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Twenty Years 第十六章

作者: DarkReason (戴克里森)   2017-10-11 15:05:11
三人正討論著獨立軍的現況,同時慶幸著有順利擋下這波攻勢,艾姆希斯白色西褲口袋裡
的通訊器突然響起。「喂?范帝安。擴音鍵?在哪裡……好。」艾姆希斯把通訊器從耳邊
移開,前後左右翻了一下子才找到一顆沒注意看根本不會發現的黑色按鈕,「開好擴音了
吧?黛莎,妳那邊還好嗎?」范帝安的聲音突然被放出,嚇到了在場兩位小姐,她們都不
知道通訊器還有這神奇的功能,辛苦范帝安了。
「我這邊……」聽艾姆希斯剛才的說法,應該是還好。「還好,已經撐過敵人的攻擊了,
大家都沒受什麼傷。」范帝安接問蘭蓓的傷勢,「蘭蓓受的刀傷槍傷有點嚴重,不過還有
意識,所以……」
「這樣啊,還得麻煩你們照顧她。」范帝安接著嘆了口氣。其實距離艾姆希斯和麗艾兒動
身不到一小時,但范帝安的聲音像是已經三天沒睡覺那般疲倦,「艾姆希斯,不出你所料
,鮑比歐王國的人在你們離開沒多久就包圍了總部──」「什麼!」在場人們異口同聲大
叫,艾姆希斯還補了一句「那現在總部有沒有怎樣?傑瑞倫和席菈都還好嗎?法蘭克森有
沒有回來?」麗艾兒從沒聽過艾姆希斯的口氣那麼激烈。
「聽我把話講完啦!而且你堂堂一個團長居然只關心底下的小成員,對我這個副團長毫不
在意,真叫我難過,唉。」「我覺得現在不適合說情話。」艾姆希斯居然這麼冷酷地回絕
他,今天真的見到他好多不同的一面。「好啦,他們出現不久,傑瑞倫和法蘭克森就聯手
把他們打退了。以前只知道法蘭克森會點幻術,不想他身手也這麼矯健。算你有眼光啦,
艾姆希斯。」
「你才知道。」麗艾兒還以為艾姆希斯又回到以前那副胡鬧不正經的模樣,他接下來卻直
接切入正題,「我請你幫我查的資料查得如何?」
「……什麼資料?」
「席菈解藥的資料啦!你該不會沒什麼都沒查吧?」什麼,鮑比歐開發出來的瘟疫狼群還
找得到解藥?更令人意外的是艾姆希斯居然先問這件事?還有,艾姆希斯怎麼知道席菈身
上的毒有解藥?
「那個啊──我在幾分鐘前查到了,只是……真不知道該說走運還是不走運,」范帝安又
嘆了口氣,眾人已沒心力去好奇范帝安的資料從何而來,「席菈需要的草藥就在墨梅倫分
部不遠的森林。那種草藥通常生在一種會發光的池邊,花和草都會發出藍色螢光,大概是
受發光池的影響吧。」會發光的池子?之前好像聽克蘿伊老師在課堂上說過,可是現在沒
什麼印象,「那座森林剛好有一座那樣的池塘,但是快要乾涸了,所以也不確定找不找得
到那種草。我查到的資料說,那種發光池塘本來梅夏半島各地都有,現在越來越少了,如
今可能只剩……墨梅倫那邊那座,它也快乾了。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採不採得到。」范帝安
最後又補充一句,讓整間墨梅倫分部陷入愁雲慘霧,「而且現在席菈、蘭蓓都受了不輕的
傷,需要花心思照顧,鮑比歐王國又已得知我們的行蹤,必須隨時維持戒備……抽不出人
力去摘藥草。」
難不成要放著席菈不管?絕對不可以!麗艾兒擦著藍紫色指甲油的鋒利指甲陷入掌心,熱
血好像快要被指尖逼出。之前和席菈一起走過很多不堪的日子,席菈替自己擋下一堆排山
倒海而來的麻煩與困難,無限個兩人之間的回憶在麗艾兒的腦海形成一座無止盡的漩渦,
把麗艾兒本已不平靜的心捲得更難以自持。
看著身邊的人:艾姆希斯低頭靜靜望著書桌良久無言,彷彿已經放棄希望;黛莎則像是自
言自語地問了一句「只能這樣了嗎……」通訊器又發出范帝安無力的回答,「雖然對席菈
和麗艾兒很抱歉,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我會請傑瑞倫和法蘭克森善加照顧她的,請相信
他們,他們絕對不會讓席菈就這樣死去。」麗艾兒的背脊一陣發涼,雖然傑瑞倫是值得信
任的人,法蘭克森……麗艾兒可不希望席菈有和她一樣的遭遇。
「可是又沒有解藥,席菈的疫病是魔法造成,也不可能自己痊癒啊。」艾姆希斯語中帶淚
,「而且傑瑞倫和法蘭克森都去照顧席菈了,蘭蓓這邊也需要我們照料,那誰來擋住獨立
軍的侵襲?你的戰技又不好。」
也許是被艾姆希斯那句嫌棄范帝安技能的話激到,范帝安突然破口大罵「不然你想怎樣!
