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1321034 1-3

作者: tyrueiwo (ghfjdksl)   2017-09-25 00:12:52
  在第二堂上課之前,靜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羅梅洛。」
  「……什麼事?片倉同學。」
  聽到靜一臉沒事的和他打招呼,瓦列斯不可置信地提高警覺。
  「今天放學也拜託你了。」
  「拜託什麼?如果是昨天那件事的話早上我也說過──」
  「老師不是說了嗎?有什麼不知道的事都可以問你,我忽然想到我還有很多不了解的
。」
  「……妳不是自己說不想的話可以不用嗎?」
  「羅梅洛,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怎麼可能才轉學來三天,就把整個立丁搞清楚呢?」
  被回這麼一句,瓦列斯瞪大眼睛。靜則露出大膽的笑容,她現在可不是普通的十八歲
女高中生,而是把瓦列斯當成真正的對手在刺探。
  「真是厚顏無恥……」
  教室後面傳來這麼一句,大概是瓦列斯哪個朋友吧,不過靜全不介意,挑戰式的盯著
瓦列斯看。
  瓦列斯猜不透靜想幹嘛,只能答應,靜觀其變。
  「好吧,那麼放學後再說。」
  「就這麼說定了。」
  靜對這個答案很滿意,拿出教科書,心裡考慮著要怎麼讓他開口。
//
  「羅梅洛。城裡有哪些觀光景點,或是可以玩的地方,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一敲放學鐘,靜就找上了瓦列斯。由於所有能力者都知道了靜打算正面跟瓦列斯硬幹
,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全部看好戲。
  「……我說。老師要我來幫妳熟悉這裡的生活,不是當妳的專業伴遊喔。」
  「這是熟悉生活的一環啊。妳看,要是有朋友來找我,我要帶他們去什麼地方玩都不
知道。這不是很重要嗎?」
  「這種話妳也說得出來!」
  瓦列斯忍不住吐槽了,雙手摀臉。旁邊有人噴笑,也有幾個人衝出教室。
  「反正我這麼說了,所以帶我去吧。」
  「……妳贏了。」
  瓦列斯站起身來,收拾書包。
  「跟我來吧。立丁很小,可以消磨時間的地方沒幾個。大概就是市中心,沃里克湖,
聖尼古拉紀念館吧。」
  「喔喔?」
  一個城市肯定不只有這麼少的幾個地方可以去,就算是立丁這樣的小鎮也一樣。只講
這三個最基本的,是瓦列斯自己在控制損傷,就算跟他問更多地點,他也只會說我不知道
而已。
  「三個嗎,也罷。市中心是做什麼的?」
  靜跟著瓦列斯,一邊跟一邊問。
  「大概是電影院,商店,還有一些餐廳。最近我也聽說桌上遊戲在立丁流行起來,在
那裡開了兩家桌遊店。其他就是喝酒,和我沒什麼關係。」
  「原來如此。沃里克湖聽起來像是自然景點?」
  「是的。我不是很能欣賞自然景點,所以只能帶妳去看而已。至於聖尼古拉紀念館。
妳應該知道這是誰吧?」
  「不,完全不知道。」
  「……」
  瓦列斯瞪了靜一眼,以為靜是故意要他多開口,可惜靜是真的不知道。
  「那還是請妳多看點書。」
  「好吧,歷史課本是吧。」
  「是物理課本……」
  瓦列斯現在知道靜是真的不知道了,嘆了口氣。
  「他是獨立發展出整個古典電磁學的人,做的事太多了,我在這裡講會講到天黑。」
  這並非誇飾,尼古拉一個人憑著過人的才智,如字面上的解決了古典電磁學所有問題
。從電荷、電流一路到電磁感應與發電機,他甚至確立了交流電在各國電力系統中的地位
。也理所當然的,他和其他的偉大科學家一樣,被教會封聖。
  對於立丁這個窮鄉僻壤來說,能有這麼一個了不起的人出身在這裡,是少數值得驕傲
的事情。他的住家被完整保留下來,成了有名的景點,甚至可以說是立丁唯一一個國際級
的景點。
  「嗯,總之是個很厲害的傢伙這件事我明白了。」
  「我覺得能只有這種感想的妳比較厲害……」
  有些人就是對科學沒什麼感想,瓦列斯也沒辦法強求。
  「總之,有三個地方,妳要先去哪裡?」
  「嗯……就去那個紀念館好了。不過今天逛得完嗎?」
  「就算逛不完我也不會陪妳多逛幾次。門票要錢的。」
  「大不了我請你就是了。」
  「……還是讓我當被害者吧。」
  「交易也不行嗎?這麼不想和能力者合作?」
  「一點都不想,往這邊走。」
  瓦列斯手一揮。就這樣,他們開始了連續幾天的立丁之旅。
//
  很快的,一個禮拜過去了。每天下課,靜就拉著瓦列斯往鎮上的各個地方跑,為了拖
時間和瓦列斯相處,靜故意離題了幾次,拖到晚上喊隔天繼續。
  不過不管靜怎麼提起話題,瓦列斯的態度還是不見有什麼軟化,老樣子用不帶個人感
情的口吻解說。靜的作戰絕對不是沒用,她看過瓦列斯動搖的表情,但他總是很快就恢復

  很快的,靜能想到的藉口都快用完了,只好再重新思考下個和瓦列斯一起行動的藉口

  「怎麼拉,小靜?沒收穫?」
  「沒有……」
  禮拜天的下午,靜趴在床上。她已經趴了整個上午了,準備再趴一個下午。就算想出
門做點什麼,全校的善人都不跟她說話也沒用,她只好宅在家裡。
  相對的,菲利浦則是連假日都在應酬,進度超前。
  「哎呀呀,看起來瓦列斯攻略難度挺高的嘛。」
  「嗯……我覺得我的方法沒有錯才對,但是羅梅洛就是這麼頑固。」
  「也許這代表了他心裡的創傷有多嚴重?」
  「這麼說也有道理啦。畢竟發生了那種事……也許該問問王子這種狀況該怎麼辦了。

  「王子聽到對象是男的就拒絕回答了吧。」
  「我可以把人物性轉一下。」
  「那他就會自己來吧。」
  「也是……好了不說廢話。總之我還得讓他多相信我一點,只是我想得到的招快出完
了。你有什麼好方法嗎?德馬雷。」
  被這麼問,菲利浦手指抵著嘴唇想了一下。
  「也許有一個,不過我猜妳不會喜歡。」
  「說來聽聽?」
  「雖然我不是威爾蘭人。不過學生還是需要考試的吧?考試是什麼時候?」
  「……我沒注意。」
  「妳現在是學生吧小靜。」
  「學、學校生活並不是只有考試而已!所謂學校,是培養青少年健全心靈與身體的地
方,並不是只有知識。」
  靜狼狽地大叫。
  「好喔所以考試是什麼時候?」
  「我沒注意。」
  「那就去看行事曆啊赫丘里不是有給妳!」
  「……」
  「……」
  菲利浦直接去翻資料,把當初赫丘里給他們的行事曆翻出來貼到靜的面前。
  「恭喜妳小靜,下下禮拜。」
  「好!只要在那之前收工就可以了吧。」
  「妳辦得到的話我也沒意見,不過嘛。一起複習功課是個好主意吧,聽妳的說法,瓦
列斯應該還滿聰明的。」
  「嗚嗚嗚嗚嗚……」
  靜開始頭痛起來,不過她也沒想到別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用菲利浦的計畫了。
//
  事不宜遲,早點解決還有機會不用考試。這麼打著如意算盤,隔天第一節的下課,靜
就拿著課本衝了上去。
  「老師!我才剛轉學過來,有些進度跟不上的問題想要請問一下……」
  「啊?去問羅梅洛。喂,羅梅洛,片倉不懂的部分你負責教她。」
  「欸?可是我放學後……」
  「你放學後也沒事吧,既沒有社團也沒有打工。反正你要念書,教人也是唸書的一環
,對你會有幫助,可以吧?要是片倉考不及格,你就死定了。」
  級任老師加重了語調,眼神不容瓦列斯反抗。
  「……我知道了。」
  (好。)
  和靜所想像的一樣,這個級任老師爛透了,麻煩的事都會丟給學生,或是說瓦列斯。
雖然對瓦列斯感到有點抱歉,不過為了爭取多一點跟他相處的時間,只好這麼做。
