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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51
Blood of My Blood　III
　　調整一下脖子，不死族盜賊邁爾德勒拉伸手臂。
　　「既然你們都把森林鬧成這樣了，那也沒辦法了。唉──唉。」他咧開
微笑。「讓我參一腳吧。」
　　甩掉長劍上的血，他舉劍對準夜精靈盜賊。
　　「喂喂，說起來，我早就想講了！妳剛才只會東逃西竄的，真丟我們盜
賊的臉啊？要不要我咩──！」
　　接著，他就變成了一隻毛色灰白，臉上帶點藍斑的綿羊。
　　……這傢伙是白癡嗎？
　　捏著下一發法術，瑞斗翻翻白眼。明知對方有個法師，偷襲完了不快藏
起來，還繼續站在攻擊範圍內，根本──
　　「──咩！」
　　然後下一秒，他也變成了一隻綿羊。
　　通體漆黑，毛皮蓬鬆柔軟，只有雙眼是漂亮的紫水晶色。
　　──啊啊啊啊啊啊幹幹幹幹幹幹幹！
　　瑞斗簡直要抓狂了。比起死亡的恐懼，此刻他所感受到的，更多的反而
是難以抑制的狂怒──我操！堂堂一個祕法專精的法師被人羊掉，這幹他媽
的簡直是奇恥大辱！
　　然而，即使他已經在心裡問候過了那個不知名法師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
叔叔嬸嬸阿姨舅舅祖父祖母姘夫姘婦，上下左右十八代所有家族成員甚至連
隔壁鄰居養的乳牛公狗都一併問下去起碼超過五百遍，但在現實中，此刻的
他，依舊只能在惡魔守衛腳邊不斷焦躁轉圈，憤怒地咩咩亂叫。
　　「……咩耶！咩耶耶耶耶──！」
　　而就在瑞斗被變成綿羊的那瞬間，希理絲已經衝了出去。
　　只是，她的目標並不是正在用綿羊語向眾人大聲問好的瑞斗，而是那頭
正在森林裡到處打轉，與瑞斗的咩聲齊聲唱和的灰羊。
　　她衝進樹林。剎那間，一名獸人戰士從林中突襲而出，迅疾猛烈揮劍對
準希理絲腦袋直劈而下。希理絲卻似乎對此早有預警，伏身輕易閃過這一擊，
瞬間衝破獸人戰士的封鎖線。
　　伸出手，她一把撈起灰羊，又側身躲過另一發森林深處射來的暗箭，飛
快衝進樹林裡。遠遠地，她的身影在樹林中逐漸模糊，只能隱約從羊叫聲辨
出她的位置。
　　……有趣的判斷。
　　朝正要替黑羊解咒的聖騎士施放法術反制，躲在森林裡的血精靈法師凡
娜莎默想著，又往黑羊補上一發變羊術。
　　確實，在不知道敵人數量，也不確定職業組成的情況下，考慮到盜賊是
最能威脅法師的職業之一，選擇先用最基本的變羊術將邁爾德勒控制起來，
以保留施放其他殺招的餘裕，已經算是合宜的判斷了。
　　儘管這相對來說，也會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讓自己暴露於危險之下。但
既然對面原本就是被偷襲的那方，那吃上這點虧也是非常自然的。
　　至於那名夜精靈盜賊，倒是做了個有趣的選擇。只要邁爾德勒還在她手
上，那她們一時之間，確實也不好對她下手，甚至不能隨心所欲地對另外三
人施放範圍攻擊，以免她將邁爾德勒扔進法術範圍裡。不過即使如此，貿然
闖入有獵人藏身的森林裡，這件事本身可不怎麼明智。
　　思索間，凡娜莎望向黑羊。剛才施放的變羊術已經又要被解開了。對方
的解咒速度快得異常，這令她有些訝異。
　　……只能分批解決了。看著已經與德萊尼聖騎士纏鬥在一起的塔其米，
凡娜莎重新補上變羊術，朝身旁的小寇使個眼色。食人妖獵人立刻追進樹林
裡。
　　林間空地上，艾波恩正與獸人戰士塔其米纏鬥。
　　儘管論起一對一的實力，艾波恩自問絕不輸給眼前的戰士。問題在於，
