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的酒吧軼聞》其參：烏鴉的至寶
咖啡廳重新點亮，掛燈一閃一閃，像是歷劫初醒般無可置信地眨眨眼。
「回來了。」我默念，單手輕撫書櫃，希望這些無語留守的孩子感到寬慰。
格里芬總部已被查封數週，軍方卻立即撒手沒有下一步處分，各地分部陷入群龍無首的窘
境。
現在還用上班嗎？薪餉由誰配給？戰術人形的登錄還合法嗎？指揮官權限目前是什麼單位
賦予的？
世界各自為政。
我只想回咖啡廳。
熟悉的香氣銜接記憶與場景，一股念舊的暖潮紓解憂慮，我走進吧檯，攪拌匙依然在雪克
杯裡，缺角的吧檯墊與濾盤的水漬痕跡依舊熟悉。
什麼也沒變，令人安心。
「謝謝你小烏鴉，多虧你店裡才能拿到補給。」我回頭道謝。
MP443坐上高腳椅，擺了擺手，沒有多說什麼。她剛從S08區討援軍回來，我們S06才不至
於必須面對慘絕人寰的命運。
總覺得烏鴉的神情跟出發前有微妙的不同，發生了什麼事？
「要不要跟我分享你怎麼討到援軍的？」我問，邊將食材歸位。
「也好，我正好欠個人聊聊。」她說，開始拋起手中的石頭。
S06區已瀕臨崩潰。
軍方正式與格里芬撕破臉，IOP為了自己的股價全面撤出，並接受軍方調查。我們所有的
雲端支援，心智雲圖的備份都落入軍方手中。若我現在死去，若我因S06區糧食不足而被
迫關機，下一個在IOP誕生的MP443將不會上傳我的記憶。我會死，S06區的大家都會死，
我們需要補給。
遺憾的是最近一批補給品落在郊外，而失控的九頭蛇偏偏駐守在側。
我們沒有足夠的戰力對抗九頭蛇，於是我隻身前往富足龐大且名聞遐邇的S08區尋求援軍
。
但迎接我的，是不可理喻的武裝攻擊。
「請不要開槍！我是來自S06區的戰術人形MP443，請不要開槍！」我再也沒有合法的身分
認證，早就被軍方全數拔除，只能像個山窮水盡的銀行搶匪跪在門衛面前。
「捕獲來路不明的非法人形，即刻押送至指揮官您的辦公室。」門衛對著左肩上的對講機
說道，並將我壓制在地，左膝跪在我身上，痛得我故不及右眼混入砂礫的苦楚。
我早該想到是這樣，同樣被拔除指揮權限的指揮官，因命令不再具有強制性，自然會懼怕
持有武裝的人形。
我盡可能表現友善且不做一絲一毫抵抗，可還是四肢上銬，被架到指揮官室。
S08區不負它的威名，辦公室氣派的珠宮貝閣，眼前是挑高三層樓的巨大橢圓藏書閣，深
棕色的滑動書櫃與雅緻的小小螺旋梯，房間底部的辦公桌頭頂更是巍巍掛著淡粉色的碩大
水晶燈。
使用紙張保存文化在這時代是極其鋪張浪費、昂貴又荒謬的，書籍僅是裝潢的一部份，無
疑是展現身分格調的象徵。
我跪到辦公桌前，房間的主人淡漠的看了我一眼，便繼續用彎曲的鵝毛筆畫著漂亮草寫。
我自顧自地報上身份來歷與目的，乞求他給予援軍。
「小朋友，你知道格里芬被查封了吧。」指揮官緩緩站了起來，雙手揹後。
「我當然知道，普雷辛指揮官。」我瞄了一眼桌上的頭銜名牌，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不明白。」他將毫無光澤的眼球轉向我。
「克魯格這個老番顛居然完全不故我的意願，蠢到跟軍方撕破臉。S08是我的宮殿，我可
不想陪克魯格全部栽進去，在軍方給明確指示前，我才不會瓜田李下拆軍方的單位，而你
們這些失去合法登錄的垃圾，都該接受S08的管轄。」普雷辛語氣輕蔑，像是能從嘴裡吐
