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石器的時代 第四章「鯉魚」

作者: icerain3173 (lightlight)   2020-05-10 00: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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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家門,阿威精神疲憊地回到客廳。雖然「太陽石」能力覺醒的他生命能量充沛,每個
細胞皆宛如一顆顆小太陽般地活力四射,但經過整晚的刺激還有大量訊息的灌輸,他只想
好好睡上一覺,才能應付明天開始的訓練。
「明天九點準時來古董店報到,記得帶份早餐。」外表看似小伙子的古董店老闆在阿威載
他到店前時如是說。遭到破壞的麵攤和理髮店已經被整修好,暴走族們也不見蹤影。
「哎,真是不知道造什麼孽。」看著空無一人且漆黑的客廳,阿威深深地嘆一口氣,不僅
捲入奇幻的麻煩,讓郭芙生氣,而且還得隱瞞自己已經變成石族的事實。三者都是人生難
題。
「不管了。」阿威看著郭芙緊鎖的房門,抓起桌上的紙筆快速寫好一張紙條塞進門縫,在
手機聯絡人可能被刪除的情況下這是最實際的方法。認識郭芙三年的他知道,這個看似脾
氣暴躁的姑娘,內心其實不像外表那樣強悍。也許今天的動怒,用真心安撫就好。將外帶
回來的食物放進冰箱,阿威回房間倒頭就睡。
在阿威深層的夢裡,他依稀感覺到郭芙拉著他的左手往前走,他卻也同時用右手緊緊牽著
清水。忽地,兩個女人被冒著火焰的恐怖八爪怪物捲走,墮入深淵。聽著陣陣傳來的尖叫
聲,他和憑空冒出的古董店小伙子望著對方,不知所措,冷汗直流,無力的感覺遍佈全身
。抓了抓臉,一翻身,熟睡的阿威踢開棉被,再度沈沈睡去,完全忘卻方才的夢。
靜靜地躺在門縫下的紙條已經被拿走。
******
樹葉上剛凝結的露水不小心一摔,撞到根部,分成零零碎碎的小水珠,被早晨清爽的風吹
開,或被花朵攔住,又或進到昆蟲腹中,更多的是隨著風飄散,滋潤這座美麗的城。同樣
被吹開的窗簾飄起,熱情的陽光趁機灑落在阿威臉頰殘留的口水上。
「嗚......」阿威面目猙獰地按掉狂響的鬧鈴,即使已經擁有強大的生命能量,起床這件
事還是能給他帶來難以形容的痛苦。
糊裡糊塗地梳洗,穿上乾淨的衣裳和球鞋,阿威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騎著車買好早餐,出
發去古董店。
「睡得還好嗎?」清水在理髮店門口掛上今日暫停營業的標誌,對著還沒精神的阿威打招
呼。她今天換了套裝,臉上依舊沒化妝。鴨舌帽、馬尾、短袖、牛仔短褲加上運動鞋,非
常樸實的穿法,卻帶著清新少女的氣息。
「一般般,好像還有做夢,只是我從沒記住過。」阿威遞上一份蛋餅油條和豆漿,他連清
水的份都買了。
「大學的課翹多了,早起很難受吧。」清水笑瞇瞇地喝著豆漿,冰冰甜甜的滋味很適合這
樣風和日麗的早晨。
「我們都下午的課。」阿威啃著沾滿甜辣醬的高麗菜盒子,安靜地回嘴。身為沒什麼事做
的大四生,他確實每天晚睡晚起,今天八點鐘起床已經要了他老命,感覺「太陽石」火力
全開才能撐住。
「準備開始了嗎?」小伙子這從古董店出來,穿的是空手道服裝,連鞋都省了。抓起阿威
手上的燒肉蛋餅,往上一躍,靈活地騎在他的肩膀上,說道:「我們徒步走到郊區後山。

阿威身體一沉,沒想到這個小伙子比想像中的還重,簡直跟一個成年人一樣,說道:「你
