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女的榮耀......
序章 #1QFvYjri (RTS)
I.I #1QFvh2yS (RTS)
I.II #1QGuaVMR (RTS)
I.III #1QIEhztQ (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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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V
群星之城墜於大地。
惡犬號以旋風魚雷般的滔天之勢撞擊惡魔世界地表。若其反應爐未存餘燼，飢餓、冰冷以
及船員間無休止的掠食將席捲全艦；若其艦身非僅是搖搖欲墜的廢物，或被星球重力井捕
獲時係以艦艏朝下而非打橫著地，其力量甚至可能擊穿大陸。星體表層的特異性質，兼之
運輸艦的主動力在太空中就已離線，都大幅度削弱墜落的動量。就連世界本身也橫插一手
，其地面如海綿般軟化，吞噬衝擊能量後轉化為雷霆似的極光排向虛空。但這次撞擊仍堪
稱慘烈，艦艇的殘骸灑落，整艘船扭曲成怪異高聳的城寨和一根根斷骨。
克里希斯眨了眨眼睛，甩開覆蓋住視野的迷霧，他膝立起身，驅走撞擊後籠罩感官的暈眩
朦朧感，但留下了痛苦，就像小心保守的秘密一樣摟向自身。他知道這股衝擊很快就會過
去，歷數以往參與過的戰爭，這並非他首次從此類災難中體驗到相似樂趣。
墜毀的太空船浮現在幾十公尺外周遭，一排排油煙和熱浪填滿了淡綠色天空。他低下頭，
看見以手掌為中心向四周怪異土壤輻射出去的黯淡彩波，又撇了一眼橫滿地面的殘缺焦屍
，屍體四周環繞著由彩色迅速褪成灰色的靈氣。
他笑了出來，發現這個惡魔世界的地表就像鏡子，但並非在光滑鏡面反射眼中景象的鏡子
。
「這，」他帶著扭曲的微笑對自己說：「是一面映照靈魂的鏡子。」
克里希斯瞇起眼睛，開始確認頭盔列出的小隊圖示，琥珀色面板和一個個中空符文告訴他
一起登上惡犬號的弟兄們有超過半數已經死去。亞貞尼翁就躺在他前方幾公尺處，胸口被
艦身斷裂的金屬板刺穿。音堤拉(Yintilas)倒在他右手邊，焦黑的屍體仍沐浴在化學的火
焰中。
曾一起狂笑奔過王座世界燃燒的街道，一起共享上千場勝利榮耀的軍團血親，如今扭曲地
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生機滴落不毛之地的沙土。被遺落，被遺忘。
舉目所見盡是屍體和屍塊，焚燒、斷裂、粉碎，沾滿鮮血和灰燼。就像散落在深淵中的寶
石，納希凱隊追尋的寶藏已經消失，殘骸間可能還有凡人仍在喘息，但更有可能的是整艘
惡犬號只剩下奴隸們的超人類主人倖存。
克里希斯聽到了一陣噪音，腦袋頓時警鈴大作。殘骸之中傳來刀劍的鏗鏘聲，還有野蠻的
戰吼呼號，墜毀運輸艦的邊緣淌流出腥紅浪潮，連泥土都染上鮮血和暴怒的色彩。沒過多
久，身披相同憤怒之紅裝甲的猛獸爬出戰艦遺骸。
吞世者接二連三破出惡犬號破損的上層結構，一個，五個，一打，還有更多。艦身鐵材在
他們的護甲上刮出火花，磨去赤紅琺瑯漆，暴露出底下的陶瓷，他們身上閃動著血和機油
，護手緊握著坑坑洞洞的戰斧和爆彈槍，黃銅擴音器或無唇的口中吼出精神錯亂的嚎叫，
憤怒的白沫和鮮血沾溼了嘴巴。
