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一名華人按摩女的死亡(上):她們的美國夢

作者: falomu (法蘿暮)   2018-10-14 08:54:22
一名華人按摩女的死亡(上):她們的美國夢
DAN BARRY, JEFFREY E. SINGER, TODD HEISLER
2018年10月12日
一個女人開始下墜。她長長的黑髮紮成馬尾,脖子上披著黑紅相間的圍巾,她正在從四
樓的陽台墜下,穿過11月霓虹燈閃爍的夜晚。
下面等著她的是40路,這是皇后區法拉盛一條環境粗陋的商業街。四周是中餐廳、狹促
的店面,以及通往私下交易地點的昏暗樓梯間。為生活打拚的人、無所事事的人和路人
,都沒注意頭頂正在發生的事情。
距離一家餐廳閃爍的聖誕樹幾英尺開外,人行道即將為這名女子的下墜畫上句點,但在
此之前,想像一下她的墜落突然暫停——她的身體停留在半空。哪怕只有片刻。
她在法拉盛的地下按摩院打工,她在那裡的名字叫西西。38歲的她顯得很年輕,跟一個
年齡大她兩倍的男人維持著有名無實的婚姻;想成為美國公民,希望卻越來越渺茫;喜
歡喝喜力、紅牛,還喜歡吃凱辛娜大道一家哥倫比亞餐廳的烤雞。在競爭者看來,她的
地盤意識很強,而且工作很拼。
這是感恩節後的週六,西西住在一棟破舊建築的頂樓公寓,為此她向「老闆」付了一大
筆錢。她從市場買了不少吃的回來。她嘗試給在中國的弟弟打電話,但他睡覺了。她一
直在跟朋友和客戶打電話,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支由10名警察組成的掃黃行動隊盯
上了。
她下樓站在門口,這是工作需要。沒過一會兒,她就帶著一名男子回到樓上——那是一
名便衣警察;她手中緊緊抓住的手機給臉打上了一層光。在公寓裡發生的尷尬對話,使
得那名便衣相信西西違反了法律,而西西也明白了對方是警察。她把他推出去,關上了
門,雖然已無必要。根據經驗,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會來更多的警察。穿過那棟布滿灰塵的門廳,走過破舊的猩紅色地毯,爬上50級瓷磚台
階。經過一個中文標牌,上面寫著這裡沒有駕校,你找錯了地方。然後,就到了她家門
口。
手銬。被匆忙帶上警車。羞辱。再一次的羞辱。
從門旁邊的監視器上,西西看到警察上樓。她開始踱步,桌子上一隻舉起爪子祈求好運
的招財貓注視著她。
現在,他們正在砸門,大聲喊著「警察!開門!」。西西衝到公寓朝北的陽台上,那裡
能看到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全景。日日夜夜,晴天或雨雪天,這條街是她和搶生意的姐
妹們衝著路過的男人唱響哀歌的地方:按摩嗎?按摩嗎?
