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eur et la foudre】花與閃電篇
I. 重返霍格華茲
II. 奇獸專家
III. 七個波特
IV. 煉金術的啟示
V. 婚禮
VI. 獅子與蛇
VII. 劫盜之誓
VIII. 跩哥與綴歌
前言：鄧不利多意外離世後，新任校長居然不是副校長麥米奈娃，而是謠言纏身的石內卜
，學期開始前就在魔法界投下了震撼彈，開學宴會的人事介紹，更是為這一年拉開了注定
不安寧的序幕……
本章開始：【VIII. 跩哥與綴歌】
今年的霍格華茲比想像中更死氣沉沉，上學年末，原校長鄧不利多的意外離世早已讓這所
學校蒙上了陰影，甚至有一些家長直接不讓孩子繼續就讀，帶著孩子舉家逃難到其他國家
。
校長的空座位還有人遞補，但是學生之間空出來的位置，讓本該興高采烈的開學宴會死寂
許多。
而那位站在所有學生面前的新校長，其風格更是與鄧不利多每年像是歡迎學生回家的溫暖
開場不同，冷硬的神色跟疏離的嗓音抹去了幾分家的氣息，千年古堡的活力不在，徒留陰
暗與冷清。
「……以上，宴會開始。」
伴隨著石內卜的話語結束，突然出現的宴會食物與刀叉聲總算驅散了剛才的寂靜。
簡短的開場，簡短的介紹，簡短的結束。
比恩不理居的公告更加冷漠的宣言，沒有留給人任何一點反應空間。
重新返回霍格華茲任教的綴歌，居然不是擔任奇獸飼育學，反而是負責麻瓜研究，在學生
們還因為這個消息而愣住，甚至連鼓掌聲都因為錯愕而停下之際，石內卜又宣布了下一個
人事異動。
艾米克．卡羅，一名矮小醜陋、目光不善的男人將負責新學期的黑魔法防禦術。
這次，教授們連絲毫表示都沒有，連敷衍的動動手、裝裝樣子都不願意，幾個比較敏銳的
學生從中嗅出了異常的氣息。
霍格華茲要變天了。
-
麻瓜研究，一門在魔法界異常冷門的課程。
在人人都習慣用魔法生活的世界中，很少有人會想去理解麻瓜的一切，並非被列為必修科
目的麻瓜研究，自然也沒什麼學生會選擇。
當石內卜邀請綴歌重回霍格華茲，並且教授這門課時，綴歌本來是不對此抱任何期待的。
「欸？翠菊？」愣愣地看著坐在最前排笑嘻嘻的嬌小女孩，綴歌低下頭仔細審視課堂名單
。
翠菊還真的是為數不多選修這門課的學生，本來如果翠菊是因為她教這堂課才偷偷跑來的
話，綴歌已經準備要把她給請出去了。
「綴歌姊姊！」翠菊神采奕奕的說。
「妳怎麼會選修麻瓜研究？」綴歌非常好奇身為純種家族的翠菊會選修這門課的原因。
「因為他們都說我們跟麻瓜不一樣，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不一樣。」翠菊露出調皮的笑容
。
一直到書單寄到家才知道這件事情的父母親，用震驚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小女兒，翠菊心虛
的左顧右盼就是不迎上他們的目光，最終在良久的沉默後，嘆息著帶翠菊去買書。
現在想想還是很有趣。
霍格華茲是從三年級開始讓學生額外上這些選修的科目，所以五年級的翠菊已經上過兩年
課程了。
「有人可以說說過去的教授教了妳們什麼嗎？」整間教室的學生十根手指數的過來，環顧
了一圈就將所有學生的面容盡收眼底，綴歌想了想問道。
「波八吉教授有教過我們，麻瓜是如何用電話聯絡彼此的！」一名膚色偏黑的女生舉手回
答。
「還有跟我們說麻瓜的郵政系統要怎麼運作。」另一名身材高大的男生回答。
人數稀少的課堂有個好處是學生比較能發表自己的意見，即便來自不同的學院，經過兩年
的相處學習，選修麻瓜研究的學生彼此之間的關係意外的還不錯。
綴歌是感到驚訝的，這堂課的風氣跟奇獸飼育學差異頗大，似乎學生之間是真的沒有學院
的隔閡。
對魔法界來說，麻瓜的生活方式枯燥又乏味，還充滿了各種不便，但或許也因為如此，選
修並且留下來的學生多少都對麻瓜的一些東西感興趣。
在幾名學生的熱烈發言下，綴歌稍微了解了過去的課堂學習狀況，波八吉教授喜歡向學生
