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任，月破之夜已過，這些符籙法器你帶著，應該會派得上用場。」阿公將一個小
背包交給我，笑笑地說：「別把命給丟了，我還要抱孫子哩。」
「ㄟ！！？？」
「阿公放心啦，我的好兄弟一定把你的孫媳婦給救回來～」胖子看向玉兒與小泉：
「真那麼想抱孫子的話，這裡還有預備人選...選.....啊....」
話還沒說完，小泉一把抓起胖子的手臂張嘴就咬了下去。
「阿公，你也要小心。」
「哈哈哈，放心，剛只不過是熱身。王進這傢伙我看不慣，先替你收拾了。」
我發誓，我從沒看過阿公如此認真的眼神，看來他要倒大楣了...
「阿肥，你也來幫我的忙。」阿公說。
「是嗎！！哈哈哈，管它王八蛋還是汪星人，只要胖爺我一出手，包準他連替自己
　挖墳的機會也沒有。」胖子強忍著手痛、大言不慚地說。
Q_Q，阿公，你選錯隊友了，別那麼快就放棄啊。
「快去吧！可別讓她等太久了。」阿公催促道。
「玉兒，走吧！」我拉著玉兒的手、繞過王進的身邊，往古墓的方向前進。
小泉看著阿任離去的背影，露出落莫的眼神。
阿公走了過去，悄聲地在小泉耳旁說了些話，卻但小泉先是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
最後紅著臉咿咿唔唔地不知所措。
「阿肥，這有幾張符你先拿著，聽我的手勢行動。」
「沒問題！」胖子恭敬地雙手接過黃符後，退到一旁，與小泉併肩而站。
「喂～回神啊！看妳慌慌張張的～」
「哼！離我遠一點！」
「看著自己的愛人跑去救情敵，吃醋了齁～」胖子搖搖頭說：「阿公剛才是不是在
　安慰妳啊？若還是覺得難過的話，哥的胸膛可以借妳靠一下。」
小泉白了胖子一眼，脫口而出：「阿公說，他不會偏袒妲己與梅杜莎...」
胖子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妲己與梅杜莎！！哈...這有好笑到...哈哈哈...這是妳稱
玉兒與小雅的方式嗎？哈哈哈...」
小泉的嘴角微微抽動著，對於胖子的行為，她真想挖個坑，就地將他掩埋。
場景拉回王進與阿公兩人的對峙。
「你說你是盜墓賊，但卻會使用茅山術與降術，如果我猜的沒錯，在你幹這行之前，
　應該有學過這些法術才對。」
「確實如此。雖然不精，但足夠對付你們。」
「是有兩下子。把『墮屍』與『陰兵借道』結合在一起，也算是神作了。」阿公嘆道。
「哼～會怕就好！」
「唉～我是說，你把這些旁門左道可以用得那麼爛也算是神作了...」阿公搖搖頭說。
「什麼！」
「你應該發現到，教你這些法術的人，自己只懂得一點皮毛而已。雖然你決定自學，
但還是抓不到到箇中奧妙...你目前的程度，我那孫子在高中就已經超越你了。」
「哼！別再耍嘴皮了，等著替你孫子收屍吧！」
王進話一說完，手指中夾著三張符，口誦咒語，便朝阿公扔去。
阿公的右手自繫於腰帶的束口袋中掏出一把赤豆，往黃符的方向一灑。
赤豆一接觸到黃符，便瞬間燒了起來。
同時間，他也跑向王進，左手也夾著三張符。
「來這一套？」王進冷笑一聲，雙手各展開出十張黃符。
就在阿公欺身接近到王進面前，突然間，阿公握緊拳頭，朝著王進的腹部招呼過去。
還未來得及反應，王進便紮實地挨了一記重拳，接著拳、掌、指的破勢攻擊，
如雨滴般全都招呼在王進身上，頻頻震得他倒退，只能挨打的份。
在一輪猛攻之後，王進抱著肚子倒在地上，表情相當痛苦。
「你...你...」
「你是不是在想，怎麼會是拳法？剛才手上不是還拿著符紙嗎？」
阿公說完，將黃符扔在地上。
王進一看，上頭什麼字都沒有，只是張黃紙。
「是不是覺得很痛？」
阿公話才說完，王進便咳出血來。
「這些黃紙只不過在掩飾我手上的東西！」
阿公露出手上的手指虎，一臉霸氣地說：「誰說不能使用拳法的？」
「你這老傢伙！」
「我年輕時，打架是家常便飯，為了想要變得更強，就跑去跟一位師傅學習武術。
只不過，他竟然對我說：『我可以教你功夫，你將學會如何治癒他人。』」阿公
脫下手指虎，收入口袋：「我心底打死不學這種軟弱的功夫，要是傳出去，我會
被恥笑。」
王進搖晃著身體站了起來，滿臉憎恨。
阿公仍自顧說著，並沒有注意王進反手自腰後抽出一把發出寒光的匕首。
「師傅似乎看穿我的想法，他耐著性子問我：『你想要變的很強，讓那些欺負你的人
不敢靠近你，讓他們受傷，是不是？』
我當時猛點頭。
　他笑著說：『不過，你知不知道，要使人受傷很容易，但要治癒一個人的傷痛
　　　　　　　很難。』」
話才說完，王進一手持刀，猛力刺向阿公。