在欄高只有2英尺(約合60厘米)的狹小陽台上,放著一把掃帚、一個桶和一個藍色小
凳子。她踩了上去——然後開始墜落,跌向樓下四分之一紐約英里(New York mile)、
堅硬的紐約40路。
四分之一英里。在那裡,普通話比英語好用,匆匆一瞥勝過語言。在那裡,性就在渾濁
水箱裡的魚蟹旁邊進行交易。在那裡,烏煙瘴氣的住所由地方勢力控制,租給地下按摩
院,警察不時進行掃蕩,移民女子一次次被捕,這座城裡沒多少人注意到這些。
重力佔據上風。
卧底警察的工作完成了,他走出大樓右轉——就在那一刻,那名剛剛向他提出用親密換
取金錢的女子擊中路面,落在他的腳邊。一個以「西西」為名混跡在40路的女子,她的
真名其實叫宋揚。
在腦海中的谷歌地圖上,從這條小街拉回,進入一個面積為178平方英里(約合461平方
公里)龐大、忙碌區域:林蔭大道和馬路、公寓大樓和獨棟房屋、兩座機場、一個大聯
盟棒球場、世界博覽會的殘跡——它南北兩邊被大海、河流和海灣包圍。
作為一個友善與對立兼而有之的矛盾之地,皇后區既是那位美國總統的出生地——他當
選的原因部分是因為一個反移民平台——也是230萬人的家,其中近半數人口都是在外
國出生的。這裡的人們使用數以百計的各種語言,皇后區恐怕是全球最具語言多樣性的
地方了。
每一天,從位於皇后區東南部的甘迺迪國際機場降落的班機上下來的乘客中,有許多是
加入這一區隱姓埋名、充滿志向的移民。他們切菜、洗碗、清潔廁所、修剪草坪、開計
程車。
一些人最後操起了皮肉生意。在南牙買加的一家機場汽車旅館為皮條客賺錢。在可樂娜
羅斯福大街昏暗骯髒的大樓裡等待下一個客人。或者,像宋揚一樣,在11月一個寒冷的
夜晚站在法拉盛的街頭,用可愛的暱稱隱藏身份,招呼著男人,在影子經濟中扮演著自
己的角色,通過她支付的高昂房租使其他人獲利。
「我聽說她是頭牌:年輕、漂亮,而且服務很棒,」旅行社職員、社區倡導者朱立創
(Michael Chu)說,他就在40路她家對面上班。「人們排著隊等她。」
多年來,法拉盛一直源源不絕地提供著捲入地下性經濟的移民。全國各地對非法按摩生
意的突擊行動屢見不鮮,往往被捕的女性都有一個法拉盛的地址。
這些按摩院定期消失又再出現,破壞了警方打擊行動,這些行動往往是在接到附近居民
的投訴後進行的。這個行業的不透明也增加了人們的困惑。一些按摩院擁有合法的州執
照;一些合法按摩院中存在女按摩師私下用肉體換取金錢;還有一些是非法運營、沒有
執照的,這些地方根本對緩解脖子酸痛沒有興趣。
這些女性在情感上受到老闆操控,對自己的所做作為感到羞愧,不敢信任他人,鮮少對
警方,甚至是自己的律師坦白自身情況。她們可能是為了養活在中國的家人,或是為了
還偷渡欠的債,又或是為了不想做餐館一類的辛苦工作,而選擇了這種賺錢更多的方式
。無論情況如何,警察表示,她們一致保持沉默,這種做法進一步導致執法部門調查這
些運營者敲詐勒索、販運人口案件的努力變得複雜起來。
但社會越來越了解商業性交易經濟中存在的複雜情況和不平等,包括往往將被剝削者作
為打擊目標的刑事司法體系——這些人通常是移民婦女和跨性別群體成員,而很少讓客
人和人販子負責。
2017年初,紐約警察局長詹姆斯·奧尼爾(James O'Neill)在一個新聞發布會上宣布,
他將把自己手下刑事案部門的調查方向轉至解決賣淫和性交易問題。其中將包括旨在改