」把艾姆希斯驚住了,場面又變回一陣愁雲慘霧,恐怖的沉默。打破這股低迷的,是麗艾
兒一句把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的話,通訊器另一端的范帝安應該也一樣目瞪口呆。
「不用擔心解藥的問題了,我自己去採。」
「妳……真的要去嗎?其實我還沒說完,殖民政府的其中一座軍營剛好在那裡喔?」范帝
安此話一出,艾姆希斯和黛莎本來還稍微被點亮的雙眼又恢復黯淡,可能連麗艾兒都有點
心生退意,「不知道他們在那邊準備怎樣的兵力。而且最近鮑比歐那邊的人智商又瞬間提
升,他們會不會準備了怎樣的陷阱……」
「就算他們包圍那座湖邊我還是得去一趟的,我不可能放著席菈不管。」心裡真的完全沒
有一點懷疑是騙人的,但要放棄席菈……這太殘忍了,於她、於自己都是這樣。
「而且我也不確定妳能不能一個人面對這些敵人,現在我們這邊又勢單力薄……」麗艾兒
差點問通訊器另一端那人「你忘記我手上的元素凝聚器是誰發明的嗎」,但後來想到鮑比
歐那邊也握有魔法力量(可能還是遠超乎自己想像的力量),麗艾兒也無法保證自己能不
能順利完成採草藥的任務,她不甘心,「那,席菈要怎麼辦……」「不是說過會讓傑瑞倫
和法蘭克森照顧她嗎?妳真的不用太擔心,好好和艾姆希斯他們一起守住獨立軍的完整就
夠了。」
「范帝安,你就讓她去吧,」一陣麗艾兒之前完全沒聽過的低沉男聲從房間的另一邊響起
,「她既已下定決心,應該也有相對的覺悟了。麗艾兒是聰明的女孩,不可能沒將得失權
衡過。」她轉過頭一看,一頭銀白長髮的男子竟有著一張年輕卻沉穩、像是經歷多次風塵
起伏的面孔;更令人意外地,他穿著剛才見過的白色、繡著燦金華麗裝飾的法袍。金色權
杖也還在他手上,但不同的是現在這把權杖散發無比尖銳的魔法力量,與剛才的毫無威脅
完全不同。
「歐洛伊德?你這麼快就恢復了!」黛莎訝異,麗艾兒也很意外,這跟剛剛和艾姆希斯一
同奮戰時見到的老人是同個人嗎?
「對啊,剛剛喝了『返老還童藥』,現在有精神、舒暢多了!」歐洛伊德站在書桌前,面
對著黛莎,「艾姆希斯他們過來前妳怎麼一直關在分部裡,妳只要拿一瓶返老還童藥過來
,戰局就能瞬間逆轉了啊。」黛莎垂著頭,她怎麼好意思說剛才她如何用小說逃避戰場。
歐洛伊德回過頭跟范帝安對話,「范帝安,你對麗艾兒的戰鬥能力不信任嗎?你忘記是誰
給她元素凝聚器啦?」「可是……」「別再可是了,上次你們在湖中女神進行任務時她被
士兵包圍,可是她自己解決的呢!而且她能跟黛莎打成平手,這你們也見證過啊,別再懷
疑自己的夥伴了。」這下換麗艾兒目瞪口呆了──為什麼這男人對我們的任務進行狀況這
麼清楚?