是吃飽才出門的吧,怎麼這麼重?而且從這裡走到後山起碼要兩個小時。」
「所以得趕快走,不然趕不上午飯。」小伙子專心地吃著早餐,心想這個大學生品味還不
錯,連早餐都挑的正如他意。
「我騎走你的車囉,你們午餐想吃什麼?」在阿威還沒察覺之際,清水已經坐上他的機車
,手上的鑰匙發動,隨著機車的弧度,穿著貼身的身材格外顯眼,車上還多出幾個食物保
溫袋。
「都行......」阿威開始感受到肩上的沈重,連多欣賞一眼美女的閒情逸致都沒有,無奈
之下只能開始前進。
「老樣子,肉要多料要夠實在。」小伙子一下子吃完燒肉蛋餅,捧著自己帶出來的冰水悠
悠地喝著。
「好的,大叔日常。那我就提前去佈置場地。」清水扣好安全帽,一加速,馬尾在風中愉
快地飛揚,只拋下一句話:「我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加油!」
「你從以前就這麼虐待小孩嗎?大叔。」阿威羨慕地看著呼嘯而過的清水,用手臂快速抹
去臉上的汗水。風和日麗的日子適合外出旅遊玩耍,拿來訓練就是格外痛苦。
「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小伙子看著遠方的山脈,估算一番後說道
:「我覺得你可以開始跑步,不然會趕不上。」
「呼呼......你說什麼......?」頂著一個成人的重量在陽光下步行十數分鐘的阿威喘著
氣問道,其實他聽得一清二楚,再問一次只是希望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跑起來,或者你希望我加重重量?」小伙子陰暗地威脅道,跟他賣萌與路人打招呼的模
樣截然不同。
「跑......就跑......」阿威不甘示弱地說,移動的雙腿開始加快,他只想趕快結束這個
莫名其妙的訓練。
「很好很好。」小伙子開始拍起手來,當起啦啦隊,還一邊對著騎腳踏車經過的車隊豎起
大拇指,甚至開始聊天,說道:「今天目標幾哩啊,大伯?」
「拎杯沒在管啦,反正跟著隊長走,拎杯都奉陪啦。」一個穿著超級緊運動褲的大伯囂張
地說,看著賣命奔跑的阿威笑道:「你哥哥跑得好快,要不要轉行加入車隊比賽?」
「他從小就過動,媽媽讓我不時帶他出來放放風,不會比賽的。」小伙子拍了拍阿威的頭
,發現滿手汗之後立刻收手,說道:「我們去追隊長,問他目的地在哪。」
「......」阿威低著頭加速,一口氣衝到車隊領隊旁。其他被超車的騎手無不驚訝,紛紛
讚嘆現在的年輕人真有出息。
「領隊大哥!你們要騎到哪?」
「呼呼......騎到後山啊!」
「哇!好巧,我們也是!那我們可以跟著嗎?」
「可以,我們大山車隊最喜歡有熱情的夥伴加入!小兄弟跑得挺快哈!」
「過獎過獎!他就是天氣好出來跑跑。」
「哈哈哈呼呼......你們感情這麼好,我那對女兒也該學學!」
「沒有啦,我這個哥哥就要我陪他,本來想待在家裡念書的哈哈哈。」
看到阿威逐漸緊握的雙拳,小伙子低頭輕聲耳語:「記得,我還可以比現在重上一千倍不
只,所以如果你落隊或是放棄不跑,就會.......算了不說了,感覺我在威脅你似地。」
一個車隊就這樣浩浩蕩蕩、毫不休息地直奔後山,中途留下無數熱情奔放、追尋夢想的汗
水在極燙的馬路上蒸發,中年男人們的笑聲和喘氣聲不絕,實乃這座城市最美麗的風景。
只是,人們忽略,今天車隊中參雜著一個背著人並且用跑步跟著完成的大學生,還有不知
是努力的汗水還是不甘的淚水所留下的蒸氣。
******
「很棒喔,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提早半小時。」清水看著錶,盤腿坐在剛鋪好野餐地毯上,
