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文警告。
不得不佩服九井老師的敘事功力。
在月刊作品當中要駕馭多方角力、多線進行故事真的非常不容易,畢竟步調慢,讀者很容
易就失去印象 (或失去興趣)
個人認為能支撐住的,是人物設定上的成功。就算是配角,老師一樣賦予極大的精神與注
意力帶給他們獨特性、靈魂
本章節又一次迎來五六位新角色,但我們幾乎很快就能進入狀況,人設之成功可見一班
這次的視角人物擔當是修洛跟卡布魯輪流,內心戲文字也比較多
那麼,就讓故事再次開始吧!
遠離迷宮的地面上,修洛與夥伴暫時租借的小屋裡,一幅畫作掀了開來,從裡面走出大夥
「回家啦!」半身人女孩米克貝兒開心地大喊,其他人則紛紛讚賞地表的新鮮空氣。
「卡布魯,」修洛低聲說,舞鶴一如往常在他身邊打理他的服儀,「我打算向島主提出報
告,我想請你明天與我一同前往,加強我的證詞。」
「你打算全部都向他們坦白嗎?」卡布魯皺眉。
當然不了... 修洛心想。他不認為供出萊歐斯一行人的近況會有任何幫助,甚至有可能搞
出人命。幸好卡布魯與他意見一致,兩人便同意先行休息,明天再好好討論。
「大船船!」小黑對著窗外說,一旁的卡布魯卻憂心忡忡的跑到窗邊。修洛察覺有異,跟
著向外瞧,卻看到一艘格調明顯不屬於島上的優雅三桅帆船靜靜停在外海
根據上頭的飾紋,這可一點也不是好消息
https://i.imgur.com/iSpdG2V.png
「這下可糟了...」卡布魯難得露出如此不安的神情,「很抱歉,修洛先生,但我們可能得
馬上出發前往了。
「那艘白帆船的所屬人是...」
「是西方精靈們所乘的,」卡布魯似乎一面說一面嘆氣,同時向他解說船首的白鳥徽章。
原來帆船所屬的,是一群被人們私底下稱為金絲雀的精靈組織,他們專門在地窖迷宮逐漸
開始失去控制時抵達,開始進行調查並試圖控制情況。根據傳言,他們會向地方首長施壓
,而在這裡的個案裡,單憑島主的薄弱意志應該很難對他們有所抵抗。
修洛簡短評估了一下事情走向,如果精靈們最後進入地窖的話
1. 精靈蜂擁至迷宮內
2. 找到法琳
3. 萊歐斯一行人遭到逮捕
4. 大家都翹辮子
這樣可不好啊......
「說回來,他們有權力可以這麼做嗎,這裡應該是人類領土啊...?」
卡布魯給他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精靈跟矮人一向視所謂的短命種族們如嬰孩,對他們
來說接管迷宮就像從小孩手中把刀拿走一樣自然。」
那麼,他們勢必要加緊腳步了。
* * * * *
走在碼頭邊,卡布魯能清楚感受到光是一艘精靈帆船能對整座角鎮帶來的壓力。
人們竊竊私語著,卻又忍不住東張西望,許多誇張的傳說在人群中快速流竄,每次轉手就
聳動一倍,直到成為稽譚。
卡布魯感到身後傳來視線的壓迫,原來是修洛。
「我看你好像對相關種種還挺瞭解的嘛,所以你來到這座島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啊,卡布魯心想,終究還是要被問到這頭上嗎,於是他便再度擺出最沒有威脅性的表情,
在允許範圍內據實以告.....
「我....想要阻止迷宮再奪取更多性命。」
「這樣來說,交給精靈們不是更好的選擇嗎,為何你這麼憂心?」
「那是因為,我並不喜歡他們處理的方式。」
「就這樣?」
當然不只這樣了,你這個遲...
但卡布魯沒有機會再向修洛說明,因為兩人之間短暫的沉默被疑陣尷尬的鈴聲取代。
鈴鈴鈴......
微弱的聲響不斷從修洛胸口傳出,直到兩人都無法忽視。
果然要說遲鈍的話,一山還有一山高呢,他想。「那鈴鐺其實一路上都在響著,對吧?」
沒錯,那就是修洛交給萊歐斯的鈴噹,作為緊急時刻的遠距聯絡信號。但拜萊歐斯的智商
之賜,它現在八成正躺在他背包的某個角落隨著腳步不斷搖晃。卡布魯試著安慰修洛,因
為這樣起碼表示萊歐斯一行人有在進行日常的移動作業.....
