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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考試，文天祥坐我隔壁」──最罕見的密室謀殺詭計—《考場現形記》
宋‧洪邁《容齋四筆‧卷八‧得意失意詩》：「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
夜，金榜題名時。」詩中所述四事乃人生四大欣喜，其中考試便是中國自隋朝以來，傳承
千年至今，已鑲嵌在文化基因裡的一種制度。身而為人，在群居團體生活中，時而合作、
時而競爭，在有限資源及利益分化下，不得不產生的一種公平性檢測標準，即是考試。但
是考試是否足以客觀審酌一個人的能力深淺、適才適所，以及日後的造化等，可以打上一
個大問號。
一試定終身、鐵杵磨成針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是家喻戶曉的勵志箴言，似乎只要榜上有名
，就象徵著功名利祿與榮華富貴，即便無法飛黃騰達，要謀個一官半職也不難，算是個餓
不死的鐵飯碗。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藩籬，就在科舉考試的出現，轉為萬般皆下品
、唯有讀書高的年代，士農工商的階級制度由此產生，有辦法從文習武便是種奢侈的事情
，為求翻身或復興家業，無不卯足全力、傾家蕩產將資源投注在尚且年幼的孩童身上。奈
何僧多粥少、人外有人，即使天資聰穎、伶牙俐齒，在主觀批閱、人情勢力拉鋸下，要是
沒有個天時地利人和，還是很難有出頭的機會，更甭提只是默默無名的莘莘學子。磨穿鐵
硯原本寓意是只要有耐心，將會有成功的一天，但聽在接連落第的萬年考生耳裡，分外諷
刺。在需要過五關（童試、鄉試、會試、殿試、覆試）、斬萬將的考場捉對廝殺中，這種
人，並不在少數。
命運之枷、耕讀世家
跟你說，當年考試，文天祥坐我隔壁。
若是聽到頗負盛名的達官顯要跟自己不只有一面之緣，而是同場較勁，是否值得拿來
說嘴呢？若人家是狀元郎，自己僅為榜眼，是否會燃起瑜亮情結呢？主角陳淡就是在這樣
的先祖壓力下，擔起子承父業、哥業的包袱，走上遙遙無期的試場征途。古時平民百姓多
是佃農維生，行有餘力才會供人讀書，因需要耗費大量心血的賭注，自然無法兼顧耕作，
為求出人頭地，就算忍辱負重甚至捨棄人生，也要想方設法擠出點資源，不然世代承襲永
遠脫離不了老鼠圈。福建漳州的多位舉人，雖是同鄉卻因派系不同及陳年夙怨未解，分別
赴京趕考。
幾家歡樂幾家愁、仕宦不成階下囚
一試考三日，三試考九日，三年僅一次，期間吃喝拉撒宿皆在考場內自理，十分硬核
。參考圖示像是K書中心的座位而已，床板還是書桌的變體，且木造建築遇上北方的凜冽
寒氣，每次考試凍死人已是家常便飯，就算如此還是需要行賄負責的士兵才能攜帶棉襖入
闈，不僅糟蹋國家未來的棟樑，更是顛覆對官途充滿憧憬的考生們印象。在這不人道的處
境下，來自各地的菁英們像是被當成囚犯一樣對待，面對手握生殺大權的考官，也只能忍
氣吞聲，不然一被耽誤、汙衊，努力的血汗就如當下的皚皚白雪灰飛煙滅。
很被看好的內定人選之一，也是同鄉的名門望族舉人，就在如監獄般的眾人眼皮底下
，遭無影兇手謀殺。絞盡腦汁、無暇顧及他人的陳淡，卻被指為有行兇動機的一人，連同
其他遇害者周邊的考生，一同鋃鐺入獄；考不考得上頓時成了無足掛齒的小事，而有沒有
殺人茲事體大。由於案發現場沒有凶器與足跡，嫌疑者的物品也無證據，道道地地成為了
另類的密室謀殺，如九年前束之高閣的懸案一樣。當年被誣陷的士兵，與昔日父親舊識錦
衣衛，提供蛛絲馬跡線索，發現了不少箇中玄機。從身分發現了動機、從行為發現了證據
、從環境發現了手法，拼湊結果後，背後的勢力與城府令人不禁扼腕，若為功名顧，人性
皆可拋。
鑑古知今、五味雜陳
考場連年失利而跳樓、上吊、自焚在當今屢見不鮮，若是為父報血海深仇、拯救家道
中落的頹勢、黨派之爭另起爐灶等，試卷一撇一捺都關乎人生的未來，短則數年，長則一
輩子。因慾念而醞釀出的殺意，久而久之在自我催眠下，反成為了一種根深蒂固的信念。
頭洗一半VS回頭是岸，什麼時候才是停損的時機？而人生有多少個寒暑可以折騰消耗？七
試不第的陳淡他哥陳寧，服喪後毅然決然將所有心血結晶付之一炬，拾起亡父的衣缽當起
一介農民，認清自己的平凡。其他考一輩子的白髮耆老，人生歲月都虛擲在「舞文弄墨」
間，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沉沒成本甚鉅已經不容其迷途知返。時走今日，國家考場也常見
高齡長者應試，對於人力的有效利用不會是良性循環，可考慮比照日本制度設有次數限制
，避免無止盡的蹉跎。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官場上的爭鋒相對，難保將來不會因利益而沆瀣一氣，做人留
一線、日後好相見就是學校不會教的職場社會學。明朝的東林黨爭，像極了今日台灣的執
政黨與在野黨，相互牽制、揭瘡疤的同時，受害者自然是底層的凡夫俗子，而光是拉幫結
黨、剷除異己就筋疲力盡，誰還有心在國家社稷、人民百姓身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橫跨近十年，當初士兵李鍊認為正直忠良的巷長，也因染上官場惡習變成囂張跋扈的衣冠
禽獸，劣幣逐良的環境，活下來的唯一辦法，無非西瓜偎大邊。
看書名原本以為會看到類似《史上最大作弊戰爭》、《模犯生》的情節，殺人動機是
被發現作弊之類，實則為更寫實的歷史懸疑推理小說，不愧是台灣文學館好書推薦名單。
代表作有《人性的試煉》、《阿罩霧戰記》等，名家重磅推薦《飄零之島》昨天剛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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