遞上方才去便利商店買好的礦泉水還有毛巾。
「謝謝......」阿威顧不得形象直接癱坐在地上,一把接過水就仰天狂灌,汗水豪不客氣
地浸溼乾燥的毛巾。
「也給我來一條,褲子都濕了。」小伙子黑著臉說道,一路上跨在阿威脖子上,他的褲子
早已被汗水給弄濕,想不到這個年頭師傅變得如此難當。
「大條的給你,把褲子換上吧。」清水別過臉,轉頭看著揮汗如雨的阿威說道:「阿威你
還好嗎?」
「沒事,不過我肚子好餓。」阿威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一路頂著重量和大太陽奔跑將近
兩個小時的他,發現在他覺得體力快透支之時,腹中都會有一股暖流湧出,遍佈全身。隨
後,彷彿自己身上的細胞重新活絡,這才能撐完整段路程。但,每每細胞活絡之後,自己
對於食物的需求提高,似乎是在尋求熱量來源。
「果然,你的「太陽石」走的是生命能量一路。」小伙子換好毛巾,他乾脆也把整套空手
道服脫掉,全身只用毛巾蔽體,卻是遮不住他精壯的肉體,喝了一口水之後說道:「你畢
竟還沒有足夠的「氣」可以支撐你的消耗,只能先暫時用食物來緩解副作用。」
「什麼意思?剛剛我的鍛鍊,不是鍛鍊到氣嗎?還以為內力什麼的是這樣練出來的。」阿
威喝完礦泉水,開始吃著清水買來的巧克力棒和吐司。現在什麼食物擺到他眼前,他都能
瞬間吃完。
「慢跑呼吸確實能訓練氣,但你體內產生氣的速度遠遠慢於你的太陽石的脈輪能量。」小
伙子端起一個雞腿排便當吃了起來,說道:「你的太陽石能讓你身體所有的細胞獲得強大
且飽滿的生命能量。但是,如果你體內沒有足夠的基本能量供給,那也是白搭。」
「還是不懂。」阿威歪著頭,塞滿食物的嘴巴嚼個不停,又伸手拿起熱狗和關東煮,彷彿
是在拍大胃王節目一般,瘋狂進食中。
「這麼說吧,如果平常人的細胞活力是機車的話,太陽石的能力就是讓你變成一台坦克型
法拉利,不但衝得快且打不爛又能撞翻其他車。」小伙子夾起一顆滷蛋塞進嘴巴,筷子直
勾勾地指向阿威,說道:「平常人只要攝取基本的燃料,也就是熱量飲食,就能發動機車
。但是你這台豪華版升級車可是要更多更高級的燃料來補充,非常公平。最直接但是慢的
方法是吃喝,像你現在一樣。但最有效率的方法是用氣,或者你說的內力,來當燃料。」
「所以,這就是爲什麼我不會中暑暈倒,而且還能背著你跑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是法拉利
?」
「沒錯,不然一般的機車能撐這麼久嗎?所以最理想的方式,是將你的氣訓練到供給能趕
上需求的階段,將來甚至跟脈輪能量互補,並且無限循環。」
「哇喔。」阿威吞下食物,捧起另一個便當就往嘴巴裡塞,他沒想過自己這麼能吃,不過
聽到自己是法拉利還挺開心的。
「吃慢一點,你好歹也要有點吃相。」清水拿起手帕,替阿威擦了擦嘴角,不由得回憶起
了想當初自己被小伙子訓練的時光。
「第一天讓你吃。但是之後,我會減少食物的份量,才能讓你體悟如何增加氣。」小伙子
吃飽喝足,從地上站起,看著眼前的樹林以及人造水池。
「要怎麼做才能領悟到氣啊?」阿威終於也吃飽,摸著臉頰跟著站起。過度咀嚼導致下顎
肌肉非常酸,表情僵硬地看著小伙子。
「很簡單。」小伙子退到阿威身後,使勁一推,將這個剛吃飽的大學生一把推進水池。
「咕嚕!」一驚之下,阿威不小心吐出一大口氣,在不深但卻足以淹死人的水池裡掙扎,
抬頭看著站在水面上的小伙子,奮力一游,卻是被他給踢回水中,池子裡的幾條鯉魚被驚
得亂竄。
「你幹嘛!」阿威惱怒一罵,卻忘記小伙子根本聽不到,白白在水中吐出更多的氣。