  「那就拜託你了,羅梅洛。」
  靜轉向瓦列斯,露出得意的表情。
  「……」
  「妳差不多一點!」
  生氣的不是瓦列斯,而是另一個同學桃樂絲,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氣急敗壞。
  「妳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想對瓦列斯做什麼?為什麼要用盡方法把他綁在身邊!」
  「喔呀,你為什麼要生氣?」
  靜閉著一邊眼睛,面容和善地說。
  「這不是你們最擅長的戰鬥法嗎?現在鬥不過我,就開始發脾氣了?我可是一點能力
都沒有用喔?」
  「妳這傢伙……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瓦列斯為了奉陪妳那個無聊的行程,每天晚上可
是──」
  「好了。」
  瓦列斯揮揮手,打斷憤怒的桃樂絲。
  「這次是我們輸了,就坦然接受吧。不過片倉同學,我可以教妳,但我不見得是一個
好老師喔。」
  「沒關係,就算不是一個好老師。我相信你也不會亂教的。」
  「……因為我是善人嗎?」
  「不是,因為你是羅梅洛。」
  被這種直球打到,瓦列斯也不禁尷尬起來,別過頭,深吁一口氣。
  「……那片倉,下禮拜就是考試,我們開始念書吧。」
  「好啊,去哪裡?」
  「就在這。」
  瓦列斯轉過自己的桌子,和靜的併在一起。
  「只是要念書吧?不管到哪應該都可以念才對,對吧。」
  說完,瓦列斯把靜的笑容還給她,心情愉快。
  (……被擺了一道。)
  至於靜,只好也把桌子轉過來,拿出課本。周圍的人因為好奇而紛紛觀望,成了完全
不可能培養感情的狀況。這樣下去,難得到手的機會會溜掉,而且還是一連好幾天。
  靜還在考慮的時候,好幾個人在他們旁邊坐了下來,攤開課本。
  「我們偶爾也想念個書,不介意吧。」
  是卡羅,還有平常他的幾個朋友,他以挑戰的眼神看著瓦列斯,同時靜發現一張紙條
放在她桌上。
  ──雖然不清楚妳的目的,就幫妳這次。
  (感謝。)
  「……老師要我幫忙的,只有因為轉學而趕不上課業的轉學生,我想並不包括你們。
以我一屆學生的力量,不可能幫助這麼多人。」
  「真敢說。你不是都在看大學教科書了嗎……」
  卡羅很快就火起來,看到他的樣子,靜按住他的肩膀,示範正確的做法給他看:
  「沒關係。羅梅洛只要幫助我就可以了,其他人如果問我不懂的,我也會一併請教的
。」
  「喔喔……」
  卡羅看起來都要鼓掌了,他好一段時間沒看到瓦列斯擺出像這樣的苦瓜臉了。
  「哇靠……」
  瓦列斯抓了抓自己的臉頰。
  「饒了我吧。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能陪你們到六點而已。倒是你們,如果不是
真的要念書的話,就不要來浪費我時間。」
  「那就交易成立了。」
  靜滿意的點頭,開始把物理拿出來,翻開第一頁。
  「那羅梅洛,我馬上有個物理的問題要問。有關這裡寫的例題,雖然說我知道左邊球
的質量要帶進X,但是這東西沒辦法解吧?這是二次耶,那要怎麼做?」
  「嗯?」「哈?」「咦?」
  疑問的聲音不是從瓦列斯口中發出,而是坐靜旁邊的其他能力者。
  「……我說片倉同學,我應該說了,如果不是真的要念書的話,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
  「欸?」
  被冷冷回這麼一句,靜不知所措──她是很認真的在問。
  瓦列斯看到她的反應也愣住了,靜靜流下冷汗。
  「……難不成,妳是真的不會?」
  「呃,二次耶?為什麼可以解?方程式不是只能解一次的嗎?」
  「這不是物理問題是數學問題了啊……」
  瓦列斯抱頭哀號,要是靜的疑問是真的,那他就得從頭教起──從高中一年級的進度
開始。
  其他人也以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她。
  「片倉,難不成……」
  「是笨蛋嗎?」
  「笨、笨蛋!?我才不想被你們說笨蛋!哪裡笨了啊!反正又用不到!用不到才沒有
學而已,嗯。」
  靜慌張起來,努力反駁。這也沒辦法,由於長年的特殊生活,她幾乎沒受過什麼正規
教育。所學的東西也都以實用為導向,例如說語言和歷史,甚至還會一些機械。可是對於
一般不會用到的數學,幾乎一竅不通。
  「會這麼說的通常都是笨蛋不是嗎……」
  「哇,這不是普通的二次方程式嗎……」
  「看來不用我們問了,光片倉一個人就夠把瓦列斯煩得忙不過來了。」
  「沒那麼糟糕吧,沒那麼糟糕!題目的意思我都知道的喔,只是我不會算而已!」
  「那就夠糟糕了。」
  瓦列斯還趴在桌上呻吟,隨後雙手猛拍桌子。
  「夠了,計畫變更。片倉同學跟我去念書,照這個狀況,你們幾個我根本沒空管,別
來搗亂。」
  「要……去哪裡?」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反而是靜害怕起來,瓦列斯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殺人一樣。
  「去我家。」
  「去你家、嗎?」
  「啊不然咧,去妳家給你放鬆嗎。」
  「你、你幹嘛這麼生氣啊……」
  本來求之不得的事情,現在看起來沒那麼好了,靜忍不住思考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錯了
,大概是高估自己的學力那一步吧。
  無論如何,靜幾乎是被瓦列斯拖走。宛如一陣風暴離開,所有人看著教室大門關上。
  「我們不追上去嗎?」
  「……不,瓦列斯就交給片倉吧。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幹嘛,不過她似乎搞得很順利
。如果這樣就能說服瓦列斯,那也很好。」
  「我不太服氣就是了,不就只是死纏爛打嗎?」
  「是我們做不到的死纏爛打。別不服氣,我們有自己要做的事。對吧?」
  卡羅招了招手,也帶著其他人離開這裡。
//
  「羅梅洛是惡魔。」
  晚上十點,顫抖著的靜回到了自己的住宅。
  「怎麼啦,小靜?」
  「羅梅洛是惡魔。」
  「不,剛剛妳說過這句了……」
  「惡魔,絕對是惡魔,我竟然還會覺得他是好人什麼的,是我眼睛瞎了。」
  「到底怎麼啦?」
  「妳、妳的爛計劃,我被老師分配給羅梅洛教。結果他……結果他……」
  「哎呀呀。」
  菲利浦一邊吃著洋芋片一遍幸災樂禍的看她。
  「小靜妳功課真的很爛耶。」
  「你沒有好到哪裡去吧還敢說我。」
  「妳以為我為什麼不選學校啊?這叫自知之明。」
  「嗚嗚嗚嗚嗚……」
  「然後呢?攻略的怎麼樣了?」
  「我的頭都快爆炸了還談什麼攻略啊啊啊……」
  「竟然沒有吐槽喔?看來真的是很慘。」
  德馬雷看著靜走回房間癱在床上的樣子,自言自語起來。
  「我看我偶爾也來念點書好了……」
//
  「妳學得還挺快的。」
  三天後,瓦列斯看著靜解題,給出了這樣的評語。
  「學這麼快是怎麼回事,能力之類的嗎?」
  「是認真苦讀的結果。」
  靜疲憊的看他,看起來十分虛弱。
  「請不要看到什麼就說能力能力的好嗎,我的能力根本不是那個。」
  「那是什麼?那把刀嗎?」
  「……是那把刀。」
  瓦列斯似乎沒有看出其中的奧妙,沒有繼續問下去。靜也覺得不要解釋比較好,保持
沉默。兩人之間只有靜書寫的聲音,寫完之後,瓦列斯只看了一眼,就給出評語。
