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真的打量著老師身邊站著的那個女生，錯不了，就是她，我想我絕對不會認錯。
只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個小時候老是掛著鼻涕的調皮女孩，如今竟然會搖身一變，成
了一個不管任何人都會因她的美貌為之傾倒的超級大正妹。
她一頭長髮飄逸，身材姣好，還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看起來非常有氣質，真是令人自嘆
不如。
突然來了一個這麼漂亮的轉學生，我想班上男生大概都開心的不得吧？
「來，跟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老師和藹的拍拍她的肩膀。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林晨曦，請大家多多指教。」她的聲音非常甜美，跟我記憶中的
好像不太一樣。
林晨曦，是的，就是這個名字，這個讓我一輩子永生難忘的名字。
「晨曦今天第一天來上課，同學們要跟她好好相處，嗯，李蓁旁邊有空位，晨曦妳就坐那
裡吧。」她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乖乖聽從老師的命令背著書包坐到我的旁邊。
我簡直是嚇了一大跳，沒想到老師竟然會好死不死的安排晨曦坐在我旁邊，我開始擔心，
要是晨曦還記得我，而且還認出我，那麼……
「請多指教。」我對著晨曦打招呼，然後緊張兮兮的盯著她。
「嗯，請多指教。」晨曦對著我溫柔的笑了笑，她好像沒有認出我，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記得在我讀小學的某個暑假，我跟著媽媽回到南部的外婆家住，
進而認識了住在外婆家隔壁的晨曦。
村子裡除了晨曦以外跟我同齡的小孩不多，照理說我們應該要成為好朋友，整天沒事膩在
一起玩，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從認識晨曦的第一天起，就是我噩夢的開始。
小時候的我又矮又瘦，乾乾癟癟的很不討喜，而晨曦則是白白胖胖的，頭上還綁著一根沖
天炮，整天蹦蹦跳跳的看起來很可愛。
當然我一開始也認為晨曦既跟我同年紀、又同樣都是女孩子，我們應該可以成為不錯的朋
友，但我很快的就發覺我錯了。
我不曉得是哪裡惹到晨曦，她老愛惡作劇的欺負我，而且每次好像不把我欺負到哭，她就
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我至今還是不懂，掀裙子這種幼稚行為除了男生以外，為什麼也有女生會做？我實在無法
理解女生掀女生的裙子究竟是什麼道理。
大概是小時候常常被晨曦掀裙子的關係，導致我現在非常排斥穿裙子，因為只要我一穿裙
子就很怕有人隨時要來掀。
除此之外，拉我的頭髮、拿小石頭丟我、裝BB彈射我、拿水潑我、抓蟑螂跟毛毛蟲嚇我、
把我的玩具藏起來等等……
總之能想到欺負人的招數晨曦幾乎都對我用過了，她也樂此不疲，個性膽小的我不敢跟媽
媽和外婆說，就這麼被晨曦欺負了一整個暑假。
剛開始被晨曦欺負我就只會哭，雖然我也曾想試著反擊，但是結果是被欺負的更慘，我也
只好默默隱忍。
後來我發現我哭的越大聲，晨曦就會覺得越有趣，到最後我乾脆選擇不哭，就這麼讓她欺
負。
原本我還天真的以為這樣她就會覺得無趣而不再欺負我，但是其實不管我哭還是不哭，晨
曦都還是每天照三餐欺負我，直到最後暑假終於結束，回到台北後，我總算才脫離晨曦的
魔掌。
而如今，我想我大概作夢也沒想到，當初那個讓我天天做噩夢的討厭鬼，竟然會突然出現
在我面前成了我的同學，而且就坐在我的旁邊。
我忍不住又偷偷瞄了晨曦一眼，她看起來真的很美又很有氣質，跟小時候那古靈精怪的樣
子實在差很多，她長這麼漂亮，應該有很多人追吧？
唔…不知道晨曦交男朋友了沒？
老實說，關於晨曦欺負我的這件事，雖然還是有一小部分陰影留存在我的心裡，不過既然
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久，那種被欺負的感覺隨著時間逐漸消失，我也釋懷了不少。
想想或許那時候晨曦只是調皮了一點，長大了之後，應該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幼稚了吧？
老師很快就開始上課，但我的心思卻一直停留在過去那段和晨曦的童年時光。
我一直反覆的想，到底該不該讓晨曦知道我就是當年那個老是被她欺負的小女孩？如果她
知道了，她會怎麼想呢？
或許，她欺負過的小女孩有好幾個，可能她根本不記得我了，因為我從不是那種引人注目
的人。
「同學，可以一起看妳的書嗎？我還沒有買課本。」
晨曦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亂了我的思緒，我趕緊把課本翻開，放到我跟晨曦的桌子中間。
在我放下課本的那瞬間，晨曦突然拿了一支鉛筆，在我的課本空白處寫了幾個讓我訝異萬
分的字。
”妳是蓁蓁對吧。”
我一下子愣住了，蓁蓁…小時候晨曦總是那麼叫我的，而且她寫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我想她大概也非常確定我就是蓁蓁。
