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文化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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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傻成就了他們的惡—— 台劇賣座之後呢？
◎藍祖蔚
公共電視戲劇《我們與惡的距離》雖然收視率沒有超越《通靈少女》（因為OTT的崛興與
普及，網路收看分流走不少傳統觀賞人口），然而帶動的社會討論風潮，卻有多年來幾乎
不曾看見的熱度，關鍵原因之一在於第一次投身製作電視劇的大慕影視「太傻」、「太熱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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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與惡的距離》林哲熹這場病發後的狹持戲，現場一鏡到底方式拍攝。（公視提
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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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惡》製作團隊大慕影視靠著傻勁，不管是10集內容還是宣傳片，都把爭議點貼在
牆上，一剪再剪又重剪，成就台劇「現象級」的討論熱度﹛]公視提供）
原來是製作人林昱伶不但用了電影的規格在拍這齣戲，新聞現場SNG該有幾輛，會有多少
記者，她一點都不想偷工減料，更在10集初剪後，竟然又和導演、剪輯師重新攤開10集分
場，逐場挑破綻。每支宣傳片都剪10個版以上才放手。
公視節目部經理於蓓華感嘆：「遇上這種熱血天團，我們只能逼問自己，還能為這部戲、
為這樣的製作單位多做些什麼？」
賠錢也要拚品質 賺回了台灣驕傲
《誰先愛上他的》導演徐譽庭在看完試片後逼問林昱伶說：「賠了多少？」林小聲回答：
「一些啦！」徐譽庭立刻以激動語氣告訴她：「妳讓台劇再次躍起，妳將賺到台灣的驕傲
。」
《與惡》贏得各界叫好，大慕在名聲及能見度上的「回收」，確實超越了金錢上的「投資
」，然而面對前輩的讚美，林昱伶委婉說：「這種傻，我願意啦，這是我的第一齣戲，總
要交出能過得了自己這一關的版本，我只想拍出可以在OTT平台上和別人競爭的作品。」
另一位製作人湯昇榮也是出了名的「傻子」，拍攝《麻醉風暴2》時拉著大隊人馬到約旦
，搭出逼真的醫院景，甚至還炸掉了捷運站，「我心中最痛的是以前國外買家一看到台劇
，只肯出500到1000美金一集，看到韓劇卻願意從20萬美金起跳，如果台劇還困在最低成
本拍出最多集數的思維中，憑什麼和別人競爭？」他的《麻2》花了7個月剪接，《與惡》
也有6個月的後製期，「至少先跳脫以前邊剪邊播的陋習，讓戲好看，才有競爭力。」
林昱伶委婉指出，「市場賣得再好，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拿到公視委製的費用。」公視
如果不再要求版權獨享或者開啟更有彈性的合製模式，讓創作者成為可分潤的合製者（即
股東），業界應該就更願意下海一試。
全部剪完再重剪 期待委製能分潤
公視總經理曹文傑對此回應說：「公視的每一筆錢都是來自納稅人，這些影片將來在重製
、再利用都希望能夠回饋給台灣社會，所以公視才會希望版權能夠獨享。公視目前已經規
劃出一套完整的自委製合資（投資）、合製管理辦法，目的就是希望能為台灣的影視界開
出一條可能的道路。」
錢，確實是提升戲劇品質的關鍵元素，4年前的公視省吃儉用，和其他商業台一樣只想著
用最少的錢衝出最多時數的作品，「這兩年，文化部長鄭麗君幫我們爭取到25億左右的製
作預算，雖然多數都是專案，卻已夠提升戲劇品質。」曹文傑表示，公視以往的固定預算
只有9億，發完薪水所剩無幾了。「有了錢，公視也做出了好戲，如果這25億不再只是專
案，而是常態預算，對未來，我們就能有更多想像，更能扮演帶動產業起飛的火車頭角色
。」
「以前類似前瞻計畫或國家發展計畫，著眼點都在硬體設備，鄭部長說服了行政院，投資
軟體建設產製內容，文化部開出的處方是產業需要強本升級。」次長丁曉菁指出。「以前
公視的戲給人的錯覺總是有意義，收視率不高或者只會得獎，市場不好賣，但從《麻醉》
、《通靈》到《與惡》，台劇叫好又叫座，已經夠格在國際市場競爭，相信可以讓大家信
心大增， 也不必再把去中國打工當成唯一的出路，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好好來說自己的
故事。」
「除了Netflix與HBO，很快DISNEY與AMAZON也要來了，」湯昇榮對台劇能量充滿信心，「
台灣創作空間最自由，執行也最到位，根本就是華人社會最強的創作主力，國際平台都會
搶著與台劇合作。」
丁曉菁還強調：「公視做到單點突破，打開了敢於升級投資也可以回收的路徑，相關政策
工具今年已經陸續上路，希望商業電視台與更多的製作單位願意一起接受這場全面升級的
新挑戰，形塑台劇新浪潮。」
《與惡》的成功幫助公視更容易說服上層，不要再從會計觀點看藝術創作！曹文傑指出，
公家單位以前都在意年度核算，時間一到就急著要驗收，「《與惡》花了8個月時間開發
劇本，劇本好了再徵案，最後拍完再上檔至少要2年時間，如果不能說服會計單位從寬認
定，怎麼能等到或熬到這種作品？」
有錢固然好辦事，人才斷層的問題依舊嚴重。
主配角各個有神 最痛恨盜版霸凌
「《與惡》每個配角都有模有樣，因為光是演員費，每集至少都要一百萬元以上！」湯昇
榮分析，《與惡》除了用電影規格來拍電視，更肯花錢找對的演員，才會擦撞出火花，「
演員有說服力，戲就好看，我們不能再像過去一樣隨便找一般臨時演員將就來演。」《與
惡》對品質的堅持包括曾經在開拍前更換了攝影和服裝，「感覺不對，就一定要換到對。
基於要把台劇做好的心，這一次很多環節大家都拚了，我們確實看到了很多善的循環。」
湯昇榮說。
除了創作人才，曹文傑另有呼籲：「當務之急，台灣更需要科技人才。」這次《與惡》同
步播出的OTT平台一度因人潮過多當機，公視最後找到了科技高手，才得能在大結局時不
再當機，「台灣其實極缺與新媒體接軌的策略與手段，一旦戲劇內容導向新媒體的能力與
速度，趕不上觀眾離開電視頻道的速度，電視產業的明天確實很難看好，這是電視台極重
要的功課。」於蓓華說。
「我們是被駭客入侵？還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提到《與惡》最後兩集被盜，搶先在中國
視頻曝光，林昱伶只能用「悲憤」來形容橫遭掠奪的心情，「就算提告了，目前還是無法
查出脈絡，還好有國人義氣相挺，相約譴責盜版，但若真是遇上國際駭客，也只能期待國
家繼續多給我們一些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