「這對生命能量強大的你而言最好。」小伙子毫不留情地踩著阿威,繼續說道:「用什麼
刀槍劍炮威脅受什麼傷都能快速復原的你根本浪費時間。然而溺水缺氧,這可跟失血或承
受高溫和重量無關,就是單純的沒有氧氣,就算你生命能量龐大,沒有氣就是難以解決的
困境。面對最需要根本的氣的時刻,才能讓你進步。」
「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克服它,阿威。」清水在一旁鼓勵道。方才那段憶起的訓練時光
也是艱苦異常,甚至好幾次差點命喪黃泉。
「嗚......」阿威在水中發出悲鳴,方才的食物在肚子裡來回滾動,幾乎就要吐出。
「我會留意,不讓你出意外的,不過你的保險金啊,應該去申請一下,以防萬一。」小伙
子低頭看著逐漸放棄掙扎的阿威,即使是看似情況危急的現在,他的風涼話還是一樣多。
隨著水中冒起的泡泡越來越多,阿威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根本沒有掌握氣的基礎,照理說
他在水中撐不過一分鐘。水底都是用水泥造的,以肉身之軀無法打破藉此吸收空氣,而所
剩無幾的空氣又不夠他轉化為增強力量和身體素質,他索性放棄破壞場地以獲取氣的想法
。此時的他就算生命能量澎湃也無用,也許只能......
「放棄了嗎?」小伙子一臉可惜地看著阿威身上的金黃色脈輪能量逐漸消散,或許是自己
對這個善良大學生有太多的期待。
背部朝上,阿威半個身體浮起,宛如一具死屍,連一條鯉魚湊身啄他也毫無反應。水面已
經沒有任何從阿威嘴裡吐出氣泡的跡象。
「大叔,快點救阿威,把他撈上岸!」拿出烏克麗麗,清水焦急地看著溺水的青梅竹馬,
下身紅光乍現,隨時預備搶救。
「別著急,我觀察一下。」小伙子瞪大雙眼,瞳孔中彷彿出現赤金色烈火,細看,發現阿
威身上奇異的變化。
脈輪能量雖然減少,卻是遍佈阿威全身每個細胞,彷彿在最低限度地供給生命能量,這樣
的狀態就是所謂的假死,如此一來,對氣的需求也就大大減少。如果不是自己用千年的修
行觀察,一時半刻真的以為眼前大學生已經死亡。
「反而是學會控制生命能量嗎?」小伙子笑著,果然自己還不能完全參透石心脈輪能量的
變化,每個人的造化皆不同,自己的訓練菜單還是掌握不了變數,但是只有一點不變:「
最艱困的時刻才能造就一個人,你這太陽石小子也不例外。」
忽地,阿威全身金光暴漲,生命能量一口氣達到最頂峰,平靜的水面刮起騷動,存在於水
中的微小氣流正以阿威身體為中心點迅速匯集,而接觸到水面外空氣的肉體也吸引外界的
空氣,兩股氣流合流,產生一團小型風暴。本來進入假死狀態的阿威在自己製造的金黃色
風暴中緩緩站起,立身於水面上,驕傲地看著他的師父和他的青梅竹馬。
「好險,你沒事就好。」清水放下烏克麗麗,擦了擦方才留下的冷汗,欣慰地笑道。
「我倒是覺得鯉魚很無辜。」小伙子攤手。瞬間被抽乾空氣的鯉魚在池子裡掙扎,濺起片
片水花,灑在野餐墊上。
「還你,辛苦了。」阿威手一點,往水中灌注氣流,窒息的鯉魚這才活過來。他雙手往上
,彷彿環抱整個世界,對著眼前小伙子說道:「雖然我一直不是很聰明,但是謝謝你讓我
領悟一個道理,大叔。」
「喔?是什麼?」小伙子伸手,亦師亦友地拉起阿威上岸。
「不管環境多麼險惡,」阿威想起剛才小伙子毫不留情的腳印,熱辣辣的感覺到現在還沒
有消退,爽朗地對著從擔心到安心的清水說道:
「生命自有出入,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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