變他所說的「執法思維模式」的培訓。
「我們已經將大部分的重點從賣淫女性身上轉移,並且開始更多著重於販賣她們的皮條
客,和購買性服務的嫖客,」他說。「和所有犯罪一樣,我們不能只是用逮捕來解決這
個問題。」
自建立這種新「思維模式」以來,警方仍在繼續努力增加對經營者展開刑事調查。不過
,紐約市賣淫被捕人數去年下降超過20%,同時被抓的嫖客人數出現激增。
然而,曼哈頓下城警察總部態度的轉變卻未必能越過東河,造福一名移民。現在她側躺
著,不能說話、抬頭盯著試圖在救護車到來前安撫她的便衣警察。她的鮮血在自己經常
工作的人行道上流成一灘,旁邊只有一個煙蒂。
宋揚將於次日早上死去,令一個關係緊密的家庭支離破碎,他們永遠也不會接受警方對
事發過程的說法。她的死亡也反映著整頓性產業似乎異常棘手的本質,為鬼祟卻普遍存
在的非法按摩生意帶來他們不想要的關注。
在皇后區的史詩中,40路的這一段只是一個瀝青連字符。但在它短短的空間中,存在著
層層世界。
爸爸,我要去,我要去。
我想去幹活,小女孩這麼對父母說。我想去採人蔘。她生來就是個能幹的人,他們的宋
揚。
她和弟弟與父母一起住在中國東北遼寧省一個偏遠的村子裡,一家人在村委會分配的地
裡種植作物。母親石玉梅回憶道,收割家裡種下的人蔘時,小宋揚尤其能幹。「她爸爸
越是誇她,她就幹得更起勁。」
她的父親宋喜貴用推土機從附近河裡推出建築用沙子出售,最終生意還算成功,到了
1990年代,這家人已經用一個現代磚砌宅子取代了原來的茅草屋,新宅子有兩個炕,即
床下有爐子,可以在嚴冬中加熱石床板進行供暖的床鋪。宋揚經常要負責跑回家為爐子
點火、切菜和照料弟弟。
隨著年齡漸長,她開始沿著蜿蜒曲折的河邊收集迷人的蝴蝶標本,小心翼翼地保存下它
們脆弱易損、五彩斑斕的樣子。當朋友們來家裡過夜打打鬧鬧時,都會對她一本子的蝴
蝶標本感到驚嘆,挨個問她能不能給自己一個。
蝴蝶成了宋揚的禮物。
19歲那年,她搬到了家鄉以南2200英里外的塞班島,那是美國自由邦北馬里亞納群島中
的最大島。在那裡,她成為了在血汗工廠當苦力的數以千計中國年輕女性中的一員。她
們生產的衣服帶有讓人免除負罪感的「美國製造」標籤。宋揚與其他五名女性住在一間
宿舍裡,她睡在下鋪,用一塊絲質布窗簾作床單,用家庭照片裝飾著自己小小的一方天
地。
塞班服裝行業的規模在2000年代早期開始縮減,宋揚於是離開了這個行業,成為了島上
的一名服務生。她嫁給了一個名叫周章的美國公民,這個離過婚、有孩子的男人深諳世
事,在紐約的餐館業摸爬滾打多年。他年紀要大得多——67歲,她27歲——因此她的家
人過了長時間才接納他。
2006年,這對夫婦在塞班開了一家小小的越南餐廳,生意很好,於是他們又開了第二家
有150張桌的店。他負責廚房,她則負責大堂。「她吸引了不少友好的顧客,」她丈夫
回憶道。
她的弟弟宋海高中畢業後也和她一樣去了塞班,最終和朋友一起開了一家指甲花紋身店
。當他們的母親前去探望時,她站在女兒備貨充足的餐廳吧台旁拍了照,笑容中透著驕
傲。
「我們特別有成就感,」宋海用普通話說。
但一場災難性地震和海嘯2011年襲擊日本,導致前往塞班島一股主要遊客來源中斷,也
斷了宋揚和宋海的財路。幾家餐廳被賣掉了,紋身店也關了。
2013年3月,她弟弟的婚禮照片捕捉下了宋揚與家人最後度過的一段快樂時光。此時的
