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去錄取我的ENS Paris報到後, 我被校內LGBT社團的學長
姊帶去吃飯.
巴黎常變化色彩的街道很美, 尤其是我入學第二年特別冷的冬天.
窗子、牆、屋頂, 全都清清爽爽. 當色彩完全剝落, 形成純灰色
的氣氛, 覆蓋在上面的也是純灰的天空. 連續好幾天的早晨, 都
在零度以下, 街道完全被雪覆蓋, 看起來彷彿是用冰做成的.
正午天氣溫暖時, 塞納河畔在巴黎的警察總署前, 我們停下來被
警察訊問, 應該說, 只有我們中的幾位吉普賽同學被詢問. 內容
是有關爆炸物. 我自己是只有爸爸是白人, 沒有找我, 當時我只
是可恥地鬆了一口氣, 不敢多看. 可以看出來詢問的人很兇. 我
聽著對話, 覺得真的很委屈.
走過Louvre河, 我們等著那詢問的同學. 躺在草地上做日光浴, 大
家一起聊天. 說開學這個月馬上就要辦性別歧視的抗議活動. 下午
我們走過藝術橋, 到了學長們要請客的日本壽司店.
壽司, 是我跟少數同徐上大學前從來沒吃過的東西. 我們問這麼貴
沒問題嗎? 一個學姊哈哈大笑, 旁邊有人拉著她的衣角. 吃飯時,
我發現日本人會跟我鞠躬. 我碰到服務生, 服務生沒拿穩把餐點翻
了, 前面的壽司師傅破口大罵. 除了幫我撿餐具, 對方還頻頻跟我
道歉, 一臉快哭的樣子, 只因為我是客人. 學姊跟我說:
[ 亞洲式的店都是這樣的.]
我看著被我不小心撞到而打翻盤子被師父罵的服務生, 手在發抖.
我當時抗議著性別的歧視, 抱怨膚色的歧視; 只是, 如果沒有人因為
他是少數民族而就該受到污辱, 那麼, 也應沒有人該因為他是客人,
或因為一個人他是服務生, 而就該受到汙辱. 當時我更深刻的體驗到,
這麼一個百味雜陳的社會, 任何平等論都是有附帶條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