  「答對了……這下子物理到這次的考試範圍應該沒關係了。三天就把這麼多東西學完
,實在不像一般人啊。」
  「只是塞進去而已,準備考完試吐出來,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學這個。」
  靜半趴在桌子上。他們正坐在瓦列斯家的餐桌,偌大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旁的
流理台空蕩蕩的,積了許多灰塵,架子也是空空如也。沒有窗簾、沒有時鐘、沒有電視、
沒有書、什麼都沒有。彷彿這個家只是一具空殼,放著腐朽。
  「羅梅洛,我們要不要打掃一下?」
  「不勞您費心,平常我沒在用客廳餐廳,而且餐桌我擦過了,沒什麼好挑剔的了吧。

  「是沒有……」
  只是看起來很寂寞,這種話說了大概會讓瓦列斯大暴怒,所以靜決定不講。
  「你住在二樓?」
  「和妳無關。」
  「好奇問問而已,我還沒看過男孩子的房間。」
  「我也沒打算給妳看。很亂。」
  「好吧……不過這樣,物理就結束了。」
  經過了三天的苦讀,靜終於把物理的部分搞定,安心地收起來。
  「……等等,妳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說妳物理沒問題,是可以拿六十分的意思。妳
回去有空最好還是多念一下。」
  「嗚噁……」
  「不過我看目前還是先看別科吧。如果照妳的說法,妳的化學應該也很慘。先不管這
個,文學呢?外語和第二外語呢?」
  「文科你不用擔心,波森文和諾夫卡文我可以拿個滿分。歷史地理沒問題。傳統文學
可能沒那麼好不過還可以及格……」
  「那就化學吧。保守問一下,元素週期表,妳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
  「核子彈,之類的?」
  「為什麼啊?」
  瓦列斯的臉錘在桌上,看來他們還有好一段路要走。不過已經晚上七點了,他們只好
先吃晚餐。這幾天都是靜自己帶麵包來,瓦列斯則是吃罐頭食物,午餐肉和焗豆占了大半
,讓靜有點看不下去。不過瓦列斯既沒有打算讓靜請客,也沒有打算請她吃晚餐,她也無
從使力。
  他們一言不發的用餐,一如三天以來,就連目光也沒對上。瓦列斯一直低著頭,避免
和靜接觸。
  這時,電話的響鈴打破了這陣沉默。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那隻老舊的電話,瓦列斯隨
後去接。
  「喂?……嗯。什麼?」
  瓦列斯提高的音調引起了靜的注意,一邊吃麵包,一邊豎起耳朵聽。
  「傷勢如何?嗯,好,你們把他送到醫院,我們在門口會合。」
  瓦列斯一臉嚴肅,掛上電話。
  「晚上念書取消了,妳回去吧,我有急事要做。」
  「發生什麼事?」
  「和妳無關。」
  「我也一起去。」
  「我說和妳無關。」
  「別搞錯了,我只是剛好要去一樣的地方而已。」
  「……一樣的地方是哪裡啊?」
  「誰知道呢?」
  「……嘖。隨便妳。」
  瓦列斯沒空在這裡和靜耍嘴皮子,跑上樓,拿著一個箱子就出門,靜也背起書包跟著

  外面正下著雪,薄薄的將地面覆蓋了一層,低溫讓人的氣管刺痛。他們一路跑到麥考
利街,正確地說只有瓦列斯在跑,對靜來說跟走路一樣。在那裡,全街只有一棟房屋還亮
著燈,就是梅恩診所。好幾個人聚在診所門口。
  「果然沒病床嗎,里司!」
  瓦列斯急忙趕上前,圍成一圈的人一聽到瓦列斯的聲音,散開來,露出坐倒在地的朋
友。他一隻腳的小腿折成九十度,骨頭刺破皮膚,外露出來,鮮血將旁邊的雪花染紅。
  瓦列斯蹲下查看傷口,靜則是在後面瞇起眼睛。
  「好嚴重……發生什麼事了,出意外嗎?」
  「是啊,意外,『運動場上的意外』。」
  旁邊一個同學回答,不過隨後發現對話的是靜,閉口不談。而瓦列斯則是遇到難題─
─這麼嚴重的傷,就憑他普通的經驗,根本不可能處理。
  靜皺起眉頭,直接跑去敲醫院的門。裡面有好幾個病患等待著,而唯一的醫生則是兼
具了看診及櫃檯的工作,在內部的簾後忙進忙出。
  「醫生,你在做什麼?外面有重傷患你沒看見嗎!?」
  「啊?開甚麼玩笑啊!我正在動手術嗎你沒看見嗎?別讓我分心!」
  這只是一家小診所,人力不足,再加上全鎮的病患都會來這裡,讓情況更加嚴重。這
也是瓦列斯打從開始就不抱期待的原因。
  靜嘖了一聲,怒意讓旁邊的病人發抖。
  「電話借我!」
  她朝裡面喊了一聲,也不確定醫生有沒有聽見就直接把話筒拿起來撥。鈴想不到兩聲
,就有人接起來。
  《喂,妳好。》
  「喂,我在別人面前。阿發賀在嗎?」
  《在喔?請稍等。》
  短暫的空白過後,換了個人應答。
  《幹嘛?》
  「小腿骨折,完全斷裂,前面肌肉裂開一半,重度出血。怎麼治比較好?」
  《找醫生。》
  「妳以為我打電話給妳幹嘛。」
  《唉,這下麻煩了……有器材嗎?不,給我弄到器材。》
  「我盡量。」
  《我講大致的流程。止血,清理髒污,去除骨頭碎塊,骨頭復位,縫合血管,縫合皮
膚,固定。過程保持乾淨,辦得到嗎?》
  「血管不太行。」
  《那就硬塞到差不多的位子,用繃帶綁緊一點,然後祈禱人體的痊癒力吧。可能會留
下後遺症,還是送醫比較明智。》
  「我看出血量不像能撐到醫生來。」
  《那記得輸血,妳手邊有血包?》
  「沒帶。我人在診所,可能可以要到一些。」
  《那就去要,如果傷口嚴重就解凍。麻醉只能少不能多,抓不準劑量用物理的也行。

  「了解。」
  靜掛掉電話。
  「醫生,給我麻醉劑、針筒、手術刀、食鹽水、血包、針和縫合線。」
  「妳想做什麼?把醫術當成甚麼了?」
  「當成在這個鎮上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的東西。」
  「……麻醉劑在櫃子的抽屜裡,食鹽水在旁邊,血包在冰箱,其他的東西都在上面兩
格。根據醫師法,我不能協助妳進行無照醫療,所以妳不能拿走這些東西,聽到了嗎?絕
對不能拿走。那個患者我之後會看,懂了嗎?」
  「懂了。」
  把醫生嗆爆之後,靜華麗的翻過櫃台,把工具藥劑抓了一把,急忙趕出診所。瓦列斯
滿頭大汗,仍然在進行拙劣的急救,傷口被放到乾淨的布上,傷口周圍和傷口本身被清洗
過,出血也緩解了一些。只是這些都在無麻醉的狀況下進行,受傷的同學不停哀嚎。
  「羅梅洛,讓開。」
  瓦列斯理都沒理她。
  「你不讓開我沒辦法麻醉。」
  「咦?」
  瓦列斯終於抬起頭,靜拿出小包裝的麻醉劑,一邊從中抽出綠色液體。
  「……妳是醫生嗎?」
  「不是,不過比你有經驗。」
  「……」
  瓦列斯閉上眼睛,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做出決定。
  「……拜託妳了,請救他。」
  「別講的沒你的事一樣,幫我止血。其他人,去叫家屬。」
  「家屬不在。」
  「是嗎?那你們就先回去,沒必要引人注目,三個人留下就行。」
  一邊說著,靜看準傷口附近的動脈,暴力地把針筒插進去注射。她不是醫生,只是多
了點受傷的經驗而已。沒過多久,傷患因為停止疼痛,陷入昏迷。
  「幫我擋雪。」
  不停飄下的雪花一直擋到視線搞得靜很煩,周圍又沒有適合的地方,她只好叫旁邊沒
事的去借塊布把雪擋住。但是低溫的狀況不會變,要是持續下去,靜除了失血還得處理失
溫的狀況,所以她加快腳步。
  靜的動作很快也很粗暴,把輸血針頭隨便找了個動脈插,叫旁邊一個人拎著袋子。那
人本來還不想聽,在瓦列斯的指示下照做。之後她硬把折成九十度的骨頭扳直,把骨頭碎