們介紹麻瓜的科技，藉由全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帶著學生們去認識麻瓜。
她是個好教授。
「波八吉教授說純種的日漸衰微是一件好事情。」學生的發言不知為何來到了這個有點敏
感的話題上。
起因於波八吉教授發表在《預言家日報》上的一篇文章，當時這篇文章可是引起了一陣激
烈的討論浪潮，當然負面意見居多就是了。
就在綴歌猶豫是否該打斷時，她留意到翠菊的狀況，微張的嘴唇又將話語給嚥了下去，她
想聽聽翠菊的想法。
「波八吉教授才不是這個意思呢！」翠菊反駁道。
「那妳覺得波八吉教授是想表達什麼呢？」綴歌引導著問道，翠菊偏過頭皺著眉頭仔細想
了想。
當她組織好語言後，她重新迎上綴歌的視線，帶著無比的自信朗聲開口。
「接納麻瓜與我們的不同，不會魔法並不代表一無是處，麻瓜有巫師想像不到的智慧，如
果一味拒絕正視麻瓜，一直沉浸在過去的榮景，巫師就不會進步。」翠菊說。
綴歌用鼓勵的眼神示意翠菊繼續說下去。
「波八吉教授說，我們不該被巫師與麻瓜的身分所束縛，就像純種與混血不該是彼此的窒
礙，互相都有值得學習的優點。」此時，全班的所有人都專注地凝視著翠菊的發言。
綴歌無聲的鼓勵讓翠菊更有自信了些，她潤了潤喉嚨接著說道。
「只有放棄偏見的人，才能從別人身上得到智慧。」翠菊望著綴歌說著，後者表面上依然
平靜，但內心是驚訝的。
本以為波八吉只是片面的教導學生們，麻瓜是如何生活的，但看起來她教的並不僅止於表
面，似乎是認真的想消除巫師與麻瓜之間的壁壘與偏見，她是個好教授。
綴歌對波八吉的評價再次提高了一些。
既然波八吉如此用心的對待她的學生，那綴歌可不能用輕鬆應付的心態來對待這門課程，
現在想來，即使不受人重視，但如同波八吉這些人的默默耕耘，遲早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吧。
「我想教你們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綴歌示意翠菊坐下後，凝視著全班朗聲說道。
「波八吉教授教過你們麻瓜的科技，帶你們認識麻瓜是怎麼生活的，我想帶你們認識麻瓜
的精神世界。」
精神世界？那是什麼？
全班學生臉上都浮現出了相同的疑問，
「有一種魔法超越了巫師與麻瓜，超越了種族與隔閡，超越了歧視與偏見，只要有心，誰
都可以施展，這種魔法能夠傳達情感，甚至能連結心靈。」綴歌的話讓學生們感到難以置
信。
有這種魔法存在嗎？
連麻瓜都能施展？
綴歌魔杖輕揮，一台鋼琴出現在前方。
「翠菊願意當我的助手嗎？」環顧了教室一圈，綴歌的目光最終落在翠菊身上。
「我？我可以嗎？」翠菊有些羞赧，她不會彈奏樂器。
在綴歌的微笑與鼓勵下，翠菊鼓起勇氣走上前，
「不用緊張，把這個戴上吧。」綴歌拿出了一副白色絲質手套，柔聲說道。
「首先，妳要面向所有人，然後鞠躬。」翠菊戴好了手套，依綴歌的指示彎身鞠躬。
翠菊坐到鋼琴面前的椅子上，手指放上了黑白琴鍵，內心有些緊張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瞥向綴歌，看見了那雙淺色眼眸中的鼓勵。
翠菊感覺自己充滿了信心。
隨著第一個音符被按下，手套中的魔法自動牽引著翠菊的手指，靈巧的在鋼琴鍵盤上遊走
。
越來越多音符在教室裡悠揚，美麗的旋律編織成一張畫卷，彷彿一階又一階的天梯，引領
著靈魂昇華向上。
「這是帕海貝爾的卡農。」綴歌的嗓音低沉的在翠菊耳邊響起，不知何時，綴歌已坐在翠
菊的旁邊。
「好聽。」翠菊眼中滿是星星的說。
她喜歡這首樂曲，好輕靈，好溫柔，像是一道靜謐的晨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如同光芒匯聚
而成的細雨，在周遭飄散了朦朧的氤氳，閉上眼，自然地沉浸於洗淨一切的寧靜。
