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希瓦汗國的全盛時期：1602–1687
希瓦的哈吉姆汗斷斷續續執政44年後，於1602年逝世，其子阿拉布‧穆罕默德繼位；在
阿拉布汗即位之初，希瓦汗國便面臨卡爾梅克人向西遷徙，以及俄國哥薩克襲擊邊境的威
脅。
在1605年，一群希瓦商人前往雅伊克河與俄國人貿易，但在途中遭到哥薩克的攻擊，除
了其中一人被當作嚮導倖存外，其餘皆遭到屠殺。這群哥薩克隨後直取烏爾根齊，趁著守
軍不足時發動奇襲，在城內大肆劫掠；但阿拉布汗得到消息後迅速派軍追擊，在阿姆河畔
將這隻哥薩克部隊殲滅。為紀念此事，他將甫出生於烏爾根齊的兒子取名為阿布哈齊
(Abu Al-Ghazi)，意為「保衛信仰者」。
西遷的卡爾梅克人也在17世紀初抵達了鹹海附近的草原，並屢次南下襲擾希瓦汗國的邊
境，一度推進到阿姆河北岸。阿拉布汗雖然將其擊退，但仍無法完全根除卡爾梅克人的騷
擾。
阿拉布汗有七位子嗣，由長至幼分別為伊斯芬迪亞、哈巴西、伊勒巴斯、阿布哈齊、謝
里夫‧穆罕默德、花剌子模‧沙、阿富汗‧穆罕默德1 。其中長子伊斯芬迪亞受封於科提
，哈巴西與阿布哈齊封於烏爾根齊，但阿布哈齊與兄長不合，後亦被調改封至科提。
由於希瓦境內的烏茲別克人、土庫曼人、薩爾特人彼此間矛盾極深，阿拉布汗試圖倚賴
土庫曼人與薩爾特人壓制跋扈的烏茲別克貴族，卻引來了他們的反彈。1620年，阿拉布汗
的次子哈巴西、三子伊勒巴斯結合大批烏茲別克貴族掀起叛變，攻入烏爾根齊，將父親剜
去雙目後軟禁。前來支援父親的伊斯芬迪亞、阿布哈齊則遭到擊敗，前者退往哈札拉斯普
堅守，後者回到科提，與五弟謝里夫會合，並尋求布哈拉方面的支援。
伊斯芬迪亞不久兵敗投降，被迫前往麥加朝覲，但滯留於波斯。阿拉布汗則在1623年遭
到殺害，兩子瓜分汗國，哈巴西統治希瓦與哈札拉斯普，伊勒巴斯控有維濟爾與烏爾根齊
。父親死後，伊斯芬迪亞在波斯的支持下返國，他與阿布哈齊取得聯繫，並得到土庫曼人
的支援，向他的兄弟們發動反攻。數次交鋒之後，伊斯芬迪亞籠絡了烏茲別克貴族，順利
攻破烏爾根齊，將伊勒巴斯處死；哈巴西逃往諾蓋，但被諾蓋人逮捕送回，同樣遭到處決
。
伊斯芬迪亞奪得汗位後隨即大舉整肅，阿布哈齊因反對而遭到軟禁，後在烏茲別克貴族
的說情下獲釋，回到自己的封地烏爾根齊，與五弟謝里夫秣馬厲兵，準備對抗長兄。翌年
，阿布哈齊起兵進攻希瓦，但因卡爾梅克人、土庫曼人襲擊後方，使得麾下官兵無心作戰
，在伊斯芬迪亞的反擊下敗退。由於局勢難以為繼，阿布哈齊將下屬兵分三路，謝里夫率
部投向布哈拉，一部分轉進土庫曼，自己則前往哈薩克。
阿布哈齊在哈薩克待了兩年，再轉往布哈拉居住。不久，伊斯芬迪亞與土庫曼人決裂而
爆發內戰，阿布哈齊在布哈拉支持下返國競逐，不料謝里夫卻倒向伊斯芬迪亞，土庫曼人
也對他陽奉陰違；儘管阿布哈齊擊倒了伊斯芬迪亞的主力，但仍被土庫曼大軍圍困於希瓦
，最後被迫罷兵，流亡波斯，一待便是十年。
阿布哈齊在1640年才得以離開波斯，前往土庫曼、卡爾梅克活動，直到伊斯芬迪亞病篤
之際才得以返國。1643年，伊斯芬迪亞病逝，阿布哈齊被推舉為汗，但他僅能統治幾座城
鎮，絕大多數的領土都被土庫曼人控制，他們依附於布哈拉汗國，還將伊斯芬迪亞的次子
阿什拉夫送到布哈拉為質；布哈拉的納迪爾汗也派自己的孫子卡希姆出任希瓦總督，儼然
將其視為自己的藩屬。
儘管阿布哈齊部下兵力薄弱，但卻能屢次擊退布哈拉軍，加上布哈拉爆發內亂，納迪爾
汗遭到廢黜，留在希瓦的布哈拉大軍只得撤離，讓阿布哈齊兵不血刃收復故土。土庫曼人
見阿布哈齊逆轉取勝，遂退回根據地堅守，但阿布哈齊以大赦為誘餌，將多名土庫曼首領
逮捕處決，又將被俘的土庫曼人全部販賣為奴。
殘餘的土庫曼人退守重要關隘巴米山口2 ，阿布哈齊親率希瓦軍大舉來襲，包含精銳的
火槍部隊。土庫曼人的反擊雖然一度突破了希瓦的防禦，但仍在對方優勢火力下遭到殲滅
，土庫曼人的抵抗大致上遭到壓制。1651年，阿布哈齊繼續討伐阿特列克河流域尚未歸順
的的土庫曼人，當地人採取堅壁清野戰術，使遠道而來的希瓦軍不斷逃亡，僅存阿布哈齊
以下四百餘人。阿布哈齊決定挑選30名精銳由自己親自帶隊衝鋒，當場射殺土庫曼首領，
使其部眾潰散。
解決土庫曼人後，阿布哈齊將注意力轉往北部的卡爾梅克人，雙方在此前已有經過多次
談判，但不得要領，邊境衝突仍不時爆發。1652年，卡爾梅克人襲擊了哈札拉斯普，阿布