原來她還記得我？這不禁讓我覺得有點開心。
大概是我的表情非常明顯，晨曦笑了笑，拿起筆接著繼續寫了下去。
”妳應該還記得我吧？”
我老實的點了點頭，她露出了個滿意的表情，又繼續寫了下去。
”那妳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我抬頭望著晨曦，她一臉調皮的對著我咧嘴而笑，這個表情我十分熟悉，那就是小時候每
當她想要欺負我的時候，就會露出的表情。
那是我以前最不想要看到的表情，但現在我卻發現，我竟然有那麼一點懷念晨曦的這個笑
容。
那個約定，我當然記得。
只不過那根本不算是約定，與其說是約定，還不如說是晨曦半強迫的吧？
但是我並沒有拒絕，大概是我根本不認為會有再見到晨曦的那一天，也根本不認為她會要
求我履行約定。
十年前那個暑假的最後一天，我跟媽媽準備離開村子回到台北，那天，晨曦並沒有欺負我
，而是淚流滿面的跟我道歉。
她很快的就跟我坦誠，她並不是真心的想要欺負我，只是單純的想引起我的注意。
她以為我會永遠留在村子，沒想到我竟然只會待一個暑假，她馬上就說她非常喜歡我，問
我可不可以繼續留下來。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她哭了好久好久，在那一刻，我瞬間覺得對晨曦的厭惡全都煙消雲
散了。
原來，她只是一個害怕寂寞的小女孩。
我安慰晨曦說會永遠記得她，還說以後如果放假有空都會回去村子找她，或者是她也可以
來台北找我。
聽完這些話她總算是破涕而笑，她興沖沖的跟我約定好，當下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必須
答應她一個要求，任何要求。
當時我也沒有意會太多，因為那只不過是個小孩子的童言童語。後來外婆去世了，那村子
我再也沒去過，當然晨曦也不可能來台北找我，我們就這樣失去了聯絡。
我一直以為那個約定不會有實現的一天，但現在……
我對著晨曦點了點頭，示意著我還記得那個約定，她很快的就又拿起筆在課本上繼續寫。
”今天放學後，跟我走。”
她又再度露出那個準備惡作劇的調皮表情，這讓我不禁有些擔心，她究竟要我答應她什麼
要求？
放學後，晨曦帶我來到了一間離學校不遠的小套房，看來這不過五、六坪的小空間就是她
住的地方。
房間裡很亂，床上堆滿了衣服、襪子、內衣褲，桌子上有很多吃完的糖果餅乾跟飲料的包
裝，地板看起來也很髒亂。
我皺緊眉頭，晨曦這個傢伙長大後變的這麼漂亮，但生活習慣竟然跟小時候一樣散漫。
「蓁蓁，妳知道嗎？我很想妳。」
「嗯。」
看著晨曦認真的表情，我忍不住怦然心動了起來。
「妳說妳還記得那個約定吧？」
「嗯。」
「那麼…」晨曦說完，便伸手緊緊的抱住我，但我並沒有推開她，因為當下我並沒有意識
到，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有多麼瘋狂。
我靠在她的懷裡，發現她的身體有很香的味道，接著她開始緩緩的撫摸著我的長髮，這個
動作讓我感覺很安心，我忍不住也伸手摟著她的腰，她的腰很纖細，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
抱過女生的身體，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在下一秒，晨曦突然吻上我的唇，這讓我嚇了好大一跳，但我還來不及推開她，她就直接
把舌頭伸進我的嘴裡非常熱情的吻我，她一手繼續撫摸著我的頭髮，另一手不安分的伸進
我的衣服裡愛撫著我的胸部，我終於知道，她要我答應什麼要求了。
我並沒有拒絕她，應該說我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我想不管是任何人，都不會推開像晨曦這
樣子的美女。
結束一個吻，晨曦在我的耳邊喃喃說道，「蓁蓁，我喜歡妳…」
我愣住了，沒想到晨曦竟然會突然對我告白，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實在無法想像，這麼美、這麼有魅力的晨曦竟然會對我……
「第一眼見到妳的時候，我想我就愛上妳了，直到現在…」她淡淡的笑著，但是表情十分
認真。
她沒有等我的回答，就直接粗暴的把我推倒在床上，把我的全身剝個精光，我並沒有抗拒
，只是閉上眼睛，迎合著她對我所做的任何動作。
結束之後，我疲倦的癱軟在晨曦的懷裡，她緊緊環抱著我，表情看起來非常滿足，我也不
得不承認，晨曦剛才對我做的事，還挺讓我眷戀的。
我猶豫了一會，不知道該不該讓晨曦知道，但我想如果我現在不說，她總有一天也會知道
的。
「晨曦……」
「嗯？」
我開口緩緩的說道，「我有男朋友了……」
沉默了好一陣子，晨曦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收回緊緊抱著我的手，表情看起來很失落。
我承認晨曦當然令我很動心，但是，我想我對同性之間的戀情，還是不太能夠接受，或許
說，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
