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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架戰鬥機上都藏了一隻人變成的晶鋼犰狳，位在駕駛座椅內部，本來是放
置降落傘的空間。經過法神改造加上移除降落傘騰出來的空間能做簡單的改裝，
足以承受戰鬥機自爆威力。當戰鬥機受到嚴重創傷時機體就會自爆，晶鋼犰狳會
和飛機殘骸一起落入海中，接著被送到仙界的人解除變形術和魔獸對調身體，解
除掉已經完成的魔法不會再產生魔力，才能成功規避仙人的探測。
「但變形術只能一對一交換身體，你還要知道哪一個方向才是正確的，你打
算怎麼做？」當時鐵珀聽完我的主意，立刻就提出疑問。
「我想加上化形術試試看。」我說道：「我注意到我可以把現在的裝備拿給
另外一個時空的自己穿上，可惜另一個時空的裝備會跟著回去、不然有無限複製
裝備的ＢＵＧ就好玩了。」
化形術拉過來的平行時空的自己只是一種可能性，並非真實存在，所以不會
拉了平行時空的自己過來、某個平行世界的自己就會消失。
物質與能量可以互相轉換，能量的基本單位量子，量子的狀態是種種可能性
疊加起來的。物質只是被堆疊更多、更難變動的可能性，將自己的可能性拆解開
來，就成為平行時空的自己。
「說重點。」
「我施展化形術、你用變形術把另一個時空的我跟魔獸互換身體，這時候解
除化形術的話會怎麼樣？」
「嗯……值得一試，你當實驗品？」
「行啊！但你要教我變形術。」我爽快的答應了：「你也學過化形術，要是
這招管用，你的實力應該會更上一層樓吧？」
「看在這點我很樂意跟你合作。」
於是，藉由化形術讓我可以同時跟兩個魔物變形，還可以把裝備、道具都藏
在本體身上。我不需要改造平行時空上的身體，只要砸錢把東西都塞到那些身體
上，可惜還是來不及把真龍九變練熟，只能連結四具身體。
以快速換裝和攜帶大量火力而言十分足夠了。
「那，第二個問題你怎麼解決？」
「只能拿命去試，雖然不是我的命。」我希望能找到求生意志最強烈的死囚
來幫忙：「邊界對面是仙界也是魔界，越往中心走、其中一方的力量會越強，我
只需要統計就好了。」
去比較仙人爆發出的實力頂峰是多少、我方的魔力等級有無衰減，他們每一
次出手、每一次過招都是一個樣本。和飛行距離做比較，從大量的數據中可以看
出趨勢，最後就能確定哪一邊是魔界、哪一邊是仙界。
我從不指望死囚能活著抵達法神們的所在地。
為了防止晶鋼犰狳意外身亡，我還向鐵珀確認過，變形術被強制解除時能不
能選擇讓心靈互換或是讓肉體互換。故計重施有被看穿的風險，幸運的是那些小
犰狳們成功活到掉進海裡。
我落入海中，水溫還挺冰冷、應該是接近溫帶海域。身上的潛水服多少還能
保暖，拉了一下腰帶上的細繩、氣囊快速充氣浮在海上，閉上眼睛適應一下提升
到法神層次的身、心、靈。
魔力內斂，遊走體內強化每一顆細胞。我雙手插進海面猛划、兩腳打水，總
之先游泳遠離戰鬥機失事地點。一般情況是得游上百公里才能到最近的無人島，
我不想賭法神的身體素質有多強，所以寧可多穿一些看起來很滑稽的裝備讓自己
輕鬆一點。
八個人分散在汪洋大海上，潛入行動正式開始。
行動前最後的心靈通訊讓我們掌握彼此的相對位置，飛行途中躲在駕駛座後
面的我們也暗暗紀錄沿途飛過的地形地貌，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海洋。
距離我最近的人是吳羽霞，大約六百公里遠，從橫跨半個地球周長的兩萬公
里來看已經相當接近了。我不急著找她會合，重點是先避避幾天風頭，從仙人們
追蹤戰鬥機的行動來推斷，她們對魔力的感知範圍可以達到一千三百公里──這
可能不是極限、也可能是在仙界那一半才有這種水準。
不管怎樣，落海的前二十四個小時除非危及性命，否則禁止使用魔力，等仙
人們將注意力轉移到邊界上，再用魔力跟這裡海中的好朋友們打交道，偽裝成本
地生物一點一點朝著魔界的深處移動。
無論如何都不能閃現。
※
看不到盡頭的蔚藍大海會讓人得到恐水症，十二個小時下來讓我對這片藍色
開始產生過敏反應。日正當中的時候我只能偶爾鑽進海裡給自己避暑，成為法神
後掌握的能力讓我不用擔心自己餓死、渇死，就算喝海水也不用擔心鹽會讓水分
流失更多。
在海上載浮載沉之際，我又回想起嬰兒時期那漫長、枯燥、除了回憶就只能
睡眠的時光。
這十二小時憑游泳加上乘著洋流移動了二十公里，聊勝於無。其中一半時間
用在探索自己的心靈，去熟悉法神達到的種種境界。
汪洋上的孤寂最適合專心，但偶爾會遭遇到一些鯨豚類的動物，牠們好奇的
游過我身邊、性情也溫和，是漂流中少有的驚喜。我看著他們散發出些許魔力，
