐有風度,性格溫和,看起來就像一個真正的謙謙君子。
可能除了他的家人之外,沒有人會看到他的另外一面,其實是個暴躁的精神病,自以
為能靠暴力解決一切。
偏偏我是他的兒子,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有怪癖,從睡夢中醒來以後會無原無辜的哭起
來,有時,我甚至會因為莫名其妙的感覺到抑鬱狂燥,而把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通通砸掉

開始我以為是遺傳,後來才知道不是。
會有這樣的錯覺,是因為他的性格也及不穩定,前一刻還在笑著說話,下一秒鐘立刻
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開始大發脾氣,變的暴躁而狂怒,不管是誰說任何話,都會勾起
他更大的怒氣,引來他的毆打。
作者: shukei (Kate)   2006-07-22 00:10:00
再頭推!
作者: tureno   2006-07-22 02:23:00
未看先推~~
作者: Vicente (不然呢???)   2006-07-22 04:31:00
推啊 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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