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看過不少歐美劇，很多優秀作品，
像是Babylon Berlin、Sharp Objects、Fleabag、Good Omens、Chernobyl...
唯獨Halt and Catch Fire餘韻猶存、念念不忘，
一度追到末季前幾集就心生驚慌，
再沒幾集就要收尾了怎麼得好。
可惜這麼好的影集，板上討論寥寥可數，
因此想貢獻一篇雜感湊十篇之數。
Halt and Catch Fire時間線起始於1983年，
對我來說那是電腦的上古時代，我開始接觸PC時，已經是80286末期，
而Joe與Gordon拼搏製造的還是8086電腦。
那一年離沃茲尼克與賈伯斯在車庫裡販售個人電腦、創建Apple已經八個年頭，
後來數十年各家公司競相組裝自己品牌的IBM相容PC，
HACF的場景就在其中一間從製造收音機轉型PC的公司Cardiff開始。
（最近看了NEFTLIX的《硅谷牛仔》才發現，
第一季事實上是在向Compaq創業史致敬）
HACF四個主要角色分別是Joe、Gordon、Cameron、Donna，
四個季度，跨越11年，四人這些年在科技產業鏈裡時而合作無間，
時而肉搏對抗，或又各自分飛，
編劇帶著我們一路從PC生產、BBS、防毒軟體，走到網路興起，NetScape上市。
這裡想提一下，
當時的BBS跟現在我們建構在網路上的PTT有許多相異之處，
在台灣多是私人利用家裡的電話線跟電腦架設起來，
一次只服務一位使用者，主要用途是當作FTP以及交流資訊，
我只敢在半夜爬起床，利用電話費優惠時段，打開modem吱吱嘎嘎撥號登入，
抓取一些不可言說的神奇檔案，有時朋友也來，
大半夜興奮地等待可能只有幾MB的檔案下載，一邊促膝長談。
劇中Cameron所創建的BBS公司規模更大，但頂多也只能服務數百使用者登入，
這個奔騰年代就在網際網路興起後，煙消雲散。
Joe是HACF的主心骨，他求好心切、完美激進的靈魂，來自賈伯斯，
後來他堅持發展地下專案，反被董事會開除，顯然就是一種致敬。
眾人既圍繞著他眾星拱月，卻又害怕被強烈的重力吸引殞落，
編劇賦予他複雜的性格，使他有能力鞭策同儕、成就目標，
但是當他衝刺抵達終點線，總又自毀成果匆匆逃離現場。
出場前劇情就介紹過這個人曾經水淹IBM，
第一季的火焚巨人，第二季毒殺社群BBS，第三季無料釋出原始碼，
有的是他親手有意為之，有時被陷害，有時則操之他人之手，
命運始終如一，他注定是過程中的王者，終點時落寇。
Joe的內心隱藏著童年陰影，成年後操縱著他的行為，
追逐成就，希望獲得巨人爸爸的讚賞，
站在高山之巔時不免又痛恨起自己套上父親的衣裝，
想起所痛恨的巨人爸爸的冷漠，
遂拋下一切，轉身追尋情感依歸，
第一季追尋母親，第二季依賴著未婚妻，
第三季那空蕩蕩的落地窗開可能摧毀了Joe脆弱的靈魂，
他只好躲到與Gordon共組公司的地下室整理網址，這麼一躲就是三年。
然後他醒來，開始回頭追求Cameron。
S04E02這集裡，Joe放下工作，陪著Cameron煲電話，
兩人不停歇地聊了一天又一夜，雖然平凡，又如此浪漫，
時間在此時為他們停留下來，
即便後來Cameron遺憾她和Joe合作的項目沒有成功，
但有過一瞬間，他們成功了，他們曾是完美的，
只要你經歷過那段平凡又絕頂的浪漫，就是完美的。
HACF更難得的是，編導花了三集為自己好好地作了結尾，
當Gordon期待晚上約會，看到進門的卻是Donna，然後是更年輕的Donna，
我忍不住大喊：「Gordon，你在迴光返照呀！」
跟現實世界不同，上帝帶走了賈伯斯，編導卻留下Joe，
把Gordon結束在1994年，舊時代的技工停留在新革命的面前，
走過那11個年頭，大家都失敗了，在無情的時代巨輪之下全都將一點不剩，
也或許，還是會留下一些什麼，
像是Bosworth喜滋滋地捏著他早年在公司生產的收音機，
還有那長聲的modem調變耦合音，嘰嘰喳喳帶你連通過去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