片、雪花和所有的泥土全部沖掉之後,用暴力接上,最後用旁邊的肌肉蓋起來。這些動作
基本上都是用雙手完成,給一般的醫生看可能會昏倒,只是這附近唯一的一般醫生正在忙
他的手術,沒空看。
  「羅梅洛,止血帶放鬆一分鐘。」
  「……知道了。」
  傷口好不容易恢復原形,只是血很難完全止住,靜不停用食鹽水沖自己的手,好拿穩
針線。
  「一分鐘到了,止血。我要縫合。」
  「好。」
  靜直接把針插進去,然後從傷口的另一端穿出來。
  「等等,片倉妳會不會縫啊。」
  「我的家政一直都很爛,有縫起來就不錯了。」
  「……可以這樣的嗎?」
  「和縫衣服其實差不了多少,我認識的醫生說的。」
  靜盡量縫得淺一點,花了不少時間,有些爛掉的皮膚和肉讓縫合更加困難,靜乾脆用
手術刀切掉。過了半個小時,她總算是勉強縫起來了。
  「好了,繃帶包紮固定,這裡沒有石膏就算了。幫我找個地方可以安置病患的,最好
是室內。然後你,去找熱水過來。一個人在這待命,這裡的醫生說他有空的時候再看。」
  「喔喔……」
  靜擦了擦汗,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臉也弄得紅紅的。血完全止住了,傷患的樣子看起
來也沒那麼痛苦。周遭的人看到這個畫面,忍不住鼓起掌來。只有瓦列斯,低著頭一句話
也沒說。
  「啊?結束了啊。」
  他們才在鬆一口氣的時候,年老的聲音從醫院門口傳來。那名醫生還穿著手術衣,只
看了一眼,就準備回去。
  「等等,治療……!」
  「治療晚點再說吧。既然傷口封起來,血也止了,已經可以算閉鎖性骨折了。床位空
出來了,你們把他抬進來放著別動,我再開兩台之後再看他的狀況。」
  那名醫生瀟灑地說,逕自回到自己的手術室裡面。三個同學照指示把傷患抬上擔架送
進去,只剩下靜和瓦列斯還在現場。靜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濺血和糊在一起的雪。
  「呼,雖然是我第一次做這麼大的手術,不過看起來結果還不錯對吧。」
  「……嗯,是啊。」
  瓦列斯站起身來,一樣衣服上都是血。沉默地將沒用完的繃帶和藥膏收好,包裝起來

  「……你要走了嗎?不留到最後?」
  「既然醫生說要處理,就不用我了。本來也只是點頭之交而已,讓他比較熟的朋友處
理吧。」
  「至少說句話吧?」
  「……我什麼都沒做,有什麼好說的。」
  瓦列斯看著靜,一點氣勢都沒有。為自己的無力沮喪,誰都有過這種想法,靜沒有怪
他不高興,反而多了點親近感。
  「今天,謝謝妳了。」
  「我可沒有幫你啊,我是幫那個受傷的人。」
  靜好像贏了一場比賽一樣,心情高昂。
  「……是啊。今天就到這吧,我先回去了。」
  「喔,晚安。」
  靜向他揮手,而他沒有回應。
//
  隔天中午,靜有著意想不到的訪客。是隔壁班的同學,昨天在旁邊看著的人。
  「昨天,真是謝謝妳了。」
  「不客氣。不過你們,和我說話沒問題嗎?」
  靜看了一眼周圍,自己班的好人們還是一樣,避免和她接觸。
  「別擔心。我們老大很寬容的,不會強制我們的想法。」
  他看了一眼瓦列斯,瓦列斯昨天晚上熬到很晚,正在補眠。
  「我自己也還是很討厭惡人……不過妳的話,我覺得可以相信一下。」
  「喔喔。」
  被這麼說,靜害羞的撥弄頭髮。
  「不過先不提我,昨天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變成那樣?還有,後來怎麼了?」
  「昨天……」
  那名同學嘆了口氣。
  「足球場上亞當太活躍了,截別人球截到他不爽,『一個不小心在射門的時候踢到他
小腿』。」
  「……真過份。」
  「一直都有的事。只是這次連踢人的都嚇到了,沒想到自己會踢這麼用力,一溜煙就
跑掉了。」
  他搖搖頭。
  「某種意義上來說,瓦列斯也說得對,不要和他們踢球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只是
,亞當真的很喜歡足球,光是我們,又湊不出兩支球隊……」
  「對方是我們學校的?」
  「是啊。」
  「誰?」
  「……妳想幫我們出頭的話,還是算了吧。亞當不會因此高興,瓦列斯也不會。而且
,他今天也沒來上課,可能自己也被嚇到了。」
  「要說的話我不是要幫你們出頭,是幫正確的事出頭。算了,再觀察吧。那那位受傷
的同學呢?」
  「醫生說包紮還算及格,幫他上了石膏。只是,可能會留下一點後遺症,沒辦法像以
前那樣踢球了,不過還可以走路。」
  「……果然我還是把犯人抓過來跪吧?」
  「別,事到如今也沒意義。」
  他再次阻止靜。
  「受了這麼重的傷。學校也不能當沒事,他會受到懲罰的。」
  「既然你這麼說。啊,對了。昨天做的事情姑且不太合法,所以你們什麼都沒看到,
OK?」
  「這沒問題,其實瓦列斯跟我們說過這件事了,妳不用擔心。」
  「欸?羅梅洛?」
  靜轉過頭,但是瓦列斯正趴在桌上暴睡,沒有反應。
  「瓦列斯似乎熬夜翻了法律條文的樣子。」
  「哎呀呀……」
  浪費時間,雖然說難聽點就是這樣,不過靜不討厭這個態度。
  「那當我沒跟你這麼說,OK?」
  「這也OK。」
  對方賊兮兮的笑了起來。
  「……欸欸,妳不會真的把瓦列斯當對象吧。難度很高喔?」
  「(#^ω^)」
  「我什麼都沒說。不過,是妳的話……加油喔。」
  靜開始折手指。
  「喔喔喔喔喔,我突然想到還有點事,先走了。」
  「……哼。無聊。」
  靜單手撐著頭,忍不住微笑,然後繼續看著面前的元素週期表。
//
  結果還是沒辦法。
  念書的時間只有短短十天,就算把全部的東西硬塞到靜的腦袋裡,也不會被她記起來
。就算考試前一天硬是把化學也唸完了,瓦列斯也覺得靜沒問題。靜還是只考了二十分。
  「不是都念了這麼多了嗎?為什麼只有二十分……而且化學就算了,為什麼物理也只
剩二十五分?」
  「抱歉,忘光了。」
  相對於瓦列斯的垂頭喪氣,靜一臉神清氣爽,彷彿確定了自己的人生定位就是不要念
書。
  「忘光了?」
  「忘光了,考試前一天晚上睡覺果然還是失策。」
  「……」
  瓦列斯大嘆一口氣。看著成績欄上面自己的名字,平均分八十,比平常還低了一些。
聽起來明明不錯的分數,卻只能排到年級後半,前面滿滿是頭腦型的能力者和可以作弊的
能力者。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麻煩的部分,現在才要開始。
  「喂,羅梅洛,我說過什麼?」
  「……如果片倉同學不及格的話,我就有麻煩。」
  「嗯,那片倉的物理和化學幾分?」
  「二十五分和二十分。」
  「很好,那你準備好了嗎?」
  「請等一下,老師。」
  靜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直面級任老師。
  「這不是羅梅洛的錯,是我的程度太差。」
  「這不是理由。」
  「這就是理由。如果因為我的不足而罰我的話,我能接受,請不要把羅梅洛牽連進來
。」
  靜擋在瓦列斯前面,散發出無言的壓力。
  「哼,既然本人這麼說,就饒過你。不過片倉,期末可沒有加分啊。」
  「我會努力。」
  反正她不是來畢業的,也沒有打算努力。
  級任老師就這樣離開,一看他走,靜就轉過身來。
  「好,羅梅洛,我們去哪裡玩吧?」
  「我怎麼不記得有做過這種約定?都考完試了,就放我自由吧。」
  「哎呀,考完試大玩特玩不是基本常識嗎?」
  「百岳是怎樣我不清楚,威爾蘭沒那種事。」
  說著,瓦列斯收拾起來,離開學校。
