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轉貼] 一枚袁大頭42

作者: phantom23 (九降風)   2012-10-05 09:00:31
果然,這傢伙一聽我知道,頓時站定,轉過身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在腦海中反覆過了兩遍,確定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情況,
這才說道:「所謂極陰之地,也多是埋骨地,死的人越冤、越多,陰氣就越重。
比如說沼澤,或是古時候的刑場。當然這些地方恐怕咱們縣城方圓百里都不會有。
不過,卻有一個地方,幾十年前死了很多人,死得很冤,而且就在這縣城裡。」
  
志豪明顯也想到了,身子一震,說道:「你是說……北十字街口……」
  
「對,那口老井!」我衝他點頭道。
  
那口井……不,準確說是那個坑,幾十年前鬼子在那兒殺死了好多人,
裡面定然怨氣衝天。
至於有沒有那個什麼百脈血,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舅爺曾經下去又上來過,可見下面應該沒什麼危險性。
再者,那裡面常年有地下水,也許我們下去後根本無路可走。
當找了一圈找不到,志豪可能就會打消這個念頭。
即使他還要去別的地方找,到時候我已經能抽出空去告訴舅爺,
就可以拴住這個傢伙,讓他不敢再我行我素。
  
所以,這是一個在我看來周密的計劃。
既可以拖住他,又能給我時間做下一步的事情。
  
當下不再說什麼,我們很快就來到了北十字街口。
  
這口井幾年前曾打撈上來許多遺骸,老一輩的人基本上都不肯再喝裡面的水了。
再一個近幾年縣城裡的自來水管道基本上挨家挨戶都安了。
越來越多的人圖方便,也不再這麼費勁來打水喝。
但附近人家洗衣服時為了省水,還是經常可以用到這井。
  
此時已是午後,正月裡依然天寒地凍,人們都窩在家裡取暖,北十字街口一片蕭條。
志豪站在井口的轆轤旁,示意我幫他把蓋在上面的大木板挪開,
好有足夠我們下去的空間。
  
挪開木板,我正想著是不是要等志豪下去後,馬上飛奔去告訴舅爺,
卻沒想到這傢伙將轆轤上的繩子搖下去,塞給我一個路上買的手電道:「你先下去!」
  
我愣了一下,知道他定是也想到我會「耍滑頭」,所以讓我先下。
總之,這個時候和他鬧僵沒有任何好處,何況我的目的也是保他安全。
  
最終,稍作猶豫,我打開手電,叼在嘴中,順著麻繩滑了下去。
  
上面的幾米,都是厚厚的黃土,大概在五米的地方,開始感覺到潮氣,
並且兩邊逐漸擴大,估計這是個穀倉形狀的洞穴,上面一個尖,越往下越寬敞。
  
又下降了十來米,已經能清晰看到手電直射下去的反光,我想應該是接近水面了。
  
最後,我在距離水面大概兩三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將手電的光圈調大,
放眼望去,一百多平米的空間內,除了垂直的牆面,
下面滿眼都是水面反射的光線,竟無一處落腳之地!
  
這……不應該啊!記得幾年前舅爺下去再上來,身上都是乾的,說明有沒水的地方。
更何況現在是冬天,是旱季,絕對不可能出現地下水突然增多的情況才對!
  
我也奇怪得很,又爬高些,一點點地觀察,這才終於發現,
在側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土堆立在水面中間,因為剛才降得低,
還以為是無法落腳的垂直面。
  
由於土堆距我還有五六米的距離,所以想要在那上面落腳,必須蕩過去。
我看了看手中的繩子,應該是去年才換的,
只要上面的那個轆轤結實,就沒問題。
於是雙腿使勁兒,抓著麻繩朝那土堆蕩去。
  
