崧磊與詠純在告白失敗後的第一次約會圓滿落幕
接下來會怎麼發展呢？
《姊姊的戀愛攻略》- 5. Happy End 總是停留在告白成功的時刻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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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會後兩天，姊姊在社交軟體上的顯示圖換新了，是崧磊學長所設計的形象圖，但在
細節上有些修正，譬如比例上更加凸顯嬌小可愛、穿著也換成我最偏愛的坦克背心外搭短
襯衫。不只姊姊的圖，崧磊學長又開始畫畫了，我看他傳給姊姊當年他的漫畫女主角，看
起來是新的構圖。
　　我問學長是不是有在漫畫界東山再起的打算，他說想暫時專攻插畫，畢竟放下一年多
了，崧磊學長的筆觸還是有些生疏，即使是不畫畫的我也看得出來，但我同樣也在他傳給
姊姊的圖中看出以驚人速度回歸的實力與超乎當年的氣韻，如同學長第一次告白的那本手
作相集，我想他確實是有才華的，但當初販售會失敗受到的心靈打擊也是事實，難道戀愛
也會刺激人再度拿起繪圖板？
　　觀察起來，姊姊對崧磊學長的畫反應蠻多的，聊天中也會主動問他最近在畫什麼，我
擅自把此解讀為好現象，至少他們的互動已經不只是學長向著姊姊。
　　姊姊還是沒有主動傳訊息給崧磊學長，不過學長已經不那麼常提到這件事。是不是時
候該轉為電話或視訊之類更進一步的交流呢？如果這樣建議的話，我現有的監控技術就不
足了！稍微研究了一下後發現，拍賣網站上可以簡單找到行車紀錄器、針孔攝影機之類的
東西，不過品質和價格上各有一些難處，而且在家的我無法遙控，我還想到可以遠端操作
筆電的攝影機，技術本身是不困難，但怎麼掌握時機依舊是個難題。
　　最後我還是按兵不動，繼續觀察學長和姊姊的來往。雖然考生的戰情越演越烈，已經
融入生活慣例的活動還是持續著，崧磊學長也不時幫我補充資訊，唯獨姊姊至今沒有跟我
再提起她的戀愛。
　　接近十二月底的時候，姊姊傳了訊息給我：「星期六下午有空？」
　　我們上次一起出去玩是國慶日的事了，我回訊息問她要帶什麼衣服，但她只說會在補
習班樓下等我。那一天，入冬以來最強寒流又一次出現，之前為了跟蹤所買的強力厚外套
終於派上用場，下課後我再次拒絕獸兄同學的探視申請，獨自下樓，姊姊已經側倚在騎樓
柱子邊。
　　「欸？」
　　我出聲的瞬間，她從發愣中抬頭，毛帽與圍巾圈出的小臉淺淺一笑，米白、薑黃果然
與她的膚色很搭，回去要筆記一下。
　　「走吧！」她甜亮的聲音比腳步更雀躍，三兩步來到我身旁。
　　「呃，走去哪？」雖然騎樓上障礙重重，我還是努力跟上姊姊的腳步。
　　「我要去買聖誕禮物。」姊姊轉頭，微仰，「陪我嗎？」
　　「嗯。」我含糊地點頭，心中追想著姊姊幾時買過聖誕禮物？雖然還沒開始回憶就確
信答案是「沒有」。
　　我跟著姊姊走進連鎖文具店，三樓會有一區禮品部的那種，因為即將到來的行憲紀念
日，店裡被沒有青天的白日滿地紅佔據。姊姊的手滑過架上手機台、便條夾、留言板之類
設計商品，重視實用性確實是她的風格，但也讓推測送禮對象充滿難度。
　　不過以送給心儀對象的聖誕禮物來說，姊姊的選擇價位偏低，都在兩百元左右，也缺
乏了一點曖昧的想像，或是女性可愛、浪漫的氣質，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但考量到姊
姊是個第一次約會提議去鬼屋的女人，說不定這樣的禮物還算恰如其分？
　　看著她猶豫的時候，我突然冒出是不是該挑個禮物給張家筠的念頭，這也是我們同補
習班的最後一個聖誕節了，並不是說特別想要進一步怎樣，不過有機會的話大概也不會討
厭。
　　「欸。」姊姊左手拿著木頭方塊萬年曆，右手是貓尾巴杯架，抬頭望我。
　　以男孩子來說，貓尾巴稍微可愛了點，雖然喜歡貓的男生也是不少，不過崧磊學長對
此沒有特別的愛好……不對，根本沒有人說聖誕禮物是要給崧磊學長的啊！
　　「萬年曆吧？感覺中規中矩，比較沒有眼光和品味的問題。」
　　她垂下視線，似有所思地點頭，喃喃說：「確實呢！」
　　貓尾巴杯架被塞回原位，姊姊結帳前多拿了一份有槲寄生花樣的包裝紙，請店員幫她
包起來，店員很貼心地用包裝紙多打了一摺緞帶裝飾，姊姊看起來很愉快，也不把禮物交
給我，逕自摟在胸前。
　　我沒有拿東西去結帳，十幾年來都沒有過什麼聖誕節，聖誕禮物之類的果然還是算了
吧！
　　離開溫暖的文具店後，騎樓上好像更冷了，姊姊雖然戴著毛帽，又裹了一條大圍巾，
身上卻只穿一件拉鍊式的連帽棉Ｔ，幫她準備的擋風夾克大概是留在機車上了吧？我側眼
