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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分清楚難，我要毀滅世界、天道也要毀滅世界，我
們對於彼此都是不可饒赦的極惡。我唯一比天道好一點點的地方，那就是我知道
自己是大反派。
在仙界的海洋上拯救擱淺的鯨魚、散佈活屍細菌感染生物、拿幾十顆隕石引
發氣候變遷，最後讓月亮擊毀整顆星球。我對那些鯨魚由衷地感到惋惜，但對於
親手殺掉星球上所有的生物沒有一絲後悔，因為我是可以為了口腹之慾讓豬牛去
死、為了賺錢屠殺異界生物、為了幹掉自己的師父讓上萬人失去一切的人渣。
毀滅星球帶來的，是數十億人生命財產的保障以及將來無數星球上智慧生命
文明免於被天道榨取的風險。
最常打敗邪惡的不會是正義，而是更強大的邪惡（包裝成正義）。是非善惡
都是不斷翻轉的棋子，佔據上風就能顛倒黑白，引導輿論、操控媒體、公關網軍
，讓單純的事情變成正邪不定。
毀滅星球是極惡，不會因為拯救了大眾就變成善良。要是為了做好事、有好
的結果就可以無視行為本身的惡意，就連造謠、說謊都可以面不改色。政壇上有
多少為了實行自己理念不惜扭曲事實還心安理得的政客？
我和天道的戰鬥沒有正邪之分，互相算計、逆轉對方的盤算。就像黑白棋，
直到最後一子落下、完成最後的反轉，勝負才能畫下句點。
是非黑白，也才能被後人蓋棺論定。
「你以為自己已經贏了嗎？」天道面無懼色，我相信那是因為她一直掌握情
況，月亮要墜毀這件事全在她掌控中。
距離月球撞上仙界還有四分二十秒。
「當然，仙界再過『十分鐘』就要被摧毀了，妳的真空衰變削土地每次最多
削掉半徑五十里。就算妳有分身，平均每秒要削七次以上才能把月球削到毀滅不
了仙界的大小，絕對來不及。」
「我在這個時空上沒辦法使出全力，加上那畜生抵抗的力量也強。要毀滅月
亮根本不需要十分鐘，甚至。」天道停頓一下，說出一個精準到恐怖的數字：「
不需要三分五十二秒。」
「！」我心底一驚，原以為她頂多知道月球要墜落、時間很緊迫。如果掌握
到這麼精確，還有閒工夫跟我對話，這就是警訊。
「這畜生皮厚、我在這個時空發揮不出所有實力，才讓你低估了我的破壞力
。我要讓月亮消失不必用到三十秒，要回到仙界也只需要一瞬間。」天道對我冷
笑：「儘管還有時間，閒聊就到這，我會回來的。」
天道不再廢話，身影消失在主世界。
「歡迎搭乘『傑』運，下一站、玄靈界，欸幾攢、酸拎改，哈已沾、顯領該
，Next stop、玄靈world station。」我閃現到跨界傳送門旁邊，邊念著廣播台
詞邊走進去。
玄天大陸海域，天道站在半空中發楞，幾秒鐘時間不足以讓她搞懂現在的狀
況。自己專用的通道被人竄改路徑，照道理說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願意花時間聽我解說嗎？就算那是謊言，妳也得到了能夠解析的資訊。」
我用話語拖延時間、她得到可以分析的訊息，這是交易。
「你做了什麼？照你的計劃應該會把我拉回仙界才對！」
「妳要穿越時空回仙界，勢必得抑制自身的力量，在傳送過程中是妳最脆弱
的時候，所以我動了手腳。」我不疾不徐的解說，讓她有耐心聽下去：「妳應該
也感覺到仙界的魔力在流失，方便妳回歸，妳也發現是透過空間接縫流失，很自
然地往接縫擠過去。」
「然後就順著接縫抵達流失更嚴重的玄天大陸。」