「麗艾兒?」范帝安驚訝的事應該和麗艾兒不一樣,「這是真的嗎?」這件事的確有發生
過,而且自己和歐洛伊德算第一次見面,大家又都一副很敬重他的樣子,不能拆他台。麗
艾兒照實回答「是真的。」「好吧,那我就不攔妳了,只是一切都要小心,知道嗎?」范
帝安終於點頭了,開始說明關於森林與藥草的詳細資訊。掛通訊前還特別強調「千萬注意
自己的安全,艾姆希斯也是,墨梅倫分部的人也是。」才結束對話,艾姆希斯才放眾人回
房休息,自己則去看看蘭蓓的狀況。
黛莎盡完待客之禮,讓麗艾兒在合適的客房安頓後,一陣敲門聲響起,是歐洛伊德。「我
們應該是初次見面吧?還沒自我介紹,我是歐洛伊德‧泰弗洛,墨梅倫海港分部的副部隊
長。」
原來他是副部隊長!難怪所有人都對他的話非常信任的樣子。不過內心還是有不少疑問,
「初次見面,想知道……」麗艾兒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但歐洛伊德這高深莫測的人
好像已洞穿她的心思,「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妳的名字、妳曾經的行動嗎?」歐洛伊德坐
到床邊,和一樣坐著的麗艾兒保持親而不暱的距離,「拜託,我活了那麼久,還會不知道
尋常人面對這種狀況的心思?」麗艾兒還是一頭霧水,「我開玩笑的。麗艾兒,妳出身莉
莉絲女子祕法學院,應該有讀過魔法觀點的創世神話吧?」
「有,是代表七種元素:地、水、火、風、光、時間、生命的七位魔法師打造世界的那篇
嗎?」麗艾兒決定先不追究歐洛伊德怎麼知道她讀哪間學校,也不追究歐洛伊德為什麼要
問她這個問題。
「那就是了,他們花了三百六十五天創造這個世界。」歐洛伊德突然嘆了口氣,看來他也
有難以說出口的話,「如果我說,我是打造世界的那位時間魔法師,妳相信嗎?」
「從你剛才能直接說出我的名字,還能說出我在湖中女神酒吧的行動、我讀過哪所學校來
看,我不想相信也得相信。」麗艾兒也嘆了口氣,「可是我聽克蘿伊老師說,這些魔法師
在打造完世界後都已筋疲力竭而死了?」
「克蘿伊老師?」歐洛伊德似有所思的怔了一陣,才回答麗艾兒,「妳想想,如果他們全
死了,這篇神話故事要如何流傳下來?如果他們全死了,這篇神話故事不就是假的嗎?因
為沒人能傳頌。世界還沒被建立的話,不可能會有旁人觀看到這個流程。」歐洛伊德稍作
停頓,好像是為了避免麗艾兒被接下來的話嚇到,「其實,妳口中的克蘿伊老師,就是這
七位魔法師中代表火的那位。」什麼?原來克蘿伊老師來頭這麼大!「事實上,這七位魔
法師至今都還在這世界生活著。其實的確能說他們已經死了,但這些魔法師魔力高強,他
們的靈魂還是能夠自行生出新生命。除非有人來取代他們的位子,否則他們會以不同的形
態永遠地存活於他們打造的世界,因為他們必須監督這個世界的狀況。」麗艾兒注意到一
件事:歐洛伊德明明就是七位魔法師其中之一,但他說明這些事的主詞永遠都用「他們」
。她的心思依然很快被歐洛伊德看穿,「居然能注意到這麼細的地方。因為我需要監督這
世界的時間流動,不可能等待下一個生命成長後再繼續職責。所以……我不會像其他魔法
師那樣需要更換生命,除非這個肉身被毀。」
「原來如此。其實我還好奇一件事:雖然克蘿伊老師掌管火元素,她也能使用時空魔法把
我們送到現在,所以這種魔法──」