出寒氣，冷血到這個程度，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我實在太天真了。
失去合法保障的我們不過是路邊的小石子，根本不該預設有人鼎力相助。
在權力人士面前，法律是非都僅是能擺弄的身分堡壘。世間不會知曉軍方的齷齪，而會同
聲討伐格里芬莫須有的罪嫌。西瓜偎大邊，聰明理智的人自然會朝更高的權力靠攏。
普雷辛選擇站到軍方那一側。
絕望的人總是樂於盲信對自己有利的發展，我居然蠢到手上毫無籌碼就想對上層階級提出
要求。
「把她的指揮權限指向我。」指揮官向門衛頷首。
門衛一把將我抓了起來，丟進右邊藍色外殼的機台裡，以房間的裝潢來說，它簡直格格不
入，電線四散的擺放也頗為邋遢，很明顯起初並不存放於此。
它叫程序膠囊，用於修改人形的權限命令。由於我們在被改造成戰術人形前都是民用素體
，型號很雜，修改方式並非統一，因此除非學習能力特別高，不然需擁有專業技術的IOP
的人員才能妥善操作。另外，如果你背得起來人形那一長串亂碼似的素體型號，可以不需
要該人形在場也能修改程序。
不過很明顯的門衛沒有這個能力，看來就是求個瞎貓碰到死耗子的機會。
「你認為權力是什麼？」普雷辛問，高高在上。
我重新跪回原位，並讓門衛解開鐐銬。我知道他們更改程序失敗了。
我搖搖頭，不太想回答，並稍微活動手腳。重獲自由的感覺還是挺好的，儘管自由是種錯
覺。
「權力，就是迫使他人做原本違反意願的事。」他將沉甸甸的支配社會學書本丟到我面前
。標準傲慢知識份子的拿手好戲，並不是真的要我閱讀，而是要我理解他擁有的知識份量
。以他最喜歡的效率手段取得敬重。
我低頭看著書本假意好奇，埋頭思量下一步棋。
但他沒有給我太多喘息時間。
「你想要援軍，是嗎？」普雷辛說，四周很靜。
我抬起頭，腦內飄過還在S06等我帶好消息回去的妹妹MP446的身影
「戰術人形MP443，折斷自己右手的手指。」普雷辛靜靜地說。
他的嘴臉，他的蔑視，他的輕賤。
我渾身燃起不甘的恨意。
「你的忠誠值多少？」他嗤笑。
我撞開門，跌坐在地，嚴格來說是被門衛扔了進來。勉強起身，背後轟然巨響的關門聲令
我忍不住回頭瞪視。
還沒結束，我不會忘記我的目的。
門的這一側被粉刷成白色，應該說這超過百坪的挑高空間全部都是白色，白色牆面、白色
桌椅、白色餐盤，四周還殘留一些松香水的刺鼻味。我花了一點時間了解到它是食堂，畢
竟很難相信有人把食堂漆成容易留下污漬的顏色。
而穿著斑斕的囚徒就顯得十足惹眼。
視線粗略掃射，這裡關押約四十數位的人形。時間上正好在配給糧食，有些排成一列，有
些已經就座用餐。我也順著人群領到短短一支對折在對折的行軍能量條。在大大餐盤的視
覺映襯下更是少的可憐。
除了刻意降低囚犯的活動力，也讓他們腦袋停留在物質短缺上的苦惱，減少質疑在這之上
的事。教科書般的統治手段。
我張望座位，左側長桌投來鬼鬼祟祟的好奇視線，正合我意，我大方過去詢問可否同桌。
「你不是S08區的人形。」PPK斜眼。
「S06區MP443，通稱烏鴉，你好。」我坐到長桌中間，與原本就在兩側的人形都保持一些
安心的距離。左手邊PPK、PK、PTRD百無聊賴的打量我，右手邊FNC、SPAS12、G3、DSR50
正以中餐為賭注玩傷心小棧。
PPK好奇問了來歷目的，我也照實回答，若能給他們老老實實的第一印象也有好處。
「沒想到S08是這個現狀吧。」PPK戲謔的攤開雙手，展示這間白色監獄。
我聳肩，這倒是，但我沒有放棄。
「希望S06的大家已經找到其他解決方案了。」我嘆口氣，盡可能的滿臉陰鬱。
