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家裡的事。
不能說果不其然，但癌症的確惡化了。
高血鈣的情形出現了。
媽媽曾問我，是何時夢到的？
我說七月中左右，媽媽又問，只夢到過世的祖父？
我搖頭，有人撐船帶阿公過來接阿嬤，她還說了時間。
媽媽問，什麼時候？
夢中的她只說了某位叔叔會是最後一個看到阿嬤的人。
哭喊、阻止，夢中的她說生老病死，只是順應自然。
這我怎能服氣。也不願相信這夢有何意義。
現在輪到這位叔叔照顧阿嬤。千防百防，卻還是出事了。
眾說紛紜歸咎責任，幾個叔叔們爭論著為何祖母在誰誰家沒事，去誰誰家住就出事，
是照顧不周嗎？為何到你家就不吃東西？為何到你家她就不開心？
為何到你們家就惡化？
無法照顧要上班，想請看護？想丟安寧病房？
我們都不互相幫助？你們自己照顧很累？
每三個月一輪的照顧何來哪家比較累呢？就都住隔壁互相幫忙不是嗎？
為何在你家跌倒時沒有人扶她回床坐、關心她？
你不是在家嗎？祖母可最疼你這孫子了，看到阿嬤倒在地上不會扶嗎？
扶不起來？一個十九歲的年輕人扶不起瘦骨嶙峋的祖母？
扶不起來便回房打電腦？不會去隔壁叫叔叔來幫忙？
就讓阿嬤一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叔叔午餐時間來看阿嬤才發現？
你可真是乖孫子。
阿嬤什麼好吃的都留給你吃你知道嗎？
這是其他幾個孫子孫女沒有的待遇，她很疼你，你知道嗎？
後來阿嬤不再言語，開始拒絕你們家的碰觸，不再進食。
你們說，她癡呆了都不說話；你們說，她討厭你們。
然後呢？發現跌倒有傷口，很痛，但她說不出口，
她已經無法言語，蜷曲在床上。
曾經，我們說她是家裡最健康的人，比我都健康有活力，
一把年紀了天天騎腳踏車去菜市場，
她記憶力比誰都好，誰幾點出門回家她都知道，所以有時晚歸便會小心翼翼，
怕她衝出來大罵：「哩擱遭對？」
但現在，她已經記不清誰是誰了。
上上禮拜回學校前，和阿嬤說要去學校了，她躺在床上微微點頭表示了解，
不到兩週，住院了，而你，她最疼的孫子，孫子輩就剩你還留在家，
我們這些哥哥姐姐們在外上課或工作，她上救護車時，你還在打電腦。
你知道嗎？我們真的很傷心很生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前的你是個老愛問十萬個為什麼的煩人小孩，
因為年紀差，我們亂騙你也信，然後揉你的平頭鬧你，你那時還是個會回應的孩子，
現在呢？叔叔嬸嬸把你寵壞了嗎？
我們開始出外讀書、工作後的這幾年，你在學校發生了什麼嗎？
你有去探望阿嬤了嗎？
我會抽空回去，一起去探望阿嬤好嗎？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