「時空傳送魔法嗎?其實任何一位修行高超的魔法師都能用啦。這時我就該盡我的職責,
掌管這些時空魔法的使用者與被施展者。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可以讀妳的心思、了解妳的過
往。」難怪他對自己的一切那麼清楚,來到二十年後的梅夏半島那麼久了,第一次覺得被
大開眼界。
「如果哪天我想回去二十年前,可以找你幫忙嗎?」
「當然可以啦,為什麼突然這樣問?」「純粹問一下而已。」麗艾兒一說出這句話就察覺
了自己的嚴重失誤:自己的心思應該早被歐洛伊德看穿,但既然如此,為什麼歐洛伊德還
要再問她「為什麼突然這樣問?」是在試探自己嗎?出人意料地,歐洛伊德沒有把她的想
法說破。
隨後兩人又聊了一下麗艾兒和席菈到這裡的狀況,以及獨立軍與鮑比歐殖民政府交戰的情
形後,兩人便各自就寢。比較值得注意的,是歐洛伊德在離開前留給麗艾兒一句可怕的話
,讓她本就紛亂的思緒更加糾結:「麗艾兒,我實在不願意告訴妳這消息,可是現在柴爾
薩總部有個鮑比歐來的髒東西,只有妳找得出來。相信妳應該做得到這件事。」
不知道艾姆希斯他們有沒有這樣的擔憂。
「席菈,妳還好嗎?」隔天大清早,麗艾兒和艾姆希斯就開啟通訊器和席菈對話。
「還好……麗、麗艾兒,墨、墨梅、墨梅倫分部……還好嗎?蘭蓓、現在……怎麼樣?」
雖然很不流利,還好現在席菈還能說話。
「蘭蓓的狀況不嚴重,還能和大家對話,也還可以輕微走動。」
「那就好,我、我……」接下來就是一連串咳嗽與嘔心,讓麗艾兒本來稍微放下的心再次
緊張起來。艾姆希斯也眉頭緊皺,本來圓潤光滑的雙頰好像在一夜間凹陷許多。
「席菈昨晚一直像這樣乾咳,吃過的東西也全都吐出來,額頭也燙得要命。」通訊器傳來
了傑瑞倫的聲音,聽起來像好幾天沒睡,最近獨立軍的成員們都焦頭爛額,麗艾兒突然覺
得很對不起他們,好像還剩自己還是好好的。傑瑞倫對通訊器嘆氣的同時,麗艾兒還隱約
聽到席菈斷斷續續的虛弱聲音,嚷著要見麗艾兒,「傑瑞倫,把通訊器給席菈一下好嗎?
」對方答了一聲「好」之後照做。麗艾兒一聽到席菈叫了自己的名字,便說:「席菈對不
起,沒辦法在妳這麼煎熬的時刻陪妳。我等一下就去墨梅倫分部不遠處的森林採藥給妳,
妳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妳……要自己去?路上小心,顧好……自己的、安全,我還……撐得住。」席菈的話語
間夾了好幾聲噁心,麗艾兒要花不短的時間才能聽完席菈說的話。
「席菈,撐著等麗艾兒一下,她會很快完成的。」艾姆希斯在一旁幫腔,「妳現在有力氣
把通訊器給法蘭克森嗎?」席菈「嗯」了一聲,等到法蘭克森的聲音出現,艾姆希斯就焦
急得一堆情話爆出口。麗艾兒快步走了出去,法蘭克森透過通訊器傳來的聲音就足以讓她
渾身顫抖,跟席菈一樣想吐。
她走回房間,換下睡衣、穿上習慣的白色雕花襯衫與紫黑長裙,取著斧槍、把元素凝聚器
裝好。無視近日從下腹傳來的強烈燥熱、從頭腦傳來的昏沉,還有歐洛伊德的恐怖言語,
逕自走出墨梅倫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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