  「我很忙,沒有時間每天到處玩。」
  「你要做什麼?」
  「念書。」
  瓦列斯無趣的回答,靜撇了撇嘴,還是多事的跟上了。瓦列斯來到的地方是學校的圖
書館,藏書明明還算齊全,卻被不良少年們盤據的地方。
  「妳好,我要還書。」
  「放著就好。」
  瓦列斯將厚厚的書交給管理員,她沒有興趣當場整理,就將書跟其他的還書堆在一起
。眼睛盯著旁邊的黑白小電視看。這對瓦列斯來說也是家常便飯,逕自走向圖書館裏面,
比較深奧的藏書區。
  「大學課本?你看這種東西?」
  「……我一定要回答妳嗎?」
  「你回答的話我會很高興。」
  「對,我都看這種東西。」
  瓦列斯沒有正眼看靜,只是仔細尋找自己要看的書。他有研究的是和電有關的東西,
那台無線電台也是拜此所賜。
  「你畢業之後,打算念大學嗎?」
  「沒這麼想過。我沒錢,只是把這當成興趣而已。」
  「這麼可惜?」
  「妳想表達什麼?」
  瓦列斯一邊說,拿起一本書。翻開來的時候,忍不住砸嘴。
  「怎麼了?」
  「……有人不喜歡書,專門喜歡搞破壞。」
  瓦列斯把書本闔起,塞回書櫃中。在闔上之前,靜看到了裡面被做了不少塗鴉,不是
可以閱讀的狀況。
  瓦列斯看了一眼旁邊,常常在這邊混的不良少年正在注視他們,吃吃笑著。
  「『你畢業之後,打算念大學嗎?』」
  「『沒這麼想過。我沒錢,只是把這當成興趣而已。』」
  那些不良少年用著怪異腔調模仿著靜和瓦列斯的對話,好像把這當成挑釁。靜也沒理
他們,看著低頭選書的瓦列斯。
  「那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找類似的內容。真的沒有的話就只能買書了。」
  「不,我是說那幾個不良少年,你不處理嗎?」
  「那不是我的職責,也不是我的權利。既然學校沒有追究責任的意願,誰也不能說什
麼。」
  「也就是說,如果學校想追究?」
  「我也只能作作證而已。再說,學校不會想追究的。」
  「那不一定。例如說,這本課本,看起來並不是專門買來放在這裡的。反倒像是誰的
舊課本,因為不會再讀而捐出來。如果是捐書的人,不會很在意嗎?自己的捐獻,到底有
沒有人在意。」
  「妳是說?」
  「在這個鎮上念過大學的人應該不多吧?而且還是跟電力有關的科系,是哪位老師或
是校長的舊書也說不定。要是知道自己的書變成這樣,應該會有反應的。」
  靜說著,意味深長地看著那幾個不良少年,他們刷的一下臉色慘白,像是逃跑一樣的
離開這裡。整間圖書館只剩下他們兩個,和依然在看電視的管理員。
  「……實際上是誰的書?」
  「完全看不出來,我隨便說說的而已。」
  靜露出燦爛的笑容,把被塗亂的書塞回書架上。瓦列斯也像是出了一口怨氣一樣,嘴
角因放鬆而揚起。
  「我還以為,妳會挑釁他們然後用暴力解決。」
  「如果那樣能解決的話我就會那樣解決了,就算扁他們一頓,他們也不會學乖啊。」
  「……是啊。是比我想像到的都還要漂亮的解決方式啊。妳很厲害。」
  瓦列斯點頭,語氣中不禁一透露出一點寂寞。
  「經驗的差距而已,以前就經歷過了類似的事情。啊,那現在書怎麼辦?就算嚇死他
們,你還是沒有書看啊。」
  「……沒有辦法。看起來是衝著我來的,這一區的書全部都被塗爛了。我自己出錢買
吧。」
  瓦列斯隨便從分區的邊緣抽了幾本書,看到上面都是塗鴉,就知道沒救了。
  「有點貴就是了。」
  「要我借你?無期限喔。」
  「……」
  瓦列斯把書塞回去,離開圖書館,往校外走去。靜跟在後面,兩人一言不發。
  終於,在沒有人的街上,瓦列斯轉過身來,表情扭曲。
  「夠了吧。」
  「你是說什麼?」
  「全部。」
  瓦列斯抓住靜的肩膀。
  「夠了吧!不管妳想要什麼,我都不會告訴妳!絕對不會,不管妳做了什麼,怎麼為
我著想,幫助了多少人。妳要砍我多少刀我都沒有話說,但我絕對不會幫妳,我不會把其
他人的安危交到妳手上的!」
  「我不會砍你。」
  「所以說夠了吧!妳接近我不就是為了聯絡網而已!不可能,我說不可能交給妳就是
不可能!所以快點生氣啊!快點把我痛打一頓然後當我不存在啊!我對妳來說沒有任何利
用價值!」
  「我也不會利用你。」
  「那妳到底要怎麼樣啦,這樣子,想要讓我再相信一次,然後背叛我嗎?看別人痛苦
就這麼有趣嗎……我恨你們喔……」
  瓦列斯蹲下來,雙手抱頭。
  「我只是想告訴你,沒有必要用善惡來區分人類。的確,也許能力者裡面人渣敗類比
較多,但是追求公平正義的人也不少。大多數的人,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做什麼大奸大惡,
你這樣斷定他們,並不公平。因為害怕受傷害而切斷和他人的聯繫,太本末倒置了。」
  「這種話,每個沒受過傷的人都會說,每個受過傷的人都不會接受。妳要跟亞當說『
雖然你再也沒辦法踢球了,不過你以前踢球的時光已經值得了』嗎?」
  「……」
  「是啊,妳當然會說了。明明因為相信惡人,死了全家的我。不過就經過這麼幾天的
相處,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相信一次。我們善人就是這麼愚蠢,對吧……」
  「那不是愚蠢。」
  「不是愚蠢還能是甚麼啊。」
  「那是身為人沒辦法的事情,和善惡沒有關係。」
  靜把瓦列斯扶起來。
  「可以跟我說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你會說因為你相信惡人而害死了家人?」
  「……在事發的前兩個禮拜,我認識了那名聖戰士。」
  瓦列斯述說回憶,眼神中除了痛苦什麼都沒有。
  「我什麼都不知道,連他的身分也不知道。只是把他當成忽然出現在球場上的朋友。
接受他的請客,把他當成好朋友,一點警覺都沒有。是我告訴他家裡在哪的,是我告訴他
家裡人的行程的,是我告訴他窗戶都不會鎖的。全部都是我說的,而他接近我,一開始的
目的,就是我妹妹。剩下的,妳應該都知道了吧。全部都是我自找的,全部都是!」
  「……」
  沒有人知道的祕密終於被說出口,是連靜也無法想像的沉重。
  「……我該怎麼幫你?」
  「不要再理我了,不要再讓我期待。我會跟其他人說……他們可以多少相信妳一點。
但是我沒辦法幫妳更多了,真的沒有辦法。」
  「這樣很夠了……辛苦你了。」
  瓦列斯靠著牆,坐倒在地上。靜看了他的悲慘樣子,轉身準備離開,光是語言是沒辦
法讓瓦列斯復原的,這裡沒有她能做的事。
  「……姑且,還是在我能說明的範圍中,跟你解釋我要做甚麼。你也能安心一點。
  我和德馬雷要找一個人,一個善人。如果讓另一邊先找到他,他就會有生命危險,所
以我們得盡快找到,並保護他才行。所以我必須跟每個善人見面,對他們做測試。不會有
任何危害,你可以放心──就算這麼說,你也不會相信吧。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想跟你
解釋。」
  說完,靜默默地離開,留瓦列斯一個人在這裡。
//
  結果,靜的人氣比瓦列斯想像的還要高一些,大多數的善人都聽說了她幫助亞當的事
蹟,答應幫這個小忙,只有少數幾個堅持反對。這個消息讓靜十分振奮,打算一口氣結束
任務。
  而要這麼做,瓦列斯的幫助是不可或缺的。
  「羅梅洛,我需要你幫忙!」
  「想得美。」
  第三天早上,靜到學校就跑去拍瓦列斯的桌子。強勢的態度對瓦列斯一點用都沒有,
被冷淡地回絕。
  「別這麼說,這件事只有你能辦到了。我跟一百五十三個人說好了,他們今天放學要
幫我做個小測試。能一次指揮這麼多的人只有你了,你也不希望混亂造成意外吧?拜託!

