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轉貼] 一枚袁大頭第二部06

作者: phantom23 (九降風)   2012-10-24 12:45:29
說完後我倒是平靜下來,怪他也沒什麼意義了,
於是安慰道:「你怎麼弄?他以為能值二十萬,櫃上有二十萬啊?」
「殺價啊!」殷騫趕忙接道:「三萬塊錢以內搞定,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看你就不細心觀察!」
我說道:「從那人話裡聽就知道,這玩意兒是抵債抵來的。你覺得人家會同意賤賣麼?」
「我可以用店裡壓堂的跟他換啊!」殷騫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得了吧!」我知道殷騫的心意,已經很感激了。
拍著他肩膀道:「你也不看看,那人像是古玩行的麼?
再說了,這東西是不值那麼多錢,你老爸會同意你花大價錢弄來個賠錢貨?」
「可是……」殷騫剛說了倆字,也知道不太可能,就自然的住嘴了。
「沒關係!別放心上,這玩意兒,只要是我的,跑也跑不了!
況且離二十三歲還有好幾年呢!不急!」我再次安慰他道。
殷騫低頭想了半晌,突然堅定地看著我說道:「這個物件,我一定幫你追查到它的下落!
你就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成!呵呵。別廢寢忘食啊!」
我知道不答應他,這傢伙心裡始終是個疙瘩。
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沒事兒就找去吧!
不過這事兒我沒幾天就忘了,壓根不認為殷騫會找得到。
國慶後剛開學不久,我就接到了家裡打來的電話,
帶來的卻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舅爺去世了。
其實老爺子多年來飽受腦袋上那顆瘤的折磨,
但他硬是憑絕強的意志力,始終掩蓋著痛苦,不讓大家為自己擔心。
家裡人說如果學業忙,就不用回去了,但我怎能不最後送舅爺一程?
決定一下,立刻就和老師請了假,坐最近的一班火車奔回省城。
家裡人也早做好了準備,這邊一出站,汽車接了我就上高速,直奔老家縣城而去。
終於,經過十幾個小時的奔波,當我站在陸家老宅的大院中間,
看到躺在靈堂裡那副瘦弱的身子骨,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一個平凡的人,自從遇到梅道人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那些看似普通的事情,背後卻往往隱藏著極大的風險。
當然,除了真正走上這條路的,外人是永遠都不會知曉的。
在他人眼中,舅爺不務正業,一生漂泊不定。
但誰又知道,這個乾瘦的老人為了保一方平安,所做出的努力和犧牲?
就是這麼一個人,默默地做著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舅爺並沒有繼承梅道人的衣缽,但他卻繼承了老一輩的精神。
我想梅道人他老人家在天有靈,也會撚鬚微笑的。
晚上,我主動要求給舅爺守夜,家裡人知道我們爺孫倆感情深厚,也沒攔著。
我就這麼一個人,喃喃地和老爺子說了大半夜的話,從十三歲說到二十,
然後又從志豪說到了雨佳,因為我始終認為,他能聽得見。
舅奶告訴我,舅爺閉眼前,嘴中反覆叫著我和志豪的名字。
我也只能仰天長嘆:「志豪,你現在在哪兒啊?你知道麼?
就算是已經被逐出師門,舅爺最擔心的仍然是你!」
舅爺出殯在第三天,看到幾乎半個縣城的人家都送來了花圈,
我無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動:大家不是不知道您所做的一切,
只是鄉下人樸實,不善表達罷了!
完事後,我並沒有選擇跟家人直接回省城,
而是打算先完成舅爺的臨終囑託之一——將那枚象徵著梅道人掌教身份的銅扳指,
送回王屋山云燕嶺雙重觀。
這是我三天來經過反覆考慮才決定的。
舅奶知道我要去替舅爺還願,說什麼都要塞一千塊錢給我,以便路上開銷使用。
打聽清楚了大概位置,我就打點行裝,在家人的再三叮囑下,
坐著長途大巴先來到了位於王屋山東麓的一個小鎮上。
王屋山,愚公的故鄉,也就是愚公移山中那兩座大山的其中一座,
另一座是太行山。而這個小鎮,則剛好在王屋和太行兩座大山的交界處。
王屋山東依太行,西接中條,北連太岳,南臨黃河,是中國九大古代名山之一,
也是道教十大洞天之首,怪不得梅道人他們一派如此厲害,原來是有來頭的!