來到村長小屋前,他們看見鐵匠之女娜瑪莉與另外兩位人類坐在階梯上。在短暫情報交換
後,卡布魯說明了他們的來意。
「這恐怕是不可能的啊,」矮人女子面有難色,「某些重要人物已經在裡面待了好幾個小
時都不出來,雖然我方也有人員到場,但其他人一律不被允許入內。」
卡布魯朝大門走去。
「這...這樣沒問題嗎?」
「修洛先生,」卡布魯停下腳步,微微回頭朝對方說道。「如果我們拱手將迷宮交給精靈
們,那就萬事休矣了。不管他們最後打算如何,我們都很可能無從得知。」
他停頓半晌,突然感到一股需要將過往吐露的衝動。我為何要這麼坦白?
然而他依舊繼續說:「我的家鄉拜地窖迷宮之賜,蓬勃發展。但魔物從某天開始開始大量
出現,接著精靈們就現身了,緊跟著的,是死傷。
「為何這一切會發生?為何我的家人必須死亡?從未有人告訴過我半句話。家母含辛茹苦
獨自將我撫養長大,她不應該像那樣死去,
「我無法坐視相同的狀況再次發生,現在的世道、某些種族享有全部的權力...對任何人都
不是一件好事。」
於是他奮力將島主小屋的大門給推開:
https://i.imgur.com/Usg5Xme.png
長桌四周的席位全被坐滿,當中有兩位來自島上,另外的六位則不。
在島主身邊的,是娜瑪莉口中的丹斯,此時正怒氣沖沖地握緊拳頭
其他的,便是金絲雀們:
身披長袍的精靈站在丹斯左側,外貌與萊歐斯一團中的精靈較為類似,
趴在桌上的精靈一身輕裝,及肩秀髮四處亂翹,
島主右側的精靈赤裸上身並有許多紋身,此時正滿臉臉不屑地轉頭著,
主桌右側,一位嬌小的精靈頭髮剃得老短,目光炯炯有神,
最靠近門邊的是一位膚色黝黑、身材高挑的精靈,額頭上繪有花紋,
最後則是一位短髮覆蓋掉半張臉的精靈,雙手抱胸,似乎完全不受卡布魯闖入的影響,
所有精靈都以各自不同的厭惡或惱怒望著他。
「請原諒我的魯莽,」卡布魯強迫讓自己聽起來別那麼緊張,「我有事要向島主報告。」
所有人都紛紛交換了眼神。
膚色黝黑的精靈露出嘲諷般的微笑,「以防你沒有察覺到,我們正在處理重要事務呢。可
否懇請你給我們一些時間呢?」
「我的報告攸關迷宮的最新動態,拜託,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果然,一提起地窖,精靈們的精神就來了。他們在短暫的交談後對他點頭,
「請盡快。」
卡布魯據實以報,但只敘述重點。他透露了有人被變成魔物的事實。
「該死的,是喀邁拉?」
神似瑪露希露的精靈說。「我們現在就需要潛入許可。」
丹斯先生的臉馬上脹紅。「你憑什麼覺得你可以就這樣....」
膚色黝黑的精靈笑道,「隨你怎麼說,老先生,在這種情況之下領土議題不過是旁枝末節
罷了。」
「你好意思說我老....!」
「你做的夠多了,丹斯,」島主一臉疲憊地說,「我看我還是放棄好了....」
赤裸上身的精靈報以輕笑,「變通而明智!島主之明理也不過如此,那麼趕緊蓋章吧。」
「這不是火上加油嗎....」修洛低聲向卡布魯問,他咬著牙,無話可說。
事實上...如果卡布魯實力夠堅強,根本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但很可惜事與願違。老實說
他根本不想跟魔物有任何瓜葛。所以他嘗試協助其他擁有實力的冒險者們,但最後卻只是
發現所有人都極其自私。
當然了,蜂擁而至尋找寶藏的人對人類未來興趣缺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於是他最後還是試圖朝征服迷宮的路線邁進,而就在那時,他聽到那對兄妹檔的傳聞...
無論是出身、實力、甚至舉止,無處不古怪且充滿了謎團,大夥都在討論他們。更糟糕的
是,當卡布魯越是深究,他就越感到疏離。那位名叫萊歐斯的哥哥並不強,但似乎就是有
本事潛入迷宮深層...
https://i.imgur.com/xgEo7sG.png
無論是他老是把錢分給名聲可議的份子、他的神祕來歷、他的荒誕夥伴們....
