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 ZDF架上的警匪懸疑兇殺等驚悚劇型中，除了德國大城小鎮幾乎都有自己本土製作外，還有一些是和外國合作的跨國製作，其中與北歐各國合作的那系看起來就很迷人！我就打開了與挪威合作的 2021 反恐劇 "Furia"瞧瞧，一集接一集緊張刺激令人冷汗直冒、且諜戰劇情呼應世道無比切題！要不是它連續緊張寫實了七集後在第八集有點膨風開起大絕來、我幾乎以為這些危機都將真實發生在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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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本劇播映在去年 2021 年九月，再怎麼寫實緊張也只是一年前的歐洲，今年 2022 有了俄烏戰爭後歐洲的政界媒體民意等關注早已大洗牌，只是回想去年此時人人心想什麼呢？歐洲已經經歷了 2015 以降的難民潮與收容、各種族群衝突與經濟衰退也孕育了極右派崛起、各個國家民選政府的極右派縱沒當選也聲勢浩大中... 對德國來說去年最重要就「梅克爾卸任」不知未來誰當家、而對挪威來說則是「挪威殺人魔」的 2011/7/22「于特島事件」滿十週年令社會或反思檢討或蠢蠢欲動。
而這齣 Furia就在去年九月應景刺激敏感神經了：它的劇情一半在挪威一半在德國，挪威的那半是有一群金髮碧眼的白人優越主義者憂心穆斯林等異教與外族入侵歐洲、德國的那半則是移民衝突與極右排外的政治氣氛下要進行（梅克爾後的？本劇沒明說）總理競選、兩者結合起來就是一次比 2011 年「挪威殺人魔」更雄心壯志的最新大恐攻！甚至挪威殺人魔 Anders Behring Breivik 對他們來說只是「缺乏關注刷存在感的自戀份子」，他們恐攻可不只是為做什麼高調的象徵宣示、而是要在人所未見之處風行草偃實質改變歐洲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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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網路上的中英文介紹有許多人稱之為「歐洲的《國土安全》Homeland」，我看了後覺得有其相似亦多所不同，儘管同樣是對付身在暗處的恐怖份子總到最後一刻才逆轉乾坤，不過至少它的主角們並非嗑藥辦案的「蕭婆凱莉」而有比較嚴肅的歐洲人創傷... 不過回想《國土安全》Homeland，我覺得它最能呼應這齣 Furia的應該是談媒體名嘴社群網狂帶風向孕育仇恨的 2018 年第七季。至於這齣 2021 播映的 Furia，社群網路「帶風向」煽風點火已經越來越流行、各種網軍出征與反串挑釁也已成政治鬥爭的日常甚至商業競逐的利器、我們身在台灣甚至可說是箇中翹楚...
總之「反串」這事雖然不新鮮、過去 1933 納粹「國會縱火案」就有聲有色還大發利市，但直到這個年代亦敵亦友虛虛實實仍可快速撤守理性激起憤懣、尤其社群網站年代網紅推文無遠弗屆造謠一分鐘闢謠十年功！傳統上，看好萊塢商業大片反恐英雄的敵人面貌都很清楚，劫機劫車綁票學童佔領白宮都是直接威脅「釋放政治犯」，但在這齣 Furia可完全不同：一個恐攻要辨認兇手看的不是它訴求、不是推敲它在仇恨哪個目標殺戮洩憤，反而真正冷血的恐攻者不吝殺死自己人以成就大業：那大業就是移花接木栽贓對方煽起民怨、讓他成為全民公敵眾矢之的為歷史洪流所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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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 開場頗有北歐風，還有個斯文的北歐帥男帶著可愛的混血女兒開場：總是氣定神閒溫文儒雅的警察男主 Asgeir 開車帶著女兒 Michelle 來到挪威北方人煙稀少如世外桃源般的小鎮就任，只是他雲淡風清的外表下隨時備戰蓄勢待發，連一輛準備要超他車的機車他都已準備好手槍伺候！我們慢慢知道他曾是個部門不明的「超級警察」、身份履歷都被列為機密連小鎮警長都不能看，因為他曾經成功破案與俄羅斯黑幫大亨結下梁子、妻子都被尋仇殺死了乃加入「保護計畫」避世於此... 誰知在這也有白人社群與難民收容所間的「極右排外」？令保護混血女兒的他不得不查！