到了這個小鎮已是傍晚,我先找了一家旅店住下,
決定先打聽打聽,再計劃後面的行程。畢竟那個云燕嶺在哪兒,我壓根不知道。
開了房間,放下行李,只覺肚餓,於是信步來到街上,看能有什麼吃的?
這個小鎮的確夠小,其實只是沿著一條大路兩旁,在一里地的範圍內,住了些人家罷了。
不過因為這裡是上山的必經之路,上面旅遊景點很多,
這裡還算熱鬧,各種飯店一字排開。
我找到家小麵館坐下,要了碗刀削麵,就趁著老闆做面的空,跟他攀談起來。
當聽到我問附近山上哪裡有一個雙重觀,正削面的老闆停下手裡的活,
直起身想了半天道:「哎呀!~要說這山上的道觀可真不少,大大小小好幾座,
畢竟是道家聖地嘛!可是我聽說過有三清觀、鐘南觀、三真觀,
印象裡還真沒有這個什麼雙重觀!」
「那您聽說過云燕嶺沒有?」我只有繼續追問道。
「……也沒有!」老闆又眯著眼想了半天,只好繼續削面。
這頓飯我是食之無味,不是人家手藝不好,而是心情作怪。
我開始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也許並非這個云燕嶺雙重觀不出名,
要不怎麼會連當地人都不知道?
難道……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據舅爺講,梅道人當年來到老家縣城後,就再沒離開。
偶爾外出做法事,也是兩三天即歸。
舅爺雖然知道有這個地方,但他自己也沒來過。
如今算來,至少已經過了七十多年,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
這雙重觀究竟是否存在,還真值得考究一番。
吃完麵出來走在街上,山風吹得人直打哆嗦。
究竟這個道觀存在與否,只是我個人的推測,當然不能就這麼回去。
看來只有等到明天白天,找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問問再說吧。
來到旅社門口,我剛要推門進去,卻無意中發現頭頂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抬頭望去,卻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晚上的小鎮,除了幾盞昏暗的路燈,和那些喧囂的飯店,外面幾乎沒有一個人,
畢竟已是秋天,山上的夜又格外冷,自然沒有人願意出來走動。
我搖了搖頭,應該是自己看錯了,也許只是恰巧飛過一隻鳥而已。
正要進門,那個黑影果然再次出現了!不過這次不是在頭頂,而是在樓的一頭,
恰巧被我眼角餘光看到。
這個旅店是幢二層小樓,一樓是商舖,二樓一字排開,大概有二三十間客房。
而那個黑影,這次被我看得清清楚楚,在二樓最西頭的客房窗戶外一閃,就爬了進去。
而那間房,剛好是我住的屋子。
哼!小賊偷東西偷到爺爺頭上來了!
我看四周沒人,躡手躡腳地來到窗下,躲在樓角另一側,準備守株待兔。
出門前,我特意用鑰匙將房門反鎖了,
那個小賊從正門指定出不去,所以他只有再翻窗戶出來。
而我躲在這裡,只要他下來,就絕對抓得住。
果不其然,過了沒兩分鐘,那黑影就從窗戶裡探了出來。
我趕忙把頭縮回去,躲在另一側,貼牆站好,只等這傢伙自己鑽到網中。
旁邊的雨水通道很快就傳來「咯咯啦啦」的聲音,
不用問,這小子正順著那玩意兒往下爬。
我悄悄轉了出來,站在後面,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以很快的速度下降著。
不過他實在爬得太專心,連身後突然多了一個人出來都毫無感覺。
終於,這小子落地了,拍拍手上的土,又緊了緊斜跨在背上的包,
剛轉身要走,就一頭紮在我懷裡。
「啊……」這下著實把他嚇了一跳,忍不住叫出聲來,
可能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趕忙摀住了嘴。
不過聽聲音,似乎還稚氣未脫,身高也比我低了整整一頭,
應該是個年齡不超過十五六歲的孩子。
他穿了一身黑,頭上還帶了頂黑色的棒球帽,帽簷拉得賊低,看不清樣貌,
不過下巴上露出的皮膚倒挺白。
這小子看清是個人,頓時一邊後退一邊笑道:「嘿嘿,您這幹嘛呢?大晚上的多嚇人?!」
聲音聽起來很細。
「嘿嘿!」
我也朝他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說道:「我看有孩子夜裡不好好在家呆著,
摸黑出來搞攀岩,打算替他家長管教一下!」
「沒……沒!您誤會了!」
這小子退到牆根,無路可走了,又把帽簷拉低了一點,說道:「這旅社我家開的!