克里希斯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調動頭盔系統，讓視網膜投射只會顯示存活軍團兵的識別符
文。他的劍丟了，於是伸手摸向大腿上的劍鞘想拔起短劍，卻發現也在墜毀時滑落不知去
向，他只好抽出跟刀刃相比極其不合他胃口的爆彈手槍，拉動滑套。
趁吞世者爬出墜毀的艦艇骨骸的同時，他跪在亞貞尼翁的遺體邊，手伸向殞落軍團兵的優
雅軍刀，克里希斯緩慢扳開僵死的手指撬出刀柄，陣亡戰士的另一隻手卻突然握住他手腕
。
「兄弟。」亞貞尼翁咳聲道，他的聲音斷斷續續且充滿靜電雜音。他試著抬起頭，但焦損
的頭盔紋風不動，被刺穿軀體底下的沙地爬滿病懨懨的黃色和綠色網紋，他放開克里希斯
，被高溫熔化的護手虛弱地摸向頸甲的閉鎖開關
克里希斯的目光掃向第十二軍團的野獸，他們正踩著沉重步伐四處尋找獵物，很快就會發
現他並展開攻擊。克里希斯拍開亞貞尼翁的手，解開護頸閉鎖並轉下他的頭盔。亞貞尼翁
的臉露出來時，他聽見了一滴濕潤的眼淚落下。
亞貞尼翁開始咳嗽，鮮血灑在臉上焦黑暴露的皮肉，佈滿整顆頭顱的無數傷口流出黑色液
體，左眼也被高溫液化成臉頰上的白色膠質。
克里希斯終於從亞貞尼翁手中拔出軍刀，他站起身，沉默了一會，接著將爆彈手槍舉向兄
弟的頭。
「不。」亞貞尼翁突然伸出手，克里希斯遲疑了。
亞貞尼翁痛苦地微笑，露出發黑的牙齒：「讓我……享受一下。」
他們一起服役的時光很久了，在軍團中兩人一直是同個連隊的弟兄，克里希斯放下爆彈手
槍：「走好，兄弟。」
亞貞尼翁笑了，喘息中夾帶著疼痛的氣音：「我……無懼於前方等待的命運，那酷刑是我
在此生贏得的獎勵。」他的頭放了下來，滲血的右眼直視前方，「去吧，兄弟，讓我……
靜靜。」
底下的彩色網紋開始萎縮，抽回亞貞尼翁身體的靈氣變得灰暗。克里希斯抬起頭，淡紫的
符文在他視野邊緣跳動，繁複的徹莫斯(Chemos)文字顯示仍有一群弟兄倖存，迫切的語音
響遍通訊網，報告位置的呼叫，請求建立某種聯合方案以對抗正快速接近的十二軍團部隊
。
他將目光從亞貞尼翁身上收回，周遭的沙土變成了蒼白粉灰，與染血骷髏相差不遠的臉也
已完全放鬆。數個世紀的兄弟交情，在克蘇尼亞人的大敗和軍團戰爭中一起共享無數縱慾
狂歡，現在亞貞尼翁終於體驗到某種克里希斯未曾品味過的事物，只有一名納希凱戰士感
受過這種死亡的滿足感之後還能歸來訴說，一想到他，克里希斯不禁緊握住手中的刀柄。
一個嗡嗡聲擦過頭盔，隨著吞世者逼近到爆彈槍射程內，克里希斯腳邊的地面炸開，更多
爆矢彈呼嘯而至，他拔腿狂奔，留在身後的只有沙地上的靴印和慢了一步的冷風。克里希
斯目視點擊面罩上的符文，向殘存的兄弟們開啟通訊頻道。
「向我集合。」他嘶聲道：「弟兄們，若我注定要死在這顆破石頭上，代價必定是第十二
軍團血流成海，讓我們一起來盡情豪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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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爪在惡魔世界的天空劃出一道火光撞上地表，揚起的沙塵雲在昏暗光線下閃動五顏六
色的光譜。爪型艙身散發著高溫，噴吐出煙霧放下著陸坡道。惡犬號的屍骸就位於前方不
到半公里處。
「痛苦！狂歡！再來更多！」盧修斯嘶吼著衝出恐懼爪，帶領凱薩及王庭之刃投向最近的