誰知他自以為破獲小鎮極右社群排外攻擊時、赫然發現早有個女主角 Ragna在此臥底多年、因為她要追的不是小鎮治安問題而是跨國恐攻網絡！更囧的是她拳腳槍法不但輕易制伏男主、全劇還將數度大顯神威對比男主一路吃憋 XD 不過這位來自挪威反恐「警察保安局」PST 的女主角，她「臥底」的切入點大膽玩火是個兩面刃，為了阻止壞人恐攻傷害人命她卻已先長期傷害人心：歐洲有個訴求白人至上煽動排外仇恨的暗網精神領袖 Cato 不知真身為何、Ragna 為了接近他就以一手好文筆也寫仇恨文章迎頭趕上引起他注意、四年下來成了極右寫手 "Furia"終於接近他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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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劇以反恐主角歷程看，是場「從挪威到德國」的旅程：E01 如世外桃源的挪威小鎮竟有極右鄉民小社群、E02 極右社群失控攻擊移民或爆走發表仇恨都只是表面、E03 社群中最低調成員默默連結歐陸前進德國才要幹大事、E04 他們泛歐極右恐怖組織對外四通八達內有天羅地網猶勝各國情報局、E05 他們為達目的虛虛實實大搞忠誠遊戲與恐怖統治、E06 他們要幹的「歷史大事」呼之欲出恐是針對2021年底「德國大選」、E07 仍緊張忐忑一頭霧水的女主才知自己要以極右寫手 "Furia"之姿見證反串恐攻即時報導以煽動仇恨！E08 小恐攻已連戰皆捷最後仍能即時阻止大恐攻嗎？
而若推敲另一面的恐怖份子歷程與佈局來看，這則是一場「從德國到挪威」放長線釣大魚並嚴密控管的歷史計畫：
(1) 歐洲 2010s從「阿拉伯之春」「敘利亞內戰」到「伊斯蘭國」多次動盪造成的伊斯蘭難民潮只是前奏曲、(2) 真正墮落的是歐洲自己二戰後至今七十多年的「族群融合」「兩性平權」「信仰自由」「多邊對話」與「多元文化主義」等自毀趨勢、(3) 如今連領導歐洲的德國都有女性難民穆斯林來參選總理將拖累全歐洲下沉、(4) 要改變歐洲歷史不是要殺他們嚇他們而是要喚醒白人人心、(5) 所以一方面要以德國為核心長期醞釀計畫反串恐攻搭配仇恨宣傳、(6) 另一方面要向下紮根各地白人少年培養極右新兵、(7) 本劇的挪威少年好死不死就托大出事被主角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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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本劇前半 E01-E03男主慢慢發現極右社群的挪威主戲中，可以看出這種極右社群「會叫的狗不咬人」：E01 就有少年去夜間攻擊難民中心留下仇恨塗鴉，這少年一被抓到後不久就遭到仇殺慘死 (!)，當然都被媒體影射都難民幹的；E02 又有中年激進份子藉機生事在地方發表仇恨宣言，事情鬧大不久後在也家中浴缸離奇淹死 (!)；E03 才發現社群裡最靦腆害羞的斯文男，竟才是唯一與跨國恐攻長期通聯的地方協力者，真正要搞大事的平日低調太平絕不搞小激情小破壞！也許可說這些真正高層核心的「極右恐攻」，終究就還是被他們長期耕耘的「在地培育」露出了一絲破口。
這破口，是一種真誠直接的「極右情懷」，本劇對這種直接蠢動的情懷雖不肯定卻抱持同情，總是看著年輕面孔憂心忡忡卻又不知怎麼說，因為各種大人師長的諄諄教誨與進步社會的教育宣導只會把他們推開！這種憂心忡忡的關係在本劇描繪雖短，但具體體現在女主角 Ragna的臥底衝突上：巨觀看，她為臥底寫了好多排外文章放送網路，不但引起全歐暗網廣大迴響激化無數人心、甚至她隨組織前進歐陸還具體看見許多人被她「啟蒙」雙眼發亮成極右新血！微觀看，則是挪威社群裡的崇拜她的少女Sigrid，自己竟不知不覺把這親愛小妹養成了個在地小納粹還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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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劇英語片頭曲 "Jorda Rundt"（英語直譯"Around The World"）就滿懷愁緒地傳達這情懷：一個歐洲有「多元文化」與「極右排外」兩種人心、如同一對情侶身體同床共枕心卻漸行漸遠再也不相識，我「每天早上起床看著你平靜熟睡，只想當沒發生把握平靜的一天」，但我仍「感覺到你從我指間流去已然漸行漸遠，即使床上只有我倆但你心已跟了別人」，即使我「一次次努力挽回」卻已力不從心，「只想忘記你對我的愛再也不同於我對你的愛」。這也許就是「反恐精英」的痛苦吧：我們同在歐洲國家共享許多經驗與傷痛，但克服傷痛面對人生卻踏上兩種道路。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GI4wArsS_k
相對於草根憤懣的「極右情懷」，背後真正「極右陰謀」反而非常理性操弄這種感性情懷！這就帶出一堆德國演員擔綱的「德國恐攻」與「德國政府」，兩邊儘管陣營與立場不同、但操弄人心形塑國家的態度異曲同工！首先恐攻領袖 Brehme 他也許曾經有些創傷與憤懣，但他早已將感性憤懣轉化為理性權謀，反過來緊抓這感性憤懣去煽動人心佈建組織緊緊掐住每個人咽喉！本劇正反諸方唯一令人悚然心驚的就是他，相較之下情報與軍政高官都是小白兔：他待過特種部隊養成極深城府、分化治理虛虛實實玩弄人心、挑撥離間操作恐懼行恐怖統治、殺死同胞甚至同袍從不眨眼！