  「妳這叫威脅不叫拜託……」
  「拜託!」
  「……算了,隨便妳吧。」
  瓦列斯覺得自己的耳根子變軟了,不過經過這幾個禮拜的相處,他就是說不過靜。
  「謝謝!那我先走了。」
  「哈?」
  一大清早,第一堂課都還沒上就講這種話,讓瓦列斯十分錯愕。
  「搞什麼啊,目的一達到就翹課,果然是惡人。」
  「不不不,我也要準備的喔?那個測試很難搞的喔?得加工到一眼記不起來才行……
羅梅洛,你放學後能把他們帶來我家嗎?你知道在哪吧?」
  「我還能怎麼辦呢……大概五點會到。」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回去等你。」
  靜興高采烈地拿著書包走了,只剩瓦列斯嘆著氣看她離開的方向,覺得自己好像被吃
定一樣。
  「怎麼,瓦列斯,戀愛了?」
  「別說傻話了,惡人喔。」
  「看你被攻略的速度還挺快的啊。」
  「幹。」
  羅威爾跑過來找他聊天,他是對瓦列斯敞開心胸持正面態度的一人,雖然也有人更像
瓦列斯,仍然抱持著警戒,不過那是少數。
一百五十三個人,瓦列斯一邊嘆著氣,一邊在心裡規劃到底要怎麼一次指揮這麼多人
。這幾乎花掉了他一天的時間,他還難得上課發呆,就為了這件事。
  然而,事情在放學前就發生了。
  「好啦,所有人聽著,臨時出了點事情,下一堂課取消。」
  下午兩點,導師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對下課中的學生們公告。學生們一頭霧水,善人
們看著瓦列斯,但是他也搖頭,除了不好的預感以外什麼都沒有。
  「現在開始去體育館集合,成典禮隊形,校長會和你們說明原委。」
  「老師……」
  「沒空解釋了,快去。」
  導師打斷瓦列斯的提問,學生們互相看了看,要是再拖導師可能又會發脾氣。他們只
能乖乖照做。
  所有的人擠成一團,往體育館的方向走去。走廊上滿是其他班級的學生,疑惑瀰漫在
空氣之中。他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擠到體育館,以校長為首的教職員已經在台上等所有人
到齊。已經就定位的學生們就在台下交頭接耳。
  等所有人都到了以後,把麥克風開到最大聲的校長開始說話:
  「肅靜。」
  聲音將下面的討論蓋過,學生們也安靜下來。
  「臨時將各位同學集合到這裡來,是因為有事情需要請大家幫忙。現在開始,我們要
對每個同學個別作測驗。這只是個簡單的測試,這是為了判別一種特殊體質,請大家幫忙
配合。
  我們等一下會由幾位老師協助,以班為單位做檢查。請其他同學就在台下等著,現在
由一年一班開始。請上前。」
  全校師生就看著一個班級的高一學生上台,排排站好,幾名老師手上拿著裝著紅色液
體的小瓶子,分頭給學生們嗅了一下。學生們滿臉疑惑,沒有任何反應,就被老師趕回台
下。很快的就輪到第二個班級。
  看到這個隨隨便便的測試過程,學生們都放心下來。看起來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看來
不是抽血不會痛,他們心裡想的都是這種念頭,沒有人對這個行為感到不妥。
  除了瓦列斯以外。
  (……這是幹嘛。)
  他看著眼前的畫面,只覺得害怕──就這麼相信老師們真的好嗎?只是做個小小的試
驗真的沒關係嗎?
  (我們正在把什麼交出去?我們的身體資料?什麼資料?那個小瓶子是什麼?他們要
做什麼?找什麼體質的人?等等,找人?)
  三天前,靜的含糊說明突然閃過他的腦海。
  (片倉也說過還有另一邊在找人,那所謂的另一邊是學校?可惡,當時應該問清楚一
點的……)
  從靜話中的脈絡來看,那個另一邊不太可能是校方,瓦列斯倒抽一口氣,低下頭四處
張望。不出所料,敞開的體育館大門外有幾個人影,他們的穿著隨便,神情放肆。
  (……是烏鴉!可惡!)
  瓦列斯一個緊張,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冷靜,冷靜點,瓦列斯……烏鴉,是烏鴉。片倉在找人,烏鴉也在找人,他們找的
是同一個人嗎──恐怕是。這所學校翹課的全部都是惡人,校長說要對全校做檢查,卻不
管那些翹課的。那麼,真正的目標是我們沒有錯,和片倉的行為一致,全都檢查只是避免
差別待遇的藉口而已。那如果被找到會怎麼樣?現在所有人都被放回來是因為沒有人被找
出來,但是被找到會怎麼樣?)