戰火喧囂，另外兩座空降艙降落在左右側，釋放了來自納希凱隊的貨物，他們踩著軍閥的
腳步，兵力不及二十人，但軍團戰士曾靠著更少的人數滅絕整個文明，讓無數星系淹沒在
痛苦和毀滅之中。
盧修斯的頭盔面板顯示鳥卜儀偵測範圍邊緣有動作跡象，他加快腳步，戰場的女妖向他唱
起歌曲，她們的歌聲乞求他一起加入放縱。凱薩的煉金劑在血管中奔騰，盧修斯陶醉於藥
物帶來的敏銳感，但也知道效果不會持續太久，他打算在興奮劑提供的狂喜消退前將自己
感覺推到極限。
一小撮識別符文在盧修斯的視網膜上閃爍，他咧嘴一笑，克里希斯果然還是在災難中活下
來了，他的這位兄弟早就證明過自己很難死，克里希斯帶去搶奪吞世者奴隸的納希凱戰士
──差不多占了半個戰幫──只有他和另外六人倖存，如果他的兄弟注定要死，也將會是
出自他的命令而非其他什麼原因，克里希斯可有的解釋了。
短短幾分鐘的衝刺，戰鬥終於出現在視野中，盧修斯的笑容綻放開來。他看見一圈骯髒的
紅色盔甲包圍了一小群站在屍山上的紫羅蘭色身影，他們腳下地面有無數暴亂的色彩，就
像惡魔世界的核心噴出了亞空間風暴。
吞世者爬過他們自己的陣亡者，他們每死五人才能換到一名納希凱戰士。倒下的劍手消失
在黑角和腥紅陶瓷的海洋中，第十二軍團徒手撕裂他的四肢，盧修斯的頭盔面板上又一個
符文熄滅。
「爆彈槍。」盧修斯帶著不屑表情下令，他拔出爆彈手槍時連自己都討厭這道命令。王冠
號上殘存的幾名武器匠改造過戰幫使用的槍械，將其變為令人驚嘆的戰場工具，聲音更嘈
雜，威力更強大，並且極大幅降低了後座力，但對於盧修斯來說，這個距離外的殺戮毫無
滿足感可言，是缺乏劍技優雅的懦夫和土包子才會選擇的戰術，但他還是說服自己接受事
實，在衝進刀刃攻擊範圍之前，掌中古老武械的掙扎是他唯一能享受到的快感，盧修斯一
邊想著一邊發出輕聲低吼。
爆矢彈的齊射掃向十二軍團暴徒，短促的心跳間，彈頭先撕開了裝甲和血肉旋即炸裂。前
帝皇之子們不僅僅是劍術無可挑剔，他們鄙夷卻也未曾拋開神射手的槍法。無論是真的出
乎意料，或者被嗜血慾望刺激到遺忘敵軍增援的可能性，吞世者都徹徹底底吃下這一擊，
爆矢鑽入護頸的橡膠封圈和裝甲板間縫，斬斷了頭顱，肢體飛向天空。刺針步槍的凹槽槍
管灑出一波波淬毒晶鏢，動力背包炸成碎片，吞世者或陷入核子火焰，或被失去動力的戰
甲重量折彎了身體。
屈服絕非第十二軍團的本性，就算沒有埋藏腦內的痛苦引擎，安格隆之子也絕不會容忍自
己後退一步。吞世者們拒絕對風暴低頭，反而傾身迎面而上，擁抱爆矢和刺針彈幕。
一部分吞世者仍在圍攻克里希斯等倖存者，堅持要為戰死的手足討回公道，其他人則大舉
衝向來襲的納希凱戰士，嘴角和戰斧尖嘯的鋸齒噴出血沫，尚存理性碎片的吞世者也同時
用爆彈槍還擊。一枚爆矢擊中盧修斯身旁戰士的眼睛，帶著血塊和顱骨碎片穿出頭盔，鮮
血灑在盧修斯的面罩上。
深紫與腥紅的浪潮在腳下沸騰，兩支戰幫的間距終於縮小至零，墮落天使們撞在一起展開
肉搏。
盧修斯朝距離最近的吞世者甩出魔鞭，纏上對方持劍手的肩膀。他猛力一抽，吞世者被緊
繃住手臂離地而起，騰空與盧修斯交錯而過的瞬間痛苦怒吼被劍鋒戛然而止，下顎底層刀
光一閃而過，毫不費力地從肩膀上削落頭顱。
帶著雀躍的吠叫，盧修斯側身閃避，飛來的屍塊直接撞上旁邊的吞世者同袍，他刀刃隨即
又向後掠去，劃出銀色殘影格開揮來的鏈鋸長刀，兩者交鋒急轉直下。
盧修斯刺穿血肉和陶瓷，劍身動力場閃爍不定，劃過肌腱軟骨的分解力場劈啪作響，盔甲
的受縛之魂沐浴在超人類鮮血中放聲尖叫。他耳中又傳來被鮮血堵住聲音的納卡利亞語低