「沒錯，玄天大陸之前魔力化的程度不亞於仙界，我在抽空仙界魔力之前，
把玄天大陸的魔力清的更空。」
我一向擅長從失敗中學習，包括別人的失敗，為了以後不會有人忽然竄改我
的傳送門目的地，我和希爾芙對丹諾斯曾經的計畫早已分析透徹。
透徹到可以自行運用的程度。
「了解，去死！」天道分身無數，劍氣填滿方圓百里內所有空間，海水被排
開、海床凹陷下去。我和丹虹她們閃現逃脫。
天道舉一反十，明白緣由後立刻用劍氣驅逐我們、徒手撕裂空間接縫，利用
現成的破綻逃脫，理論上比故技重施結果被抓回來還要保險。
可是哪有這麼容易！
「還想走？」我也徒手插入接縫，拉出五顏六色的本源寶石鍊，意念送到遠
方一口氣引爆玄靈諸界與仙界相連的空間接縫。
破壞比建設簡單，成功把天道「釣」過來之後不可能留給她回歸的手段，何
況月球墜落，就算只有地殼相連、衝擊也會造成相連星球大地震。
「混帳！」天道暴跳如雷，美到讓人喪失神智的臉龐也隨之扭曲。
「來殺我啊！笑妳不敢！」以她的性格，省點力氣去嘗試逃回仙界的方法比
較實在。寶石鍊纏上我的雙手，剛才犧牲了六十幾顆本源寶石，但依然強大：「
給妳個建議，就這樣融入玄靈界，說不定還能保住一命。」
「然後被那畜生蠶食鯨吞死去？」
本體被消滅、實力嚴重衰退，不趁這機會幹掉妳才怪。
天道閃現、我追了上去，來到玄天大陸與天元大陸之間的海域，天道飛過接
縫之後再次閃現。天元大陸上空頓時烏雲蔽日，彷彿黑夜降臨。
「天道也跟人渡天劫？看你平常審查凡人動不動就劈死，現在才想到要自審
嗎？」禁咒‧閃現核彈之術。
兩枚原子彈送上雲霄轟破劫雲，在天劫開始前就破壞、阻止她飛升。
「聽我號令，斬殺敵寇！」天道怒吼一聲，撼動心靈的意志隨著話聲擴散到
天元大陸全域，企圖召集砲灰來阻撓我。
「放馬過來！」我也大吼一聲、讓精神力擴散開來。
天道閃現到城市上空，再度召集劫雲、而我依樣畫葫蘆兩顆原子彈在天劫成
形之前將它瓦解掉。
尚未成仙不會閃現，天道選在城市上方當戰場只為了讓高階修真者盡快趕到
，時間只剩下不到三分鐘，要是接近成仙的修真者人數一多，也很棘手。
可惜任憑天道如何召喚，腳下城市的居民紛紛躲進屋子裡閉門不出，沒有半
個修真者敢飛上空中，就連在遠方狙擊的人都不存在。為了穩定老是打出頭鳥，
聰明的人當然都學會不要幫人出頭，而是選擇隱藏問題直到問題發酵成一瓶惡魔
的毒酒、再為了讓自己最後一個喝下拼命出賣別人。
但終究得要喝下，就像人終有一死、罪業終將果報。
「沒用的東西！」天道氣急敗壞、索性自己出手。
「哈哈哈哈……。」我笑著揮舞纏在雙手上的鎖鏈，只抵擋會波及自己的攻
擊，任憑下方的城市被劍氣蹂躪。不刻意凝聚攻擊，破壞城鎮，可見她痛恨不聽
話的自家人更甚於敵人。不對：「在這底下的，妳都視為工具對嗎？不聽命令的
工具沒有存在價值。」
「是工具就好了，沒有自己的意志。他們是『家畜』，不好好管理就會造反
的糧食。」言談中天道分身盡數展開，看來想在一分鐘內幹掉我、一分鐘內回歸
仙界，剩下的時間削掉月亮還有剩。
「告訴妳一個壞消息吧，魔力不只流回主世界而已，我手上這串本源寶石鍊
也因為當成媒介吸收了不少。」寶石鍊延展出去，傳送門也一道道打開：「逆罪
突進、罪獄鍊罰。」
斷成上百條的寶石鏈穿過傳送門，射向天道分身。她們不出我所料，反而閃
現過來舉劍直刺，綁在我雙臂上的寶石鍊炸裂開來、用魔力衝擊她們。
「弒君之道！」身為一個專精七的金牌玩家，玩鎖鏈我內行。
在空間中穿梭交錯的鎖鏈，是天道及分身們唯一斬不斷的事物，這奇妙的現