  周圍好像沒有人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一樣,或是說沒有人肯面對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可
能性。他們都隱約察覺,被找出來的人恐怕不會有好下場,但是除了長年生活在恐懼中的
瓦列斯以外,沒有人敢面對這份壓力。
  既然如此,就逼他們睜開眼睛,他踏出一步。
  「校長,我有個問題想問。」
  光是這句話,持有的份量就比校長剛剛說的整串還要多。沒有人不知道瓦列斯的恐懼
,不分善惡,全校學生都安靜下來,等著聽他想說什麼。
  相對的,校長則是不想理他的樣子。
  「你們要找什麼人?」
  「為了大家的安全,我沒有辦法在這裡回答你。」
  「校長……你知道我不想這麼做,但是這次我別無選擇──你也知道本校的學生家長
都很優秀,惹他們生氣會怎麼樣吧?你不回答我們心中的疑問,許多學生心裡可是會不安
的。」
  瓦列斯這麼說著的同時,他們更不安了。校長一刻不解釋,瓦列斯的神經質就看起來
更有道理。
  「呿……好吧。你要問什麼?」
  校長說話的同時,輪到第三班的人上台。瓦列斯舉起右手,班裡面的幾個善人就把全
部的人拖住,等他們說完。
  「你們要找誰?」
  「我們要找一名……對教會有危險的人物。就像我說的,這個人會有危險,是體質的
關係。和他本人的意志無關。」
  「他本人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清楚。」
  「所以,這個人可能是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我們也不知道?」
  「……對。」
  瓦列斯精確地問到問題的核心,但校長無力阻止。
  「被找出的人會怎麼樣?」
  「……」
  校長沉默了,瓦列斯就這樣看著他,心裡暗罵一聲。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我們,想保護這間學校。」
  「為了保護這間學校,你們想對那個人做什麼?」
  「我,我們……」
  校長想開口,但是不管他腦內怎麼推演,接下來的話說出來都會場面失控,到最後他
還是什麼都沒辦法說。
  「我就這麼問好了。門外那些拿著槍的人,是誰?」
  瓦列斯的話一出口,學生們紛紛轉頭。門外的烏鴉們知道自己被發現,躲到暗處,但
是已經來不及了,絕大多數的學生都看到了他們──而且認出了他們。
  安靜的現場立刻嘈雜起來,不安引起共鳴,很快就無法控制。學生們想逃,但是查覺
到自己被包圍,無處可去。最後所有的不安仍然匯集到一個人身上──瓦列斯。
  瓦列斯自己也只是裝作平靜,他完全沒有脫身的方法,而他的武器只有一張嘴。他只
能孤注一擲:
  「如果我拒絕接受這個測試又如何?我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但這也不過是一所學校。
我是來學習的,沒有義務聽這種命令。」
  「你……你……」
  「你沒得拒絕。」
  校長已經被徹底壓倒了,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個人打斷他,從後台走出來。一看到他
的長相,瓦列斯全身一震,是約克。
  約克將校長的麥克風搶去,彎腰俯瞰著瓦列斯,對這個壞他好事的小夥子充滿了敵意

  「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被我們找出來的那個人──會死,我會殺了他,這是大神官
大人的直接命令,也是神的旨意。」
  這句話直接引爆了學生中的不安,但約克不是沒有準備,吆喝起來:
  「都進來,一個都不要放走!」
  外部的烏鴉們一口氣衝了進來,至少有五十個。他們手上拿著槍,以威脅的態度要他
們待在原地。人群被逼著往中間擠,再這樣下去不用聖戰士殺就會有人被踩死。
  「你們惹出這麼大的事件,以為政府會坐視不管嗎?在這個時候家醜外揚,就等於讓
他們顏面無光。在這裡開槍試試看,你們想被抄家嗎!就算有聖戰士罩,你們以為這有用
嗎?這可是連大神官都要謹慎以對的事情!」
  瓦列斯的話讓烏鴉的成員也動搖了,好幾個放下槍,眼神疑惑的轉過頭來。像是問著
約克現在該怎麼辦。
  然而,約克卻沒有對瓦列斯的話有所反應,要是有的話,根本一開始就成不了聖戰士

  「讓他閉嘴,繼續。」
  「嗚!」
  兩名烏鴉衝上來,一拳一腳,將瓦列斯壓制在地。這下他連說話都沒法大聲,其餘的
烏鴉也重拾信心,管好面前的學生,要他們別輕舉妄動,照命令一個個出列。尖叫聲和哭
泣聲此起彼落,緊張感不斷膨脹,還有不少人指望著瓦列斯。發現了這點,約克揮了揮手

  「快點繼續!把這個傢伙先處理掉!讓他們知道反抗聖戰士的人是什麼下場!」
  兩個人抓住瓦列斯的雙手,準備把他拖出去。不過在那之前,看到瓦列斯跪下的畫面
,約克想起了某件事。
  「欸,等等。」
  約克笑了出來,好像看到什麼有趣的玩具。
  「啊,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你是瓦列斯,瓦列斯.羅梅洛!哈哈哈哈哈!沒想
到是你啊!」
  他嘲笑瓦列斯的無力,還有他的愚蠢:
  「多謝你的幫忙,你妹幹起來很不錯喔。」
  「約克……!」
  瓦列斯眼前一白,怒氣讓他一瞬間爆發,揮開烏鴉的腳,站起身來,卻被另一人再次
打倒,壓倒在地,一動也動不了。
  悲慘的現實,就算義憤填膺,沒有力量仍然是沒有力量。瓦列斯只能含著血味咬牙,
以殺人的視線瞪著對方。
  不過,義憤填膺的不只他一個。
  「殺!」
  高熱出現在約克背後,讓他心頭一驚,閃過偷襲。火焰掠過他的背部,只燒焦了衣服

  襲擊者是卡羅──還有其他人。
  「咕!」
  慘叫聲從瓦列斯的正上方傳來,一把小刀刺進了烏鴉的心臟。是艾凡,卡羅的死黨。
他努力想把小刀拔出來,卻被旁邊的烏鴉揍個正著,打倒在地。那名烏鴉舉槍瞄準,卻在
扣下板機之前被其他人打倒。學生們如人潮湧上,一眼望去,至少有五十個人,而且還在
增加。他們從被聚集的人群中衝出,手裡拿著武器。
  他們的首領,卡羅就站在最前面。
  「殺了他們!今天就是了結之日!」
  「嘖,泰勒,把桶子拿出來,浪費一點無所謂,我來處理這些人!」
  「遵命!」
  約克左手一揮,打中一名拿鐵棒襲擊他的學生,讓他橫死當場。泰勒拿著一個大桶子
出來,裡面滿滿裝著那種紅色液體,接上噴嘴,往人群中噴灑。
  「約克大人,有了,有反應!有反應!」
  「什麼?誰。」
  「那一個!那邊──」
  泰勒說到一半就被混亂掩沒,約克根本不知道他在說誰。
  「不管了,殺了他們,把他們全部殺掉!全部殺掉!絕對不能放跑碎片!」
  場面一口氣混亂起來。烏鴉開始不顧一切的朝人群開槍,尖叫聲和傷患讓原本就混亂
的現場更加慘烈。
  瓦列斯趁這個機會爬起來,深吸了一口氣。
  「快逃!所有人離開這裡!」
  他的聲音像是聽慣了的命令一樣讓所有善人回神,全力往唯一的出口奔去。就算身旁
的人倒下了也不回頭,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讓更多人活著離開。
  「喔喲,那可不行。」
  但是一道身影擋在他們面前,是一名穿洋裝的女性,瓦列斯不會看漏她身上的聖戰士
徽章。她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不過在瓦列斯眼中看起來無比醜陋。
  「胡德森,解決他們。」
  「輪不到你來命令我,費吉迪安的走狗。」
  約克和胡德森的關係斯乎不是很好,但這並不會讓瓦列斯的生存機率變高。只看見胡
德森像是展示力量一樣舉高雙手,隨後,瓦列斯感到了迎面而來的高溫。
  能力大概是火焰,而且是足以將整個體育館吹飛的那種程度。
  「好了,死吧,孩子們。」
  「「要死的是你啊──!」」
  就在能量聚集的前一刻,突如其來的小刀阻止了她。艾凡從她背後憑空出現,奮力將
手中的凶器揮下。