她回到了家,與一對新人合照。此時的她與越來越大的家族一起在餐廳吃飯。此時的她
在這裡。
一個月後,宋揚成為每天從中國直飛甘迺迪機場的成百上千人中的一個。像以前的許多
人一樣,她徑直去了法拉盛,希望在那裡能和丈夫一道作為餐飲界從業者再次獲得成功

但法拉盛夢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由於丈夫上了年紀,無法從事後廚工作,宋揚成為了家裡唯一的收入來源。一份服務生
的工作沒能做下來,在緬街上一個沒存活多久的中國菜快餐生意也失敗了。於是她成了
一名家庭護工,開始上按摩療程方面的課程,希望能賺些外快。然後一位朋友告訴了她
一個賺錢更多的機會,就在40路上。
她父母和弟弟以為宋揚幹的是反射理療。他們知道有禮物從紐約寄來。他們知道她坐在
黑色辦公椅上,定期和他們影片聊天,有時候還喝著一碗粥。他們知道當她的外甥出生
時,她驕傲地在社群媒體上宣布自己做了「姑姑」。
他們知道她大多數時候看上去很開心。但也有時候,她好幾天都拒絕影片通話,之後她
會解釋說有男人打了她的臉。還有一次,當她透露一名男子——她說是警察——用槍指
著她的頭,讓她給他口交。家人們不斷安慰她:她別無選擇。
去年秋天,宋揚告訴她的家人自己買好了12月回中國的機票,自己很期待第一次見她的
外甥。迄今為止,她只在網上用流行的微信和他互動過,她的微信頭像有時候是一隻蝴
蝶。
你想讓姑姑帶什麼禮物回來?她會這麼問小外甥,她的樣子從大半個世界以外一個叫法
拉盛的地方傳送了過來。
這條名為40路的街道曾經一度叫做「樹林街」。
19世紀期間,這條街上有一座志願消防站、一家託兒所,還有愛爾蘭姓氏的居民。在世
的人記得的事情包括:哈利·巴羅(Harry Barlow)的汽修廠、「印刷工凱斯」(Case
the Printer)的油印服務,一家以出售「增你智」(Zenith)電視為傲的電器商店,當
然了,還有老羅馬餐廳——以其義大利小牛肉餅扁面和菠蘿餡黃色海綿蛋糕而聞名。
這些早已不復存在,被砂鍋薑母鴨和一種叫紅豆刨冰的甜品所取代。今天的40路幾乎都
是華人,沿街的餐館標識往往一點英文都沒有——提醒著你紐約唯一的不變就是變化。
這條街的20幢樓,包括宋揚居住的那一幢,幾乎全是1980或90年代的三、四層建築,讓
人想起蘇維埃國家那些實用建築的單調乏味。逼仄且令人窒息,看上去像是一部黑色電
影的布景。
這條單行道本身總是讓人覺得像是轉錯了彎,一路上障礙重重,到處都是運貨卡車和建
築設備。路的一頭環著一個小型遊樂場;另一頭通向時時刻刻都在堵車的緬街十字路口
,人們往往能看到便衣警察坐在不帶標識的車裡,試圖制止影響人們生活質量的犯罪行
為。扒竊如此常見,以至於附近的一家雜貨店展示著一個標牌,上面一個小人手伸入了
另一個小人的包裡。
頭頂上,隱約可見的民航飛機轟鳴著飛向法拉盛灣對面的拉瓜迪亞機場。就在40路後面
,長島鐵路的列車在高架鐵軌上鳴著笛哐當前行。沿街上下,蔬果攤的泥土芬芳和餐館
垃圾,與一家餃子館傳出的中國古典器樂混雜在一起。
在這裡,除了翻倒的水果木箱和塞得過滿的垃圾袋以外,還站著按摩院的女人們。她們
大多數年紀在四、五十歲。她們會查看手機、抽著批發來的韓國走私香煙聊天,但眼睛
會掃著街上獨自一人且沒有執法人員氣質的男人。
按摩嗎?