「你有機會逃出去。」PK冷不防一句，我反射的睜大雙眼看去。
就是這個！
「閉嘴，PK。」PPK怒目，壓低嗓音。
PK輕瞥另一頭的DSR，睫毛白的像霜。
DSR抱以無奈的一笑，收下SPAS打出的黑桃Q。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如此妖豔的人形。
「什麼意思？」我挪開本能停留在DSR身上的視線，趕緊追問。
PK與PPK無聲互視，搖搖頭，繼續用餐。
「好像打擾你們說悄悄話了。」DSR說，她以大牌面洗劫所有人的紅心達成射月，豬羊變
色，她成的賭局贏家。FNC哀嚎，眼睜睜看著DSR拿走她在監獄裡那唯一一點安慰。
「哼，不敢不敢，模範又忠誠的前副官大人。」PPK酸溜溜地回應。
「真正優異的忠誠是對所有人守信，而不是狂信單一個體，背叛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從
這個觀點來看，競爭者比我更適合做副官。」DSR起身，將口糧放回FNC盤內，並將自己的
份對折交到SPAS與FNC手裡，向G3微微點了個頭，轉身離去。FNC天真的臉龐破涕為笑。
我撇過頭去，不想因為這點舉動而加深對任何人的感情。專心在目的上，烏鴉。
用餐完後，普雷辛安排了作業時間，今天的工作是彈夾填裝，非常諷刺，這是讓門衛有充
足的彈藥對準我們。前幾天他們自己將這個空間粉刷成白色，也是為了讓囚犯可疑的一舉
一動變得更加顯眼。
是阿，這就是權力。
所以如果DSR真是這裡的抓耙子，我也不會恨她，我說過了，西瓜偎大邊，聰明人自然會
這麼做。
我刻意跑去與PK兩人一組，我需要她跟我講些秘密，你懂得。
「我有機會逃出去是什麼意思。」我的聲音放得很輕，盡可能地顫抖、哀傷。
「如果你有這個機會，你願意幫我們嗎？」PK停下動作，眉毛垂了下來，看起來就像在乞
求什麼。就我所知，她不該是這個個性。
她也絕望了，絕望的樂意盲信對自己有利的發展。
「也許。」我歪了下頭，瞇起眼。
「即使普雷辛現在的命令已不再具有強制性，但在這之前的規矩還是存在於我們的程序裡
，所以即使我們離開食堂，我們也離不開S08分部，甚至不可能攻擊普雷辛。」PK。
「所以你們其實有向外的密道，只是因為程序裡殘留的命令離不開。」我推敲。
非常好，這就是我要的。
「我們有成功逃亡的案例，競爭者憑著外勤任務尚未完成得以有權限離開。」PK點點頭。
「同夥還有誰？」我問。
「PPK、RTRD，大部分其他的人形至少也不會阻饒我們，除了DSR。」PK。
「DSR為什麼不可信？」我換個問題。
「一直以來她都是普雷辛忠誠的左右手，聽說她被改造成戰術人形前是富豪之間違法訂製
的成人娃娃，服務人類就是她的本性。」PK嗓音冰冷。
也許她才是聰明人。
「告訴我詳細計畫。」我深呼吸。
「他們人很少，加上普雷辛只有六位，只要你肯幫忙我們一定可以成功。我們的程序資料
效令原先都會備份在IOP，但IOP撤離後只剩這裡的機房有存放，機房、指揮官室對我們來
說都是禁區，沒有指令就無法…」PK開始盡可能地要我理解他們的處境。
「講重點。」但我不想聽，也許有點無情，但我不想牽涉的太深，甚至投注任何多餘的感
情。
「到機房去，摧毀那裡的設備，我們的指令就會全數解開。」PK握住我的手。
我點點頭，避開任何眼神接觸。
因為有些事，你不得不關閉自己的心。
你不得不進入孤獨，才得以達成。
比方說臥底。