  但聖戰士不是省油的燈,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她輕輕鬆鬆就避開了這一擊,小刀連她
的肩膀都沒有揮到。隨後而來的是另一股火焰,卡羅揮舞著燃燒的正拳,全力往胡德森的
臉上砸去。
  胡德森以左手接住了正拳,纖細的手臂有著意想不到的力量。卡羅的火焰沿著她的手
臂燃燒,然而,即使被火焰舔遍,胡德森也沒有任何感想。
  「好低啊,溫度。」
  話音甫落,一股截然不同的烈火吞噬了兩人的手臂。卡羅立刻慘叫起來,右手被異常
的高溫融化,最後一刀銀光從旁閃過,逼得胡德森後退。是一個拿短刀的二年級生,瓦列
斯還記得她是卡羅的跟班之一。
  「沒事吧,大哥!」
  「看起來像是沒事嗎?媽的!」
  疼痛讓他更加憤怒,差點失去理智。但是他忍住了,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敵人,同時
對逃跑中的同學們大喊。
  「瓦列斯,你們快逃!這裡交給我們!」
  胡德森的注意力被吸引時,艾凡再次從她的死角襲擊。同時,到剛剛為止還十分安分
的能力者們一同發難,往槍手們的方位衝去。他們大多有的都是些不怎麼樣的能力。頭腦
的思考明快一點,跑得快一點,力量大了一點,就算是沒有力量的人,努力一點也能超越
的程度。
  這樣的力量,不足以跨越槍枝帶來的優勢。槍手們不留情地瞄準頭開火,而約克更是
把人的頭當球在打。正面衝突讓死者一口氣暴增,看到這血沫橫飛的場面,瓦列斯不禁動
搖。
  「為什麼…為什麼要幫我們!為什麼要冒這種險!」
  「還有為什麼嗎?」
  戰鬥中,卡羅咧嘴一笑。
  「因為我不爽啊!」
  他讓手上的書包燒起來,當作火球扔出,牽制胡德森的腳步。
  「我不爽你,瓦列斯!因為我們擁有能力就擅自對我們下定論,好像我們隨時會捅你
一刀!但是我更不爽這些人!如果就因為是聖戰士,就能毫無來由地折磨別人,那不就證
明了你是對的了嗎!」
  所以,為了證明瓦列斯是錯的,他們挺身而出。
  「你快跑!為了這天,我們已經準備兩年了,不要搶走我們的舞台!這次,我要拿你
最討厭的能力救你!」
  卡羅的最後一罵朝著胡德森,他的右手已經沒辦法動了,能夠瞬間移動的艾凡更是全
身燒傷。但他們都沒有停止戰鬥。
  一瞬間,瓦列斯不知道這些年自己都做了甚麼。
  「…一直以來,對不起了。」
  但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他回過神,轉頭就跑,加入首先逃離現場的隊伍之中。後方
的戰鬥聲越來越遠,他們的腳步沒有停下,終於,他們逃出了校門。
  可惜的是,這不代表他們安全了。
  「嗯,這份為同學著想的心情,實在令人敬佩,可惜要潑你們冷水了。我不是很想這
麼做,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第三名,一個粗壯的聖戰士站在他們面前,而在遠方有不少持槍人影正在走動,似乎
是烏鴉,已經淨空了這一帶的道路。就算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會知道。
  (三個?三個?認真的嗎……)
  瓦列斯苦澀的看著這被將死的局,束手無策。
  「碎片是誰?就是有反應的那個。我不喜歡做無謂的殺生,乖乖出來受死,我就當作
沒有看到其他人。」
  男性以低沉的嗓音發言,巨大的身體散發出無形的魄力,讓所有的學生都停下來,但
他們沒有人聽懂他的意思。
  他們只知道,這樣下去他們必死無疑。
  「……是我。」
  所以瓦列斯向前一步。
  「我就是那個碎片,有事針對我來,不要對我的同學出手。」
  他只能用盡全力虛張聲勢。
  他當然想逃跑,早一秒也好,從這個恐怖的深淵之中離開。從隨時能夠奪取自己性命
的怪物之前離開。
  他根本不是戰鬥的料,膽子也比人小了一倍。瓦列斯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為什麼自
己要站在這裡。現在下跪能取得原諒嗎?能保住小命嗎?
  不行,沒有辦法,不管怎麼做,他都會死在這裡。而且不只他,所有的同學也都會。
  所以,他帶著無比的恐懼,全力虛張聲勢。
  看了這樣的他一眼,聖戰士笑了起來。
  「好氣勢。我叫喬納森‧布萊迪,你的名字是什麼?」
  「瓦列斯,瓦列斯‧羅梅洛。」
  「很好。」
  喬納森點了點頭,隨後,一道黑影閃過,碩大的拳頭埋進了瓦列斯的腹部。
  「嘎啊!」
  連話都說不出來的瓦列斯只能慘叫,向後飛出,在地上滾了兩圈。在痛苦的意識中,
他的思考全速運轉。
  (我沒有死,他的能力只是單純的速度…沒有怪力。但是,根本就是職業水準以上。

  他不知道這些情報有什麼用,不過他是弱者,如果能夠做些什麼的話,也就只有這樣
了。
  而他不想放棄。
  (還能挨上幾拳,我得,拖時間才行。至少確認其他人走掉…)
  瓦列斯用餘光瞄了四周的同學一眼,不知道是誰發現了他的暗號,慢慢離開,而其他
人看到了,也有樣學樣。
  「不准走。」
  然而,喬納森沒有輕易放過他們。
  「碎片在死亡之後,光芒會從身體中散出。在確認這點之前,一個都不能離開。」
  聽到這句話的瓦列斯,臉上浮現出了一瞬間的絕望。這沒有逃過喬納森的眼睛。
  「果然是謊話嗎…即使如此,仍然勇氣可嘉,瓦列斯‧羅梅洛。就先送你一程吧。」
  鉤拳炸裂在瓦列斯的左臉,他咬緊了牙齒才沒有昏過去。在這高速之前他根本無法反
應,護住臉部,腹部就遭到重擊,在因痛苦呻吟的時候,正面又被喬納森的直拳擊中。
  一拳又一拳。每一次,瓦列斯都狼狽地倒地,每一次,他都掙扎著站了起來。鮮血不
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從他的頭上流下,染紅了視線。終於在超過二十次之後,他一個腳步不
穩,跪了下來。就算要自己的身體移動,身體也不聽使喚。
  (這樣,就不行了嗎…抱歉,各位…)
  想到自己死了之後,其他人的死期也相去不遠,他想再一次站起來。但是他的身體已
經超越了極限,只看見地面不停的搖晃。
  「ik ardor!」
  突然,瓦列斯的意識清醒過來。無比的劇痛襲向他的全身,讓他差點因為疼痛休克。
  「嗚、啊、呃啊啊啊啊──!」
  「振作點!」
  但他撐住了,慘叫著,再次觀察四周。
  只看見有一個新的人影出現,擋在他面前,那是一名紅髮少女──正確地說,是不是
少女還不清楚。她的手腳長滿了鬃毛,就像野獸一樣。
  「抱歉啊,老爺子教我的魔法只有提神功能,沒有治療效果。」
  她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是一對很有活力的眼睛。
  「你們快走!這傢伙讓我對付!往左邊的岔路跑!小靜應該把那邊的雜魚都解決了!
不要回頭,逃得越遠越好!」
  看到再也不會出現第二次的良機,所有的學生拔腿就跑。只有瓦列斯待在原地,隱約
猜到了面前的人的身分。
  「妳,該不會──」
  「就別在這個地方聊了吧,瓦列斯。你也快逃,小靜說在你的藏身之處碰頭,快去吧
。」
  「…知道了。」
  「休想!」
  看到學生們想走,喬納森的身影閃動,企圖阻止。同時紅髮少女也動了起來。
  「以人類來說,的確很快。」
  她以喬納森反應不及的速度按住他的頭,讓他後腦直接撞地,同時五指在臉上留下深
深的抓痕。倒地的喬納森啐了一口,揮拳反擊。但紅髮少女已經拉開了至少五公尺的距離
,她四肢貼地,就像頭猛獸一樣,臉上的笑容帶著野性的氣息。
  「不過在動物界還不夠看啊。」
  「妳這傢伙,碎片嗎…!約克!胡德森!碎片
作者: sake0504 (小巫)   2017-09-25 01:03:00
期待下一集
作者: breakblue (深蒼)   2017-09-25 09:58:00
作者: Phantasnix (凰響)   2017-09-26 20:40:00
都是善神的碎片兼能力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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