象引起了我的疑惑。如果玄靈諸界只是天道的養分來源，可以隨便割捨拋棄的東
西，那天道有什麼理由不用最強的「真空衰變」破壞鎖鏈？
「啊……原來如此，因為有自己的意志。」我手中的本源寶石也不是其他星
球自己雙手奉上的。
沒有智慧生命天生就應該受人奴役，要是她真的削起這顆星球，多半會刺激
到這顆星球的世界本源。不需要打敗天道，只要稍微扯個後腿都能讓她萬劫不復
。天道的潰滅將會從玄靈界的崩壞開始。
說起來簡單，我卻沒有辦法溝通天元大陸的本源。那些修真者每次修練實際
溝通的對象也是天道，鬼才知道要怎麼聯繫。
無所謂，憑我自己就足夠了！
我在鎖鏈製造的斬擊空隙間穿梭、不時閃現，一套鍊斬劈下去將仙劍打斷，
再一甩寶石鍊逼眼前的分身閃現逃離。
「她應該理解到不可能短時間打敗我了，現在這些分身只是障眼法，她肯定
逃到別的地方去嘗試回歸仙界。」要是陷入纏鬥就輸了，這點我跟她都一樣：「
好的，我放棄。」
鎖鏈徹底收回，我閃現到天元大陸邊緣、跨過接縫。玄靈界與仙界的接縫被
徹底破壞，把天道束縛在玄靈界上的方法只有一個。
「成功了！」從天道被拉回玄靈界那一刻就先躲起來的丹虹閃現過來：「只
剩下一分半鐘，她死定了！」
「直到她真正死掉以前，都還不能大意，因為那個婊子是特別強化求生跟逃
避的蟑螂。」我甩開寶石鍊刺進接縫之中，滲透進玄天大陸的魔力流動起來，吳
羽霞的世界之石作為媒介揪住了天道：「就是現在！拉！」
三名少女手搭在我的雙肩與背脊上，幫我穩定住這股洪流。撕裂她、扯碎她
，讓她拿分身來擋災也沒關係，只要把她大多數的力量牽制在這，她回到仙界也
削不掉月亮。
「畜生！該死的畜生啊──。」意志一相連，天道的咒罵清楚傳達過來。我
的意識離體而出，和身體偏差一步之遙，靈魂受道灌注體內的魔力與天道意志拉
扯，在撕碎天道之前我會先完蛋。
「這，是最後一戰了。」
炎嵐鎮法神、雙子界英靈、協會增派的人手，一個個曾經並肩作戰過的夥伴
從天而降。
「數千年來束縛我等的使命終於要告一段落了。」藏雲峰站在我前方，手抓
寶石鍊抽取魔力，作為分流幫忙穩定拉力。
「貧道還沒雪恥，小友可別這麼早離世。」彭鷺也抓住鍊子。
我們往後一拉，一雙雙手握住了綑縛世界的金鍊，我那脫離軀殼的靈魂重回
身上。即使將所有計謀都演算到極致，這個世界依然強大到能顛覆所有策略，我
以為必定能毀滅星球的Ｄ計畫還是得依靠種種天時地利人和加運氣才能成功。
如果天道不逆襲主世界。
如果天道真正超脫了仙界。
如果鵬爺抵擋不住天道侵略。
如果沒有我到目前為止累積的一切。
那麼Ｄ計畫註定會失敗。
人定，不足以勝天。最起碼得加上人和，要是能再加上訴諸行動的信念，或
許能跟上天鬥一鬥。
「那次下凡輸的這麼慘。」我綻露微笑：「還敢下來啊？天道。」
「────────！」發自靈魂深處的尖嘯震撼了玄靈諸界，倒數結束，
月球撞上仙界。
本源寶石鍊彼端不再掙扎，但不能就此大意，天道也可能躲進玄靈諸界的世
界本源等待東山再起。我拜託柳隨風確認仙界已經被撞成碎屑、玄天大陸上也產
生異變。
靈氣枯竭，玄天大陸上所有修真者在轉眼間失去所有力量、無法感應天道。
過沒多久其他大陸也確認到相同的異變，本地妖怪也失去靈力，依賴靈氣才得以
生存的生物迅速陷入瀕死狀態。
天道的覆滅，看來已經成為不可動搖的事實，這一次我又堅持到最後、把勝
利握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