阿公悶哼一聲，一個側身便閃過王進的直刺，接著出手扼住他持刀的手腕，另一手
往他身上的要害打去，拳勁凌厲。
王進挨了這一下，重心不穩，腳步踉蹌，跌個狗吃屎。
灰頭土臉的王進滾了幾圈後，吃力地站了起來，但發現阿公竟已在他面前。
正準備揮刀，就被阿公拍掉匕首，唯恐再次挨起拳頭，他便採防禦架勢，只不過
阿公卻舉起腳，一記迴旋踢，又把王進踢倒在地。
王進不只疲於應付阿公的手法之外，突然多出來的這隻如附骨之蛆的腳，也讓他
猝不及防，完全處於下風。
「咳咳...咳咳...」王進狼狽地趴在地上，幾乎站不起身。
一旁的胖子與小泉完全看傻眼，村民們則是鼓掌叫好。
「阿公...好強啊～」胖子喃喃自語道。
「是啊。」小泉也附和道。
「講這個故事給你聽，是要你別再做傷天害理的事！從原本為了復仇，到現在已經完全
　扭曲成為了自己的貪念；呂雲鎮已變成鬼鎮，天門村也將成為廢村，難不成你要殺光
　所有的人才會停手嗎？」
「哈哈哈...哈哈哈...」王進朝地上吐了一口鮮血，看著那口箱子：「是啊，全都
　去死吧！」
話才說完，王進撿起匕首，拐著腿，一步步地走向那令人噁心的肉團。
他伸出手臂，舉起匕首正準備劃下...。
「冥頑不靈。」阿公冷冷地說：「我勸你還是回頭是岸...」
「等它吸了我的血，就算你破了降術，洩去怨氣，也無法阻止它了。」
「阿肥，把你手上的符拿過來給我。」阿公轉頭向胖子說。
「咳咳...哈哈...事到如今，你再做什麼也沒用了！」王進笑道。
阿公接過胖子遞來的符，看了看後，竟然擦起手來。
「就說是黃紙了～」
「你...」
「你以為我剛才只是揍你幾拳、賞你個幾腳那麼簡單嗎？我所有的動作都是有意義的。
　我在你身上種下七道暗符，直指你這個在徐道士身上的陰魂！」
「哼！這對我不管用！」王進吼道。
「我話還沒說完哩！看看地上畫好的符咒吧！這道符叫聚陰符，想必你應該看得懂才對。
『墮屍』就在符眼上。這裡有大量的陰氣，所以我將所有的陰氣源源不絕地送進
『墮屍』內，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它所積累的量如同吹氣球般逐漸累積到極限，
只要一點點陽氣就會觸發這巨量的陰氣。」
「那又怎麼樣！你只是在拖延時間，沒用的！」王進邊說邊用匕首在手臂劃上一刀。
「『墮屍』這類的法術是在人們對超越理解範圍的東西、心存畏敬的時代裡發現並加以
　煉成的，現在活在當世的人不可以魯莽地照虎畫貓。」阿公嚴肅地、一個字一個字
　緩慢地說：「你剛才的行為就像在這吹漲的氣球上放一根針...」
王進一聽，看著手臂上一滴鮮血緩緩滴落時，臉色遽變。
血一入，肉團外的黑氣猶如生命般將王進包圍起來。
接著一聲刺耳的尖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像是有燃起一根品質不良的沖天炮，
聲響並未持續太久，沒1,2秒就停了。
肉團噗地一聲，整個像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地上，腥臭的血水流了一地。
王進則是低著頭，垂下雙手，匕首也落在地上，入土三分。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阿公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阿公...王進怎麼了？」
「那個『墮屍』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半成品而已。我用這裡積聚陰氣讓它形成氣場，
　利用『墮屍』當觸媒。一旦『墮屍』碰到陽氣，裡頭的陰氣瞬間爆發，便把王進的
魂魄給逼出徐道士的身體...。」
此時，小泉突然走到阿公身邊，扶著他的手：「阿公，你臉色很差，快點坐下休息。
「呵呵呵...太久沒施展這些拳腳工夫，身體有點吃不消...。」阿公拍拍小泉的手：
「阿任就沒妳細心了...。」
「他對女孩子比較細心啦～～」胖子說。
「阿肥，你去幫忙村民。記得要多做一副擔架，給徐道士用的...。」
「他...他已經...？！」
「嗯！打從被王進奪去身體後，他就已經死了。」阿公伸手指道：「要不是這裡
　陰氣重，不出三天，就會開始腐爛。屆時，即使王進不願意，他也重新得找一副
　軀殼，借屍還魂。」
「那王進...也死了嗎？」
「法術反噬，下場比那肉團還淒慘吧...。」阿公席地而坐，看著古墓的方向：「
　接下來，就看我那寶貝孫子何時把人帶出來了。」
「人在裡頭？」
