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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權不比鮭魚？劉曉波死後，挪威的輿論反應
因參與起草《08憲章》而遭中國政府囚禁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14日傍晚因癌症末
期所導致的多重器官衰竭，病逝於中國瀋陽，享壽61歲。劉曉波離開人世的消息傳出後，
負責審核諾貝爾和平獎、由挪威國會任命的挪威諾貝爾委員會，也透過聲明譴責「中國政
府要為劉曉波的早逝負起沉重責任」；但全力與中修好、對劉曉波問題始終迴避的挪威總
理索柏格（Erna Solberg），卻遭挪威輿論譴責，控訴其「為了賣鮭魚而賠上劉曉波的一
條命」。
劉曉波，1955年生，中國吉林省長春人士，因參與《08憲章》起草、主張「在民主憲政的
架構下建立中華聯邦共和國」，因而遭中國政府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於2008年逮
捕入獄，判刑11年。入獄後，挪威諾貝爾委員會也以劉曉波「在中國為基本人權持久而非
暴力的奮鬥」為由，授予其2010年諾貝爾和平獎的殊榮。
由於劉曉波當時身陷囹圄、無法親赴挪威奧斯陸出席授獎，因此當年的挪威諾貝爾委員會
主席——前挪威工黨領袖，賈格蘭德（Torbjørn Jagland）——也在奧斯陸的會場，把
獎項授予了劉曉波缺席的空椅，「空白的和平獎」的影像自此也撼動了國際。
我很難過劉曉波成為了史上第二位死於獄中，而無法親自領獎的和平獎得主。
獲知劉曉波病逝後，現職擔任歐洲理事會秘書長的賈格蘭德，也公開向劉曉波的遺孀劉霞
與其遺族致意。
在劉曉波之前，另一位無法領獎者，則是1933年被納粹囚禁、1935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但卻被禁止出席而於1938年病逝於獄中的德國和平主義者卡爾．馮．奧西茨基（Carl
von Ossietzky）。因反對希特勒奪權而遭納粹以「叛國罪」下獄的奧西茨基，在獲得諾
貝爾獎肯定後，納粹政權也曾大為抗議，除了自此禁止所有德國公民接受諾貝爾獎外，德
國亦另外設立了「德國國家藝術與科學獎」，與諾貝爾獎打對台——而多年後，劉曉波得
獎隔年，中國亦出現了「孔子和平獎」作為替代。
賈格蘭德表示，劉曉波的死對於中國的民主與人權是莫大損失，但他所彰顯的非暴力抗爭
作為，將會永遠受到諾貝爾和平獎與國際社會的肯定。
但對於劉曉波之死，賈格蘭德的夫人格洛喬（Hanne Grotjord）卻有不一樣的切入角度。
挪威國家廣播電視台（NRK）報導，劉曉波離世的新聞傳出後，格洛喬即在社群網路公開
針對保守黨籍的現任總理索柏格，並寫下「我們那邪惡首相所幹的好事」，指責索柏格政
府對於劉曉波問題的自我管制與刻意噤聲。
劉曉波獲得諾貝爾獎後，中國政府曾憤怒地指控「把獎項頒給叛國罪犯」的挪威當局，意
圖透過諾貝爾獎「干涉中國內政」。雙邊關係自此於10年後陷入急凍，原本談判中的中挪
自由貿易協定瞬時破裂，中方亦全面中斷與挪威間的高層外交往來。直到2013年挪威政府
變天、保守黨的索柏格接任總理，挪威政府才積極修復中挪關係。
在索柏格的努力下，挪威不僅積極響應「亞投行」與一帶一路計劃，中挪外交關係亦終於
在2016年底「恢復正常」。今年4月，索柏格更浩浩湯湯地率領兩百多名商界代表團訪問
北京。這不僅是8年來的首次，中國政府更當場宣布恢復中挪FTA的談判，並對挪威對中出
口的主力商品——鮭魚——投下了天價訂單。
在10年之前，挪威的出口鮭魚幾乎壟斷中國市場；但劉曉波得獎後，中方卻「突然」查出
挪威進口的鮭魚有傳染病，並因此為由限制挪威鮭魚銷入中國。也因此，在索柏格的訪中
行程中，也積極推銷鮭魚，預計兩年內挪威輸中的鮭魚產品又將上揚到每年8萬噸的高標
銷量。
然而作為交換條件，索柏格對於劉曉波與中國的人權問題，卻自此不語。像是賈格蘭德就
曾公開抱怨，質疑索柏格政府為了向中國交代，而試圖「拔掉」賈格蘭德在挪威諾貝爾委
員會的主席位置。此外，特別在今年6月份、劉曉波癌末就醫的消息傳開後，索柏格與挪
威政府卻多次推卸並迴避記者對劉曉波問題的提問，並拒絕響應歐盟當局與國際社會「釋
放劉曉波」的喊話。
對劉曉波的沉默，讓索柏格遭遇了嚴厲批評；但對此索柏格則表示，挪威與中國的關係好
不容易才修復，自己「不干涉、不評論中國內政」才是對挪威利益最好的選擇。
然而索柏格政府的態度，卻引發挪威輿論的反彈，像是右翼的政治評論員斯諾恩（Jan
Arild Snoen）就公開表態：
面對劉曉波的生死，我們的政府寧可選擇鮭魚——這真是不可原諒！
NRK報導表示，在劉曉波死後，包括美國白宮、加拿大外交部、英國外交大臣、德國總理
梅克爾與聯合國人權高級專員等，都公開或透過聲明稿表達哀悼，並呼籲中國政府應立即
結束對劉曉波遺孀劉霞的軟禁。
但挪威政府方面，總理辦公室在第一時間卻仍沉默以對。面對記者詢問時，府方發言人僅
回覆「總理人在國外渡假中，大家不便多說」，直到稍後才發表聲明對「劉曉波的家人致
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