敵人背後，還有個不知藏在哪邊的法師。
　　儘管有好幾次，艾波恩都想替瑞斗解除變羊術，但一方面，他還得應對
眼前戰士的干擾；二方面，藏在樹林裡的法師也在持續對他施放法術反制。
在雙方聯手之下，艾波恩根本沒有向瑞斗施法的機會。
　　實在麻煩。艾波恩想：至少得先找出法師，或是讓瑞斗能自由行動，才
能把所有人安全地分散開來。
　　「瑟凡，法師！」他大喊。
　　「好！」守在綿羊旁邊，瑟凡西諾嚴肅地說：「沙托姆，快去找人！拜
託你了！」
　　掄起斧頭，惡魔守衛飛快衝進森林裡，巡梭在陰暗的樹叢間，試圖揪出
敵人。
　　黑羊在瑟凡西諾腳邊瘋狂打轉，不斷高聲長鳴，像是在大聲呼救。
　　瑟凡西諾握緊靈魂收割者。「……沒事喔，瑞斗。」她堅定地說。「我
會保護你的！」
　　黑羊叫得更大聲了。
　　看見惡魔守衛衝入樹林，艾波恩皺眉。然而戰士的長劍已經往他臉上削
了過來，他只得蹲身閃過，提斧砍向對方膝蓋。
　　對手共有四個人。艾波恩暗自估量：除了戰士跟法師，被變羊的盜賊以
外，還藏了個獵人。從先前那波攻勢看來，對方是刻意派出盜賊，想誘使他
們主動出手的。
　　如果他們用遠程法術攻擊，那對方便能趁施法空檔，搶先控制住己方施
法者，再以範圍法術跟箭雨將他們一網打盡。若他們選擇與盜賊短兵相接，
那等著他們的就是戰士的突襲與獵人的暗箭。
　　從這點看來，希理絲與瑞斗兩人同時反應，反倒是讓對方陷入了混亂，
無法第一時間集中火力。直接將對手當作人質帶走，也有分散攻擊的效果。
　　到目前為止，除了最初那發暗箭外，敵方獵人便不再有動靜，顯然是去
追希理絲了。
　　在這種森林地形裡，陷入與盜賊及獵人一對二的局面是非常不利的。艾
波恩有些擔憂希理絲。但他也非常清楚，除了夜精靈盜賊以外，他們其他人
都不可能擔任這個分散火力的工作。
　　敵方法師還躲在森林裡。戰士則以擾亂為主，除了干擾他解咒外，還不
斷想拉開安全距離，將戰線拉進森林裡。這麼看來，敵方法師擅長的可能是
大範圍法術，才會在攻擊上非常小心，也不願貿然出手以免暴露位置。
　　艾波恩知道，這種僵局不會持續太久。
　　儘管現在，他還能纏住戰士，讓敵方法師因顧慮同伴而不敢攻擊。但等
那名去追希理絲的獵人回來後，他就絕不可能還有將對手黏在這個距離的餘
裕了。
　　與他對戰的塔其米也明白這點。雙手分持方盾與長劍的他，幾乎沒有主
動進攻，大多只採取嚴謹的守勢，明顯是想拖延時間等同伴回來。
　　──這樣下去可不行。
　　艾波恩凜眉。原本砍向對方腰間的重斧突然往上一提。同時，他反轉手
腕，藏在斧下的左手爆出一發聖光術，瞬間炸出燦爛的金光。
　　緊盯著重斧的塔其米沒料到這點，眼睛反射性瞇起。抓緊機會，艾波恩
起腳迅速踢開對方長劍。
　　扛住獸人的盾擊，他橫身跨步，翻轉斧柄往敵人背後用力一劈，讓戰士
正面迎上瑟凡西諾的法術。
　　「瑟凡！」他大喊。
　　瑟凡西諾右手一揮，暗影箭與痛苦動盪飛快擊中戰士胸口。塔其米微哼
一聲，卻沒有太大反應──是法術抑制。艾波恩立刻驚覺。
　　橫持靈魂收割者鐮刀，瑟凡西諾張開手，無數黑線從她的指尖迸出，又
迅速消散在空氣中。剎時，黑氣捲上塔其米四肢，蟲蛇般從鎧甲縫隙鑽入他
的體內。
　　呻吟一聲，塔其米搖晃著跪下，像在忍受巨大的痛楚。然而下一秒，他
便搶過長劍，低吼一聲往術士衝鋒。早已察覺敵人意圖的艾波恩沒有遲疑，
舉步衝上前同時，手中重斧已然擲出。
　　可就在這瞬間，塔其米卻突然回身，原本指向瑟凡西諾的劍鋒，順勢調
轉往失去武器的艾波恩劈來。
　　面對這下突襲，艾波恩毫不驚惶，舉臂同時壓低重心，讓劍鋒只在護臂
上削出一道傷痕。唰！接著是金屬重物的落地聲。飛斧已經越過獸人頭頂，
落入對面的樹叢裡。