「當然！這附近就只有古墓是作為藏匿的最佳地點。就算古鏡到手，王進也不會告訴
　我們真話。他根本就不在乎一條或是數十條人命。」
「原來如此。」胖子點頭如搗蒜：「阿公，我...我...想進去幫忙找人！多一個便是
　多一分力量。」
「要去的話，就把匕首帶去防身吧！那是把殺生煞刃，對付殭屍綽綽有餘。記住喔，
　裡頭的物品可千萬別拿，連一塊石頭也別撿。」
「我知道～」
此時，胖子心裡正竊笑著：「總是有例外嘛，好比說，『不小心』跌倒，一些寶貝
就這麼溜進鞋子、衣服裡頭啦，然後就被帶到外面。防不勝防咩～」
「阿公！我也要去！」小泉說。
「這個...」阿公面露難色，像是顧慮什麼般。
「裡頭很危險，妳進去只會拖累大家啦～」胖子一想到自己的計畫可能泡湯，趕緊出聲
　反對。
「這一下去，死生難測。妳確定？」
「自從父親離世後，我想了很多；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這點我知道，但反過來想，妳可得更珍惜生命才是。這裡並不是證明妳決心的地方。
　」阿公拒絕了小泉的請求。
小泉難過地低下頭，胖子也鬆了一口氣。
「我不是不近人情，這點請妳諒解。」阿公走到小泉身邊說，「有妳在此，阿任才能
　有回到這裡的決心與勇氣。一旦連妳也涉險，他難保不會做出不考慮後果的衝動
　行為。」
正午12點，古墓(藏寶地)盜洞入口。
「玉兒，我先下去，裡頭要是沒問題的話，我會喊妳的名字。」
「程大哥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摸了摸玉兒的頭後，打開手電筒，順著這個盜洞，縮著身體，匍匐前進。
沒多久，便進入到墓地內。
一如王爺爺所描述般，四周全是黃金珠寶、翡翠珊瑚，燈光一照，全是黃澄澄的一片。
不過，附近有幾處地方散亂的骨頭，細看之下，盡是人骨，我想這些應該就是當時
出不了盜洞的村民的遺骨。
這間耳室，約莫兩個人高，四米見方的範圍，在一處有個入口，想必那就是通往主墓室
的甬道。
王進所要的古鏡，應該就在裡頭。
我靜下心，觀察周遭都沒問題，空氣品質也不算太糟之後，便往盜洞口喊了喊玉兒的
名字。
玉兒很快地出了聲音回答，不久，她也通過了盜洞來到裡頭。
「還好胖子沒跟來，不然他看到這些金銀財寶，肯定會想辦法全都運出去！」
「嗯～」玉兒笑著點點頭。
「走吧！」
「程大哥，等一等...」
玉兒伸出手，唰地一聲，手掌上便出現淡藍色的狐火。
「用這個來照路吧！必要時，也可以禦敵。」玉兒說。
「看來法力回復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妳還是跟著我走吧。」
這條甬道不算短，狐火約莫能照亮前方兩三米處，再往前則是無止盡的黑。
「徐道士曾進入過這條甬道，看來應該是沒啥防盜機關才是。」我順著光亮看著
牆壁與地上，似乎並沒有可疑的地方：「不過，等等進入主墓室，可得提高警覺才行。」
玉兒點點頭，空出的另一隻手也作好禦敵的準備。
越往前走，甬道變得濕滑難行，呼吸也不太舒服，四周倍覺陰冷潮濕。
「到了...。」
甬道的盡頭有一個雙開的墓門，墓門處於半掩的狀態，上面附著大小不一的綠色苔蘚。
從生長的狀態來看，幾乎沒被人打開過，除了徐道士外。
「裡頭情況不知，也許就擺著古鏡，也可能有危險，要留心四周。」
噫地發出沉重的聲音，我緩緩把門推開，與玉兒一先一後穿過了墓門，進入了墓室。
在進入墓室的那一瞬間，我們並沒有去關注墓室的規格，反而是被一尊觀音像吸引了
目光。
這尊觀音像雖然斑駁掉漆，但保存尚稱完好，高2米多，寬又1米3左右，頭戴捲曲花形
寶冠，頂戴化佛，身著多層次裳裙，露出裸足，立於蓮座上，是典型的觀音像。
在我所見過的觀音像，不管是哪種圖像，個個都是慈眉善目，但唯獨這一尊的感覺
恰恰相反，雙臂盡斷，五官扭曲，嘴角隱約還見得到邪笑和血絲，說白了就好像一個
邪神一般。
我走了上去，將手電筒仔細一照，才發現這種違和感的來源有兩處。
第一個就是觀音像沒有眼睛，確切地說是沒有眼黑，如同沒有開光點睛的神像一樣；
第二個是蓮座。這蓮座周圍居然由無數人體殘肢所堆成。
這兩處地方都非常詭異，從沒有聽說過有哪觀音像會弄成這幅模樣，讓人看得渾身
不自在、毛骨悚然。
下回，
『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戀（三十）(完)
『終章』：終章（一）
作者：終於迎來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