來回十幾次,擺動幅度已經很大了,我瞅準機會,
在蕩到加速度最大時,鬆手朝那土堆跳去。
  
「噗!」我總算平安降落,由於土質鬆軟,雙腿直接陷到了膝蓋處。
  
好不容易把自己「挖」出來,我吹著被麻繩磨紅了的手,
朝上面的志豪喊道:「下來吧!」
  
話音剛落,頭頂就不停有土掉下來,落得我滿身都是。
看來這個洞的結構很不穩定,還是小心為妙。
  
很快,就看到洞頂有一個光點緩緩下降,
我趕忙將出手電朝那裡照去,告訴志豪我的方位。
  
不一會兒,志豪也「降落」在土堆上,我倆打開手電,開始四處尋找。
  
「百脈血究竟是什麼東西?」我一邊看著四周,一邊問志豪道。
  
「……我也不知道。」
志豪聞言停下來,掏出那本《浣採錄》,
翻了幾頁說道:「這上面沒有明確地寫,只說了一個名字,
不過既然叫百脈血,應該還是血的樣子。」
  
我心想兩個愣頭青,跑下來找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這能有譜才怪!
  
這井下的情況,不到半分鐘我倆就看完了,近似於一個圓形的面積,
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其中90%以上的面積都是水,
只有我倆站的地方,靠著一側洞壁,大概有十平米左右,
應該是多年來從上面落下的土塊,慢慢堆積,才有了這個落腳處。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可能原來有一些屍體殘骸,但舅爺上次下來都清理了個乾乾靜靜,
此時連點臭味兒都不帶有的。
  
但是……我似乎曾經記得舅爺說過,這下面錯綜複雜,現在看來,卻是一目瞭然。
  
我搞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一轉身,就看到旁邊的志豪正在脫上衣。
  
「……你幹嘛?」我愣了一下問他道。
  
「我下水裡看看。」志豪說著,踢掉棉鞋,開始脫褲子。
  
「開什麼玩笑?!」我立刻阻止他道:「這什麼天?正月裡你要下水?不要命了!」
  
雖然此時井內的溫度比外面高了不少,但依然冰冷刺骨。
  
眼瞅這傢伙越脫越少,我忙拽著他道:「別急,再找找!
我記得舅爺說過,下面地方大著呢,絕對不止這麼一點兒!」
  
「我下水找,你在岸上找。」志豪說著脫掉最後一件,就要往水裡跳。
  
這熊孩子,怎麼說都不聽!
我徹底怒了,趁這傢伙不備,從後面攔腰抱住他,
往後側方一使勁兒,就將志豪給摔了回來。
「媽的,你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我站起來,整了整衣服,拿起手電筒,朝他摔過去的地方照去,
同時罵道:「今兒我要不把你收拾服帖了,我就不是你師……」
  
話到一半,我停住了,因為順著手電光看去,
志豪應該摔倒的地方,竟然根本沒他的蹤影!被我這麼一甩,他竟然憑空消失了!
  
趕忙跑過去,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牆根這裡有個半米多高的小洞,
之前可能是被上面落下的土給蓋著了,
剛才我抱著志豪一摔,不偏不倚,剛把他給摔進這洞裡。
  
我站在洞口,用手電照進去,發現裡面竟然是直著往下的。
好在就兩米來高,到底後就變成橫著往深處去了。
志豪正坐在下面揉著腦袋。我是心叫萬幸,
要是再高上一些,這傢伙指不定摔成什麼樣呢!
  
看到頭頂的光,志豪也沒怪我,伸手上來說道:「把衣服和手電給我。」
  
「哦!」我趕忙轉身抱起他那一堆衣物,一件一件遞了下去。
  
下面的空間似乎不大,志豪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這裡應該就是通往別處的路了,
你聞見沒有?一股腐臭味兒。」
  
我也想下去,可他就在正下方穿衣服,只好等他穿完再說。
趴在洞口聞了聞,的確有一股子屍臭氣息,不過還算可以忍受。
  
穿好衣服,志豪打開手電照往深處,只見他明顯一愣,隨即朝前走去。
  
「你等等我!別胡跑!」
我在上面始終看不到,見他一聲不吭就往裡走,忙跟著跳了下來。
  
下到這裡面,我再用手電一照,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他媽的什麼地方?!通道也就兩人並排站著那麼寬,
和上面的洞口齊眉高,土壁上結滿了像蜘蛛網一樣的棉絮狀纖維,
有些還垂了下來,隨著通道里的風飄蕩。
  
最奇怪的是,當手電照上這些纖維時,我看到的竟然是殷紅色。
這倒有點像小時候常吃的那種五彩棉花糖。
我想掐掉一點看看究竟是什麼,
可是手剛一碰上,那「紅色蛛網」呲地一聲,
連帶周圍巴掌大的一片地方,瞬間汽化了。
  