- 魔法學院畢業的妹妹
- 來路不明的女性,臉很臭
- 某個東方來的男人,暗中行事
- 半身人經理型人物
- 老爸捲款潛逃的武器匠之女
- ????戴鋼盔的????
但他逐漸明白,發覺這個人可能真的能對島上的命運產生重大影響.....唯一的問題是卡布
魯不曉得這個影響是好是壞。
最後他們終於碰面,揭曉了長久以來的疑惑:
這個男人唯一在乎的事物就只有魔物而已。
他絕對絲毫沒有思考島上未來的能力,當然更不該把這重責大任放心託付給他,但卡布魯
十分確信.....此時此刻,最接近這座迷宮中心地位的,絕對是這個男人。
如今在這可能稍縱即逝的機會裡,他絕對不能讓精靈們阻斷他的進度,要搞懂怎麼應付萊
歐斯....可以再等等。
眼看著島主已經屈服,貌似瑪露希露的精靈不知從哪喚出一名手掌大小的帶翅精靈,要他
通知靠岸。裸上身的精靈與短髮精靈更是不斷在島主耳邊灌迷湯。
「請等一下!」卡布魯最後還是忍不住打斷。「現在迷宮深處的結構與魔物種類正在劇烈變
動,十分不安定。」
https://i.imgur.com/e3kS6u5.png
「我們非常清楚,」剛才指示靠岸的精靈忍著怒氣回答,「這是地窖迷宮的特色之一,也
是我們必須加緊腳步的原因。」
「它像是一個人似的成長著....」
終於,他再度吸引注精靈們的注意力。
不管是否誇大其詞,卡布魯使出渾身解數把他所知道的都說出來。他形容迷宮此時正經歷
需要養份的階段,並表示他長大的村莊正是在15年前因為一樣的事件而滅絕。
「所以你就是當時的那個小孩?」
精靈們不敢置信,卡布魯竟然是當事人。「才15年你就長成這樣?」
這話題似乎引起他們的興趣,精靈們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卡布魯攀談,包括事件的後續
發展、他為何成為冒險者、近況如何等等都問了一遍。直到角落傳來短短一句話:
「講下去,」
從剛才就始終坐在一旁、半句話也沒講、動都沒動過的短髮精靈終於開口了。
只見她緩緩轉過頭來,死氣沉沉的眼神鎖定卡布魯,
「你說的這個養份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指的是什麼。請繼續。」
所以這位是他們的頭頭嗎?卡布魯心想,同時盡可能詳實沉穩地把話說好,他提到當時家
鄉的地窖是如何突然崩毀,當地士兵與居民接著紛紛死亡、化做魔物並吞食生者。連前來
支援的精靈士兵都慘遭偷襲。
因此他斷言,以大量武力進攻迷宮只會重蹈覆轍。卡布魯主張全面封鎖住地窖以避免迷宮
持續進食,更語帶暗示地表示精靈跑這麼一趟應該不是真的想要摧毀迷宮吧
當被問及迷宮內的人員分布情形,卡布魯只是簡單說他們多半聚集在第一層,要疏散很快
「此事攸關我們全體,」他做出最後的懇求,「我知道有些特定人能幫助我們,請讓我協
助吧!」
疑似是領導人的短髮精靈伸手將空中的小精靈「啪!」的一聲捏在拳頭裡,接著他們開始
進行嚴肅而認真的交談,
卡布魯成功了。
* * * * *
從剛才開始,修洛就一語不發站在牆邊聆聽事態的經過。最令他驚訝的,莫過於卡布魯的
決心。以他的慘痛經歷,竟然還願意為了接近萊歐斯而將魔物吃下肚,果真值得欽佩。
修洛開始有點擔心自己要是終究要被他拜託一起再度深入迷宮,該怎麼應對。
「就這麼辦吧,」領導人精靈慵懶地說,緩緩起身,「組織搜救陣型。」
https://i.imgur.com/Odh3Ehy.png
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強大氣場,領導人精靈走到卡布魯面前,即使身高矮了半個頭卻依舊
佔據發號施令的位置。
「我知道你八成在盤算著什麼,既然你這麼積極,我們就來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我們會與
你同行。」
房內,島主與丹斯先生交換了眼神,其他精靈們默默注視,而剛才被硬生生箝住的小精靈
