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嘴巴？說誰的話？「2030雙語國家政策」線上論壇】
臺灣民主永續平台與台灣新憲青年陣線合辦「誰的嘴巴？說誰的話？『2030雙語國家政策
』線上論壇」第一場次「雙語是哪雙語？雙語國家又是什麼？」於2021年8月26日圓滿結
束。感謝東海大學外國語文學系何萬順教授帶來豐富又精彩的演講內容，以及將近90位聽
眾朋友積極參與。
何萬順教授於演講一開始便說明，語言在國家體制中有三種位階，依序為 #官方語言、#
國家語言和 #認可的語言。官方語言是所有官方場合與文書上都必須使用的語言，也是公
民和政府互動時的法定語言。目前在台灣並沒有法律規範何種語言為官方語言。國家語言
則是由國家認定因在國家認同、族群識別、或文化傳承上有重要意義，因此以法律保護其
生存與發展的語言。在2019年通過的國家語言發展法中，規範了國家語言「指臺灣各固有
族群使用之自然語言及臺灣手語」，並由文化部進一步說明其所包含的二十種語言。認可
的語言則是指在特定場域其使用權利為法律所認可，並且應提供翻譯的語言。
從台灣人民語言使用的實際情況來看，台灣是多語國家，且多數人在生活中使用雙語。那
「2030雙語國家」政策的「雙語」又是什麼意思呢？從現今的政策只見英語，另一個語言
是什麼官方並沒有說明。也就是說，雙語政策就是一個強調增進英語普及的政策，甚至在
台灣沒有法律規範官方語言的情況下，英語在政策形成初期甚至被稱為「第二官方語言」
。以上不禁讓人疑惑：跟其他語言相比，政府究竟怎麼看待英語的位階，以至於被當作「
第二官方語言」？
何萬順教授於是開始梳理雙語國家政策形成的歷史。2014年，賴清德擔任台南市長的時候
推動英語為第二官方語言十年計畫。2017年教育部成立「英語推動會」規劃「英語為第二
官方語言」。2018年8月教育部向時任行政院長的賴清德報告「英語為第二官方語言」計
畫，不過同年10月賴清德於立法院院會接受質詢的時候，改口表示台灣並沒有明定官方語
言，所以用「雙語國家」。同年12月，行政院院會正式通過由國發會研擬的「2030雙語國
家發展藍圖」。到了2020年，蔡英文甚至親臨指導首場「雙語國家政策諮詢會議」。
有趣的是，在雙語國家政策還在催生的這一段時間，媒體刻意報導台灣人多益成績在亞洲
國家中「吊車尾」。然而何萬順教授指出，「吊車尾」的原因一來是媒體誇大渲染，二來
是在台灣的大學普遍設下英語畢業門檻的條件，英語能力不佳的學生也被迫要參加英語能
力測驗，因此整體測驗成績被拉低（註一）。另一方面，許多非英語系國家的多益平均成
績竟然勝過英語為母語的國家，更可說明測驗成績並不代表整體國民真實的英語能力。
何萬順教授表示，當我們開始質疑台灣人是否真如媒體形容的「菜英文」就會發現，媒體
唱衰台灣人英文能力差的目的，#在於製造英語崇拜與英語焦慮。英語測驗廠商和教育業
者就是利用「菜英文」迷思，換取龐大商業利益。他引用政大中文系陳芳汶教授的話：「
他們（台灣學生落﹛^被我們這一代一直、一直恐嚇，說他們是沒有競爭力的」感嘆台灣教育
生態的扭曲和荒謬。
何萬順教授以 #新殖民主義 批判雙語國家政策。他認為，新殖民主義的特性在於「只問
經濟，不問政治」，迴避討論自身定位的議題，只追求經濟利益和競爭力。諷刺的是，以
英語為官方語言的國家大多非政經強國。棄守對國家主體性的堅持，未必能實現成為政治
經濟強國的夢想。事實上，台灣人似乎經常對內透過英語展現自身的優越，卻在歐美國家
人士面前害怕說英語。這些害怕或擔憂就來自我們的自卑，自認比不上「優越的英語文化
圈」。
何萬順教授主張「英語不是絕對，台灣人poor的絕對不是英語，是理性與價值」，希望推
動雙語國家政策的執政者，能誠實面對四百年的殖民歷史和兩世紀的英語霸權，#反省英
語崇拜和英語焦慮所造成的理性和價值謬誤，更要自我探問，語言地位是否真能用經濟價
值衡量？我們自己的語言又被放置在什麼地位？何萬順最後以「平平是人，不卑不亢」鼓
勵聽眾要對自己的語言和文化有信心。
線上論壇第二場次，臺灣民主永續平台將以「跳脫雙語國家政策的迷思與衝擊 — — 台
灣語言轉型正義的必要性」為題，邀請台大語言所的江文瑜老師分析雙語國家政策如何排
擠本土語言的發展，並且分享在高等教育機構推廣本土語言的經驗與困境。我們也邀請從
事法律語言學研究的臺大法律學、語言學研究所碩士生張庭瑋分享他對於本土語言政策的
看法，並且怎麼運用法律動員的方式扭轉本土語言被國家的邊緣化的局勢。
*註一：2019年教育部英語推動會《我國推動英語成為第二官方語言政策評估報告》指出
：「英語畢業門檻的設立不僅造成眾多科大學生自我放棄成為英語學習的魯蛇（loser）
，也營造台灣英語能力低落的假象，因此建議主政者應審慎檢視此重大政策之實施是否符
合全民的利益與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