一雙手忽然加入了彈奏，更加高亢的樂音和原本較為低沉的音調彼此纏繞，像是彼此的影
子，像是彼此的陽光，不知道是誰在引領著誰。
沒有人會去在意這個問題，在撩撥心弦的演奏面前，又何必去思考這些問題，不如閉上眼
睛靜靜感受。
「這位偉大的音樂家只是一位麻瓜，可是他卻創造了魔法都無法超越的感動。」綴歌沉靜
的說著。
不同於翠菊要用魔法彈奏，綴歌並沒有施展任何魔法，只是像麻瓜那樣的彈奏著，可是這
一刻的綴歌，在學生眼中卻宛如用手指在施展魔法。
這就是麻瓜的魔法。
翠菊側過頭看著微笑的綴歌，這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教授，此刻身上彷彿有光，在翠菊
的眼中閃閃發亮。
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讓翠菊覺得好快樂，原來音樂也可以這麼美妙。
這一刻，綴歌的側臉在翠菊心中將永遠留存，伴隨著難以忘懷的樂音，在她的記憶中不斷
迴盪。
***
「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從教室中發出，淒厲的嗓音很快平息，所有學生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整間教室只剩
下粗重的喘息聲，教室前方的醜陋男子卻彷彿聽到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一樣。
艾米克．卡羅在第一堂課就徹底震驚了學生們內心的認知，黑魔法防禦術，或許現在稱為
黑魔法比較恰當，他打算在這堂課教導學生認識黑魔法。
似乎某位假冒前正氣師的間諜也曾上過類似的課程，但當時是用蜘蛛來呈現黑魔咒的效果
，卡羅則毫不囉嗦地直接讓學生親身見識黑魔法的真正恐怖，透過對某位幸運兒施展的方
式。
「今天只是讓你們見識一下『酷刑咒』的效果，我會找時間讓你們親自施展的，記住，你
必須有心。」透著邪惡氣息的聲音宣布下課後，大部分學生飛快逃離了教室。
他們或者只是害怕被盯上，或者想找學院導師報告這荒唐的課程內容，人群當中，其中一
位臉色蒼白的男孩不合群地向著相反的方向，拒絕了同伴的跟隨，最終獨自消失在走廊轉
角。
跩哥．馬份，霍格華茲中有名的跋扈富家子弟，那雙高傲的眼睛流轉著蔑視一切的光芒，
彷彿打從心底看不起周遭的所有，而他與哈利波特之間的不合，更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卻在上個學年有了相當大的轉變，他越來越安靜，也越來越不將學校
的課堂當一回事。
原本走到哪總是前呼後擁，不知從何時起，跩哥變成了獨來獨往的人，再沒有身為古老純
種的自命不凡。
經過上個學年的洗禮，即使過了一個暑假，他臉上的蒼白依然不見好轉，眼窩下的陰影越
發濃重，整個人也比過往沉默了許多。
如今那雙淺色眼眸不見以往的高傲，只剩下深深的迷茫。
他敲響了綴歌辦公室的大門，在裡面傳來聲音後，推門走了進去。
綴歌在找他。
凝視著跩哥憔悴的模樣，綴歌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但她並沒有表露出來，閃躲她眼神的跩
哥也自然也沒有發現。
「布萊克教授…」
「叫我姊姊。」
「……姊。」
綴歌輕嘆了一口氣，感受到跩哥搖搖欲墜的心靈，她覺得跩哥的狀況大概比之前更糟了。
鄧不利多的死亡依然在他心頭揮之不去，宛如永夜的陰影持續壟罩著跩哥，夜深夢迴之際
，他會夢到那一晚的事情，好幾次都在綠光閃耀之中驚醒。
冷汗浸滿全身，聽著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目光呆滯地瞪著窗戶，彷彿會有人突然從那裡
爬進房間，而後一夜無眠。
他走不出那場夢魘。
看著完全變了一個人的跩哥，綴歌感到無比心疼。
自己的弟弟成年了，但這個成年禮物卻來的太過沉重，在情緒會被莫名放大的年紀，謀殺