哈齊再度親征追擊，包圍了帶著大批俘虜而行動遲緩的卡爾梅克人，迫使其宣布臣服，並
歸還所有劫掠而來的人口、物資。
在國內局勢獲得穩定後，阿布哈齊將矛頭轉向布哈拉，介入布哈拉汗國的內鬥。納迪爾
汗退位後，兩子阿布都勒‧阿濟茲與蘇布汗爆發爭鬥，蘇布汗曾娶謝里夫之女為妻，遂向
阿布哈齊求援。阿布哈齊一連數次率軍侵入布哈拉，洗劫各個城鎮，還將前來迎擊的布哈
拉守軍擊垮。
1655年，阿布都勒召集大軍反擊，但官兵畏懼阿布哈齊的威名而士氣低落而無法出戰。
然而，阿布都勒自叛逃者口中獲得阿布哈齊即將親自來襲的情報，遂設下埋伏，包圍了阿
布哈齊，但彼此都無法消滅對方，後由阿布哈齊之子阿努什率領騎兵前來救援，才打破僵
局。希瓦與布哈拉的戰爭斷斷續續打到1661年，阿布都勒放棄布哈拉，退守撒馬爾罕；但
阿布哈齊也無意再戰，雙方遂停戰談和。
阿布哈齊自稱熟習軍事、語言、文史、詩歌，著有《突厥世系》與《土庫曼世系》兩部
作品，為重要的中亞史料。較有名的《突厥世系》將希瓦汗國的先祖追溯到上古時代，但
大多是其他作品與傳說的混合編纂，較具有價值的僅有阿拉布汗與阿布哈齊兩代的記載，
此作品的後段則是在阿布哈齊逝世後，由阿努什接續完成。此外，《突厥世系》由簡易的
烏茲別克文寫作，而非傳統的察合臺文；此書在18世紀初傳入俄國，再翻譯至西歐。
阿布哈齊汗於1663年逝世，其子阿努什繼位，他放棄了與布哈拉維持友好的政策，反而
出兵攻擊。儘管阿努什攻入布哈拉城內，卻反被前來救援的阿布都勒包圍，只能率少數親
信突圍而出，使希瓦的大軍覆滅，阿努什在幾年之內也無法作戰。1681年，布哈拉的阿布
都勒宣布退位，讓位給其弟蘇布汗；阿努什也趁機興兵入侵。儘管蘇布汗諸子不願為父親
作戰，但希瓦軍仍被忠心的馬赫穆德‧貝伊擊退。
希瓦的貴族們受不了阿努什窮兵黷武的作為，遂與其子厄連克共謀，假稱卡爾梅克人入
侵，向阿努什騙得兵權後將他廢黜處死。然而，厄連克與其父親並無二致，仍繼續興兵攻
擊布哈拉，但遭到擊退，後於1687年遭到暗殺身亡。厭倦戰爭的希瓦人遂向布哈拉臣服，
蘇布汗派出沙‧尼亞茲‧伊斯哈克出任希瓦總督，在任直到蘇布汗逝世為止，也使兩國之
間獲得少見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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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
1 阿富汗‧穆罕默德(Afgan Muhammad, 1611–1648)在父親被推翻後，接受俄國使者霍赫
洛夫(Ivan Khokhlov)的庇護，此後寓居莫斯科；他曾要求俄國支持他返國復位，但不了
了之。
2 大約位於今土庫曼克茲勒阿爾瓦特到首都阿什哈巴德之間。
人名與名詞索引
阿拉布‧穆罕默德(Arab Muhammad I, r. 1603–1621)
阿布哈齊(Abu Al-Ghazi, r. 1643–1663)
伊斯芬迪亞(Isfandiyar, r. 1623–1643)
哈巴西(Habash)
伊勒巴斯(Ilbars)
謝里夫‧穆罕默德(Sharif Muhammad)
花剌子模‧沙(Khorezm Shah)
阿富汗‧穆罕默德(Afgan Muhammad)
阿什拉夫(Ashraf)
阿努什(Anusha, r. 1663–1685)
馬赫穆德‧貝伊(Mahmud Bey, ?–?)
厄連克(Erenk, r. 1685–1687)
沙‧尼亞茲‧伊斯哈克(Shah Niyaz Ishak, r. 1687–1702?)
巴米山口(Bami Pass)
《突厥世系》(Shajare-i Türk)
《土庫曼世系》(Shajare-i Tarak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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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回輪到俄國人出招，俄國人當主角的篇幅都比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