德國另一邊，還有德國情報局長女主 Kathi的內政部長上司 Hardenberg 與內政部公關主任前夫 Ruben，他們雖然在德國是「中間偏右」的保守黨、在這次選戰中部長也代表「中間路線」力抗極右與左派候選人，但私下他們既對難民先入為主處處貼標籤、更跟隨風向挪用案情引領民意把矛頭指向難民！因為說穿了這沒啥核心價值的「中間路線」就是牆頭草、現在民風排外我們當然跟著排外絕不可落於極右派之後！總是沾沾自喜「與其把德國交給極右」不如交給我們才能安定人心、殊不知選戰時帶風向影射抹黑早已一步步侵蝕了人心！而要玩媒體與人心又玩不過恐怖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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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劇各方角色眾多，不論正反派都是跨歐洲集結，因此諜報魅力緊貼「信任」議題，正派探員與恐攻反派各自如何建立信任？這在中段 E02-E06一次次精彩演繹：(1) 恐攻方並非庸俗地「小人喻於利」而也是有風骨的理想家，只是他們的理想風骨由「仇恨」所定義：Ragna 要有心底貨真價實的仇恨經驗我們才能接納妳、妳要能為了仇恨痛下殺手才能交託妳、妳要能為仇恨使命殺死自己人才能信任妳！(2) 相對地正方探員則「君子喻於義」：各自巧遇時彼此是敵是友都未明、彼此心機利用也不知誰犧牲誰，唯有各自掏出心底軟肋承諾互相守護時，那才是義的結盟能團結抗敵。
當然女主角 Ragna臥底多年的最後突破總不是靠「義」，但總要步步學習摸清恐怖份子心理的「仇恨」結構，更要辨認恐怖份子上層理性的「權謀抽離」與下層感性的「極右情懷」，才能在與她關係最緊密但理性感性也最混亂難解的關鍵恐怖份子 Ole身上找到最後的破口：一個恐怖份子的生成，以他們語言來說像是在電影《駭客任務》吃了紅色藥丸般，一夕覺醒重新觀看這個世界已然大不同！但那個打開開關的「一夕覺醒」絕非世故的理性而是基本的感性，成為恐怖份子後再理性權謀仍有那感性破口！回視自己當寫手 "Furia"打開的無數極右感性開關，更有待耐心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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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劇在探討這麼多極右情懷、恐攻心理、政宣風向、以及仁義仇恨理性感性的辯證等嚴肅議題外，以一齣「恐攻」主題的諜報驚悚劇來看也非常到位：臥底劇情每一集有得有失緊張連連不知吉凶、恐怖份子奸險多面陰晴不定不知打什麼算盤、恐攻陰謀由小到大連下多城令人擔心最後一著、天人交戰的槍口豪賭更是每集一場令人心臟都快跳出來！前半劇有挪威小鎮看似世外桃源其實充滿鄉民憤懣暗潮洶湧，後半劇進入德國都會則有老中青代重量卡司大牌交鋒，而且再大牌的都能瞬領便當 (!)這編劇天威預測！唯一比較抱歉的大概就開場號稱「超級警察」的帥男主角 Asgeir：
他開場帶著反恐創傷加入保護計畫尋求新生、他有個混血女兒敦促他投身踏上反極右使命、但嗜血媒體不放過他過去仇家也緊追上來、陰錯陽差捲進新任務以義結盟交換新的保護、誰知這「反恐」新任務竟又連回過去結仇如今追殺他的「俄羅斯黑幫」？以我觀眾眼光看他與臥底女主 Ragna的巧遇怎麼看都不對勁、總覺事有蹊蹺絕非巧遇必有高層安排！只是他這段頗有潛力的故事竟談也沒談就草草結束了，更別說他參與反恐三次追蹤三次都只落得一個囧，尤其 Ragna事蹟敗露大限將至時「總部都知道了 Asgeir 要來救我了」、反派卻洋洋得意「Asgeir早在我們手上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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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只好請女主角自立自強伸張女力！必讓反對多元反對外族也反對女權的極右反派大吃一驚！只希望她的拳腳槍法以影集標準來看觀眾還願意接受... 至於最後揭曉的恐功大業是哪樁？看海報可期待媲美「國會縱火案」的「國會大爆炸」嗎？本劇已訂 S02明年六月播映，希望能給男主角多點戲份與故事、也多點冒險犯難與天人交戰；至於女主角 Ragna宛如古羅馬「復仇女神 Furia」極端書寫帶起的「仇恨」風潮呢，不論劇內劇外歐美全球都應理性戒慎堅持中道、更要耐心撫慰補救療癒。推薦愛看反恐諜報類型的、喜愛德國嚮往挪威的、與關心時政擁抱多元的觀眾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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