　　趁敵人還沒反應過來，艾波恩搶過獸人身側，在地上滾了一圈，直搶到
樹林邊緣。
　　但在此同時，樹林內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轟！
　　非常明顯，那是某樣東西爆炸的聲音。而且就在附近。
　　艾波恩不由得一愣。
　　撐住長劍，塔其米穩住身形，轉身逼向身後的瑟凡西諾。
　　瑟凡西諾咬緊牙關，手中暗影能量不斷匯聚成形，反覆爬上獸人戰士身
軀。黑羊在他們倆人身旁拼命蹦跳大叫，像在提醒艾波恩情況有多麼危急。
　　艾波恩拾起斧頭。
　　惡魔守衛跟瑟凡西諾的距離太遠，現在衝鋒也來不及了！
　　跨開大步，艾波恩重重踩下地板，保護祝福頓時罩住瑟凡西諾。瑟凡西
諾驚呼一聲，原先聚在掌心的暗影能量驟然散裂，徹底失去攻擊能力。
　　但也就在這瞬間，一發火球術已經從林間飛出，狠狠砸在艾波恩身上。
　　這發火球來得又快又猛，劇烈沉重得甚至將艾波恩的胸甲砸得凹陷變形。
剎那間，烈焰已在聖騎士身上熊熊燃起，瞬間將他包進灼熱狂亂的火網裡。
　　塔其米冷笑一聲，調轉長劍衝向困在火網中的聖騎士。
　　「……不行！」瑟凡西諾尖叫，「沙托姆！」
　　剛從樹林衝回來的惡魔守衛揚起重斧，鋒刃對準戰士頸項狠命劈落。塔
其米連忙舉盾擋下這一擊。
　　在火光的遮掩下，扛著火焰灼燒的疼痛，艾波恩抓緊時機，又想替瑞斗
解開變羊術。但他才剛伸出手，法術反制便已再度框住他的意識，將聖光的
教誨從他腦中徹底抹去。
　　架穩盾牌，塔其米擋住惡魔守衛的劈擊，長劍往惡魔守衛腳筋狠命削去。
惡魔守衛歪了歪身子。戰士又將盾牌往上一撞，用力推開雙方距離，提劍往
還困在火網中的艾波恩繼續攻來。
　　保護祝福的光芒慢慢消失。暗影能量重新凝在瑟凡西諾身側。
　　「不准傷害他們！」舉起靈魂收割者鐮刀，她厲聲高喊：「不──可──
以──！」
　　她揮下鐮刀，環繞周身的黑紅光點旋即扎向戰士，寒針般直戳進對方意
識。剎那間，末日的悽絕光景便覆住了塔其米的視野，隨著劇痛狠狠攫住他
的心臟。
　　塔其米呻吟著，用力甩頭擺脫末日法術所帶來的絕望與噁心感。
　　忍住疼痛跟嘔吐感，他瞪向人類術士，劍尖指住瑟凡西諾，警告意味無
比濃厚。
　　瑟凡西諾抿緊嘴唇，面無血色，卻絲毫沒有退縮。
　　「不准傷害他們。」將鐮刀緊緊護在胸前，她重複。
　　伸出手，她亮出掌心凝聚的暗影能量。
　　塔其米明白她的意思。
　　微微點頭，他露出讚許的笑容，突然提劍砍向瑟凡西諾。瑟凡西諾半步
不退，咬緊牙關，笨拙卻堅定地拼命把暗影箭跟詛咒往戰士身上丟。
　　「──住手！」掙脫火網，艾波恩奔向戰士。
　　另一發火球術又從林間飛出。這回砸中的是腹部。然而艾波恩只是忍耐
著，扛著火焰的高溫與痛楚，抓緊重斧繼續往前。
　　他不能不往前。他必須這麼做。
　　舉起巨斧，他凝定心神，專注在眼前的目標上。此時此刻，他只是祈禱。
祈禱自己能在長劍刺入瑟凡西諾的身體前，及時為她擋下這一擊。
　　而就在這一刻，踩著工程火箭靴的希理絲突然從樹叢裡蹦出，速度快得
像隻咖啡因中毒的松鼠，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前，揚手就把致盲粉往獸人臉
上灑。
　　接著，她跳起來，一腳狠狠踹在黑羊肚子上。
　　「不客氣──！」朝著在空中翻滾的黑羊，她大喊。
　　「幹妳娘──！」而在空中，變回人形的瑞斗怒吼。在空中旋轉的同時，
左手中指還直挺挺地對著希理絲。
　　然後，他翻轉手腕，扣在右手的祕法彈幕精準無比，乾淨俐落瞬間擊中
對面樹叢裡的凡娜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