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我跟她 高美術館,天色漸晚

作者: fapt (萊辛頓的幽靈)   2018-04-16 02:20:12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A4Lxm3IpvY
「嗟呀誰惜詩肩瘦,衣上猶沾佛院苔」
詩和肩膀都是瘦的,愛情和遺忘都是重的。兩者不知道是否皆與佛院青苔相似。
這是我故意對詩句錯誤的詮釋。就像我們錯誤詮釋著肉體與愛情的本能。
第三次還未遺忘的相遇,我們一起去了高雄美術館。
在那之前妳愛上我,是在MSN款款述說,那個還有MSN通訊軟體的年代,LINE都還沒發生。
「我不要告訴妳我在想甚麼。」妳想像著我的身體與邂逅。
但我要告訴妳我在想甚麼。我告訴妳我在學習塔羅,跟妳說起我的老師,
月亮雙子座,她是一個怎樣迷糊的怪人,妳笑笑說妳不相信她,
我說我正在學習大阿爾克與牌義解讀,命理是一種嗜好。
彼時我剛經歷一些塔羅師的欺騙與玩弄,卻又一頭栽進這門藝術裡。
彷彿我也玩弄了妳的心一般,我不自知具有玩弄人心的能力。或許我沒有。
妳的日記裡偷偷記述著妳喜歡我,希望與我交往。
我不寫日記。我遺失的眼睛就是一對日記。在妳未開發掘的身體裡。
妳的身體植入我的時間與空間。我凝視鏡子,鏡子裡的我,左肩有兩顆痣,
蒼白,泛紅,兩者皆有,肩膀上有一些歲月的痕跡,肥皂的香氣,
穿著波希米亞服裝長年是水藍色的覆影,剛剛被水綠色統治的局面,肌膚微嫩,
鐫印了青春的不甘寂寞。
我們在MSN上聊起塔羅老師。妳答應我去妳家住宿,可以到南方玩耍,
我在妳家入睡時妳夢見我打手機簡訊給妳,
戴著頭套的妳衝進房間,歡欣鼓舞的跟我說話,
妳說妳夢見了我。(其實妳的前世早已與我的夢境相互穿梭,不是嗎,愛人?)
我脫下常見的長褲,換上鮮黃色裙子,乳白色上衣,藍色勃肯鞋,
容易奔跑又疏於性別,正好適合那天的黃昏,
塔羅師荷娜剛剛把我從淚水與虛脫之中拯救出來,
整整一年份的淚水與虛脫,我曾經怎樣的與人不斷不斷擦身而過被報復被蹉跎,
我搭車到了南方,妳開車來接我,
爾後我不知道我們會如此頻繁的去高雄美術館,高雄圖書館,旗津,愛河,
那些平凡的建築物,夜空之中點點的豔藍,
會成為我們的記憶。
妳依舊是丟下朋友開車來找我,笑笑的歡欣鼓舞奔過來,
我瞞著妳踢開鞋子,丟失在陌生的旅館。車票如同掌心,印記著旅行的氣味。
一月的氣味。初雪般的氣味。
初老的青春與不老的青春。我與妳。
我們同居以後妳到高雄美術館找我。
我負氣在美術館的石椅上沉睡,那麼灑脫又那麼隨性,完全忘了我是一名女子,
女生在當代社會中是弱勢,不應該隨意拉腿談笑吐痰夜歸遺忘自身安全。。。,
那天我作了三明治給妳吃,我從來就不會烹飪,記得嗎?我欺騙妳說我不吃早餐。
因為進食代表慾望,作菜代表傾聽,我傾聽妳,讓妳接納我成為愛人,
讓我接納妳成為愛人,傾聽是一種權力,作菜給人吃也是。
我逃出我們的家,躺在高雄美術館的石椅上,人群漫漶充滿著高雄美術館的庭院,
廣大的庭院裡有樹木石頭天空和麻雀,風景華美,悠然浪漫,
妳說妳想起《一頁台北》的電影。妳穿越人群,尋找著我,
妳沒辦法用手機找我。我們的簡訊是一種巫術和密語,
妳卻遺失了湘夫人與湘君的巫術,妳只能走路,
徒步走路,像一種地老天荒的承諾,慢慢地尋找,慢慢的找尋,
妳走路,不是騎機車也不是開車,不能彈奏蕭邦也不能彈奏拉威爾,
妳慢慢拉著我們關係之中開展的第一根弦,這條弦帶妳通往妳的心跳與我的心跳,
我們的心跳時而分離時而合舞,誰也不知道能在一起──一年或──多久。
於是妳走路,像童話故事中鍥而不捨的王子,灰姑娘遺失了她的鞋子,紅舞鞋跳舞,
《一頁台北》是一部輕小品,好看的國片電影,妳想起這個畫面,
聯想到高雄美術館失蹤的我。我在石頭與石頭間沉睡。
像紅樓夢裡的史湘雲。「只恐『石涼』花睡去」片段。
交往之初妳開車載了前任,我負氣奔往醫院急診,我丟下妳,
妳騎機車找我,我丟下妳,妳離去,有時挽留,有時丟開,像一種骰遇,
電影是假的,我們是真的。而電影是如此完美,我們是充滿未知。
電影是無法觸摸的肉體。我們是真實交歡的菡萏。
在還沒有開始的謊言與深愛之間,我們選擇了開始一段尋找。
這是高雄美術館,展出著美術作品與創意;
我們展出的是愛,無法用作品捏塑的真人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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