的罪孽會一直在他心中縈繞，像是一條盤捲在身上的毒蛇，透過毒牙靜靜注射著冰冷的毒
液。
他或許會一生都不得安寧，直到他的靈魂跟著淪落，與罪孽同化的那一天。
那時，跩哥心中的善良也將湮滅。
綴歌伸手輕撫跩哥日漸消瘦的臉龐，將他的目光轉向自己，淺色眼眸對望，一邊堅強明亮
，一邊黯淡無光。
「那天晚上我也在。」綴歌的話讓跩哥的身體劇烈抖動了一下，彷彿有拔腿就跑的衝動，
他的視線又再度飄向一旁。
「抱歉，沒能阻止你犯下錯誤，我這個姊姊不太稱職。」綴歌輕聲說著。
跩哥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嘴角向下，像是一隻受盡委屈的小狗，他搖了搖頭，目光仍然不
敢看向綴歌。
綴歌微微一笑，她能輕易望進跩哥的心靈深處，她可不能讓自己的弟弟一直躲在心靈的黑
暗角落，獨自神傷哭泣。
「你希望帶給家族榮耀，對吧？」綴歌說完，跩哥用很緩慢的速度，點了點頭。
「但是，你並不希望用傷害他人的方式去換取這份榮耀，對吧？」這一次，跩哥輕輕搖了
搖頭。
綴歌把手放到了跩哥頭上，溫柔地拍著自己的弟弟，這個弟弟這一年多來面臨了難以想像
的巨大壓力，但是他的內心也因此成長了很多。
不再只是一個高傲的紈褲子弟，親眼目睹了這麼多可怕的惡行，綴歌從跩哥的內心看到了
一絲無法被抹滅的善良。
那並不是一種軟弱的表現，恰好相反，沒有被冰冷的現實漸漸麻木，其實是一種心靈強大
的象徵。
這份善良需要被肯定，才不會在後續的自我質疑中再度被淹沒，語言就是為此而存在的，
心靈因為彼此連接而得以互相點亮。
破心術讓綴歌得以看到他人的真實。
鎖心術讓綴歌得以看到自己的真實。
就像鄧不利多說的，在心靈的領域，或許綴歌會超越他也說不定。
「這個想法並不天真，我為你感到驕傲，從小在告訴你這樣做沒有錯的環境長大，很少有
巫師能夠跳脫侷限自己的觀念。」綴歌溫柔的說。
「……妳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我很懦弱。」也許是太久沒有開口與人交流，跩哥的嗓音沙啞
而低沉。
綴歌放下了手，讓跩哥抬頭迎上他的視線，兩雙相同的淺色眼睛對視著，她將手放在跩哥
的胸膛上，感受著跳動的心臟。
明明什麼也沒說，不知道為什麼，跩哥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安詳。
「這種感覺叫做愧疚。」綴歌說道。
無法釋懷的景象在腦中不斷播放，胸口彷彿有一個空洞在那，無法填補也無法清除，在一
次又一次的循環中，靈魂會變得渺小，變得比真實的樣子還要小。
卻也因此獲得從內而外凝視自己的契機。
那是縫補自己靈魂的契機，也是讓傷口癒合的契機。
用內心的善良化作絲線，將空洞一針一針縫合，然後留下曾刻骨銘心的疤，在時間中慢慢
淡化。
或許會在不知多少年後，在某個瞬間被警醒著，曾發生的事情不會消失，會一直存在於內
心深處，不論是否放下。
就像她自己與貝拉。
只有真心尋求救贖的人才能拯救自己的靈魂，能夠救贖自己的，只有自己。
救贖就像地心引力，有時只是需要在對的時間，被對的人輕輕一推。
「愧疚不會讓人變軟弱，夠堅強才能直面自己的脆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綴歌向跩哥
敞開雙臂，一股熱流湧上跩哥的眼睛。
長姊如母，在綴歌身上，跩哥感受到理解與愛，不同於水仙的包容，只有綴歌才能給他這
份同理與聯繫，因為她是自己的姊姊。
是這一生會陪伴自己最久的親人。
他迎向綴歌的擁抱，整個頭埋在姊姊的肩膀上，無聲痛哭著。
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懺悔著。
她是他的救贖，也是他此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