則哭著尋求安慰。領導人精靈繼續:
「一但有任何變卦,我一秒也不會猶豫把我的人叫下去,懂嗎?」
「瞭解。」卡布魯低頭。
領導人精靈抬起頭來,除了尖端被削除的左耳外,兩隻視線對不上的陰沉雙眼更是散發出
莫名壓迫感。
於是,新的協議就這樣達成了。
此時,在迷宮深處第六層:
扇西使勁將手中的蛋給敲碎,到入沸水中。
「蛋花.....?」一向在烹飪時沉默寡言的扇西突然說道,引起瑪露希露的注意。
「妳之前將靈魂譬喻成蛋,但混雜在一起的靈魂又是什麼蛋?」扇西熟練地一邊說一邊趁
蛋白變色時將蛋白撈起來,「舉例來說,炒蛋花跟荷包蛋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瑪露希露感到一陣無力,她表示那只是譬喻,沒必要往細節裡鑽牛角尖。
然而扇西似乎沉浸在手中的蛋黃,開始大讚蛋的獨特性與各種奇妙現象。幸好就在瑪露希
露發現自己快要被說服時,扇西也轉而指揮萊歐斯把麵包拿來了。
只見萊歐斯從桌上取走麵包時,突然不曉得發什麼神經在那邊揮手閃躲。多虧了瑪露希露
長期與他相處的經驗,知道有時候(其實是大部分的時候)不要裡會萊歐斯的古怪行徑對健
康比較有幫助。
最後,以哈皮蛋製成的豐盛料理終於完成了。難得能在地底深處享用這麼正常的飲食,瑪
露希露帶著感激之情開始用餐。
* * * * *
萊歐斯歪頭,「這東西要怎麼吃比較好呢?」
「用刀叉吃不就得了。」
https://i.imgur.com/Dpr4Nhk.png
正當眾人吃的津津有味時,貓女井堤卻不斷東張西望。
「別這樣到處亂看啊,」奇爾查克看起來有些不滿,「尤其是對著根本沒東西的地方猛瞧
,怪恐怖的。難不成你真的有看到什麼東西嗎?」
「其實也沒有,但我有種感覺這裡不只我們在場。」
萊歐斯正品嚐著美味的蛋黃麵包,一面讚嘆扇西一如往常無可挑剔的手藝。但傳來耳邊的
對話卻突然讓他愣住。看不到,但有東西?
「所以妳是說....我一路以來都不是在看幻覺囉?」
眾人一臉不解地看著萊歐斯。但就在那瞬間,某個陰影似乎又在他們之間一閃而過。
https://i.imgur.com/tqmiUMj.png
萊歐斯解釋,自從他在跟瑪露希露學習魔法而慘遭魔法暈之後,其實幻聽跟幻覺的症狀並
沒有消失,反而一直存在。
瑪露希露,一如往常地,面對萊歐斯的敘述做出過度反應:「你幹嘛絕口不提?」
萊歐斯轉頭,「因為奇爾查克馬上就恐嚇我閉嘴,還說我腦袋有問題。」
「你腦袋真的有問題啊。」奇爾查克回嘴。
事實是,無論他們在忙著處裡石化的瑪露希露時、跟修洛打完架看著他吃飯糰時、或者在
第六層四處碰壁時,幻覺一直都在。
而當幻聽與幻視越來越清晰時,他只能怕到開始忽略掉它們。
就在他說話的當下,其實就有一尊鬼魂帶著怨念在他耳邊囁嚅著我知道你聽得到我...
萊歐斯發現蓄意忽略鬼魂似乎會激怒他們。
「不過這下我放心啦!」他說,「如果井堤也看得到,那就代表我不是自想像出來的啦!」
「就說我看不到了啊。」貓女嘟噥。
經過討論,最後他們還是決定試著跟對方接觸看看。萊歐斯以他最自豪的招牌微笑轉身向
剛才聽到第六感憤怒鼓譟的方向問好,試著看看對方到底有何所求。
首先,幽魂先表達了遭到長期忽略得極大不滿。
接著話題慢慢進入正軌,萊歐斯跟著轉述:
「他問我們是不是已經忘了當初他們怎麼幫我們逃離瘋狂魔法師的。」
萊歐斯完全不知情,原來當時自己昏迷時全隊曾陷入過緊縮密室的陷阱,若非有鬼魂替們
打開通道,可能已經在第五層被壓成肉醬了。
鬼魂又說了些什麼。
「他好像說有人要介紹給我們欸。」萊歐斯回頭,只見瑪露希露跟奇爾查克陷入猶豫,但
他們很快便發現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只能同意。
「好吧,那我們就見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