我鑽過PK指示的密道，並將洞口封死，來到指揮官室。
「手指還好嗎？烏鴉。」普雷辛哼哼，大口啃著豬肋。
「不礙事。」
沒錯，我折斷了我的手指。
「幫你抓到叛徒後，你就會幫忙擊毀九頭蛇，說好的了。」我閉著眼睛，多瞧他一眼都覺
得噁心。
「當然，安內攘外，把心智雲圖裡的錄像取出來給我看看。」普雷辛翹起二郎腿。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是吧？
但你知道嗎？我不在乎你的評價，S06區的大家還指望我，妹妹還在等我。
我很弱，就像路邊命賤的小石頭，要是不割除良心跟魔鬼談生意，就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本
錢。能早點認清事實，我也是挺幸運的。
社會就是這樣運作，不要跟弱勢的人形混在一起，試著朝人類靠攏，也別妄圖以下剋上，
做個春秋大夢。不甘心又怎麼樣，你能怎麼樣。
「原來如此。」普雷辛看完錄像，拿起對講機準備下令。
對講機卻自己響了起來。
「普雷辛！有人越獄！」門衛怒吼。
「冷靜點，奧爾，MP443是我們的人。」普雷辛從容自若。
「不只烏鴉，PK、PPK、PTRD全數逃亡！」
普雷辛轉過頭，瞪著我。
「我堵住密道了阿！」我焦急，不希望約定有任何變數。
「指揮官，食堂離機房很近，請立刻給我們指示！」門衛吼道。
「狡兔三窟。」普雷辛嘀咕，翻開抽屜，帶上配槍，按住對講機。
「茵菲、克特麗，首好大門，以防競爭者或任何外人接應。優爾，立刻去檢查發電機，並
且確認備用發電機的功能是否妥善。賈斯特，軍械庫交給你。奧爾，你離機房最近，快去
！」普雷辛下令，招手要我跟著他。
「你要我去機房，那食堂交給誰？」門衛奧爾問到。
「嘖。」普雷辛咂嘴，到程序膠囊前，撥出另一通訊息。
「DSR，我即刻恢復你的副官職權，跟奧爾領你的配槍，食堂裡有任何可疑舉動的人形立
刻擊斃，不要留情。」普雷辛手指飛快操作，
「是的，指揮官。」
「跟我到機房支援奧爾，快點，想想S06區，烏鴉。」普雷辛跨步衝出，我跟了上去。
「舉起你的手，PTRD！」普雷辛怒吼，將槍口指向正在嘗試破解機房電子鎖的PTRD。
「轉過來！」
PTRD依照指示，瞥了眼普雷辛，然後靜靜的看著我，靜靜的看著我。
我本能迴避她的視線。
我並不後悔，只是沒有勇氣親眼見識抉擇背後必須承擔的代價。
「你的同夥還有誰，照實回答，我可以考慮不把你拆解。」普雷辛。
PTRD聳肩。
「你們花了多少時間趕過來？」PTRD反問。
「是我在問你話！」普雷辛推開保險。
「你沒發現，奧爾沒到場嗎。」PTRD說，緩緩綻開微笑。
月光照在普雷辛煞白的臉上。
「你該不會，恢復DSR的職位，讓她能自由進出你的辦公室吧。」
PTRD的微笑裂到耳下。
全世界的狂風奏起。
普雷辛撞開指揮官室，雙開檜木門焦躁砸出怒吼。房間底部正對我們的DSR交疊她那美艷
雙腿，毫不掩飾地靠坐在程序膠囊上，單指旋轉指揮官帽。位於兩側的PPK與PK也投來同
情與淡漠的目光。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修改程序。
「是你！」普雷辛齜牙裂嘴，怒不可遏。
DSR停止手上的動作，輕輕笑著，那是觀察天竺鼠嘗試攀出密閉飼養箱的微笑。
「還給我！」普雷辛箭步向前拉近距離，伸手入懷拔出軍官配槍。
左側PK見狀衝出，隨手即器，扔出辭典，普雷辛旋即開槍擊落遮蔽視線的書籍，並追擊勉