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提到過這件事，我盡量假裝我跟晨曦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表
面上就跟一般同學一樣，一起唸書、一起吃午飯、一起去逛街，晨曦的也表現的非常中規
中矩，再也沒有觸碰過我。
我常常在她看著我的眼神中感受到非常火熱的慾望，我卻刻意裝做什麼都看不見，儘管那
眼神足以讓我燃燒殆盡。
晨曦在學校非常受歡迎，才轉學不到兩個月就追求者無數，我厭惡這樣子，我不希望有任
何人來追求晨曦，更暗自祈禱，晨曦不會接受任何人的追求。
我實在不太懂我這是什麼樣的心態，我既不希望擁有晨曦，又不希望晨曦被任何人擁有。
我再也無法跟我的男朋友繼續交往下去了，跟他接吻的時候我的腦海中想的是晨曦那無與
倫比的熱情，跟他上床的時候，覺得那種感覺實在遠遠的比不上晨曦帶給我的快感。
他不會像晨曦那樣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髮，更不會像晨曦那樣對我露出炙熱的眼神。
我好懷念，晨曦的吻，晨曦的香味，晨曦的體溫，晨曦的溫柔，晨曦的一切……
在跟晨曦那天的激情之後，我不斷的問自己，我，愛上晨曦了嗎？我很清楚，在我還沒找
到問題的解答之前，我是不可以有任何行動的。
如今，我相當清楚，或許說我已經非常非常確定了。
毫無疑問的，我已經愛上晨曦了。
我想起那天晨曦在她的小套房跟我說的話。
「蓁蓁，妳知道嗎？我很想妳。」
當時，我多麼想跟她說，晨曦，我也非常想妳。
那時候離開村子回到台北，我發覺我竟然非常懷念晨曦欺負我的那種感覺，沒有了晨曦在
身邊，我反而覺得不習慣了。
而如今，晨曦就在我的身邊，近在咫尺。我再也無法否認，晨曦已經徹底佔據了我的心，
不管她是不是女生，我想那都無所謂了。
掙扎了好一陣子，我終究是跟男朋友分手了，我滿懷欣喜的按了晨曦家的電鈴，好想，好
想馬上告訴她這一切，告訴她我的心情。
晨曦開了門，表情看起來很憔悴。
「怎麼了？」我忍不住問。
「我媽媽要我搬到美國去跟她一起住，所以，蓁蓁……」
「妳還會回來嗎？」儘管晨曦這番話讓我震驚不已，我還是保持冷靜的問著她。
「我不能確定要多久，或許五年、十年，可能會更久…也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晨曦話
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淚流滿面，她的表情就跟小時候我要離開村子的那天一模一樣。
「晨曦…」我拼命忍住淚水，上前緊緊的抱住晨曦，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會等妳的
，到時候再見面，妳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嗯。」聽到我會等她，晨曦總算破涕而笑，她抱著我一邊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這個動
作，真的讓我好不捨。
我跟晨曦又做了第二次約定，但這次的約定跟小時候很不同，我確定，我們總有一天會再
見面的，這個約定總有實現的一天。
到時候，我一定要晨曦答應我的這個要求，我想要跟晨曦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
（十年後）
我認真的打量著經理身邊站著的那個女生，錯不了，就是她，我想我絕對不會認錯。
只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個高中時期已經很美麗的她，如今竟然變的更美，看起來成熟
了許多。
我看著她一頭飄逸的長髮，還有她那張美麗的臉龐，真是令人自嘆不如。
突然來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同事，我想公司的男人大概都開心的不得吧？
「來，跟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經理和藹的拍拍她的肩膀。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林晨曦，剛從美國總公司調來台灣的分公司，請大家多多指教。
」她的聲音非常甜美，就跟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林晨曦，是的，就是這個名字，這個讓我一輩子永生難忘的名字。
「晨曦今天第一天來上班，各位同仁要跟她好好相處，嗯，李蓁旁邊有空的辦公桌，晨曦
妳就坐那裡吧。」她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乖乖聽從經理的命令拿著包包坐到我的旁
邊。
我簡直是嚇了一大跳，沒想到經理竟然會安排晨曦坐在我旁邊。我不禁開始擔心，要是晨
曦不記得我了，而且還忘記我，那麼……
「請多指教。」我對著晨曦打招呼，然後緊張兮兮的盯著她。
「嗯，請多指教。」晨曦對著我露出準備惡作劇的調皮笑容，我非常確定，她已經認出我
了。
我想這次，我們已經不需要再做第三次的約定了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