吼及鋸齒掉落大半的鏈鋸斧尖鳴，盧修斯頭往旁邊一扭，儘管視線因此而偏移了瞬間，但
長劍仍精確瞄準吞世者的腹部，他品味著劍鋒沒入敵人裝甲時手臂上傳來的抖動。
他在對方進入視線中之前就先轉動劍柄，撕開傷口並絞爛了內臟，魔鞭纏回盧修斯手臂，
他將護手當成帶刺狼牙棒一樣猛擊，吞世者跪了下來。
然而虛弱的手指又抓向他的胸甲，盧修斯聽見狂戰士喘不過氣的低吠，即使內臟已經從腹
腔灑到沙地上仍奮戰不休。盧修斯的第二拳止住了叫喊，第三拳終於使其倒地不起。
盧修斯戰靴重重踏碎吞世者的頭骨，又伸手抹淨面罩目鏡。殺戮振奮人心，但納希凱隊正
被迫以十二軍團的方式交戰，安格隆骯髒的子嗣們精通這種野蠻、充滿刺耳口號，且毫無
優雅可言的戰鬥，最重要的是他們與盧修斯戰幫的人數達三比一，這讓他們持續主導了戰
場的節奏。
「萊帕斯哩！？」卡丹(Cadarn)的怒吼插入通訊網。空氣稍顯清晰，盧修斯在混亂中撇見
了這名高大的同志，他肩甲上原本的藍紫塗裝在戰鬥中被刮去，露出底下頑強的金色及揭
露他原先紋章的雙斧標記：「利爪女王(Talon Queen)上哪去了！？」
彷彿是在回答他的問題，空中傳來的尖嘯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來襲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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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形的機體伴隨著噴射引擎的呼嘯聲撕裂天空，珊瑚色和亮銀色的機身倒映著亞空間的
光芒，如同躍出海面的魚類身上閃耀的鱗片，機首被鑄造成剃刀般鋒利的禽喙，雙翼上以
精巧的徹莫斯文刻下數百次生涯份量的勝利，彷彿一篇詩章，記述在物質宇宙內外贏得的
榮耀、粉碎的敵眾和投入烈焰的世界。有一個名字，屹立於所有的凱旋傳說和征服的敵手
之上，被耀眼的金字一遍又一遍反覆提及。
利爪女王。
機身正中的戰鬥砲發出怒吼，第十二軍團的一段戰線蒸發了，只留下冒白煙的彈坑，周遭
散落著破損裝甲的殘骸和焦黑肉塊，黃銅和腥紅陶瓷的碎片如雨點般落在戰場上。
機翼尖端帶著爆裂聲射出能量矛，垂死士兵身邊的泥土熔成了虹彩水晶，使他們看起來就
像是保存在琥珀中的昆蟲。
利爪女王突入惡魔世界蒼穹，在身後留下一道持續燃燒的大氣軌跡，她的乘客預先爬出乘
員艙，攀附於兩翼底側，他們要感受狂風的拍打和哭嚎，然後才準備俯衝加入地面上的血
宴。
引擎在巨大的吼叫中被推動至極限，利爪女王急促地拉起機鼻，迅速躍回黑暗之中，在肉
眼看來這個機動帶來的慣性幾乎要讓機身四分五裂。此時一團黑色的暗影突然在空中擴散
開來，在視野中急速墜向地表。
大氣中瀰漫著尖嘯，盧修斯也跟著開始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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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愉悅者賜與狂樂，長存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