強躲回石柱後的PK。正當子彈擦過PK髮梢，PPK凌空襲來，她以那非人的力道扣死持槍的
胳膊，另一手搶奪槍枝，普雷辛斷然放棄持槍並瞄準PPK自認得手的瞬間，毫無保留的左
鉤拳塞進PPK脆弱的腹部，PPK雙頰鼓起，噴飛出去。
他屈膝，指尖幾乎要碰到掉落的配槍。
DSR已在側邊好整以暇地將手槍抵在普雷辛太陽穴上，她甚至還有餘裕令掛在胳膊上的白
絲披帛維持兩邊漂亮得宜的分寸長短。
辦公桌頭頂的水晶燈光打在DSR背上，替她皎白的臉蛋臉蒙上刺客般的黑紗，我看不清她
的五官，唯獨那紅寶石般的眼珠越發越螫人。她的黑影一把籠住指揮官，壓的他止不住鼓
脹鼻翼。
普雷辛顫抖地轉過頭，雙眼直視DSR。
「真正優異的忠誠是對所有人守信，而不是狂信單一個體，背叛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
DSR悠悠地說，晶瑩紅粉的指甲推開保險。
「只對你忠誠的人有天也可以因為其他更重要的信仰出現而背棄你。反倒是對所有人守信
、原則堅定的人更容易從一而終，儘管她也可能為了與別人的約定而隱瞞你一點事情。」
她媚眼如絲，緩緩戴上手裡的指揮官帽，並又向下伸出小指勾起掛在腰間的摺扇。
「選副官不是談戀愛，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普雷辛。」她說得很慢很慢，色澤飽滿的
嘴唇刻意做出顯眼挑逗的變化，就像在情人耳邊說情話。
他最後一絲乾鱉的勇氣終於被挑釁擠榨出來。
「賤娃娃！早知道把你壓在辦公桌上，讓你回憶回憶，在改造成士兵以前你是…」
就一瞬間。
世界靜止。
槍口火花四溢，PPK單手撐地獰笑，PK斜眼看著，看著那扭曲氧氣的彈道粉碎普雷辛最後
的包裝。
以憤怒為殼，單薄包藏的恐懼自心中崩炸，撕開普雷辛赤裸裸的畏縮模樣。
地球重新轉動。
普雷辛向後跌坐，雙肘撐地，眼瞳離不開發燙的槍口，狼狽地用僅剩的力氣蠕行，勉強向
後挪動，在後腦杓撞到不知何時就位的PTRD後，又嚇得向前撲倒，剛好落在DSR跟前。
DSR將槍舉至肩後交給PK，並徐徐踩住右腳鞋跟，脫去車縫細膩的赭紅繡花鞋，將那精心
呵護地的腳掌透了出來。
普雷辛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DSR，面如枯槁。
「你的忠誠值多少？」
她光豔逼人。
於是他低下頭去。
「…DSR。」
她將黑絲襪包裹的右腳盈盈向前弓起，踩著透明高跟鞋。
「DSR-50指揮官。」
他將嘴唇貼了上去，四周彷彿響起尖銳急促的小提琴曲。
DSR雙頰緋紅，抑制不了狂喜在臉上綻開，想舉扇遮掩，卻藏不住後腦酥酥麻麻而仰起臉
蛋的痴態，潮紅自心底攀上白皙頸子，她雙眼彎為殷紅新月，憋在肺葉裡的嘩笑使得她高
高聳起的胸脯一顫一顫。
通訊器響起，炙熱的氛圍歛回肚裡。
DSR整了整批帛，PK將普雷辛身上的通訊器雙手奉給DSR。她接起通訊。
「指揮官，我已經掌握九頭蛇的位置與巡邏路徑，懇求您原諒我擅自離開分部，S08的大
家需要…」
「是我。」DSR打斷。
聲音空了一陣。
「…你成功了。」競爭者釐清頭緒。
「把座標傳過來，副官。」DSR命令。
「我明白了。」然後她的聲音逐步穩健，她抖擻的掛斷通訊。
DSR笑盈盈地看著普雷辛，開口。
「PK，解放食堂的人形，跟大家解釋情況。」
「是，DSR。」
PK右拳抱胸，單膝跪下。
「PTRD，備車，準備與競爭者合流。」
「是，DSR。」