更確信自己沒有走錯，根據牠們的魔力強度我就知道釋放多少魔力還能躲過仙人
偵測。只是眼下時機還很敏感，別施展魔力比較妥當。
「魔道全域圖，通天、縮地、同心、全知、神算、靜思、共感、念無憂、默
算、驅魔、非想天、閃憶……。」一條一條回想、一項一項練習，平空得來的法
神能力在這個階段能轉化多少為自己所用各憑本事。
為了生存我可以用盡卑鄙手段，但這不代表我會滿足於活著就好。我就跟絕
大多數的凡人一樣，能活下來了就想活的好、能活的好就想活的爽快、能活的爽
快還想活著人人稱羨。如果能趁這個機會達到和鵬爺堂堂正正交手、堂堂正正獲
勝的話，那就好了。
將莫名其妙知道的事情再一次回想、思考、理解。譬如小學生都知道圓的面
積公式是半徑乘半徑乘圓周率，但為什麼會是這個公式？圓周率是直徑跟圓周的
比例，半徑相乘會算出一個正方形的面積，為什麼乘上圓周率就變成圓面積？
因為如果把圓均等切割，每一份扇形的圓弧隨著切割數量越多，就會越來越
接近直線。當數量趨近於無限的時候，最終相當於一個銳角三角形。這些三角形
的高等於半徑、底邊的總和就是圓周長，底乘高除以二得到了圓的面積公式。乍
看之下類似正方形算法的公式，其實要用三角形的算法去理解。
就算是已知的事物，用不完整的方式去理解也不算真正的知道，魔道領域上
的種種境界是依據什麼原理、什麼技巧達成的？夏琳絲塔薩只是提前把答案告訴
我，重要的是過程。
「嘩啦──。」前方十幾尺外忽然炸開一大片水花，藍灰色的光滑外皮透著
油亮亮的水光，媲美潛水艇急速上浮那樣驚天動地的氣勢，一條大鯨魚竄出海面
頭頂的氣孔有如噴泉噴灑。
「嗚──唔嗚────。」牠發出笛聲般的低鳴，一隻眼睛好奇的盯著我，
我可能是牠有生以來見過最奇怪的動物了。
「喲！」我揮揮手，精神力發出一道表示友善的情感。
「嗚！嗚！」牠大膽游了過來，鼻頭頂了我一下。
「噢！」我笑著撫摸他的皮膚，下一秒鐘他一口叼住我的上半身朝海裡潛下
去。我連忙閉氣，睜開眼只見水藍色的世界到處悠游著巨鯨。
一直到十幾尺深處牠才鬆開嘴巴，我洩掉腰上浮輪的氣體、打水漫遊，牠是
這群鯨魚中的一員。你不能期望野生動物都知道你所謂的嘗試，牠把我拽進海里
不帶有絲毫惡意、只當成在玩耍，但並非所有人都能當成玩笑來承受。
進入海中以後，注意到我的鯨魚變多了，它們是第一個對我表示關注的魚群
。我猜想它們的智慧應該夠高，精神力傳達了一個問題：陸地在哪裡？
我用自己的經驗把「陸地」的概念轉換成精神力去問它們，一時間水中笛聲
四起，鯨魚們高高低低的聲調彷彿在演奏一首碧海潮生曲。
把我拽下的鯨魚忽然游到我下方、把我拱起來，牠再一次浮上海面，一邊鳴
叫一邊載著我游向西南方。我沒想到這些大朋友會這麼熱情，鯨群朝著同一方向
游了過去，海風將我臉上、髮絲上的海水吹乾，清涼暢快。
大約游了一個小時，我遠遠的就看見了讓人感動的翠綠色，能夠長出這麼茂
密的植物說明島嶼有一定規模，目測面積在二十到三十平方公里。鯨魚把我送到
近海，對著沙灘鳴叫。
海裡面有東西朝著岸上噴水，在白沙灘上藍灰色的龐然大物，我定睛一看發
現是同種類的鯨魚擱淺了。牠的同伴用操控水流的天賦能力朝牠噴水，想盡可能
延緩牠的死期。
我跳下鯨魚背，划水游到岸邊，在沙灘上跑幾步路、摸到鯨魚有些溫熱的皮
膚，牠距離死亡已經不遠了。擱淺的鯨魚身長頂多十尺，可能還只是幼體，應該
是退潮時來不及回到海中造成的。
「撐著點！」我就像剛才做過的那樣，對擱淺的鯨魚發出一道精神力表示友
好，雙手凝聚魔力開始挖起白沙。禁止使用魔力的規定被我拋到腦後，反正只用
一點點不可能會被發現。
我在鯨魚下方鏟出一個坑洞，先讓牠沉進去，海中鯨魚噴的水將坑洞變成一
道水池讓牠全身浸泡在水中，然後開始挖掘通往海的溝渠。
挖了莫約半小時，擱淺的鯨魚回到海裡，我坐在沙灘上看牠們互相磨蹭、低
鳴，幻想換成人類那會是怎樣溫馨的情景。
牠們挺聰明的。因為我問了牠們關於陸地的東西，牠們多半藉此知道我是來
自陸地上的動物，才帶我來到這個地方幫助他們的同伴。同樣都是離開自己生活
環境的生物，一定能明白彼此的需求吧──我猜牠們是這麼想的。
鯨魚們朝我噴水，我笑著還以一道表示喜悅的精神力，揮手向牠們道別。漂
浮了老半天終於又踏上實地，這是最好的謝禮。
我曾以為自己像擱淺在這個世界的鯨魚，失去了原本的形體才學會怎麼在這
世上立足。那時候的自己悔恨什麼都沒做到就結束了上一個人生，對一切都得從
頭來過感到絕望，懷疑自己誕生在這世上是為了什麼使命。
隨著年紀增長，這些想法也漸漸消散了。怎麼讓這輩子活的更好才是我首要
關心的事情，這得多謝鵬爺一直以來散發出的無言壓力。
有閒情逸致懷念前生或寄託來世，不如活在當下。