這個提議即便不算露骨,也是雙方心知肚明的。如果男人同意,就會將他引上其中一座
昏暗的樓房,在那裡,按摩生意往往擠在理髮店、駕校和職業介紹所中間。
提供性服務的按摩院算不上是新現象,商業模式也各有不同。但40路上的性交易尤其大
膽。街道兩邊都站著這些女人——同時有5人、10人或十幾個人——她們像送貨卡車一
樣無處不在。在無情的酷暑寒冬中,她們站在打著立柱的地上流汗發抖,招致帶著憎惡
的居民投訴,抱怨她們讓人們流失生意,讓兒童暴露在每天上演的醜行中。
40路上的一個共識是,一名「老闆」從大樓租戶那裡租下一間公寓或辦公室,然後為這
些女子提供空間,無論她們從每位客人那裡收多少錢,其中的20美元都會分給他們。人
們普遍估計,每位女子每天至少能為老闆帶來100美元。
但老闆們不會提供真正意義上的保護。這些女子的命運全靠這條街,在這裡,她們被搶
過、被打過、被強姦過,被從樓梯上扔下來過。幾乎每次都有攝像頭,但它們的用途可
能並非是為了安保,而是為老闆提供一個數清上門客人數量的方式。
幾個月裡,40路上的女子用普通話相互講述著她們來到這裡站街、為陌生人提供性服務
的緣由。她們用名字當遮掩身份的口罩。一些人選擇了美國式的名字——例如「詹妮」
——還有一些人由老闆改名,叫「拉拉」、「琪琪」或「悠悠」之類。
她們來自中國各處,背景各異。一名女子說,她之前做過保潔。另一名女子說她以前是
一名記者,報導房地產方面的新聞。好幾個人都描述了讓她們陷入經濟拮据的情況:巴
士公司失敗;玉石行破產;丈夫賭博上癮。
為了能第一個接近任何往西走的男人,常常有一個女人站在緬街街角處的立管附近。她
60多歲,身材嬌小,常常穿得裡三層外三層,長髮染成黑色。她用沙啞的聲音說自己來
自中國東南部江西省,並且說是為了還清自己已經成年的兒子生意失敗帶來的債務。
她去了40路上的兩家職業中介所,想找一份保姆的工作,但都沒能成功。於是現在她到
了這裡,站在街角。在這裡,她常掛在嘴邊、半開玩笑的「我太老了」似乎並不會嚇跑
客人。
另一名自稱為「小李」的女子說,她來自江西省德興市,那裡是一座著名銅礦的所在地
。她曾是那裡的一名焊接工。身材瘦削、常常穿著一條簡潔黑裙的她表示,自己曾一度
離開街頭,去學習真正的按摩——「這樣我能安心一些」——但她後來認為上按摩課是
浪費錢。於是她又回到了40路。
「我的身子受不了,」50歲的李女士說。「我的身子受不了這麼多男人。」
還有一些人要更加健談,這其中包括一名結實的40多歲女子,她一頭黑色短髮,視力不
佳,自稱名叫「瑞秋」。她一邊在緬街上一個餃子攤上吃著烤白薯,一邊回憶著做一份
令自己厭惡工作的經歷:在西雅圖一家中國餐館做服務生——她開始在微信平台上搜尋
其他工作的消息,於是看到了一份工作邀約,她記得是這麼寫的:
站街女按摩師。20,000美元一個月。紐約法拉盛。
瑞秋打給了上面的號碼,詢問這份工作內容。老闆回答道:什麼都要做。
上班第一天後,瑞秋說,「我回家沖了個澡,哭了。」
回憶起這些,她的話頭停下了,然後又開始說,「但我心想,『我得一直往好處想』」

長期以來的社區倡導者朱立創和站在40路上他所在的樓外的一些女子成為了朋友,偶爾
還會在警方事務方面給予協助。他的辦公室裡,一隻名叫「斯考特」的狗總是在紙板上
打盹,辦公室裡的桌子都是一位會計留下的,那人寧願搬走也不願在按摩院旁工作。
戴眼鏡的朱立創現年65歲,他認真聆聽了這些女子的苦難經歷,他叫她們「姐妹」。那
些毆打、搶劫、遊樂場青少年的騷擾、賺夠給老闆的「租金」、吸引足夠多客人的壓力
。還有她們懷著的希望——獲得永久居留權,有足夠的錢,終於不用再做這種工作。
「她們也有著一個美國夢,」朱先生說。「這些姐妹有一個美國夢」。
本文是《紐約時報》長篇特寫《一名華人按摩女的死亡》中文版的第一部分,下週我們
將刊載後續章節,敬請關注。
https://cn.nytimes.com/usa/20181012/sex-workers-massage-parlor-part1/zh-h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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