「啊!!!」我大叫一聲,猛地往後一躍,後背撞在另一邊,
但這次碰到的卻沒有被汽化。
  
「……」志豪已經走出去好幾米,聽見我喊叫,轉過頭來冷冷地瞧著,並不言語。
  
「死……死人!」我指著面前那剛剛化開的一片,心臟狂跳不已。
  
其實,那蛛網被汽化並沒有嚇到我,只是當連帶著附近一片都被化開後,
露出了後面斑駁的牆面,並沒有想像中平整,
用手電一照,居然發現有鼻子有眼,竟然是張早已乾癟了的人臉!這才被嚇了一跳。
  
志豪聞言皺了下眉,走過來,伸手撕掉了這一大片蛛網,
頓時,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畫面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這塊一平方不到的牆壁上,居然堆砌著好幾個人!
他們無一例外,全都面部朝外,就那麼歪歪斜斜地在牆裡鑲嵌著,
努力保持者一個平面,而縫隙處,則被坑坑點點的黃泥填滿。
猛地一瞧,就像是幅慘烈無比的浮雕。
  
最?人的是,這些人那早已乾癟的眼珠卻好像是在瞪著我們。
  
「這……這是誰幹的?!」我實在無法容忍,
這些人在死後不但得不到安息,竟然還被當做磚塊,砌在牆裡。
  
志豪依然毫無表情,轉身撕下背後的紅色蛛網……也是一樣,
幾個慘死的人鑲嵌其中,依稀還能看出其中一個人穿的是軍裝。
  
「不知道,反正不是師父。」志豪冷冷地說完,轉過身繼續向前走。
  
我卻看著地上的紅色蛛網發呆,為什麼我一碰就瞬間汽化,志豪卻沒有事兒?
蹲下身去想拾起點再瞧瞧,沒想到一碰,頓時就又化作一股白煙。
  
總之就是不讓我挨著!
  
看著這些纖維狀的東西正發愁,只聽志豪突然喊道:「誰?!」
緊跟著向前跑去。我顧不得再看,站起來立刻跟上。
  
但跑了十幾步,志豪就停下了,蹲在地上,用手電照著牆角的一個洞。
  
這洞有排球大小,僅能鑽進去一隻狗,人是絕對進不去的。
我瞅著洞問道:「什麼情況?」
  
「不知道,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然後就鑽到這裡面了。」
志豪還在用手電往裡面照著。
  
我聽後頓時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有妖怪呢,誰知道竟然是個鑽洞的小玩意兒,
於是安慰他道:「別看了,也許就是個大點的老鼠。」
  
志豪也知道再看沒什麼用,真是怕我們的小東西,鑽進去就沒影了,
於是站起來,看著四周的紅色蛛網,突然問我道:「你聽見沒?似乎有聲音。」
  
「……」我立刻屏氣凝神,聽了半天,卻一點也沒有聽到,於是衝他搖了搖頭。
  
「不,有!你仔細聽,越來越大,是這些冤魂的聲音。」
志豪眯著眼,似乎在努力捕捉著他所謂的聲音。
  
我還在用心聽著。
志豪卻突然慌忙地抬頭亂看,雙手不停在空中揮舞,
嘴中還喊著:「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啊!!!……」在我驚恐的注視下,志豪突然身子一顫,捂著腦袋蹲了下來,
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我見他似乎是好了,小心翼翼走過去,拍著志豪的後背問道:「你沒事兒吧?」
  
這傢伙聞聲抬起頭來,卻完全是另一幅面容。
橫眉怒目,五官都擠在一起,眼中除了瞳孔就是一片血紅。
  
我還沒來得及有反應,一雙大手就已經如鐵鉗般卡在了脖子上。
  
「狗日的小日本!老子跟你拼了!」志豪竟然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幾個字。
  
只一瞬間,我就知道他是真的想殺掉我,氣管已經因為擠壓完全閉合了。
  
好在從小舅爺也教我們一些武功和防身術,
我從手勁上就可以判斷出來,不能去硬掰,
可能還沒有掰開,我就已經沒了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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