瞥見她縮著肩膀的樣子。
　　走下一個段差，身邊的姊姊突然消失，我回頭看到掛在店門口的一排圍巾，和掌上拎
起圍巾的姊姊。我默默走到她身後，看她的手游移在一條條溫暖之間。
　　「欸，你喜歡什麼花色？」姊姊回頭問不出聲的我。
　　「冬天還是需要亮點的顏色點綴，不過妳不太適合飽和色，因為已經有薑黃了，下一
條圍巾就選鮭魚紅吧？」因為有定期租少女雜誌來研究，隨時問我意見都是沒問題的，不
過我沒想到姊姊還會想要多一條圍巾，薑黃色跟她的冬衣最百搭，當初是考慮到這點才選
的。
　　「不是啦！給男生的。」姊姊啐了一口，我心底也砰了一聲，看她轉回去圍巾堆中翻
揀，所以不是剛剛的萬年曆嗎？萬年曆又是要給誰的？我聽說女孩子會同時跟好幾個男生
約會，但根據我所掌握的行程，姊姊目前沒有其他的追求者。
　　狀況還是曖昧未明，我暫且就著印象中崧磊學長白皙的膚色和略帶洋風的長相，從款
式類似的圍巾中挑選灰格子紋搭配細紅線的花樣，雖然我對學長的品味沒有深入研究，對
一般男生來講，這種保守的花色應該都算安全。
　　「喏！」我把選上的圍巾遞給姊姊，她抬頭看我一眼，默默把圍巾拿下來結帳。
　　這次沒有額外的包裝，灰格圍巾被姊姊塞進包包，選禮物的行程在半小時內結束了，
等著過馬路回補習班樓下時，我問：「等下回家嗎？」
　　姊姊搖頭，然後反問：「吃飯嗎？」
　　我點頭，於是我們沒有在補習班前分手，一路走過去，拐進以販賣餿水聞名的巷子，
最後停在姊姊喜歡的那攤肉粽。
　　下次換我去吧──幾個月前離開崧磊學長的病房後，我曾經這麼說。
　　現在我和姊姊走進那間我把留給崧磊學長的半顆肉粽吃掉的店，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
兩端，我們一起點了三顆肉粽和一碗貢丸湯。吃飯的時候，姊姊難得問起即將在寒假來臨
的學測，因為前兩個月真的很認真準備，我現在對一個多月後的考試還算有信心，當然目
前也還不能鬆懈就是了。
　　「段詠毅，你有喜歡的人嗎？」撈起一顆貢丸後，姊姊忽然問。
　　我的視線離開筷子，愣愣看著眼前的姊姊，她一點也不在意地咬著貢丸，連回望我一
眼都沒。想不出她的用意，猜不到她想聽的答案。
　　「沒……吧？」我知道自己的聲音很可疑地拖拖拉拉。
　　「沒……喔。」姊姊的回應意外爽快，然後她放下湯匙，直直望過來，「所以那些聊
天的時候很開心，不聊天的時候也很自在……都是憑空想像的囉？」
　　她把我那天說的話記著到現在？我感覺棘手，因為她似乎不只是隨口說說，可是又不
懂她真正想講的是什麼，於是我把問題拋還給她：「這些算是基本的吧？姊姊不也這麼想
嗎？」
　　姊姊沒有動作，還是直直看著我的眼睛，但我看得見她飄移的思緒，她沒有料到自己
會被質問相同的問題吧？紛亂的思考……是在尋找自己的答案，或是考慮該說出什麼？
　　沉默的時間一秒一分經過，越是拖就越難問出真心，我決定再追一記讓她措手不及：
「姊姊，告白的事，妳想得怎麼樣了？」
　　除了眨眼之外，姊姊還是沒有動作，我甚至懷疑她有沒有聽進去，但她有，因為在我
就要失去耐性的時候，聽她慢條斯理地開口：「如果說聊天的時候很開心，不聊天的時候
也很自在，會逗我笑，也會哄我不哭……這樣，就好了吧？」
　　時常飄忽的眼睛今天份外安定，彷彿詢問般留在我身上，我好像能明白她等的答案，
於是堅定地告訴姊姊：「可以的！珍惜妳的人，這些都會用全力做到。」
　　她笑了，微微露出上排牙齒的那種，像是忽然揭起半截的門簾與照入房中的光。
　　我們安靜地把肉粽吃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我在想著崧磊學長的事，如果姊姊所
要的心動就是如此，我有自信能教學長做到，煩惱了這麼久的問題，今天終於豁然開朗，
也許真的如同張家筠所說，女孩子想要的，就只是一個字──「懂」。
　　到了姊姊停車的騎樓下，我看著她把包包放下，於是對她揮手道完無聲的再見，轉身
要往公車站牌去，還沒邁開腳步，一團暖烘烘、輕軟軟的東西圈上我的脖子，然後是拉著
圍巾踏到我面前的姊姊，我只見到低著頭的她帽頂上的毛球，姊姊靈巧的手以我看不懂的
花式在我脖子上打好圍巾，適度收緊到保暖又沒有壓迫感的狀態，然後仰頭，說出我此生
所聽過最平靜的一句：「聖誕快樂。」
　　一直到姊姊鬆手時，我才注意到她的手一直都在我的圍巾上……嗯，應該是我的圍巾
了吧？我看著她牽車，回頭揮手，發動引擎，然後突然想起而大聲叫：「姊姊！聖誕快樂
！」
　　十五年來，我第一次對姊姊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