我沒事兒上房頂玩玩!」
「哦?」我裝作將信將疑,指著頭頂那間房說道:「這房我住了一天了,
還真沒發現有通到房頂的出口。要不麻煩您跟我上去指指?」
「嘿嘿……」
這小子沒想到一下撞到了槍口上,頓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著往下說了,只是站著傻笑。
「走吧!」我不想和他墨跡了,伸手上前,打算拉他去派出所。
誰知這小子突然一抬頭,指著我身後叫道:「當心!!!」
不過不得不佩服他的聰明勁兒,如果這孩子說:「你看那邊!」我指定不會看,
但他偏偏裝作有人打算在後面偷襲我,如果是換做平常人也就罷了,
反映會慢些,但我和志豪跟舅爺學了那麼多年功夫,
這種應付背後的突然襲擊不知道練了幾千幾萬遍。
於是,他話一出口,我想都沒想,立刻下意識地反映,以右腿為軸心,
左腿向後撤了一大步,頓時由正著站改為側身站位。
轉到一半的時候,我就發現身後根本沒人,上了這小子當了。
他反映也不慢,我一動,他就動了,剛好順著我讓開的那條縫兒向外衝去。
我哪能放他走?也顧不上左腿還沒站穩,伸手就來抓他肩膀,但剛碰到衣服,
也不知道他怎麼的一扭,就將那一抓閃開了,害得我一個踉蹌,差點摔一跟頭。
好嘛!原來是個練家子!如果是普通人,不可能有如此快的反應。
不過好在他背上那個包最終沒有逃過此劫,被我揪了下來。
這小子跑出去好幾步,這才發現包沒了,轉身想回來取,卻早已被我拾起,拿在手中。
見此情景,他也沒了剛才那副好臉,一伸手,衝我說道:「給我!」
「呵呵,憑什麼?」我將包搭在肩上,好整以暇道。
「那是我的東西!」他說這話的時候,倒有點義正言辭的模樣,就好像我是小偷。
「別急,讓我看看啊!」我說著,拉開他那個小包的拉鏈。
果然,我和想的一樣,裡面都是錢。
只不過……這錢也太碎了一點兒,有五毛的,有一塊的,五塊十塊也有,
一百的大票,倒也有兩張。
……也不對啊!樓上那麼多旅客,總共才只有這點兒錢?光我包裡也不止啊!
還在拎著包發呆,身旁勁風襲來。
這次絕對沒錯,我抬頭看去,那小子不但不跑,居然揮拳朝我砸來。
好嘛!現在的小偷膽子越來越大了,我非教訓教訓這傢伙不可!
見他拳到臉前,我一個閃身,就去拿其手腕。
可眼看已經結結實實地抓住他胳膊了,這傢伙的手臂突然一旋,就像泥鰍一樣,
從掌心莫名其妙地滑了出來。
我一愣,再抬頭看去,那小子已經站在了五步之外,得意地瞧著我。
「來來!再來!」我把包扔在身後,衝他勾手指頭道。
這小賊,太囂張了!
「還來什麼啊?不來了!我可要走了!」
這傢伙說著,雙手在外套的兜中一摸,抓了兩大把鈔票出來,讓我看了一眼,
又立刻塞回去,說道:「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愛找誰玩找誰玩去!
欺負我一個小孩子算什麼?!」
我趕忙回頭一看,地上敞著口的包裡早就空空如也了,只剩下幾張零票散落在附近。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