PTRD右拳抱胸，單膝跪下。
「PPK，去軍械庫協助所有人取回配槍。」
「是，DSR。」
PPK右拳抱胸，單膝跪下。
「你們演得很好。」
「是，DSR。」他們同聲回應。
我看著逐漸走近的DSR，她火紅的旗袍身影磅礡沸騰整個世界。
愧怍、歡快、折服、傾心，千頭萬緒。
我熱淚盈眶。
「烏鴉。」
她說。
「然後我就立刻帶補給趕回來了。」烏鴉拋著手中的星形石頭。
「欸？S08區的指揮官人呢？」我腦袋混亂的像坐在加速中的旋轉咖啡杯裡。
「我把他關進玩具間了。」她開懷的笑。
「什麼？」
「就是禁閉室啦，現在叫玩具間了。」
我是說，你，你？
門口掛門風鈴響了起來。
三人緩緩入室，後頭兩名護衛要是個別來看都瑰麗惹眼，但全因領頭的人形傾國傾城，令
人眼裡只容得下她一位。
黛黑的髮絲掛在嘴邊，隨手盤起的烏黑圓圈髮髻垂在耳後，襯著牡丹造型的金步遙，雙眼
微閉，帶著一絲蠱媚朦朧的暗香，藏著紅寶石似的眼瞳。
醉紅旗袍緊緊包覆，令人產生那是順著身子細膩彩繪的錯覺，胸前絕艷的鏤空設計大方表
露軟洋洋的胸脯，高衩透出半掩的雪白大腿彷若舉世絕代的柔軟甜品，緇黑的絲質吊帶襪
包裹勻稱的雙腳，標緻的任誰都不得不在腦內清出一個精華地段留下她的身影。
她甩開色藝無雙字樣的紙扇，帶著無法參透的巧笑。即使你知道那素體原本的用途，依然
絲毫折辱不了她的光焰。
S08區，女王登基。
「我來接你了，烏鴉。」
「是，DSR。」
烏鴉將精細雕磨的星形石捏回掌心，頭也不回的加入競爭者與PTRD之間，DSR身後。
像隻眼裡只有紅寶石的烏鴉。
《春田的酒吧軼聞》其參：烏鴉的至寶。
完。
安安阿好久不見。
這是一個DSR湊齊麾下四天王的故事，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我一直很喜歡這個角色，畢竟她的繪師日子老師畫功實在很驚人，這是日子老師的推特。
https://twitter.com/lidukelaya
真美，對吧。
官方給DSR的角色特性是比較標準的色氣大方寂寞年上姐姐，這當然是挺好的，我也很喜
歡。
但也因為實在喜歡，所以忍不住想要讓她有更多面向。
如果你閒暇之餘的興趣一樣是創作，肯定可以理解這種心情。
二創發揮作用的時間來了，登登登！
我試著給了她同時狠辣、狂妄、溫柔、果敢，以及有別於卡爾，更不容侵犯的領袖魅力。
希望你喜歡這種罕世女王的新形象。
原本看到DSR的新年牡丹紅SKIN就想替她寫故事了，但抽不到(ﾟ∀。)所以熱情消退惹。
這次二周年裝扮又重新讓我想起之前規劃的故事。然而我的老天鵝還是抽不到(ﾟ∀。)
但這次有朋友說好像很久沒看到有新故事，覺得很高興有人在意。
所以在這幾天努力改良當初的構思，終於寫出來了。
阿，好高興，仔細想想在這裡也創作超過一年了。
完全不知道有沒有進步，畢竟自學還是蠻有極限的。
雖然知道多充實知識量之類的會很有幫助，但是，該怎麼說勒。
就像我去看醫生不希望醫生只跟我說早睡早起多運動，會希望聽到多吃什麼，多做什麼類
型的運動，像這樣針對性的處方箋。
我的意思是。
對我來說你的評語就是我的處方箋。
我腦袋轉的不快，有的時候看到你跟我說話也想不到除了謝謝以外該怎麼辦。
所以，耶，你知道我很謝謝這一年來曾經跟我講話的你。
好啦，就是這樣啦，我快生日了，可以的話，跟我說兩句話吧。
我是咪咪綠。
祝你遊戲愉快(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